第207章 情愛是魔1
如泣如訴的唱著生命的讚歌。
世間的一切在此刻都停止了一般。
清鳳的眼裏什麽都看不見了，隻看見那個血色彌散的身影。
山風冷寒，明明一切不曾改變，她卻感覺到這一刻，天地都昏暗的下去，眼前是一片黑暗。
“咕咚”一聲，清鳳這般冷靜之人，竟然腳下不穩的摔倒在山石上，滾落著。
臉上，手上，頓時血色蔓延，大紅的喜袍上，綻放著不甚明顯的紅花。
卻，半點都不曾阻礙清鳳的動作，她如同不知疼痛的機器人一般，飛速的起身，繼續傲天衝過去。
一路連滾帶爬，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卻，一次又一次的爬起來。
明明是那麽短暫的距離，可是，此刻卻覺得天涯海角般的遙遠。
顫抖著身體，一腳將纏繞著傲天的段玉踢飛出去。
“天……天……”
向來冷靜自持的，泰山崩與前，而色不改的情分，臉上是無法掩飾的驚恐。
“天……沒事……你會沒事的！”心已經窒息，臉上卻強打著笑容，說著慌亂的安撫著的話。
但，顫抖的嗓音，已經將她的恐慌完全的暴露。
傲天的臉色蒼白，嘴角掛著刺眼的鮮血，輕微的扭著頭看她。
眼底是一片純淨的溫柔，眉頭揚起，是輕柔的溫和，純黑的眼底，是冷靜的滋味，還有絲絲的慶幸。
還好，躺在這裏的是他，若是鳳，那……
但是，他越是冷靜，清鳳就越是慌亂，心被無數把刀劍，撕裂，劈開，入骨的痛在心頭蔓延。
整個人惶恐，手顫抖，卻極快的點了他周身幾大穴位，企圖止住那流出來的血跡。
清鳳死死的盯著那飛刀，幾乎穿透身體，極重，極重。
手，緩慢而顫抖的，感受著那傷處流出來的熱血，那炙熱的溫度，幾乎將她的肌膚燙傷，傳進心裏，卻冰冷的嚇人，幾乎冰凍她的心。
冰與火的落差，讓她的整個人備受煎熬。
“南宮傲天……”
“南宮傲天……”
司徒亮和慕容複衝了過來，瞧著渾身是血的傲天，亦驚叫了起來，臉上的血色駭然全無。
金銀衛隊聽到清鳳淒厲的聲音，也衝了上來，瞧著眼前的情景，一步跪衝至前，顫抖著身體，卻無措。
“皇上……”
聲音至痛，恨不得以身代之。
沉重，無法用言語描述的沉重。
所有的人看清那飛刀的深度，雙目都赤紅了起來。
清鳳咬著唇，櫻紅的唇被咬出血來，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傲天蒼白的臉上。
白與紅，鮮明的顏色。
她想抱起他朝她的藥房中去，那裏收羅著天下的奇藥，可是她不敢。
不敢……不敢……
這麽嚴重的傷勢，若是一動，怕是……
她力持鎮靜，對著銀四厲聲：“拿藥來。”
隨即溫柔的低下腦袋：“沒事的，咱們先服點藥，再去藥房，你知道，我的藥房中什麽藥都有，你不會有事的……”
銀四這才醒過神來，立刻從懷裏掏出幾顆藥丸，清鳳急忙抓了過來，連連喂了下去。
“天……沒事……沒事的……吃了藥，就沒事了……”她哄著他，聲音斷斷續續的，也不知道自己說著什麽，一雙明眸，赤紅一片，一張俏臉卻是慘白著，死灰一片。
銀四的藥果然不凡，用了下去之後，血終於止住，她伸手小心翼翼的想要將傲天抱住，往山下而去。
隻要止住了血，就應該能有法子將那飛刀取出。
她雖然不懂取刀，可是鳳凰穀的能人異士無數、
定然會有人取出飛刀，救下傲天。
“張洛，張洛，張洛……”淒厲的大吼，破碎的聲音，劃破長空，淒厲的讓人不忍聞之。
張洛聞聲，飛身而上，被眼前的一幕驚的魂飛魄散。
“叫大夫，叫大夫……”
張洛連連點頭，心神歸位，腳下飛點，朝山下飛縱而去，狂飆而下，去忙著安排一切。
而被震驚到瞬間失神的司徒亮和慕容複，在耳聞清鳳淒厲的吼聲之手，眉眼都犀利了起來。
見清鳳不管不顧的飛身而去，眼角一裂，朝著那冷光所發之地冷目而視。
眼神一利，整個人就飛身朝那冷光所在處縱身而去。
暗箭傷人，卑鄙小人，容不得！
“天，我會救你……堅持住……”
聲音抖顫如絲，撕心裂肺的痛。
當清鳳的手橫穿過南宮傲天的身體時，傲天的眸子陡然睜開，勾勒出極致，淡然的笑容，抬起寬厚的大掌，牢牢的握住清鳳的手。
他那眉眼之間的淡笑，灼痛清鳳的心田，似無數利劍刺向她柔軟無法戒備的心髒，隻覺得萬箭穿心的痛。
“天，沒事……我在……沒事……窮盡心力……我一定會救……”
她強打著精神，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抖，越來越低，到了後麵，幾不可聞。
心一陣陣的抽痛，讓她整個人窒息。
瞧著清鳳瘋狂而茫然的笑容，傲天的心何嚐不是痛的幾乎死去，這本是他們的大喜之日，但卻是……
他緊緊的握住清鳳的手，她的手是那麽的冰冷，那麽的顫抖，那麽的無助。
這個傻女子，他多想一生一世守護她啊！
血色從緩緩的沿著二人的手臂蔓延，滴落在青草地上。
不知道是他的血，或是她的血。
她眼底的絕望漸漸的深濃，從眼底一直蔓延而出。
一種類似毀滅的瘋狂，從心中彌漫而出。
那是一種斬釘截鐵的，一種同生共死的決絕，在她的眼底醞釀。
“鳳，我……要你……活！”
他咬破唇，雙唇微張，掙紮了幾次，終於吐出這五個字，眼底深沉，隻想要她活下去。
“好，我們一起活……一起活……”看著這個男人此時還惦記著自己，她的喉嚨似乎被什麽堵的嚴嚴實實，一句話都說的斷斷續續。
死盯著清鳳的眼：“你……活……”
力氣漸漸的流逝，嘴巴不停的張張合合，到最後，讓他擠出兩個心心念念的兩個字。
鬼使神差的，傲天的心裏隻有她好好活下去的念頭。
他是一個自私的人，他從來就不否認這一點。
他也曾想過，若是有一天，他活不下去了，定要帶著清鳳一起，他是如此的愛她，愛得黃泉路上亦要相伴。
但是，現在……
真到了這一步，眼睜睜的看著清鳳掀起毀滅的風暴，誓要同生共死。
他動搖了。
他改變了念頭。
他不能明知道清鳳可以鮮活的活在這個世界，卻要跟著他一起死亡……
她穿著嫁衣是如此的美麗，如此的動人，他怎麽忍心……
他不忍心……
舍不得！
舍不得她如花的生命陪著他一起葬送。
他舍不得讓她獨自承受活下去的煎熬。
可，更舍不得讓她鮮活的生命為他陪葬。
綿綿的情意，濕潤了那雙鐵血的雙眸。
清鳳何嚐不知道傲天的心思，卻隻是緊握著他的手，心沉入穀底。
人，卻不再驚慌，神色亦平靜了下來。
她一字一句的說道，從來未曾有過的堅定：“天，你知道我的性子，說一不二，我說過，同生共死，不離不棄。我的世界絕對不可以沒有你，你要是敢如此丟下我，我發誓，我永遠都不會放過你。”
“上天入地，天涯海角，你休想擺脫我，隻要你敢，我就跟來，誰都擋不下我！你知道……想要我活，你就給我堅持住……”
“我們那麽多大風大浪都過來了，難道還要在這小溝裏翻了船不成？”
“你若是敢獨留我一人，我發誓，我定然不獨活。”
最後一句，幾乎是含著絕對憤怒的吼叫，震碎了漫天的綠樹。
你敢，你敢放棄， 我就敢追隨你而去。
你敢放開我的手，你敢離開我的身邊，你敢讓我一人獨活，我就敢毀了自己。
你敢……
我就敢……
茫茫人世，若是沒有你，還有什麽意義。
“活……你活……”他再度張開唇，他的傷怎麽樣，心裏怎麽會不明白。
他舍不得她如此燦爛的容顏，伴他幽暗黃泉路。
她是他的心，她是他的命，怎麽舍得啊！
清鳳自然明白他的不舍，卻陡然間神情平靜，還妖嬈一笑，銀牙咬破了紅唇，高舉起右手，對天發誓：“我，清鳳對天發誓，若是你傲天今日敢獨留我一人，我定然追隨而去，但來生來世，永生永世，你我皆為路人，永不相遇！”
不是威脅，卻勝似威脅。
不再撕心裂肺的吼叫，反而帶著淡淡的笑容扔下這麽簡簡單單，平靜的這麽一句話。
想獨留她在這無趣的人世間，沒門！
什麽是愛？
什麽是恨？
想獨留她一人在世，休想！
今日，他敢挺不過去。
她就不會再愛，更不會再恨。
別說她蠻不講理，今天，她還就蠻不講理了。
今天是她的大婚，她是新娘，自然有蠻不講理的資格。
隻要今天，他敢丟下她，一人獨赴黃泉，那麽別想讓她恨她，更別說什麽來世相愛。
她的來世，來生，已經許諾了他人，輪不到他。
隻要他今天敢，那麽生生世世，他們都將是路人。
對入骨纏綿情意的最大諷刺，就是永遠是路人，絕不相遇。
這就是她的情，她的愛。
何等之傷，何等決絕。
傲天聞言，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反射性的握緊清鳳的手，神色多了一絲血色：“不，你不會，亦不敢！”
“我怎麽就不會？我怎麽就不敢？” 她越發笑的妖嬈：“不信，你就試試看！”
生當同寢，死當同穴。
滄海一粟，芸芸眾生，若求不得白頭到老，但求生死一路。
這個男人想拋開她，做夢。
隻是此生，他敢在生死一路間，棄她而去，生生世世，她就不會再傾心這個的男子。
傲天聽到這裏，雙目赤紅起來，但，那唇，那眼，卻生生的多了幾許活力。
“鳳，我錯了！”越加緊緊地握住清鳳的手，低沉的聲音中，皆是綿綿的情意。
他錯了，錯的離譜。
還沒有到最後一刻，他就放棄，實在是大錯特錯。
他居然想要留他獨活，是侮辱。
是對她，對他們感情的侮辱。
若是茫茫天下，沒有了他，清鳳活著亦是生不如死。
若是最後同生求不得，那就求同死吧！
今生今世，來生來世，生生世世，他都要與她相遇，相愛，相知，相伴。
雙手緊握，深情意重。
“知道錯，就給我打起精神來，我們下山，治療。”
清鳳緊緊抱住他，飛縱而下，雖然速度極快，但卻四平八穩，小心翼翼，生怕碰到他的傷處。
不知道多久，四周的一切在清鳳的眼底，都沒有了色彩，她就是這樣飛縱著，什麽都不看不見，隻是想著，定然要救活他。
終於，到了她的藥房，穀裏所有的大夫都在，各人的臉色悲痛，而堅定。
他們定要救下他們的鳳王。
絕不能讓鳳王和凰後，這等情深意切的伴侶，陰陽相隔。
“銀四，將他抱進去！”
她的聲音，平穩而有力，似乎傲天隻是進去喝茶一般，沒有絲毫的慌亂。
“是！”銀四雖然應了下來，但是臉上的所有表情卻像是凝結了起來。
是一種空洞，一種瀕臨滅絕崩潰的瘋狂。
他們生死追隨的主子……
傲天聽著清風的話，看著清鳳血紅的眼，他眼底亦湧起了一股淡淡的笑，深吸一口氣：“若是……你先走一步，我走的快，會追上你的。”
細如蚊蠅，卻清晰的入耳，哪怕是天崩地裂也能聽的見。
他的鳳，怕孤單，怕寂寞，這一次，他允她先去，他隨後追上。
“不，若是……我等你一起！”她笑的妖嬈美麗，眼卻一下子紅的開始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