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尼可不滿意雲楊的回答。她撅起了小嘴:“哥,你從來沒句好話,我覺得溫心姐跳的比我好多了,你真沒眼光。”雲楊看了尼尼一眼,不再說話,拿了酒顧自喝著,又似在思考什麽。此時,我憎惡自己有喜歡觀察別人的習慣。正因為這惱人的毛病,我總給自己帶來很多無形的壓力,愚智的生活,會不會更快樂些?

瘋狂過後,我們開車回家。雲楊家是三居,我住客房很方便。房間早被尼尼收拾好了,我洗漱後回到房間,隨手取消了手機鬧表,現在過年不需要早起。我拿出隨身帶來的書上床準備看一會就睡覺。這時,敲門聲起,沒等我回應,門已被推開,雲楊走進來,他手上拿了隻盒子。“先生,雖然這是你家,但也要我說了‘請進’你才可以進來吧?”我跟他講基本禮儀。“你有什麽是我沒看過的?”雖是問句,他卻說的理所當然。轟,,,,一股血液衝上了頭,我感到臉上一片火熱,我想起了那個“吻痕”,難道,除了這個,他還……?我難堪以極,正要發飆,“你穿睡衣我又不是沒見過,沒記得你有**習慣啊?”雲楊不動聲色開著玩笑,我立時哭笑不得,我知道他是故意的,卻沒法反駁。“送你,新年禮物。”說著,雲楊將盒子遞給我。

忘了從什麽時候開始,每次我過生日時雲楊都會送鮮花,但過年時送禮物,這還是第一次。我拆開盒子,裏麵是一條白金項鏈,鏈身紋路細膩,頗具匠心,項鏈的吊墜很特別,仔細一看,竟是一款同質帶鑽的心型戒指!我在心裏歎了口氣。

“留著壓箱底吧,大少爺,這東西看起來值不少錢呢,能保值。”我擺明了是在拒絕。

“不要就扔了。現在它是你的,隨你處置。”似早料到我不會收,雲楊開始無賴。

我皺了下眉頭:“請教一下,我看這東西長的象戒指,你看呢?”我指著“吊墜”問。

“領帶係腰上,就是腰帶,戒指掛項鏈上就是吊墜,我覺得這樣搭配更好。”雲楊神色如常陳述著。

“你想多了,我隻把它當裝飾,”雲楊表情坦**,補充道。

我感覺哪裏不對,一時又說不出哪裏不對。於是隻好說:“你今晚睡覺前最好鋪兩條枕巾”

“恩?”雲楊一臉疑問。

“免得事後心疼在夢裏哭,濕了一條枕巾還有備用的。”我窘他。

雲楊微微搖頭,笑著拿起項鏈:“我幫你”。“不用了,改天我……”我的拒絕無效,雲楊的手已拂上了我的脖子。跟他說話時我一直坐在床沿,雲楊將項鏈拿了,兩手分別穿過我左右頸側,在我的後頸處接合,他別著鏈扣,動作很慢,我的頭幾乎就要靠上他平坦的肚腹,這個姿勢讓我感到些許尷尬。我沒再說話。他扣好後,將我的頭發自項鏈處順出,立刻,項鏈熨帖的與我的皮膚徹底接觸。雲楊看著,嘴角翹起了滿意的弧度。

我睡時一向很少做夢,今天例外了。在夢裏,我看見了自己的婚禮。夢中的我穿著白色婚紗,挽著新郎踏上紅毯。我幸福的看了一眼身邊的郎君,卻發現他竟然麵目模糊,我怎麽努力也看不清他的樣子,正焦慮時,突然聽到主持人宣布:新人交換信物。這時禮儀小姐端著禮盤上來,我看到新郎伸手去拿戒指時一愣,我疑惑,看了禮盤一眼:裏麵竟隻有一隻男戒!這時身邊的人開始躁動,我焦急異常,戒指怎麽不見了?這時我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在我耳邊傷感的響起:“它在你的項鏈上,一直都在。”是雲楊的聲音!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脖子,果然,項鏈下方的吊墜就是一枚戒指。我沒有感到喜悅,我抬眼四處尋找,驀然間,我看到人群後,雲楊挺拔的身影正籠罩在一片陰暗中,他哀傷的看著我,眼中的痛竟是如此清楚。我感到一陣撕裂般的心痛襲來,剛想說話,卻猛然醒了。我按了下手機,借著手機的光看到了時間:淩晨四點。我呻吟一聲,失眠對我是很少見的,今天是怎麽了?夢裏的情景如此清晰,那份心痛現在仍在,我到底是怎麽了?夢到雲楊,這是第一次。再也無法入睡,我索性開燈,拿出自己帶的小說看起來。淩晨六點我起了床,輕手輕腳去洗手間梳洗,雲楊他們還在睡。收拾停當後我來到廚房。雲楊家我以前來過,每次來,兄妹兩人都會吵著要吃我做的飯。昨天雲楊做了大餐,若因此寄希望於他會每天如此,還是趁早滅了這念頭,他不是煮夫型。我知道雲楊作息時間一向規律,假期也會按時起來,尼尼則和我一樣,有時會賴床。反正睡不著那就找點事做吧。我打開冰箱,裏麵食材很全應有盡有,我拿出幾樣開始動手做早飯。我熬了一鍋小米粥,熱了幾個饅頭,拌了兩樣爽口的涼菜,燒了兩道熱菜:宮爆雞丁和蘆筍炒臘肉,雲楊是肉食動物,每餐必要吃肉,真奇怪他吃的如此油膩身材卻可以保持。中間,我利用冰箱裏的排骨和被扔在廚房角落的冬瓜準備了煲湯的材料。雲楊家裏有沙鍋,是尼尼買的。雲楊住院時我每日煲湯,尼尼嚐了之後豔羨不已,興致餑餑買了沙鍋準備學,可小妮子沒長性,沒幾日就嫌煩不做了,沙鍋便成了這廚房裏的一樣擺設。我將沙鍋裝好材料後放到一邊燉上,最後做了個紫菜蛋花湯,早餐齊了。我將飯菜擺上餐桌。

雲楊走進餐廳,他看來很愉快,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他徑自坐到桌旁,落座前,他掃了一眼我的領口,然後嘴角上翹,我知道,他在看項鏈。早上衝涼時我嫌煩沒摘一直掛著,項鏈確實漂亮,極為精美,雲楊選服飾的眼光一向不錯。他已洗漱完畢,穿了套舒適的家居服,看來沒出門打算,他盯著我的臉:“昨晚沒睡好?”睡眠一向對我很重要,休息不好,我會顯得精神不佳。“跟周公下了一晚棋,輸了,能好?”我答的有氣無力。住雲楊家是被尼尼拉來的,她說:“過年了別住賓館,你在北京的房子又空了那麽久,打掃起來很麻煩,還是住我家吧,有客房,方便。反正我哥去上海時也住你那,不許跟我們客氣”我被說服了。現在看來,住這也許是個錯誤。我回問:“怎麽知道我做了早餐?”

“這,你當隻用來喘氣?”雲楊指著自己高挺的鼻子有些得意。

我知道他在開玩笑,便也還擊:“當然,你還用它擤鼻涕,產物可以做麵膜,如果你量多,上午我幫你敷個臉如何?。”我睡不好,隻因那夢,雲楊是罪魁禍首,我故意倒他胃口。

雲楊笑的一臉愉快,他將兩手交叉胸前,微眯了眼睛:“小姐,我量少怎麽辦?”

“請外援。”我說的理所當然,雲楊朗聲大笑:“溫心,你真是我的開心果!”,他在“我的”二字上加了重音。

“收費,一分鍾五毛”我沒精打采,隻當不懂。

“溫心,開心果除了看著開心,還有個作用,你知是什麽?”雲楊盯著我,眼睛閃著賊光。

“吃啊”剛一答完,我立刻後悔,馬上意識到雲楊接下來準沒好話,果然,他笑的不懷好意:“對,剝,了,皮兒,吃——很香”轟,我的臉又燒了起來,這個男人,**話題無處不在,想是他看準了這是我的弱項便故意這麽說。輸陣不能輸人,我拿了片饅頭在手,溫柔的說:“先生,開心果還有第三個作用,你知是什麽?”雲楊笑著搖頭,他知我還會反擊,露出了一片整齊的白牙。“那就是——噎死你!”說完我將一片饅頭隔著桌子塞進他嘴裏,雲楊沒防備,被饅頭塞了個滿嘴。他並不著惱,笑著拿住饅頭,咬了一口後他誇張的品嚐著,然後回味無限的搖了搖頭,他曖昧的看著我:“很香!”,我被氣炸了,雲楊總是知道如何擊碎我的冷靜,看著我惱恨不已的表情,雲楊格外高興:“開心果,夾菜。”他很自然張開嘴,可惡的一塌糊塗。氣極的我,拿了筷子做投擲標槍狀眯了眼瞄準,不巧被他及時發現,他聰明的合起自己性感的唇笑的格外愉快。

與雲楊打鬧早習以為常,現在,我卻感到一次比一次疲憊。雲楊很有魅力,是個特別的男人,他總能在不經意間展露他的心思,讓人心動,也讓人心痛,與他接近的女人都很難抗拒吧?尤其是已被他鎖定的女人。他整個人如櫻粟般散發出耀眼卻奪命的光華,可我,隻想平凡。我是個普通女人,不是美女,沒有顯赫的背景,僅有些聰慧而已。我想平淡,不想每時活在心痛之中,那種煉獄般的生活我在夢裏都不想體驗,何況是一生?我不想讓自己進入歇斯底裏的瘋狂,我相信,那時的我,毀掉的絕不會僅是自己,雲楊為何就不明白?我心思沉重,沒什麽胃口,喝了點粥吃了些拌菜就飽了。雲楊食欲不錯,他吃了不少菜,連喝了兩碗粥。

“今天想幹嗎?”他一邊喝湯一邊問,神色輕鬆。“睡覺”我答的沒精打采。平時我也有晚睡的時候,調整一下依然可以保持體力,現在,我很亂,頭有些昏,感覺渾身無力,我悶悶的喝了口湯。一瞬間,我又想起那個夢,它太真實了,好似連胸口的痛都依稀存在,我無耐的被困擾著,不自覺的望向對麵的雲楊。正在低頭喝湯的他陽光帥朗,目若辰星,舉手投足間是那麽自信穩重,全無半點夢中的哀傷。我疑惑:夢裏他那一身落寞,既是幻覺卻又為何如此真實呢?我不僅想出了神。似感受到我的異常,雲楊抬起頭,他的目光毫無預警的撞上我神遊的視線,尷尬迅速曼延。看著一個男人發呆,我是第一次,發呆又被當場抓到更是絕無僅有,我狼狽極了,倉皇轉離開視線。這時的雲楊,眉宇間有著竊竊驚喜的神色,眼中卻滿是不確定的心虛和探詢。他難得沒有調侃,目光炯炯直視著我一瞬不離,臉上再沒任何戲鬧,僅剩下認真。一時間空氣中暗潮湧動,一股無形的壓力讓我窒息。“我困了。”站起身,我迅速離開忘了將椅子歸位。第一次,我在雲楊麵前逃的失了鎮定。

回房間後,我惱火不已,問自己:你為什麽要逃?心虛什麽?不是說好了象以前一樣做朋友嗎?玩笑何必當真?鼓著氣跟自己較了半天勁後,未果,我煩了,索性不想,躺下睡覺。昨晚玩的瘋,今早又沒睡飽,剛吃了點東西,估計腎上腺素開始分泌旺盛了,我躺沒一會,困意就已襲來。我腦中混亂,不願再想什麽,隻將自己狠狠投入了黑甜的夢鄉,告別黑眼圈,就靠它了。這一覺睡的沉,再次醒來時房間裏竟黑了,我點下手機:下午2點20分,沒到晚上天怎麽黑了?仔細一看,窗簾不知何時已被人拉上,估計是尼尼,我想。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後我下床走出房間。雲楊正在客廳看電視,他幾秒鍾換一個頻道,電視聲音很小,畫麵卻變換的讓人心煩。我看了一會,沒叫他,徑自去了洗手間。洗把臉後,覺得自己清醒許多,我回到客廳:“尼尼呢?”我問。“不在,沒說去哪”雲楊沒回頭,僅是告之。“哦,”這個尼尼,竟自己跑出去玩,我有點不爽,開始想:下來要幹嗎呢?“打遊戲?”雲楊回頭看著我,神色平靜,如往常一樣邀我同玩,“好”反正很閑,我在沙發上坐下。雲楊將遊戲機裝好,遞一個操控器給我,我們的眼睛緊盯屏幕開始雙打。我跟雲楊一向配合默契,打遊戲時相互照顧,總能順利過關,他很喜歡和我搭檔。玩了一會後我們漸入佳境,開始大呼小叫,“小心!你左邊!”我用手肘撞他胳膊。“飛彈,閃!”在遊戲裏,他衝在我前麵。“讓開,我幹掉它!”我急的不行。我們玩的投入不知時間飛逝,直到我肚子發出抱怨的咕咕聲時才發現,天真的黑了。我有些尷尬,雲楊離我很近,他聽到了,誇張的用小指挖了挖靠近我的那隻耳朵,笑容可掬的問:“火星話嗎?我怎麽聽不懂?”“翻譯成漢語是:我餓了。懂嗎?”我反擊,然後起身去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