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他斬釘截鐵的回答,“無論何時回來,我都等!”

恰在此時,身後,有車開過的聲音越來越近,顧念北轉身凝眸,像個忠誠的士兵,站得筆直的守衛在大門口。

勞斯萊斯定製版在他的身邊緩緩停下,副駕駛的位置,車窗搖落,漸漸露出一張蒼白的臉——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夏雨桐!

今天的她,沒有化妝,眼裏也沒有戴那枚混淆視聽的淡藍色美瞳,她的美麗的杏眼透著濃重的哀傷,仿佛蘊結了幾個世紀的迷離煙雨。她淡淡的看著他同樣哀怨得深不可測的墨色眸子,相互凝視之間,世間萬物仿佛靜謐得隻剩下彼此的心跳聲。

一秒,兩秒,三秒……十秒……

時間仿佛在此刻凝結。

誰都不曾想過,僅僅是一日未曾相見,昨日還在人前和其他女子秀恩愛的他,便已是如枯葉一般落寞憔悴;誰都不曾想過,一夜之間,原本還攬著夫君的胳膊,幸福淺笑的典雅女子,如今,便已是如落花一般蒼白冷清。

十秒……三秒,兩秒,一秒……

他忍住心口劇烈的痛楚,也要把他這七年來僅僅在照片上才能看到的容顏刻在心底。她不敢大聲呼吸,猶覺得自己身在夢中,唯恐呼吸的聲音,吵醒了自己正做著的美夢。

“夏雨桐,七年未見,滄海桑田,你還好嗎?我很好!”他用隻有她能懂得語言,和她打著招呼。

卻不知,他剛開口,她便已是淚眼翩翩……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我不能說我想你而是彼此相愛卻不能夠在一起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彼此相愛卻不能夠在一起而是明知道真愛無敵卻裝作毫不在意……

遠處的草地上,八九歲的小孩子們正在老師的帶領下,輕聲朗誦著泰戈爾的詩句。一行行悠遠淺唱的句子,如同敲窗的夜雨,涼透了夏雨桐的心扉。

七年,彈指一揮間。七年前的往事,如同放映機中播著的膠片,一張張的,浮現在她的眼前。

“夏雨桐,七年未見,滄海桑田,你還好嗎?我很好!”那是隻有她才能懂的語言,隻聽了這一句,她便已是心慌意亂。

顫抖的伸出手指,她眨著微雨的眸子,幽怨的問道,“念北,你怨我嗎?”

怨?她何以如此發問?

他的眉頭輕輕簇起,一聲歎息,隨即,便是輕描淡寫的怨,“怨!怎麽可能不怨!怨到每時每刻都在想著見到你,怨到七年了都難以忘懷!世界上還有誰,會像我這樣,一怨就是整整七年?”

他的話,如同帶著劇毒的銀針,每一個字,都深深紮進了她的心髒!

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怨,怨之深,愛之切,她是冰雪聰明的女子,他的話,她都懂。

斑駁的陽光下,她輕輕伏在車窗上,把下頜墊在冰冷的手心,看著他那張愈發成熟幹練的臉頰,擠出一絲笑容,問得風淡雲輕,“那麽,現在呢?現在還怨嗎?”

“怨!”他頓了頓,娓娓的控訴她的罪行,“七年前,你背負全世界的指責,隻留給我一紙分手信,便徹底走出我的世界,你知不知道

這七年我一個人過的有多辛苦?七年後,好容易老天讓我再次遇見你,可是你呢?你已經嫁做人婦!你叫我,如何不怨你?”

夢裏說了千百萬次的話,終於可以說給她本人聽,為什麽,他還會如此的痛不欲生?

會覺得痛——不過是因為愛罷了!

“念北……”她溫婉的喊著他的名字,昂起頭,仰視他落寞的容顏,迎著朝陽,緩緩的伸出右手。

她的手指修長而又靈動,白嫩得如同蔥管——最重要的是,他送她的那枚八克拉的鑽戒,就靜靜的套在她的無名指上,在陽光下,發出熠熠的光輝。

“雨桐……”他詫異,莫非,她……

“雨桐,你……那枚戒指……”

她看著他的錯愕,唇角再次浮現出苦澀的笑,“都到我家門口了,進去坐坐吧?”

他點頭,打開車門,坐在了車後座上。

她的身上,飄散著沈公子最新香水——若冰的味道,淡淡的薄荷香,和她的背影一樣,冷淡而又疏離。

直到現在,他才真正理解若冰的含義,夢裏的那個女人,哪怕隻有一個輪廓,卻是揮也揮不去,忘也忘不了!即便是真的已經近在咫尺了,卻又是那麽的淡然,他根本就不能確定她真正的想法!

勞斯萊斯緩緩駛進莊園,穩穩的在前麵的法式建築前停了下來。

司機殷勤的打開夏雨桐的車門,她邁著輕盈的步子走下車,卻不忙著進屋,隻是靠著車門,回眸,怔怔的看近前的顧念北。

“你……”他被她看得有些發毛,喉間擠出這樣一個字。

她搖了搖頭,有些恨他的緊張——以前那個霸道的顧念北哪裏去了?為什麽現在,會變得這般小心翼翼?

“裏麵請!”她優雅的伸出右手,邁著細碎的步子,在前麵引路,“這裏是我生活了七年的地方,是我的福地!”

他皺眉,攥緊了拳頭,卻又暗自吃癟——顧念北,你還是不是老爺們了!你不是自詡權傾青江擁有一切嗎?你今天來找她,不是跟她問一個究竟的嗎?為什麽見了她,就跟老鼠見了貓一般,連個屁都放不出來?連一句連貫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Shit!人家李明子說的一點兒都沒錯,你丫的就是一個癟三!

Jeff家的大廳宛若一條藝術品長廊,每個角落的裝修都極盡奢華之能事。他驚歎於法國貴族的奢侈浪漫享受,跟在她的身後,聽著她如數家珍的介紹別墅裏的每一件藝術品,卻一點兒也提不起任何欣賞的興致。

終於,在她介紹完一樓的奢侈品,走到走廊盡頭,扶著鍍金的欄杆,要引領他上二樓的時候,他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翻騰,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生硬的問,“所以說,現在,嫁給他,你很幸福?”

她似乎一早就料到他的發瘋,輕輕撥開他的手,笑得格外動人,“他是法國貴族,待我相敬如賓,又從不強迫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情,我為什麽不幸福?”

他大囧,她這話,是在繞著彎兒的說他嗎?

看著她輕盈上樓的背影,他呆呆的立在原地——他要問的,還沒等說出口,

人家已經用行動回答了!

顧念北,你就是個傻瓜,所以才會親自送上門來自找難堪!

“不過,你別誤會!”她站在樓梯的一半兒高度,見他未曾跟上來,回眸,含蓄的說道,“一樓是他的地盤,即便我不喜歡他布置得如此奢靡,但也不好幹涉!二樓才是我的淨土!你不上來看看嘛?”

“額……”顧念北依然是沒種的,夏美人如此說了,他隻有屁顛屁顛的跟在她的身後,上樓。

果然,剛到二樓的樓梯口,呈現在眼前的,便是與一樓完全迥異的另一番裝修裝飾風格!

簡單的中式設計,看起來,竟然是那麽的熟悉!

這裏,完全是顧家海邊別墅的翻版——大到客廳的沙發、櫥櫃的擺設、每一樣家用電器,小到一個掛件,一隻花瓶,都與海邊別墅一模一樣!

她靠在客廳的櫥櫃上,看著他臉上的那抹驚異,古典的鵝蛋臉上露出會心的笑容。

“怎麽回事?”他扶額,有些搞不清狀況!

她不回答,推開書房的門,擺出個有請的姿勢。

他大步跟了上來,莫非,書房裏還是別有洞天?

果然,剛剛站到門口,他便是無比的動容!

忽略掉同樣的裝修風格,書櫃裏,擺的全都是七年來刊登過顧念北專訪的財經雜誌;報架上展示的,全都是有關顧念北的新聞報紙;牆壁上貼的,都是顧念北近年來公開路麵時,媒體展示過的照片!

她似乎時刻關注著中國的他的一舉一動,就仿佛她從未離開過一樣!

瑩瑩的淚,不知不覺間便從他的眸子滑落——不知道的,會以為他顧念北才是她的丈夫,不是嗎?

她從背後輕輕環上他的腰,頭緊緊的貼在他寬闊的脊背,同樣是哭得如梨花般,“念北,你以為我變了嗎?那你就錯了!即便Jeff待我真的很好,可是,沒有你的日子,你說,我怎麽可能會幸福?”

他的心口一陣**,大手緊緊的拉住她環過來的手指,幸福似乎來得太快,他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她便以這樣的姿態對他傾訴思戀!

措手不及嗎?就是措手不及!

“念北,這些年,看著你的新聞,我知道你的一舉一動,最近,你和樂冰……是真的開始了嗎?”

他猛然鬆開她的手腕,把她逼到了門板上,未等她再問,他微涼的唇,便覆了上來!

別人誤會他顧念北也就算了,她怎麽可以誤會他?

整整七年,未碰過任何女人,過著多年禁欲生活的顧念北承認,他接吻的技術,竟然都退步了!

聞著她身上薄荷的冷香,他全憑著滿腔的熱情撬開她的貝齒,似火的舌尖兒所到之處,生硬得像個迷了路的孩子,在她的口腔到處亂撞。

然而,她又何嚐不是一樣的生澀呢?她像是條將要窒息的魚,眼睛張大,急促的呼吸,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沒辦法,他的吻,隻能點到為止。

他戀戀不舍的離開她滿是女性清新氣息的唇瓣,擦了擦嘴唇,不應景的問了一句,“你說,我們這叫**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