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這裏,司慕川瞳孔驟然緊縮,額頭隱約青筋畢現,臉色黑沉得嚇人,罵道:“shit!”這幫狗雜種!

居然是炸藥!

如果到現在還看不出是炸藥,司慕川就是天字第一號傻瓜蛋了。怪不得他們敢那麽大膽,司慕川簡直是氣得不行,居然被幾個混混擺了一道。沒有想到這幾個人還是有點小聰明的,眼下不僅僅是氣,問題的關鍵是如果不及時吹滅蠟燭,他和白穎疏就要活生生被炸死在這裏。

白穎疏當然有察覺到什麽,否則從二天前開始,他們非但不強迫喂飯給她,而且還極不放心的將她綁了起來。

這是司慕川心裏第一次感覺到恐懼,不受他控製的恐懼。為了白穎疏,他親自涉險。當然,在沒有做盡一切之後,他是不會坦然麵對死亡。

司慕川的人生,怎麽可能死得如此隨便,他更不可能允許自己死在幾個無名小輩手中。

他不喜歡和心愛的人共死,寧願永遠相互仇視的活著,至少這樣還能相見。

從側麵看,她的表情很淡,兩天來幾乎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兩天沒有吃任何東西也沒有喝水,她的唇已幹裂不堪,她熟視無睹。就算不在乎自己,難道也不在乎肚子裏的寶寶嗎,連說一個字一句話都不願意。

她是真的寧願死也不願理會他嗎?

然後現在司慕川連心痛和疼惜的時間都沒有,他暫且摒棄下白穎疏對他的影響,專心投入到眼前的危險困境當中來。果然夠狠,雖沒有親手殺了他們,事先布置好了炸藥,待蠟燭一燃盡,點燃了引線,然後炸藥就會爆炸。

雖然他不清楚底下埋了多少炸藥,但他能夠肯定,足以要了他們的性命,也許會粉身碎骨,屍骨不全……

司慕川眉心陰鷙,該死的,那些蠢貨,他們一分錢都別想得到。他讓唐文雋準備的都是仿真鈔,肉眼根本無法辨認。就算他們順利逃過唐文雋的追蹤,然後到了國外,當他們想要在銀行兌換時就會被告知是假幣。不過,他們以為僅僅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的話,就大錯特錯了。他要讓他們付出嚴重的代價。

然而眼前,他首先要自救。

初步估算,那支蠟燭最多可以燃一個小時,他必須要在一個小時之內想辦法挪到小方桌起碼兩米的距離,才能吹滅它。

這種熱血沸騰的緊張生死時刻,司慕川不由得回憶起從前的和白穎疏在一起的驚心動魄,好像如流水一般在腦中濾過,一次一次的總是他在戲弄她,而她由始至終卻付出真實的情感。

他竟然在奢望她可以像從前那麽愛他,人的欲望真是可笑的東西。

她對生死的漠不關心,司慕川心中刺痛無比,卻更加堅定了他的想法。司慕川所想所要的必須得到,他必須要和她活著出去,然後有一個新的開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蠟燭緩緩的燃燒著。無風的豔陽天裏,你根本指望不上會突然刮進來一陣強烈的風。那是僥幸。

他的全身被綁的像種子一般,長腿蜷縮成美人魚的弧度,想要動上一動是非常困難的。如果他的身體是筆直的,滾過去是一種比較省力的辦法。偏偏是扭曲著的,司慕川不由得眉頭打結,他試著動了動,發現可以一點一點的挪過去,靠著雙腳、臀部和地麵之間的摩擦作用。可是能夠移動的距離極小,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一個小時之內是可以到達小方桌前麵的。

差不多過了四十分鍾,司慕川熱的汗流浹背。額前的碎發打濕了,一滴一滴的往地麵上掉落。臀部和地麵磨蹭得火熱,地麵是水泥地,不知道是年代久了,還是本身就修葺的不夠平整,坑坑窪窪的都是細小的石子以及凹凸不平的石層。

縱使經常鍛煉的司慕川,臀部亦是極為敏感和嬌嫩的部位,褲子早已磨破,上麵依稀可見血跡模糊斑斑,他眼神幽暗而堅定,絲毫不見任何疼痛的表情。

就在漸漸靠近小方桌的時候,大概剩下不到兩米的位置。司慕川上半身向前一傾,嘴巴用力一吹,蠟燭應風而滅。

懸著的心終於放落了,司慕川朝那頭瞥了一眼,目光柔和。

這樣的話,在等待救援的同時,應該不會餓死吧!他難得幽默的想。

突然,一個極輕極淡的腳步聲從門口傳來。

司慕川警覺的豎起了耳朵,這個人會是誰呢?

從腳步聲來判斷,好像是個女人。他並沒有想象中的輕鬆,即便對方是個女人,不見得就不是他的敵人。

司慕川依舊保持著一個姿勢,一雙滿是泥漬的雙腳緩緩停在了他的麵前。司慕川抬頭,眸中的愕然一閃而過,竟是死而複生的姚倩。

他的眼神複雜,由始至終都不敢放輕鬆。姚倩未必是善類。

她一身淤泥,原本雪白的肌膚被弄得黑乎乎的,渾身上下酸臭不堪。身上的衣料少的可憐,臉上卻露出一抹極為詭異的笑容,笑得幾分淒涼而令人膽戰心驚。

她最在意的花容月貌以及身體早已是渾濁不堪。相信司慕川或多或少看得出來她被那幾個綁匪給侮辱了,她那麽悲慘那麽狼狽,而他卻是絲毫未損,英俊的容顏優雅的氣質依舊,她是一灘爛泥,他卻是永遠觸不到的冰山雪蓮。

姚倩恨意難消,要多麽強大的意誌力才能死裏逃生?她的身體被摧殘得奄奄一息,又結結實實地淋了一場大雨,她以為,她終將如此輕易地死去,卻不想,居然能夠從葬身的坑裏爬了出來。

真是蒼天有眼,或者是老天的旨意,讓她可以報仇!

白穎疏、司慕川,你們兩個現在落入她的手中,她定要將你們報複得體無完膚,並且經曆一遍什麽叫做生不如死。

姚倩渾濁的眼底戾氣盡顯,猶如從墳墓中爬出來的惡靈一般,邪惡怨毒。

她輕輕地走到蠟燭邊,方桌旁,肮髒的手輕而易舉地拿起了引線,在半空中拉得極長。仿佛她手中捏著的是白穎疏和司慕川的性命。

餘光掃過司慕川,那麽沉得住氣嗎?

她不知哪裏找到了一個打火機,當空點了一下,金黃色的火焰猛地竄得老高,她威脅似的來回一晃,像是找到了一樣新奇的玩具,樂此不疲。每一下,都讓司慕川有一種提心吊膽的感覺,引線和打火機靠的很近,近到隨時都有可能會點燃。

“姚倩,如果你點著的話,你自己也是活不了的!”依照引線的長度,就算姚倩點燃之後馬上逃到外麵去,大抵是會被炸傷的。因為司慕川不清楚炸藥的數量,恐嚇一下姚倩應該不成問題。

司慕川卻忽略了姚倩此刻的情緒,已經瀕臨瘋魔的程度。

“嗬嗬……”聞言,她突然笑出了聲,聲音異常的詭異恐怖。原本刻意而做作的娃娃音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嘶啞的粗嘎的聲音,“司慕川,你以為現在的我怕死嗎?”

如果換做三天以前,毫無疑問,姚倩一定會異常珍惜自己的性命。在經曆了悲慘的遭遇死裏逃生之後,她完全可以正視麵對死亡了,隻不過,這之前,她不會便宜了白穎疏和司慕川。

她當然不會馬上點燃,大家馬上一起死了有什麽意思,她要慢慢地如淩遲一般折磨他們。

“你想怎麽樣?”司慕川問,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這個姚倩怕是真的瘋了。

姚倩卻忽然變了臉色,“司慕川,我最討厭你自以為是永遠沒有把我姚倩放在眼裏的感覺,我有哪點不好,你居然對我如此不屑一股,是,你高高在上,你有錢,那又怎麽樣,現今你的生死完全操控在我的手中,我要你怎麽樣,你就得怎麽樣!”

姚倩有一種暢快淋漓的感覺,她不得不承認,曾經的她對司慕川很是心動。而現在,她的心裏已經完全扭曲和變態了,她要瘋狂的報複。報複司慕川的有眼無珠,報複白穎疏的奪愛,報複命運的不公……

“姚倩,你根本不用那麽仇視我,因為並不是我害你的。我的人馬上就要到了,出去之後你的事情我可以替你擺平,並且給你一筆錢,你可以到任何地方重新開始生活,沒有人知道你的過去。”對於上下兩片嘴皮子的功力,司慕川自認運用的駕輕就熟,他倒不是在騙人。如果他知道了原本就是姚倩策劃的綁架白穎疏計劃,會不會後說出安撫的話。

“如果我要你答應娶我呢?”

“姚倩你……”司慕川頓時吃了一個憋,他有預感姚倩會提出這種非分無禮的要求。即便姚倩是一個冰清玉潔的女人,他也不可能會娶她。

自從褪下一層偽裝之後,司慕川便不擅長騙人。

原本他可以裝得深情款款的模樣騙過姚倩,但是,末了,他放棄了,他不願意。對於白穎疏之外的女人,他實在是無心應對,連敷衍的話都羞於啟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