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瀾在酒店門口下了車,往四周仔細打量了一圈,才敢真正放心,確定司慕川確實沒有跟來。

從他主動提出送自己回家就絕對沒安好心,單單是在酒樓的洗手間裏他都敢那麽做,如果是單獨相處呢,他會做出什麽瘋狂的舉動來,微瀾實在是不敢想象,到現在為止心仍有餘悸。

夜色濃鬱,夏日的風暖綿綿的。

明明是第一次來到S市,為何會有似曾相似的感覺?真的好奇怪,陌生的城市,喧囂繁華和熱鬧背後,她卻讀到了背後的寂寞和憂傷。

微瀾,你什麽時候變得多愁善感起來了?

她歎了一口氣,直接上了酒店的電梯,時間快接近午夜十二點,大堂裏的人明顯少了許多,前台的服務員有些無精打采,打著瞌睡。

電梯緩緩的從兩邊合上,就在這時,一雙過分幹淨修長的手指阻止了電梯的關閉,由一條小小的縫慢慢的擴大。

微瀾當時就在想,這個男人的手長得真好看。她曾聽說,如果一個人的手長得好看,那麽他的相貌必定是人中龍鳳。

他的手指骨節勻稱,膚色不是很白皙的那種,而是帶著男人特有的陽剛味道,淡淡的蜜色,指尖過分幹淨,修剪得整整齊齊。然後一雙澄亮的高檔皮鞋映入了眼眸之中,微瀾莫名的眼皮跳了一下,怎麽回事?

直到來人完全占據了狹小電梯內的麵積之中,微瀾感覺到了一陣無形的壓迫感。

他很高!比祁允安還要高!大概就是司慕川——不,該死的,她怎麽又想到了那個混蛋,但她不得不承認司慕川確實是她見過的男人中個子比較高,樣貌最為出眾的。

長得風華絕代又如何,根本改變不了他的色狼本質!微瀾不屑的想。

她沒有抬頭,因為她認為緊緊地打量一個人是一件非常不禮貌的事情。“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微瀾一看,七樓,原來已經到了。

“麻煩讓一讓。”微瀾現在開始後悔了,為什麽訂了這麽個酒店,電梯的空間真的是有夠狹窄啊。可是,麵前的這個人不但是眼力勁,而且連聽力都存在很大的問題,她喊了一遍,居然沒反應。

難道是個聾子?

不該啊,不過說起來這個背影好眼熟?就像一八五的身高在S市中很難找出幾個,她一個晚上就能遇見倆——等等,這種概率未免太高了吧!

剛才她完全是沒走心的在打量,此刻正兒八經的瞟了一眼,眸光頓時滯住,手上的包包隨即掉落在了地上。

而電梯因為長時間沒有動靜,自動關上,然後啟動。

“你怎麽在這?”微瀾撿起了地上的包包,身體處於警戒狀態,像一隻刺蝟一般豎起的刺,怒視著司慕川。

真是陰魂不散!

司慕川緩緩轉過身來,電梯裏燈光忽閃忽閃的,他幽藍的眸光飄忽不定,涼薄的唇瓣上牽起了一抹不懷好意的笑,那笑容看起來竟是有幾分詭異。

尤其是在寂靜的半夜十二點,狹小的密不透風的電梯間裏,顯得陰森可怖。

“怎麽,想甩掉我?難道你忘了,我是無所不能的撒旦,你永遠都無法逃避的人!”

他的話語如同魔咒一般在電梯裏響起,微瀾的耳際仿佛出現了一遍又一遍的回音,為什麽她的頭開始隱隱作疼……類似的話在哪裏聽過一般?

她潔白的麵容上隱隱出現了痛苦之色,眉心緊鎖,費力的道:“你為什麽要纏著我,我根本不認識你,也不是你說的什麽人!”

“五年過去了,你變得天真了,以為我會相信嗎?”當然不可能,他已經親自鑒定過了,她百分之一百就是白穎疏。

“你究竟想怎麽做才會放過我?”什麽五年,莫名其妙的人。微瀾不想同他糾纏不清,她隱隱有一個不詳的預兆,若是繼續下去,她和祁允安的平靜將無法繼續。

終於,頭沒有那麽痛了,理智漸漸恢複。

下頜彎起了一個完美的弧度,司慕川滿意地笑了。就等著這一句話,管她是失憶還是裝傻,統統不在司慕川的思考範圍之內。司慕川沒有必要知道過程,結果才是最重要的。

他緩緩開啟性感的唇瓣,上麵仿佛還殘留著她嘴裏的淡淡馨香。

“我要你馬上和祁允安分手。”

什麽?分手?

“不可能!”

微瀾毫不猶豫的拒絕,本就是下意識的話,她因為說得太快,變成完全沒有回轉的餘地。

她如此堅決,挑起了司慕川的逆鱗。怎麽,她很喜歡祁允安嗎?除了畫幾幅過家家的畫,那個小白臉還會幹什麽?(過家家的畫?司總裁,不如你也去畫幾幅,看有沒有人花個幾塊錢來買?承認吧,你有嫉妒人家的才華!)

“哦,你確定?”怒歸怒,司慕川不急於表現出來。和微瀾接觸了整個晚上,司慕川確定微瀾沒有在偽裝,她是真的不認得自己,即便是此刻的劍拔弩張也是源於他對她的調戲。

司慕川的情緒有些複雜,如果是從前的白穎疏,他用強硬的手段對付她無可厚非,如果是現在的微瀾,他是否可以和她重新開始?

有那麽一瞬間,司慕川心底深處閃過一絲柔軟。他曾經對她心軟過,試著溫柔的對待她,五年前他真的想好好的和白穎疏一起生活,像無數個普通人那樣建立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迎接他們即將到來的小寶寶……

可是,所有的一切證明他錯了!

無論是以前的白穎疏或者現在的微瀾性格同樣的固執,固執得無可救藥。他的退讓隻能換來她轉身的背叛。

“你憑什麽幹涉我和允安之間的感情,你以為你是誰啊!”他未免太過自以為是,難道他以為整個S市沒有人管的了他嗎?可以任他為所欲為?

微瀾近乎怒不可遏,全身氣得發抖。

她答應過允安,要相信他,就算是伯父和伯母站出來反對他們,她都不會輕易地說分手。而現在,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出來的色狼兼自大狂兼精神病患者居然要她和允安分手,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你再不讓開,我要報警了,撕破臉對大家都沒有好處,難道你就一點也不顧忌允樂的感受嗎?”

“嗬嗬……”

司慕川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不由自主地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每次聽見他在笑,微瀾便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頭皮發麻。

“你想報警或者是打給祁允樂,電話就在這裏。”司慕川從口袋裏取出一隻某某品牌超薄的手機,攤放在她的眼前。

微瀾正在包包裏摸索著電話的手頓時滯住了,她在懷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現幻聽。抬起頭來,發現他的表情十分的認真,毫無半點作假的成分,難道說報警或者是被祁允樂知道,對他而言是無所謂的。換句話說,司慕川在S是已經到了肆無忌憚有恃無恐的地步了?

微瀾心一陣一陣地涼了下去,兩隻手不知道該往哪兒動作,好像無論她做什麽都是錯誤的。

“你打啊!”司慕川忽然吼了她一聲。

如平地裏炸起了一個驚雷,未來著實被他嚇了一大跳,手一抖,整隻包再度掉落在了地上,包裏的口紅、鏡子、紙巾、錢包等一股腦兒的灑了一地。

這時候,電梯停止了。

封閉的空間裏變得異常的安靜,安靜的可怕。

電梯來到了頂樓,樓下沒有人按,一直保持著不動的狀態。

微瀾下意識地想把東西拾掇起來,撿回錢包的時候,卻被司慕川的腳給踩住了。

“讓開!”微瀾實在是很窩火,她恨不得報警,可是理智告訴她,不應該,就連祁市長都要巴結的人物,她怎麽敢得罪。最為關鍵的是,她真的願意將事情鬧大,鬧得人盡皆知,允安怎麽辦,還有她和允樂該如何相處?

這個陰險虛偽的人會不會反咬她一口,汙蔑她主動勾引?

正如司慕川所料,她的性格幾乎是一點都沒有改變,理智與冷靜居多,受情感因素影響極少,所以他才會那麽有恃無恐。

“如果你不肯和他分手的話,還有另一個辦法。”

“什麽?”

她仿佛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任其宰割,卻在作著最後的垂死掙紮。

“陪我三個月,怎麽樣?”

司慕川望著她美麗如初的臉龐,尚紅腫著的唇瓣,嘴裏依稀殘留著她美好的久違了的滋味,激起了他全部的熱情和衝動。

他現在真的很想將她壓在身下,狠狠寵愛她,看著她為她綻放全部的柔情,嘶啞的無力的呻吟!

“你把我當女支、女?”微瀾簡直不敢想象,他的嘴裏輕輕鬆鬆地道出“你陪我三個月”就跟“你吃飯了嗎”那麽簡單,在他眼中,她就是那麽隨便的女人嗎?

她的眼神充滿著委屈而倔強,帶著令人心碎的孤絕。

她含著淚光又倔強的眸子,有那麽一瞬間,司慕川的心滑過一絲觸動,卻在回神的一瞬間恢複了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