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請您冷靜一點。”

她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唐文雋抓住她的雙臂,不知道該怎麽勸她。隻是靜靜地控製住她,目光中透著一股難言的沉默。

許久之後,白穎疏的情緒才逐漸穩定下來。

“對不起,我失態了。”白穎疏慢慢地放開他的手,神情依然略顯激動,芙蓉麵上通紅通紅的。

“夫人,總裁的事情我會處理,請您不要胡思亂想,也請你千萬相信總裁……”唐文雋眼眸幽深,欲言又止。

白穎疏沒有說話,唐文雋不知道她究竟有沒有聽進去。

……

已經過去了兩天,白穎疏整日的精神恍惚,而唐文雋一直沒有打電話來過,大抵是沒有什麽消息。

第三天的時候,彭起俊登門來訪。

微微跟著肖麗出去了,別墅裏麵隻有白穎疏一個人。

“彭隊長,你的傷好了嗎?”白穎疏見他似乎衣服裏麵還裹著繃帶,有些詫異,才過了半個多月的時間,他怎麽跑出來了。

白穎疏精神憔悴的模樣落在了彭起俊的眼裏,他心裏隱隱生出一抹疼惜,裝作輕鬆地說道:“差不多了,以前出任務的時候,更嚴重的都有過,這點根本不算什麽,你……不用太放在心上,還有上次我父親和母親……”

彭起俊麵上浮過一絲慚愧之色,白穎疏連忙道:“沒有,我怎麽會,還沒有好好地感謝你救了我。”

“其實我這次來是為了司慕川的事情。”

一提到司慕川,白穎疏胸口隱隱作痛,臉色在一瞬間變得蒼白,彭起俊並沒有打算放過她,“到目前為止,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他的處境很危險。”

白穎疏背過臉,似乎隻要不聽他說就能躲避那些一直攪得她難以安生的問題,她已分不清自己該處於何種立場,倘若她還存一些良知,就該狠心與司慕川劃清界線。可是,怎麽辦?離開他,心就覺得好疼,每一次呼吸都有一種令人窒息的鈍疼。

“我不知道,求求不要說了。”

她逃避的步伐是必然的,彭起俊卻不願看到她如此黯然神傷和痛苦,快步上前追上,“穎疏,你究竟知不知道現在外界對你鋪天蓋地的謾罵,難道你真的要背負著那些罵名嗎?”

白穎疏雖然沒有出門,卻能夠想像得到,和殺父仇人在一起,這是天大的不孝,世人罵她是應該的,就連她自己都恨透了這樣的自己。

她和司慕川的隔閡一直存在,終有一天,矛盾會激化,而這一天,終究是來到了。

她和司慕川,終究不能在一起!

“我就是這種女人,我是個壞女人。”她神情哀傷,滿臉痛苦自責。

“不要這麽說,你一直身不由己,是他逼你的。”一次次的被迫,如果不是司慕川的霸道,或許他們早就沒有任何牽扯了。

彭起俊突然覺得這樣的自己很卑鄙,明顯的趁虛而入,他心中邪惡的小人竄上來,或許這一次白穎疏和司慕川會徹底分道揚鑣。司慕川未必就一定會坐牢,但是即便迫於外界的壓力和來自她自身的道德譴責,他們必定不會在一起。

但是,即便是如此,他彭起俊又有什麽機會?淩哲俢對她是到死不休的愛,莫庭對她是痛苦放手的愛,祁允安是無可奈何的愛,而他呢,比不上他們,排不上邊,在她的心裏更沒有一丁點兒的地位。

彭起俊,你在癡心妄想什麽?

一瞬間他,他清醒了許多,正色道:“五年前我一直在調查這件案子,上麵有人壓下來,所以並沒有繼續,也就不了了之,但是我不認為你父親的死和司慕川有關係。”

“什麽?”白穎疏抬起迷茫的眸子,恢複了一些理智,“你是說真的嗎?”

白穎疏的潛意識裏已經認定了白景瑞是被司慕川害死的,眼下好像有了一種撥雲見日的感覺,她現在能夠理解唐文雋的話了,他說讓自己相信司慕川,難道是真的?

如果這一切都是誤會,那麽……

“白景瑞是被監獄裏的其他犯人給誤傷致死的,現在突然咬出了當年是被監獄長指使,而監獄長一口咬定是司慕川授意於他,並拿出了當年受賄的贓款……這一切看似合情合理,卻是有許多破綻和漏洞。”

首先,那些人犯突然之間改口就十分可疑,他們以為是在拍電視劇突然良心發現,已經辭職的監獄長就更加的詭異,什麽受不了良心的譴責……種種媲美瓊瑤劇一般,要是說沒有人指使鬼都不信。

然而最關鍵的一點是,司慕川此人做事滴水不漏,怎麽可能留下那麽大一個把柄?他睿智如斯,怎麽會舍得心愛的女人麵臨如此兩難的境地?

白穎疏心中豁然開朗,“彭隊長,那慕川什麽時候可以放出來?”

“這個隻是我個人的判斷,不過你放心,作為一名警察,查出事實真相還受害者一個公道是我們應盡的責任和義務。”

“彭隊長,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見見證人?”

三天來的渾渾噩噩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出口與動力,不論案件是否牽扯到司慕川,白景瑞的死作為他的女兒有責任和義務替他找出真凶,一想到害死父親的真凶逍遙法外了五年的時間,白穎疏便如梗在咽,窩著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難受的很。

白穎疏如此堅定,彭起俊找不出理由來拒絕她。

從私心上來說,能夠和白穎疏多相處一時一刻,對他而言,是一種滿足。雖然這種短暫的相處如罌粟一般,飲鴆止渴而不能圓滿他內心的感情。

彭起俊終於明白什麽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從前,他喜歡白穎婷,是癡心不改。現在,他喜歡白穎疏,是默默的付出,但凡看見她安然無恙,會心的一抹微笑,便是最大的幸福。

“好吧。”他點點頭應允。

“我們現在馬上去可以嗎?”白穎疏怎麽坐得住,她已經迫不及待了,每一分每一秒對她而言都是一種浪費。

就算白穎疏不說,彭起俊也有這個打算。本來彭局長也就是他父親不打算讓他碰這件案子,可無論是於公還是於私,他都不可能置身事外。

二人一同驅車趕往前監獄長的家中,據調查他離異獨居在S市,彭起俊在外麵正想敲門,發現門竟然是虛虛地掩著的,他和白穎疏對望了一眼,眸中閃過一絲警覺。

彭起俊動作嫻熟地取出腰間的配槍,擺出異常專業的手勢,白穎疏跟在他後麵躡手躡腳的,誰知,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猛地鑽入了鼻孔之中。

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監獄長的屍體大咧咧地呈現在他們麵前,連他身上的地上的血還是鮮紅的,探了探他的呼吸,已經沒氣了,可以推斷死亡時間剛過了不久。

白穎疏差點嘔出來,白著一張臉扶著牆胃裏翻湧著。彭起俊馬上打電話到了警局,沒過多久,警車就到了。

證人死了,這就意味著線索中斷了,對司慕川來說是一件糟糕透頂的事情。

“沒事吧?”彭起俊和同事交涉完之後,馬上找到仍沒有離開現場的白穎疏,白穎疏一見到他,便問:“起俊,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白穎疏開始六神無主,監獄長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死了,分明是真凶在殺人滅口。

“穎疏,你先別急,我們警方會全力通緝凶手,說不定很快就會有真凶的線索。”彭起俊樂觀地說道。

其實他心裏也沒有什麽底,每年都會有許多不了了之的案件,積壓在箱底,大都成了無頭冤案,司慕川到底能夠洗脫罪名,隻看老天爺是否能夠眷顧他。

又是等,白穎疏實在忍受不了遙遙無期的等待,就像當初父親入獄一般,心焦火熱的……得到他認罪的消息,而最後竟是他的噩耗。她並非對司慕川沒有信心,隻是他雖強大,這次的對手也不容小覷,稍有不慎她怕司慕川會像父親一樣……

“你真的不要太過擔心,司慕川不像是會那麽輕易倒下的人。”

她的眼裏她的心裏她的一切全都是司慕川一個人,她的愛已深入骨髓,司慕川,你若是有半分的良心,就不該幹出傷害她的事情。

彭起俊始終堅信,清者自清,他們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任何一個無辜的人,法律是公正的。

“我想見他一麵可以嗎?”

“這個……”彭起俊麵有難色,盡管從個人情感方麵來說,他真的非常願意幫助白穎疏,但是,“司慕川現在是重點的嫌疑人,除了律師以外任何人不準探視。”

“真的……沒有一點辦法嗎?”

白穎疏知道自己絕對是在藐視法律,可是若非走投無路她怎麽會明知道是強人所難的要求也要提出來,局長是彭起俊的父親,她卻在勉強他徇私。

她忽然很討厭自己,她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她捧住自己的頭,麵容扭曲。

“凶手已經去警局投案自首,司慕川無罪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