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好些了嗎?”

怔忡間,白穎婷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房間裏,粉色的娃娃裙穿在她身上顯得清新可愛,淡淡的妝容將五官襯托得美麗無暇,從語氣上聽起來倒有幾分關心她,眉宇間不自覺溢出淡淡的得意之色。白穎疏不自覺黛眉顰起,自從穎婷和淩哲修正式牽手之後,她對穎婷一直膈應的很,如果說從前的關係是維持和睦,現在的關係就是疏離,即使在白景瑞麵前也不掩飾這一點。

“你有什麽事?”白穎疏直截了當,隻覺上並不認為穎婷會來主動慰問自己,從前的穎婷一直處於存在感較低,沉默寡言,兩姐妹幾乎零交流,即便她想要主動親近關心,白穎婷也隻是淡淡的,並不熱衷。況且她們上一次是不歡而散,到現在穎疏還記得穎婷積攢已久的怒氣。

“姐姐,你還在為我上次的話生氣嗎?”白穎婷明顯感覺到了她語氣中的淡漠疏離,嘴角牽出一抹勉強的笑容,“姐姐,事到如今你還要裝蒜嗎?明明司慕川就是那晚和你發生關係的男人,如果不是哲修哥提出分手,你們又怎麽能夠名正言順的在一起呢?”

“穎婷,你住嘴!”穎疏想不到穎婷居然會說出這種話,完全在顛倒是非黑白。也許是她冷銳如冰的眼神太過犀利,白穎婷不自覺的躲閃一下,心道本來沒打算和她吵架的,爸爸知道了肯定又會偏袒姐姐,“好了,大不了我不說了就是。”她撇撇嘴,臉上的表情忽地變得格外的興奮而局促,“對了,姐姐,你還不知道吧,下個月初是我和哲修哥的訂婚典禮,你好好養傷,免得到時候缺席,媒體和記者編排你對哲修哥這個前男友餘情未了,不敢出席怕觸景傷情,姐妹倆愛上同一個男人可不是什麽好新聞。”

白穎婷邊說著邊偷看白穎疏的表情,本來是打算刺激順便炫耀一下,沒想到當事人壓根兒就沒什麽反應,表情淡淡的眼神飄向窗外,似是漠不關心。她頓時有些氣餒,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失了準頭。憑什麽好處都讓姐姐占了,先是哲修哥,後來又冒出個英俊多金的司慕川,簡直讓她嫉妒死了!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一張如花的麵容緊繃,從前的她總是沒有主見,隻在心裏默默的嫉妒姐姐,現在她不會了,她要得到自己所有想要的,包括哲修哥,包括父親疼惜的目光。

“我知道了,現在你可以出去了,我要休息。”

白穎疏轉過頭來,視線平略過她,扯過一旁的薄被,覆了上來。

有本事你就一直這麽淡定吧!白穎婷氣鼓鼓的瞪了她一眼,白色的小高跟蹬蹬的氣勢洶洶的踱了出去,房門被她重重的一甩,發出極大的聲響,在空**的別墅內顯得異常的突兀。

此時穎疏的心思根本沒在穎婷的話上,等穎疏走後才回過味來:爸爸竟然同意了哲修和穎婷的事,明明之前他對這樁婚事持反對意見……或許是穎婷用了什麽極端的法子,連一貫固執己見的白景瑞都點了頭……現在的她對於淩哲修的感覺已經淡了很多,也許是淩哲修的不夠愛她,她的不知所措,最終辜負了三年的感情。

一整天下來,她的意識總在清醒與迷蒙中徘徊,隻有內心的焦灼的等待,如赤腳在滾燙的火中行走,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火燒的感覺,不曾斷絕。或許她還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愛司慕川,可司慕川終究在她心上強勢霸道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記,怎麽放的下?

這種茶不思,飯不想,夜不能寐的等待持續到了第二天。

沒有等到莫庭的消息,卻接到了來自於Sk集團總裁助理的電話。

吳嫂正納悶著呢,自稱是什麽集團的總裁助理,非說有要緊的事情找大小姐,大小姐腿腳不方便,二樓也沒有裝內線電話,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告訴給了白穎疏。

吳嫂偏偏念書念的不多,聽的稀裏糊塗的,白穎疏心想,自己和那些商場貴公子財閥一向沒什麽私交,久而久之,一些人碰了壁也就近而遠之,遠觀不敢褻玩。這會兒某某集團助理算什麽哪門子回事?

難不成是——白穎疏心跳如搗鼓,“吳嫂,他說的是不是SK集團?”

吳嫂眯著眼,忽地恍然大悟,“哎沒錯,就是叫這個。”

白穎疏掀開被子一瘸一拐的往外跑,吳嫂一急,“大小姐你別跑,腳、腳還沒好呢?”略微豐滿的身子一喘一喘的追了上去,來到樓梯口的時候,白穎疏愣是已經下了樓,急匆匆的跑向客廳裏的座機。

“喂,你好,我是白穎疏。”她按捺住語氣中的莫名衝動,盡量讓自己保持平靜的語調。

話筒裏傳來了近乎機械的平調男聲:“你好,我是司慕川的助理唐文雋,總裁有些話讓我告訴你。”

他回來了?白穎疏抑製不住就要跳脫胸口的心跳,眸子晶瑩晶瑩的,握著話筒的手微微顫動,許多問題湧入喉間,她極力控製發顫的音,“他怎麽樣了?”

“總裁今天回來了,但是他受了不小的傷,已經被家人接到B市去了,預計得過上一陣子才能回來,特意讓我轉告你不要擔心。”

雖然對方說的很詳細,白穎疏還是覺得不夠,比如他哪裏受了傷?嚴不嚴重?還有一陣子是要多久?她的自我修養不允許她如此冒失,現在知道司慕川並無大礙,一顆惴惴難安的心總算放下來,至於見麵,兩情若是長久時,豈在朝朝暮暮?

掛上電話,不自覺淡粉的唇邊掠出幾絲淺笑。

“咳咳……”

迎麵傳來了一記輕嗽聲,白穎疏視線往上移,對上了一雙精神矍鑠散發著淩厲目光的眼眸,遲疑的喚了一聲,“奶奶。”

“你這聲奶奶我可擔當不起。”

來人正是白穎疏和白穎婷的奶奶,白景瑞的親生母親,白老太太。白家早前在S市是有頭有臉的大戶,書香門第,白景瑞更是受家庭熏陶才會走向從政的道路,至於事業上的飛鴻騰達除了自身工作的盡心盡力,不乏有過世妻子的功勞。白老太太穿著絲緞旗袍,胸口帶著珍珠項鏈,盡管年逾花甲,兩鬢斑白起色倒是看著不錯的樣子,整個人氣質頗為出眾,依稀可見當年的娟娟樣貌。

白穎疏心裏犯起了疙瘩,這位她名義上的奶奶,她從小時候長大總共沒見過幾麵,隻知道父親的嚴肅和不苟言笑有幾分是繼承這個伶俐的老太太。老太太重男輕女,偏愛幼子,偏偏白景瑞一連生了兩胎都是女孩,白穎疏的二伯卻是極有出息,娶了M省高官的女兒,一路平步青雲,老太太更是被接到了二伯那裏,漸漸地和白景瑞一家疏遠,加上白景瑞工作繁忙廢寢忘食的,即便逢年過節也不一定見麵。聽父親說起,這些年,二伯好像不大好了,老太太在這個時候過來的動機讓人琢磨不透,即便是穎婷要訂婚這個理由也絕對是表麵上的。當然對於盡贍養老人的義務,白穎疏認為是無可厚非的。

“堂妹真是好大的架子,奶奶都住了兩天也沒過來問候一下,說腳受傷了怎麽看著走動起來挺靈活的。”攙扶著白老太太的是和她年齡相仿的女孩子,白穎疏多看了幾眼,確定眼前這個語氣明顯帶著敵意的身材高挑相貌一般勝在妝容精致的女孩子就是二伯的女兒季敏,好像是比自己大一歲。至於她為什麽不姓白,是隨了母姓,季敏還有個弟弟,是跟的二伯姓白的。想來就算是二伯想要巴結自己的老婆娘家,白老太太也不允許唯一的孫子跟著外姓。

“表姐,謝謝你的提醒,我的腳剛剛才好一些,正要去找奶奶說說話呢?”不知道為什麽,白穎疏最近真的很招女人恨,不管是之前的陳玉,還是穎婷,抑或是眼前的季敏,都抱有敵意,她這是招誰惹誰了!她白穎疏又不是什麽受氣沙包,看戲看久了,連自己演技純熟,視線轉向白老太太,“奶奶對不起啊,哎喲……“

她猛地受傷的右腳踩到了地上,五官皺成一團,呻吟一聲如觸電般的收回,旁邊吳嫂見了火急火燎的上前攙扶,才免於白穎疏因站立不穩而摔倒,“大小姐,我不是說了嗎你現在不可以落地這孩子怎麽這麽固執!”

“奶奶,表姐,不好意思,我先上樓了,否則這腿好不了,穎婷的婚禮該出席不了。”白穎疏一張嘴堵得二人愣是一個字沒反駁出來,季敏望著她悠然被傭人攙扶上樓的背影,眸中似有火光,嘴裏半是嬌嗔半是泄憤的念念有詞:“奶奶,你看大表妹一點都不尊敬你,一點都沒孫女的自覺。”她完全沒有想白穎疏和白老太太本就不熟悉,白老太太一向不喜白景瑞一家,又怎麽會親熱的起來。

白老太太若有所思的按了按季敏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好了好了,你也該改改那暴躁的脾氣,現在是在你大伯家裏,別忘了我們這次來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