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不能承受之痛
擔憂和不安如此沉重，將芥末壓得頭都抬不起，她也想過直接去找津澤或紫洛亞，但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沒有去。她實在沒有勇氣，如果有好的消息，她相信他們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她，他們沒有主動聯係她，一定還是在……處理當中。
就這樣渾渾噩噩地捱著日子，連斯帝雲的電話都沒有，芥末的希望在一點一點地熄滅，信心在一點一點地縮小，心……也在慢慢變冷。
直到這天中午。
她剛回到宿舍，就接到了一個電話，一個陌生卻令人過耳不忘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清雅，威嚴，帶著不可抗拒的力量。
“是芥末嗎？”
“是的，請問……”
“關於龍久一的事我要找你，請你馬上到網球場旁邊的小樹林。”他開門見山地點明來意，沒有一絲拖泥帶水和客套寒暄。
芥末暗暗吃驚，僅憑聲音表現出來的這種威嚴，就知道不是泛泛之輩，而且說的又是這麽敏感的事，她小心地道：“請問您是……”
對方打斷她的話：“你來了自然知道。”
對方一定是那種很有魄力，說話做事幹淨利落、果斷堅決的人，芥末不敢多問，迅速道：“好的，我馬上就去。”
對方掛斷電話。
按常理，一個人這麽對人說話是很沒有禮貌的，感覺是在命令人，但這些話從他口裏說出來，卻讓人覺得天經地義，似乎他就該這麽說，用這樣的口氣和態度。
她迅速跑下樓，直奔網球場邊的小樹林，下樓時差點還摔了一跤。一路上不停猜測，這會是什麽人？了解龍久一的事想幹什麽？他會是學校來調查的人嗎？應該不會，但願不會。如果是學校的人，直接同意學校的處理意見就好，根本不需要私下找她。他會是站在她這一邊的嗎？那個人……聽起來……很不簡單……天啊，幫幫龍久一吧……
剛進入小樹林，就看到一輛高級的銀『色』小轎車停在裏麵，車邊站著一個人，背對著她，仰視天空，背影……優雅而高貴，樹林全成了……他的襯托。
芥末馬上就能確定找她的就是這個人，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在離他三四米的地方停下，小心翼翼地剛想開口，那個人已經轉過身來。
那一刹那，芥末有片刻的暈眩，眼睛睜得大大的，無法把目光移開，連呼吸都停頓了數秒。
好優雅……高貴……威嚴的男人！英俊如古希臘神話人物雕刻的臉龐，鍍金眼鏡後麵的眼睛精光閃動，在那樣的目光麵前，芥末覺得自己仿佛被看穿和鎮住了。他那一身筆挺合身的高級黑『色』西裝，完美地襯托出他那君臨天下的氣勢。
好淩厲威嚴的氣勢，象個……王者！芥末還是第一次真正看到和領略傳說中的王者之氣、貴族氣質，真不敢相信，在她生活的真實世界裏，真的有這種傳奇人物。
他隻是隨意地站地那裏，就在她的麵前，卻讓人覺得就象站在神壇之上，俯視眾生。
在她還被那股氣勢鎮住的時候，他開口了。
“你就是芥末，龍久一的朋友？”
她機械地點頭。
“我是西嶺城。有人告訴我宮野挑釁龍久一，龍久一被迫動手，很有可能會受到學校處分。我想你知道龍久一動手的真正原因，所以找你來了解清楚。”
西嶺城？好象在哪裏聽說過這個名字，還有，這個人有點眼熟，她好象見過。他到底是什麽人？芥末在腦海中飛快地搜索、過濾，很快，一個閃亮的字眼和片段在她的腦海乍現。
她想起來了，西嶺城——那個大名鼎鼎的名字，櫻華四大俊男及偶像之一的“帝王”西嶺城！那個被譽為櫻華第一人的西嶺城！她曾經在派對上見過，當時他和龍久一站在一起，占盡全場扁華。
他，的確有帝王的氣勢和威嚴！
她的腦中轟隆隆地響。他剛才似乎說了些什麽，好象有什麽事要她做？什麽事呢？就眨眼的功夫，她怎麽想不起來了？
西嶺城等她開口，但她看起來好象有些呆掉了，他再說一遍：“我要知道龍久一和宮野動手的真正原因。”
這次芥末總算聽清楚了，下意識地就要回答，但冷靜在這時候忽然發揮了一點作用，她有些氣弱地道：“那個，原因不是已經……學校不是已經調查清楚了嗎？”
雖然他很有氣勢和威嚴，足以讓人敬畏並俯首聽從，但她還是不甘心就這樣別人問什麽她答什麽，畢竟，他的目的她還是不清楚不是嗎？
好象有什麽閃過他的眼裏，讓她心裏微微一驚。
“我要知道的是真正的原因！”
麵對這種似乎什麽都能看透和沒有什麽能令其動容的人，芥末知道自己不能再在這個問題上兜圈子了，她壯了壯膽，還是決定要問清楚：“我要知道你的目的。”
她勇敢地對視他那洞穿一切的目光。
他盯著她幾秒鍾，在她快喘不過氣來時忽然微微一笑，至少芥末覺得他的目光有了淡淡的笑意。
在芥末認為他不會說明時，他開口了：“龍久一是唯一一個被我當成對手的人。我不能容忍他在最後的關頭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我想知道，他是否還配作我的對手，值不值得我為他努力。”
他隻是說了這麽簡單的一段話，芥末就覺得自己的心安穩下來，她就是知道，這樣的人，說話必定一諾千金，而且他絕對有能力有實力做到。
她在腦裏斟酌著，想著怎麽用最簡潔的語言描述事件經過。在這樣的人物麵前，她潛意識地想讓自己表現得最好，她不願讓他這樣的人物忽略自己。
快速地組織語言，她開始描述事件經過：“宮野使用蠻力『逼』我的朋友作他女朋友，我朋友不願，龍久一救了她，宮野因此對龍久一懷恨在心。後來，我朋友喜歡上了龍久一，宮野知道後處處為難龍久一。事發的那天，我和我朋友去看圖書展覽，正好遇到龍久一，沒想到宮野也來了，那種氣氛可能刺激到了宮野，他很瘋狂地襲擊龍久一。龍久一開始並沒有反抗，是我……看不下去，衝上去打宮野，宮野把我給……打倒了，我想因為這樣龍久一才忍不住出手的。就這樣。”
說完以後，她靜靜地、緊張地等待帝王的判決。雖然她絲毫不了解他的底細和整個事件的微妙，可她就是直覺地認定這個人會起著關鍵作用，一切會掌握在他的手中。她敘述的時候，他一直專注地聆聽，緊盯著她的眼神、表情，令她覺得自己在被透視，如果有一絲的撒謊和欺騙都將被刺穿並將遭到嚴懲。
西嶺城聽完後沒什麽表示，隻是點了點頭：“我明白了。謝謝你的說明。你可以回去了。”
他自行結束對話，優雅地轉了個身，拉開車門，芥末猶豫一下，向前幾步問道：“你會幫龍久一的對不對？”
西嶺城停了一下，轉身：“關於這個問題，我*潢色小說?都市小說會自行作出決定。”
芥末忽然覺得問這個問題很蠢，抿了抿嘴，有些懊惱。
西嶺城微微一笑，淡淡道：“你倒是有點膽量。”敢質問和對視他的人可不多，特別是一個普通的女生。
他是在肯定她嗎？還有他那淡淡的笑意，象北極圈萬年冰川上反『射』的微弱陽光，隻一點就冰亮得讓她幾乎窒息，她的臉因為他極淡極淡的微笑和肯定而發熱。
“好好努力吧，再見！”
他上了車，銀『色』轎車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優雅地飛馳而去。
安靜下來了，芥末有些恍惚地看著汽車消失的盡頭，覺得自己象在做夢。那個叫西嶺城的人，剛剛就在她的麵前和她說話，他的消失就象夢醒，那麽不真實。
然而，她心裏幾近熄滅的希望因他的芸花一現而悄然有了生氣，幾乎已經失去的信心又悄悄地返回，那份在他出現時猛然爆升的希望和信心終於具有了壓倒憂慮和不安的力量。
在焦灼而無奈地等待中，芥末『逼』自己正常地上課、看書、學習、寫作。隻是，在等待的日子裏，時間被拉得好長，每一天都象好幾天。
與西嶺城會麵後不到一個星期，斯帝雲在圖書館門口截住了她：““嘿，丫頭，好消息。”
芥末心裏一緊，緊張地盯著他，等著下文。
斯帝雲打開車門，拍拍身邊的椅子：“上來吧，去吃甜品，邊吃邊說。”
上車後，她心不在焉地等斯帝雲說重點，斯帝雲卻大聲地放起搖賓來，吵得她耳朵嗡嗡作響。忍了十來分鍾，她忍不住了，推推他的肩膀：“喂！”
斯帝雲以“幹什麽”的眼光看她。
“把聲音放小一點啦！”
斯帝雲以“我聽不清楚”的眼光看她。
她哼一聲，湊到他耳邊大聲道：“把聲音調低。”
斯帝雲有點受不了地掃她一眼，把聲音調小。
“重要的事快說！”
“什麽重要的事？”
“你耍我？”
“我敢嗎？”
芥末心急，狠力推他：“快說，龍久一的事情怎麽樣了？”
斯帝雲有些幽怨地道：“你看看你，事關龍久一就這麽關心和著急，以前對矢磨也是，對我的事就沒這麽主動關心和著急過，不怕我吃醋傷心麽？”
芥末撇嘴：“你的事哪裏輪得到我關心和著急？”
斯帝雲道：“看你這段時間又瘦了，可惜都不是為我瘦的。我拚命讓你增肥，你卻老是為別的男人減肥，真是傷心啊。”
看芥末準備發飆了，他趕緊道：“你冷靜點，我說。據最新的可靠消息，校長沒有批準校委的處理意見，校委重新討論後決定，對龍久一作口頭警告，宮野停學半年，在停學期間再有任何違反校規的行為將予以退學，他已經寫了悔過書和保證書，前兩天離開了學校。你可以放心，宮野不會再找你、龍久一或你朋友的麻煩了，這次他是真的激起了眾怒。”
魔鬼終結了。芥末雙手按住心口，閉上眼睛，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虛軟地靠到椅背上，那顆一直懸在高空的心終於安全著陸。
斯帝雲謔笑：“這次你可以放心了吧。”
繃到極致的弦鬆了下來，芥末有氣無力地點點頭，在胸前劃上十字，喃喃道：“謝謝上天，謝謝上天。”
斯帝雲疼愛地『摸』『摸』她的頭，讓她享受這一刻的安心。
“可以讓我知道事情如何解決的內幕嗎？”
“你不知道？”
“一點都不知道。”
“西嶺城前段時間不是找過你嗎？”
“嗯。”
斯帝雲輕輕一笑：“西嶺城是西嘉洋家族的第三代子孫。西嘉洋家族你知道吧？”她當然知道，赫赫有名的海外華人家族，《財富》全球富人榜三十名以內，其家族創辦的巨嘉企業集團全球著名。
“櫻華是英諾集團的產業，而英諾家族與西嘉洋家族是世交。西嶺城的一句話，對校委、校長的影響舉足輕重。他從不過問學校和學生個人的事情，但這次為龍久一破例。他們兩個，不愧是最出『色』、最值得尊敬的一對對手。”
芥末聽得傻了眼，沒想到這件事情竟然還牽扯到了所謂的豪門交情，這種豪門貴族之間的事她不懂，也沒必要懂，總之她知道龍久一沒事了，這就好了。
雖然斯帝雲始終沒有提起自己，但她知道他一定做了不少事，沒有他的幫助，這件事不會這麽輕易解決。
在甜品店，她給他斟了一杯啤酒：“雖然西嶺城功不可沒，但你一定也做了很多我不知道的好事。謝謝這兩個字雖然泛濫，但還是要說，這杯算我敬你咯。”
斯帝雲笑了起來：“對我這麽客氣，我真是不習慣。”
芥末瞪他：“說你欠揍果然沒錯。”
斯帝雲端起酒杯，放到唇邊輕輕呷了一口：“你不必謝我。龍久一是個人才，我也不想看到他晚節不保。還有，除了西嶺城，哦，以西嶺城和龍久一的交情應該不需要你來謝，倒是有一個人你應該好好謝謝他。”
“誰？”芥末睜大眼睛問。
“津澤。”
“津澤？”芥末驚訝，她知道津澤一直在過問這件事，但他什麽都不說的。
“據報告敘述，宮野表示龍久一並沒有還手，他的鼻傷是自己撞到牆壁造成的。你大概不知道，他的鼻梁骨都斷了，動了手術，縫了十多針，在場的老師也證明宮野所說不假。這些說辭很難令人信服，我看八成是他們在私底下達成了什麽秘密協議。反正，最後的結果是龍久一沒事，宮野也逃過了被退學的厄運，皆大歡喜。嗬嗬，如果我沒估計錯誤，這大概是津澤做的吧，他一向很懂得如何處理這些麻煩。”
芥末聽得一愣一愣的，感覺這些事情好複雜喔，就象垃圾電視劇一樣，超出了她的思考和興趣範圍。
“還有，也是他第一個想到要找西嶺城出麵，也是他去找西嶺城的。”斯帝雲輕笑：“這家夥，果然又被他抓到要點了。”
“喔，津澤好聰明，果然是個大好人。”芥末『摸』『摸』自己的腦袋，道：“有機會我一定去謝謝他。”
“你確實是應該謝謝他，如果不是他，這件事還得再拖上一段時間。”
“嗯。他好象對每一個人都很好。”
“表麵上看起來是這樣……沒想到你這丫頭，竟然能令他為你做這麽多事……”後麵的話聲音很低，聽不清楚。
“你在說什麽？”
“沒什麽，來，多吃點，瘦成這樣不知有多少人心疼。”
“切，有你心疼我就受寵若驚了。”
斯帝雲換上帶電的笑容：“你是唯一一個不受我美『色』誘『惑』的女人，我當然會心疼。丫頭，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看在這點苦勞上，是不是該給我點獎勵？”
芥末趕緊放下手中的豆腐花，斜著身體抱住肩膀，用小白兔看大灰狼的眼神看他：“幹嘛？要求我以身以許報答恩情？我死都不要做你後宮裏的第N+1個老婆，就算你肯作我的第N+1個老公，我又不想要N手貨。所以警告你，別打我的主意。”
要不是口裏含著酒，斯帝雲差點爆笑，要笑不笑地彈了彈她的腦門，從口袋裏抽出一張漂亮的卡片。
“25日是我的生日，下周五，怎麽樣，賞個光吧？”
“你的生日？”芥末搶過請柬打開，裏麵是幾行漂亮的手寫體，“5月25日，斯帝雲期待可愛的芥末小姐到本人家裏共度生日，本人的生日宴會將因你的到來而倍添快樂”，果然是斯帝雲的口氣和作風，連寫個生日請柬都這麽魅『惑』人心。
“好呀，我一定去咯。可是我不知道你住哪個家，機票我又買不起，怎麽辦？還有，我能不能帶一個朋友去？打包也好多個人扛著。”
這丫頭真是……斯帝雲強忍笑意：“沒問題。25日你什麽時候方便，我會派車去接你和你的朋友。”
“嗯。到時給你電話咯。”
斯帝雲生日快到了呢，這可是大事。雖然她自己基本上不過生日，但她知道絕大多數人都很重視生日，她得好好想想送什麽生日禮物給他才行，希望……能送他一份讓他開心和難忘的特別的禮物，隻有芥末才會送的禮物。
芥末一回到宿舍，就迫不及待地把龍久一沒事的消息告訴了安穎因。
安穎因先是一怔，好一會不說話，就在芥末為她的反應覺得奇怪時，她的眼淚忽然流了下來。
芥末大驚失『色』，驚惶道：“小穎，你……你……”
“太好了……太好了……”安穎因捂著臉，喃喃地說著，眼淚順著臉頰滑下。
“小穎……”芥末呆呆地看著她，不知所措，心裏一片『迷』茫。
在這短短的幾個月裏，她親眼看到了她最親近的女友如何地開放、芬芳，又是如何地枯萎、凋謝，隻因為愛上了一個人。
愛情，真的會對一個人產生這麽大的影響嗎？僅僅因為失去，不，得不到一份感情，會傷心絕望得不在乎死掉？難以置信。即使她親眼看到了，仍是無法理解。
如果愛情真是那樣，那她寧願永遠不理解，才不要……變成那個樣子……
她無法忘記安穎因不吃不喝絕食兩日的慘狀，無法忘記柔弱的安穎因撲上去護住龍久一……哭著跪求宮野的情景……在她的心上留下深深的痕跡和震撼。
第一次，她詢問自己，愛情是什麽？它如何發生和產生？又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影響力？如果有一天，她也如安穎因一般……愛上或失去，她……會……怎麽樣……
風雨過後，安穎因的情緒終於穩定下來，雖然眉間還有化不開的憂鬱，但生活已經慢慢地回複正軌，芥末卻開始陷入『迷』惘當中，為那種尚未到來的叫**情的奇怪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