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月一醒來,就感覺腦袋昏沉沉的,似乎……沉睡百年似的。

晃晃腦袋,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什麽,隻有發絲與枕頭摩擦時而發出的嚓嚓聲,提醒著她,自己不能再睡了。

可是……眼睛仍是澀澀的。

“裴煙月,你這個笨蛋,再睡下去會出事的。”她下意識地咕噥道。

“已經出事了,你睡與不睡,沒什麽差別。”

忽然有人在自己頭頂說道,語氣戲謔。

“呃?”煙月瞪眼,望見童山水臉上大大的茶色眼鏡。

“我說小弟,你幹嘛天天戴著眼鏡啊,好像……也不是近視眼鏡啊。”她第一次以醫學的角度,仔細觀察童山水臉上的大眼鏡。

“你管我。”那男孩直起身,將自己的臉,距離煙月更遠一些。

煙月有點犯暈:“好奇罷了。”

“那你甭好奇了,還是好奇好奇自己吧。”

“什麽意思?”煙月終於能眨動眼睛了,雖然還澀澀的難受。

童山水起身,伸展了雙臂,懶懶地打了個哈欠,狀似不經意。

“裴煙月,現在是早上八點鍾。”

嘩,好像有什麽,似閃電般,在大腦之中閃了一下,煙月想,自己一定是吃了安眠藥了,這腦子……從未有過的糊塗!

“然、然後呢?”她不得不靠別人的提醒了。

童山水回頭,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煙月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仍是懵懂。

“唉……”童山水歎氣,“看來,藍寧讓你吸迷藥吸得太多了,搞不好你肚子裏的寶寶,會變成小傻蛋兒,可憐啊。”

“你、你說重點,什麽……迷藥?”

煙月忽然有種不祥之感,下意識地看向窗子,厚重的窗簾拉得嚴嚴的,如果不是開著燈,根本不知道現在的時間,是八點鍾。

八點鍾?她反複斟酌著時間,這個時間,自己應該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可是想不起來。

看她煞費苦心,童山水笑:“重點就是今天是你和藍寧母子約好去美國的日子,飛機的時間是早上六點鍾。”

“是,是嘛?”煙月忽然跑向浴室,打開水龍頭,拚命用冷水洗臉,直到腦袋霍然清明,跑出去的時候,童山水站在門口,雙手抱胸。

“還有就是昨晚藍寧給你吸了迷藥,他臨時改變主意,不要你了。”

“不可能的。”

煙月慌慌張張跑向臥室,拉開抽屜,機票,證件,一應俱全,而且還多了一份。

“離婚協議書?”

她終於支撐不住蹲坐在地毯上,與藍寧,雖然早就有的結局,可是她下了決心,要和他飛美國的啊。

這裏……已經沒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藍寧,看來你真的是不要我了。”她喃喃道。

童山水坐在她身邊:“笨蛋,要你一個沒有心的女人,有用嗎?”

說著,遞給煙月一張便簽。

煙月沒心看,丟在地上,任它飄零,仿佛自己的心,孤寂而無依。

她……要去哪裏?

童山水道:“藍寧一定要我轉告你,離婚協議書他已經簽了字,你簽字後馬上生效,還有……你就不想知道藍寧

給你留了什麽話了嗎?”

煙月起身,搖搖頭,開始收拾東西。

不重要了,都已經不重要了,她現在要想的是,今後的路……該怎麽走?

童山水幫她提箱子,走到門口時,拉住她,“你……想去哪兒?”

煙月苦笑著搖搖頭,“不知道。”

天大地大,何處是我家,煙月悲苦,寶寶,我都要做媽媽了,這一生,居然還沒有過自己的家。很蠢吧!

“回去藍熠的身邊?”

“呃?”煙月愕然,看向童山水。

“我是說你想回藍熠的身邊。”

煙月苦笑:“我又不想遭天譴,我還有寶寶要照顧呢。”

“還算你腦袋清醒,不過你這樣走出去的話,藍熠鐵定能捉到你。”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你的男人,在希爾頓大酒店一樓大堂,擺下豪華場麵迎接你。”

“真的假的?”煙月眨眨眼。

“或許……你可以這樣下去試試,然後……王子與公主,從此過上幸福的生活。”

煙月手中的包包,頹然掉在地上。

“臭山水,我聽你說話怎麽這麽別扭呢!”煙月皺眉,“況且我也不是公主,灰姑娘倒是掛點兒小邊兒,隻是……我與藍熠,緣分還不夠。”

童山水闔上房門,兩人再次縮回套房,煙月將窗簾拉開,陽光四射,心胸霍然明淨。

這一刻,她已經做了打算。

“童山水,我們怎麽辦?”

那個侍應生懶懶坐在沙發上,正咬著指甲玩兒,“關我鳥事啊?”

煙月皺眉,過去將他的手指從嘴巴裏掏出來,“小子,你這臭毛病長大找不到老婆的。”

“嘻嘻,要你管!”那孩子陰柔一笑,媚眼風情。

煙月冷颼颼,雞皮疙瘩掉滿地,“你小子,男人還是女人?”

“你說呢?”童山水尖細了嗓子。

“得得,現在沒空和你打啞謎,你快快想辦法讓我逃出去。”

“什麽代價?”童山水忽然正經起來。

煙月苦思冥想,半天,翻包包,扔給他一張黑卡,“藍熠已經病好了,這卡應該管用了,給你隨便唰。”

“我切!”童山水一把扔了那卡,“你騙小孩子呢,你以為你男人是隻省油的燈啊?”

“那倒也是。”煙月為難了,“你說吧,隻要是我辦得到的。”

“嫁給我。”

“啊?”煙月差點暈倒。

童山水別轉腦袋:“不答應,不答應拉倒,本帥哥兒這就去找別的漂亮女孩子。”

煙月慌了,小手拽住那小子衣服,“不就嫁人嗎,隻要不嫁藍熠,嫁誰還不一樣啊,就你小子了。”

小臭屁精,還反了你了,我都可以當你姨媽了。

暫且答應,以後再收拾你!

童山水立即樂得屁顛兒屁顛兒,抱住裴煙月,在她臉上吧唧就是一口,那叫一個……爛吻!

煙月惡心得差點沒暈過去,強忍,“你小子快點想辦法吧。”

半小時後,一樓大堂的電梯裏,走出來兩位女人,雪白紗裙,金黃鬈發,精致妝容,一模一樣茜茜公主打扮

,那叫一個靚麗!

大堂內,黑衣保鏢排開兩旁,中間一把金座椅,一個妖魅男人,黑衣筆挺,端坐其中,帥死人不償命的那種。

身穿茜茜公主蓬蓬裙的童山水,立馬尖叫著撲了上去。

“哦買噶,我夢中的黑馬啊!”

身後跟著花癡得直流口水的煙月,濃妝豔抹,魅影媚惑,隻是……哈喇子直往蓬蓬裙上掉,描畫得熊貓眼兒似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那俊帥男。

藍熠被撲上來的童山水給搞得傷口直疼,皺眉把童山水推開,視線,卻仍舊凝了旁邊的電梯。

“小姐,請自重。”

童山水皺起小鼻子,推了推大得幾乎遮住大半個臉兒的黑框近視鏡:“自重什麽啊,帥哥兒,嫁給我,我老爹是黑社會老大。”

藍熠嘶吼:“你拚爹別找我,滾。”

“唉呀,我怕啊,怕死了。”童山水被這男人一嗓子吼得心顫顫,回頭拉起傻呆著的煙月飛奔,嘴裏還小聲咕噥著。

“什麽叫拚爹啊,隨口胡謅罷了。”

藍熠忽然不耐煩了,忍著疼痛起身,走向電梯,他要親自去套房找自己的小情人。

奇怪,都早上九點了,難道都不下來吃早餐嗎?還是……睡過頭了?

然而,當他來到那間套房時,裏麵空空如也,哪裏還有他的情人,隻是幾上留有她的一張便簽。

“藍熠,你我有緣無份,就此一別,他日不見。”

就這麽簡單,卻如此決絕!

什麽……他日不見!

裴煙月,那麽,在病房裏你給我的誓言又算什麽?

藍熠彎下腰,背痛得他幾乎要叫喊,卻咬了唇,血腥濃鬱,滲入口腔,絲絲入肺腑。

冷雲趕來的時候,看見藍熠直挺挺立在房裏,眸光黝邃,表情冰冷。

“老大?”他立即明白了怎麽回事。

似乎,早有預見,又似乎……不該這樣!

“要不要我追她回來,應該不會走很遠。”

藍熠緘了聲息,擺擺手,淡然走出房間。

與她……有緣無份,這是她說的。那麽……他會放了她,隻是。

第二天的新聞晨報,第一版,占據了整個版麵的,是在一張鄭重聲明……裴煙月,你說的他日不見,如若在X城,再次相見,後果……你知我知!

紅色粗體大字,寥寥幾筆,占據了整個版麵……無疑與一張通緝令!

五年後,潛逃出X城的裴煙月,正在病房裏給生病的小朋友讀童話故事,腦海中突然映出那張通緝令。

不好,鼻子癢癢,要打噴嚏,她連忙捂住鼻子。

“阿姨,你說謊了嗎?說謊的孩子鼻子會變長的哦!”

煙月忍住噴嚏,唉,她可能鼻子真要長長了,隻要一想起藍熠給自己下的死命,她就忍不住鼻子癢癢。

這樣下去可怎麽得了哦!

“媽媽,媽媽,爸爸來接我們了。”病房門口,一個小女孩兒小臉兒一探,笑得靈動。

“知道了,我們回家。”煙月合上童話書,拍拍病**的小病號,“以後不要撒謊噢……”

好期待與他的再次相見……

(全書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