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於澤單純是為了不想讓許然一難過而選擇隱瞞,他也可以理解,因為他不想為難於澤。

有句話說得好,麻雀永遠不可能變成鳳凰,殊途同歸。

許然一想到於澤去留學,腦子就想到了一些紈絝子弟跟花天酒地的畫麵,自然也就聯想到了於澤會結識新的人,指不準會找到對象。

許然一原本是想在這一天跟於澤告白的,然而事發突然,他不得不將感情埋藏至心底,他深知人是經不住考驗的。

“後天我就要去英格蘭。”

於澤的話無疑是在許然一傷口上撒鹽,他萬般不願相信,對方竟能如此平靜敘述。

對於於澤而言,他究竟如何看待這段感情?

許然一多麽想問出內心的疑問,可他忍住了,他明白自己不過是自作多情,對方隻是單純把他當朋友而已。

多年來的單相思真是諷刺,也就隻有自己感動自己。

“那我去機場送送你,以後要見麵很難了。”

“是啊,雖然見不到,但我們可以打電話。”

於澤的冷靜讓許然一痛徹心扉,這也讓他確定了一件事,他就是個小醜。

忍著心中的傷痛以及眼眶的淚水,許然一便故作伸伸懶腰,仰頭麵對毒辣的太陽。

許然一敷衍了事地附和:“嗯,反正都能隨時聯係,問題不大。”

已經結束了,沒必要再挽留了。

許然一原本是想跟於澤一起上同一所大學的,但計劃趕不上變化,終究是一場空。

“你生氣了?”

許然一看到了於澤的影子與自己的影子重疊在一起,內心百般不是滋味兒。

“我怎麽可能會因此生氣,我又不是小肚雞腸的人。”

是啊,心裏特別窩火,可是怎麽能對著於澤發火,本來就不是他的錯。

許然一不知該怎麽麵對於澤,茫然若失促使他隻想逃離寺廟,可他沒有,仍舊是有所留戀與殘留最後的美好幻想。

“你不是說有重要的事要講嗎,是什麽事?”

傻叉,除了表白還能有什麽事,可惜這話不可能說出來了。

許然一裝作若無其事地轉身,麵對於澤強顏歡笑。

“我本來想帶你去吃烤肉喝酒作為驚喜,然而現在好像不是時候,這筆賬留著你回來再說吧,我會一直記住的。”

沒錯,這輩子都不會忘掉於澤,讓許然一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跟痛苦。

青春就此別過了。

不過許然一有些不舍地看著於澤,試探性地詢問:“假如喜歡你的人挽留你別走,你還是會離開嗎?”

夏日的微風拂過,周圍響起了脆耳的鈴鐺聲,伴隨著吵雜的聊天聲。

於澤懊惱地垂下眼眸,頓了片刻,方才斬釘截鐵地直視許然一,果斷地回答。

“時間很長,我不能為了一時的自私而害了他。我想等自己足夠強大,擁有話語權,我才會跟他求婚,現在尚不是戀愛時間。”

聽到於澤的話,許然一並不會感到意外,情理之中。

可是,時間會等人嗎?人不會變嗎?

許然一不是不願意相信於澤,而是害怕他在英格蘭會遇到更好的人,他之所以對許然一好,那是因為他認為許然一很好,值得深交。

如果到了英格蘭,一切就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那一晚,雷雨交加,電閃雷鳴。許然一呆呆地蜷縮在角落裏,淚水正如傾盆大雨,無法停止。

自己的父親賭博輸錢,他都不會像現在這樣如此心痛。

為什麽於澤不提前說,好讓他有心理準備,這麽猝不及防的事,怎麽可能不會崩潰?

已然習慣身邊有於澤的陪伴,如今的陪同反倒成了奢望,所有的事隻有他在自作多情,一廂情願。

恐怕黑暗才是他的容身之處,於澤有著光明的未來,選擇放手才是明智之舉。

“於澤……你這個王八蛋!我討厭你!你要是不曾出現就好了……”

許然一本可以習慣黑夜,可是見過光明的溫暖後,怎麽能再次習慣黑暗。

那是漫長且痛苦的一夜,初晴的陽光好不容易露出頭,照亮了昏暗的屋子。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泥土味,陽台外的百合曆經暴雨後盛開,伴隨著清香的花香,與其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許然一,眼裏暗淡無光,就連眼周圍都是紅腫的。

許然一似乎想通了,打算把織好的圍巾送給於澤,當做是最後的分別禮。

畢竟,於澤什麽都不缺,以前攢錢送他的名牌運動鞋也沒見過穿,到最後才知道他不喜歡運動鞋的款式。

許然一鼓足勇氣給於澤打電話,沒想到電話一直沒接,打了幾次無果,他就打算去於澤家。

匆匆的許然一快步走去,在不遠處卻看到了刺眼的一幕。隻見一家日料餐廳外,一群男生圍著於澤起哄,他身邊有個可愛的女生,她有些害羞地看著他。

許然一出於本能就躲在大樹後麵,靜靜地觀察他們的一言一行。

一個男生豪爽地拍了拍於澤的肩膀,慫恿他。

“於澤,我妹也跟你一樣要去英格蘭留學,不如你們結伴同行吧,這樣我就不用擔心她的安危了。”

“對啊,你倆很配,幹脆直接在一起吧!”

“你該不會要拒絕吧?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許然一啊?每天都看你們黏在一起!”

接下來,許然一聽見了最不想聽到的話,於澤卻是無所謂地一笑而過。

“誤會了,我跟他是好朋友,談不上喜歡。”

“喲,不過他好像特別喜歡你,不然看你的眼神怎麽會躲閃!”

刹那間,懷裏的圍巾便掉落在地,許然一不願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知所措地杵著。

帶著心中最後的一絲希望,許然一再次打給於澤,想知道他會作何反應。

“誒,於澤,你手機響了好幾次,怎麽不接電話?”

“沒什麽,不過是房地產推銷而已。”

正如許然一所想的,於澤不會接聽電話。在他看來,麵子顯然更加重要。

這麽一來,好像沒必要再跟他聯係了。

豆大的淚珠不爭氣地打在手機屏幕,許然一不再停留於此,踉踉蹌蹌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