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淩晨,四周圍靜悄悄的,忽有一道黑影悄然進入許然一臥室。

皎潔的月光正如白霜落在於澤臉上,顯得異常蒼白,他靜靜地注視著熟睡的許然一,似是想到了什麽,他便輕快地蹲下身來,輕輕地親了一下許然一的臉蛋,蜻蜓點水。

接著,纖細的指尖劃過許然一發絲,極薄的唇瓣透著心滿意足的微笑,而後輕聲道:“晚安,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

下一刻,於澤便依依不舍地站起身來,臨走前,依舊有所留戀地望著酣睡的許然一,內心泛起的漣漪讓他想起了不願回憶的往事。

那些聲音有意無意都會在腦海裏回**。

【世上哪有什麽真愛,隻有門當戶對才是硬道理。】

【你身為於家的長子,當然不能給我們抹黑。我們安排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你好。自古以來,婚事自然是長輩做主,孩子聽話就夠了。】

【開玩笑,我家孩子怎麽可能會抑鬱,那些有精神問題的人不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兄弟,你能不能幫幫我?隔壁班的班花喜歡你,我喜歡她,你能不能拒絕她?】

【於澤同學,我喜歡你,請問你有女朋友嗎?】

身邊的人貌似都帶有強大的目的性接近於澤,每每他麵臨這些事,一度讓他喘不過氣來,卻隻能強顏歡笑,故作沒事地一笑而過。

刹那間,劇烈的頭痛伴隨著呼吸困難,點點汗水甚至從臉頰劃過。於澤隻好強撐著不適的身軀,緩緩來到廚房,快速從櫃子裏取出了艾司唑侖片吞下。

好不容易起到鎮靜的作用,於澤卻是犯難,他若有所思地望著手中的艾司唑侖。他已有一段時間沒有服用,沒想到這次竟會用得上,難道是病情加重了?

隻有睡在許然一的旁邊,於澤才能好好睡覺,一旦沒有了他的陪伴,基本就無法入眠。加上一波又一波的事情,無疑於是在於澤傷口上撒鹽。

盡管服用了艾司唑侖,可於澤仍舊覺得頭疼欲裂,腦子控製不住,那些負麵想法就像洪水猛獸,活生生將他淹沒,不能自已。

“這還不簡單麽,你隻要親手送於洋入牢,不就能解決問題根源麽?”

腦海中的討厭聲音又出現了。

“心慈手軟隻會讓對方肆無忌憚,你要是不信就走著瞧,別怪我沒提醒你。”

不一會兒,那聲音隨之消失在寂靜的夜裏,一切頓時恢複了原本的模樣。望著窗麵倒映出大汗淋漓且恐慌的自己,於澤不禁沉思,心狠手辣是正確的選擇嗎?

然而在下一秒,窗麵所映出的於澤卻是露出了無情的冷笑,伴隨著刺眼的雷光閃現,蟄伏的黑暗終究是拋頭露麵,光明卻是與其融為一體。

於澤再次麵無表情地看向艾司唑侖,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毫不猶豫地將其丟進了垃圾桶內。

“隻有弱者才需要解藥,強者靠的是自愈與吞噬。”

隨後,於澤的身影消失在黑夜,而垃圾桶裏的垃圾也不翼而飛,一切仿佛無事發生……

今日是繁忙的周一,於澤不在身邊,許然一就感覺心裏空落落的。平常都是跟於澤待在同一間辦公室,如今沒有他的身影,有些無精打采。

嘟嘟嘟——手機傳來的振動誤以為是於澤發來了短信,他從高興直到愁眉苦臉,翻臉如翻書一樣快。

發信息的人是楊哥,不是於澤,這讓他很是落寞。

【今晚十點陪我去古蘭酒吧喝酒,給你開工資。】

說起來,自從跟楊哥聊了一些後,他們就交換了聯係方式,而且他為人蠻好,不會像紈絝子弟那樣高高在上的態度。

【好的,楊哥,謝謝老板。】

【不客氣,晚上不見不散。】

許然一左等右等,從早上到中午,又從中午到下午,一直沒等到於澤的消息。按捺不住的許然一終於是忍不住給他發信息過去。

【於澤,你到紐約了嗎?我下班了。】

【我剛下飛機,本想給你報平安,沒想到你會主動給我發信息,受寵若驚。辛苦了,吃一頓大餐犒勞一下。】

於澤豪爽地給許然一轉了五萬二,轉賬那邊特地留下注目的留言:不要感到愧疚,就當我請你吃飯。我不在身邊好好照顧自己,有問題就去找沈毅商量。

【嗯嗯,我知道了,謝謝。你一次不用給我轉這麽多的,五百都夠了。】

【怎麽會夠呢,大魚大肉也都不止這價。我到酒店再跟你聊,要去拿行李了。】

【好,我們回頭聊,注意安全。】。

當晚,絢麗多彩的霓虹燈閃爍,路麵熙熙攘攘的路人摩肩接踵。許然一按照地址來到了古蘭酒吧,這是一家有曆史的酒吧,裝潢的風格偏向於夜上海。

推門而入的一刻,淡淡的薰衣草便撲麵而來,加之經典的老歌,無不充斥著悠久的氣息。

許然一很快就發現了坐在吧台的楊哥,他如往常一樣身著海藍色西裝,非常應景。

“久等了,楊哥。”

“沒有等太久,你看起來心情很好,是中彩票了嗎?”

“啊……我表現得很明顯嗎?”

許然一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上去,一抹俏皮的紅暈便四散在臉龐,看起來就像是喝了酒一樣。

“嗬嗬,讓我猜猜,莫非是被喜歡的人表白了?”

“也不是,我跟他解開了誤會,我才發現自己原來是多麽的喜歡他。他去紐約出差了,看不到他的臉,我就渾身沒勁,但是隻要跟他發消息,我就活過來了!”

激動的許然一盡量克製著心裏的躁動,以至於雙手都想揮動著。

旁邊的楊哥倒是忍俊不禁,不過並未打斷他的話,反而是默默給他遞過酒單。

待許然一看到酒單時,瞬間冷了下來,他發現價格過高,消費不起。

“老樣子,是我請,不需要有負擔。你能喝多少度的?”

“謝謝楊哥了,我最多隻能喝五瓶啤酒,至於幾度就不知道了。”

可能是太想念於澤,許然一甚至產生了錯覺,總感覺旁邊的人就是於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