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落下去了。
黑暗中,花千夜又做了一個噩夢,拚命地哭著,卻仿佛永遠聽不見哭泣的聲音……
醒過來,汗水把頭發都打濕了,手腳一片冰涼。望著帳頂上的流蘇在昏黃的光線中一晃一晃的,怔怔地出了會神,不知怎的,隻覺得眼睛很澀,卻流不出淚。
熟悉的人一個個消息了,不見了。
她不知自己這樣渾渾噩噩過去幾日,隻是將自己關在船艙中,足不出戶。
眼睛在夜裏哭紅了,她隻能揉著那浮腫,等待著天明。
*
滄州海域。
海邊,一抹小小的身影遙望著遠處。
她不知自己已經再次等候多少日子了,每天日出而來,日落而歸。
阿爹說,那人不會回來了。
可她卻不信,他說過,定會回來。
所以她一直在等待著他的回來。
堅信他會歸來的一天,隻是……
隻是這份堅信在一天天的動搖。
無痕哥哥……
你真的不會再回來了嗎?
小魚兒好想你,好想你。
“閨女。”蕭老爺子的聲音從後傳來。
蕭魚兒轉過身,她的眼眶紅紅的,淚光盤旋在眼中。
“阿爹……”鼻音濃鬱,她噙著淚望著走近的蕭老爺子。
蕭老爺子手搭在蕭魚兒的肩頭,輕輕地拍了拍:“回去吧,你阿媽都擔心了。”
“可是……可是……”蕭魚兒轉身,那日頭還未有完全的落下,或許,那人就要回來了。
蕭老爺子暗歎了一聲,“回去吧,要回來的總會回來的,若是他的心不在這裏,你就算是在這裏化成了石頭,還是等不到他的回來,閨女,聽阿爹一句勸,那人不是你所能想的,咱們回家去。”
蕭魚兒知道阿爹的話說得並沒有錯,那人並不屬於這裏,而她那不過是個奢念,無痕哥哥,不屬於這裏,更不會屬於她。
淚水靜靜地落下,她終是點了頭,轉過身去。
蕭老爺子又拍了拍蕭魚兒的肩頭,摟著她轉過身,向著前頭走去。
浪濤聲聲,卻難以帶走那份思念。
海浪滾滾,卻難以驅離那縷情絲。
“小魚兒……蕭老爺子……”
從後方傳來的聲響,讓在前的兩人齊齊一驚,蕭魚兒的淚水落得更為的猛烈了,蕭老爺子也是顫著身,不敢置信的與蕭魚兒轉過身……
那乘浪而來的人……
蕭魚兒眼睛模糊的厲害,可她卻依舊能清清楚楚地知道,是那人回來了。
他果然沒有騙她。
回來了!
“阿爹……阿爹,是無痕哥哥……是無痕哥哥!他回來了……回來了!”蕭魚兒離開蕭老爺子的身邊,朝著那正在朝他們走來的身影奔去。
淚水隨風而揚,她的心卻是雀躍的。
水無痕跳下小船,這人還沒有站穩,蕭魚兒就已經撲入了他的懷中,緊緊地抱著他,淚水頃刻間沾濕了他的衣襟:“無痕哥哥……無痕哥哥……真的是你嗎?真的是你回來了嗎……”她哭著喊著,這不是夢,這不是夢,是她的無痕哥哥回來了。
水無痕手撫著蕭魚兒的後背,“當然是我回來了,我不是說過,會回來的嗎?”抬眼,看向正在朝他們走來的蕭老爺子,“老爺子……”
蕭老爺子竟然也是眼眶微熱,摻著濕意,“好、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老爺子。”水無痕居然有種回家的感覺。
此刻迎接著他的是他的親人,那份暖心,讓他是如此的動容。
“小魚兒,還不快過來。”蕭老爺子含著淚,望著哭倒在水無痕懷中的蕭魚兒。“無痕剛回來,也累了,還不快放開他。”
蕭魚兒扭動著身子,她實在是太開心了,倒是忘了無痕哥哥才回來,必定很累很累,忙離開水無痕,那張臉早已模糊一片,“無痕哥哥……”
水無痕伸手揉著蕭魚兒的發絲,含笑道:“再哭下去,就成了花臉魚了。”
蕭魚兒跺了跺足,轉過身去,說:“這還不是無痕哥哥害的,不說啦!阿媽叫我們吃飯呢。”語落,先一步跑離了。
蕭老爺子看蕭魚兒那副羞怯的模樣,也隻能暗暗地在心裏頭歎息,閨女,你到何時才能清醒過來。
水無痕望著蕭魚兒離去的身影,看向蕭老爺子,“老爺子,無痕讓你擔心了。”
“你小子要走居然也不吱聲,就小魚兒知道。”蕭老爺子重重地拍打了下水無痕的後背:“走吧。”
“老爺子這次我回來是……”水無痕看著蕭老爺子那花白的頭發,那有些彎僂的身子。
“有什麽話都等吃過晚飯再說,這段時間你到底去了哪裏,我也想要知道。”蕭老爺子打斷了水無痕的話。
水無痕應了聲,回身再度望了望那茫茫的大海,他回到了這裏,然而那人現在可已經回到了禦風?
她可還好?
“無痕趕緊走呀。”蕭老爺子見水無痕居然還停留在原地,不由出聲催促。
水無痕回身,看向蕭老爺子:“好,走。”
*
“小姐,在想什麽?”李春桃望著坐在窗口的花千夜。
小姐都已經在窗前坐了一個下午了,這會兒天下又漸漸地暗下了,這夜裏的海風還涼的很。
“春桃,我沒事。”花千夜挪動下身子,她竟覺得身子有許麻了。
“小姐這窗口風大,你都坐了一個下午了。”李春桃走上前。
“對了,王爺可來過?”花千夜手搭著李春桃的手站起身。
“王爺?哪個王爺?”李春桃問。
“攝政王!”花千夜隻覺得李春桃的樣子有些個搞笑。
李春桃枉然大悟,“哦,是攝政王啊!沒啊!他沒來過。”
“哦。”花千夜應著,舉目看向艙門,她的腳傷已經好了許多,繃帶也早就在前幾天就去掉了,算算時間再過幾日就能到達禦風了。
“小姐瞧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李春桃扶著花千夜走向桌前。
“沒什麽,對了,你去問問,晚膳王爺在什麽地方用。”花千夜吩咐李春桃。
“小姐是要與王爺一同用膳嗎?”李春桃好奇的問,這一個多月來,小姐還是頭一次說要與那攝政王一同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