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磁如漩,電如水

孫道本人卻有些沮喪,隻是沮喪中還有一絲回味。

“剛才的那種意境,出現在心裏當真奇妙,就像是曆經辛苦,解開了一道難題一樣,可惜淺嚐輒止啊……嗯?”

回味中,孫道注意到楊航信遞過來的一支筆。

“這是?”他看了一眼對方。

楊航信臉上有尷尬之色一閃而逝,又咳嗽兩聲,道:“這支是割鹿筆,是專門用來切割數據模型的,筆尖能凝在二維碼的筆畫上,輕易不會有太大幅度的跳動,避免失誤崩潰 ” 。”

孫道接過來一看,發覺是金屬所鑄:“原來還有這麽方便的工具,割鹿筆?秦失其鹿

天下共逐之,這裏麵有什麽寓意?”

楊航信回道:“秦朝一統天下,廢分封、立郡縣,這就好像是數據模型,將各種數據能力約束起來,統一規劃,曆史上秦朝還車同軌、書同文、統一度量衡,就是建立統一標準,和數據模型的意義一樣,天下一崩,沒有朝廷約束,四方戰亂,而數據能力沒了數據模型約束,也要混亂,像剛才的電光一樣,這筆切割數據模型,就像是分開一統的天下,重新分配鹿肉,所以有割鹿筆之名。”

“能想出這個名字的人,也是個有心人。”孫道打量手中筆,新麵對屏幕,二維碼已經重新出現,閉上眼睛,重新睜開,對比著兩邊,筆尖緩緩靠近,準備重新開始,口中還喃喃低語:“這次要小心了,還有兩次機會。”

“咳咳……”楊航信又咳嗽起來。

孫道怕被影響,停下動作,心裏忍不住嘀咕:“這楊組長應該是帶病工作的吧,唉,看來就算在數據世界,碼農也是一樣加班、硬撐不能停啊。”

念頭剛落,就聽楊航信道:“這個,你剛才沒有拿割鹿筆,有所失誤也是人之常情,就不算一次失誤了。”

“哦?這樣好。”孫道一聽,心中一喜。

剛才那種意境,我可還想多體會體會,這樣就算最後沒分成,也能多體驗一次。

旁邊,張毅看著楊航信不自在的表情,嘴角微微鉤動,露出一點笑容,然後重新去看孫道。

蘇顧問這一次,似乎是沒再次看走眼。

拿著筆,孫道屏息靜氣,手腕微動,筆尖重新落下。

叮!

一聲輕響從筆尖處發出,而後孫道感到這筆尖像是被吸住了一樣,有種磁鐵落在鐵門上的感覺,哪怕手腕轉動,筆尖也不見動彈。

“這東西好,降低了不少難度。”暗暗點頭,然後移動手腕,筆尖按照心中虛線,緩緩向下滑動,這一下感覺更加不同了。

“剛才用手滑動,能夠感到那股意境,但有一種霧裏看花的感覺,現在用了這割鹿筆,卻好像心靈延伸出去,直接紮入裏麵,更加清晰了。”

這一刹那,便又有那種玄妙感觸縈繞心頭,與之同來的,還有更加清楚的水流之感。

這些其實不是用眼看到的,而是幻覺、幻影,在孫道心裏形成了意境,有如目視。

這流動的,其實不是水,而是電流,隱約之間,孫道仿佛看到在電流之下,還有個無形磁場正在盤旋,宛如漩渦,帶動電流移動,他的筆尖,正在磁場的邊緣滑動,看似垂直分割,其實虛虛實實、彎彎曲曲。

本來,孫道雖有心中圖畫對照,但細微之處終究難以徹底把握,現在有了這支筆,下筆穩如泰山,又隱約看到了磁場邊緣,順勢劃動,越發得心應手,到了後來,甚至都不怎麽閉眼對照心中圖畫了。

那種舒暢之感越發強烈,給孫道的感覺,就像是乘著船順流而下。

這一劃慢慢接近了二維碼底部,眼看著就要將之一分而二,可突然之間,存在於孫道心中的意境一滯,生出一點不和諧之感,像是順暢的河水中多了塊石頭,他微微停筆,凝神探查,發現一點端倪。

“這部分磁場有一點分叉,延伸到兩邊,該往哪邊劃分?”下一刻,孫道閉目對照心中圖畫,有了決定,可剛準備動筆,就聽“啵”的一聲,筆尖周圍的二維碼應聲崩潰,波及整個數據模型,再現了剛才的一幕,就見電流飛濺,數模消弭,孫道的心也隨之沉淪下去。

“怎麽回事?我明明停下來了。”

………

“呼,終於崩潰了。”

旁邊,張羅宇等人見了,卻是鬆了一口氣。

“要是他第一次劃分,就真的成功了,那也太嚇人了,那就真是天賦奇才了,把我們都給比下去了。”無論是對孫道友好的張羅宇,還是微胖男子其他兩人,剛才看著孫道越來越熟練的表現,都把心提了起來。

正像楊航信所說的那樣,在數據世界,靠的是師父帶徒弟,而這學徒往往都是從助手、下屬中來的,楊航信的老師當初就是龍速實驗室中的助手,現在的張羅宇等人,同樣是楊航信的助手、下屬,他們一方麵工作,另一方麵也想借此攀上關係,成為楊航信的弟子,彼此之間是競爭關係。

如果說,競爭對手之間最怕什麽,那無疑就是天才之類的人物,這樣的人一出來,哪裏還能顯得出自己的本事?

孫道不懂這些道道,還糾結在失誤中,找不到原因。

“怎麽回事?那個分支、分歧,到底是哪裏不對?哪裏需要注意?哪裏需要更正?”這種疑問如鯁在喉,讓他無法釋懷。

從前無論在學校還是工作時,孫道一旦有了疑問,沒法解決,就會寢食難安、夜不能寐,此時也不例外,最後轉而向楊航信問道:“楊組長,劃分數模,電流如水,怎麽還有分歧之處?”

“你感到了電流如水?”楊航信依舊還是那張撲克臉,“數模二維碼封印著數據能力,根據能力的不同,展現出來的意境就有偏差,不能一概而論,你能感受到如水電流,說明感知靈敏,至於分歧之處,回去自己想想吧,什麽時候有了想法,再來說給我聽,這第三次就不用試了?”

“嗯?不用試了?不是說給我三次機會,頭一次不算,我還有兩次才對,不對……”孫剛想申辯,他這不是戀棧職位,而是想搞清楚問題,隨後注意到楊航信說話的語氣有了變化,那話中含義也耐人尋味,不由愣住了。

“明天就來上班吧,”楊航信說著,看了張毅一眼,“我讓他加入,和蘇顏無無關。”

邊上,張羅宇等人聽得此言,看向孫道的表情各異,有的羨慕,有的則有些神色木然,而那微胖男子,卻表現的有些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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