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雛形
孫道雖然看到了未來的脈絡，可眼下的時間，隻是薩博城之亂過去了幾天，很多事還沒有發生，隻是雛形，這就給了他扭轉曆史進程的機會。
已經成為一片廢墟的議會遺址上，正有一道身影緩緩走動。
“難道薩博的榮光，真的會因此衰落？”泰克西美尼的目光緩緩掃過，麵前的這一片廢墟，心下慘然。
他同樣也出身貴族之家，這次本該也被卷入，但因為孫道的關係才能獨善其身，隻是戰亂之後，局麵穩定下來，回憶種種，心情複雜。
“德賽安裏德的計劃，我大概也能猜出來，不光是我，其他貴族一樣看得出來，隻是知道歸知道，現在已經沒辦法阻止他了，甚至他反而成了我們這些殘留貴族們的一線希望，不過，因為他的年齡還不大，無法服眾，所以昨天才提出來，讓我出麵做攝政。”
和孫道的那些學生不同，泰克西美尼當初與孫道一同求學，年齡上下差不多，如今也已是滿頭白發、垂垂老矣，隻是精神矍鑠，身子硬朗，往那一站就很有威嚴。
貴族之人，養尊處優，也不用勞作，反而學習哲學之類的學說，陶冶情操、調劑心情，因此壽命比平民、自由民和奴隸那是高出太多了，泰克西美尼雖然年紀不輕了，但如果從政的話，卻是正當時。
更不要說，隨著煉金魔藥學的興起，對生命和病症的延續，都有了很大的改善，更是進一步的增加了人均壽命，所以這最近十年以來，薩博城的長者越來越多了。而這座城市的一個傳統，就是將年齡看成智慧的象征，年齡越大的人。越容易受到尊重。
德賽安裏德如今借危機登上舞台，掌握了權柄。控製了局麵，可隨著戰事結束，城中恢複安寧，就有一些反噬的跡象了，更有許多勢力在暗地裏蠢蠢欲動，打算將他重新壓下去，這其中的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德賽安裏德的年齡還比較年輕。很多人覺得他鎮不住場麵。
不過，其他問題都好說，德賽安裏德現在也有了威望，還有背景，有家族傳承，有真理學院的資曆，有亞德大賢者學生的這個身份，更有維持城中秩序、保住部分煉金筆記的功績，幾乎沒有問題能難倒他，也不是輕易就能推翻的。可年齡問題終究無法立刻解決，總不能一下子多個幾十歲吧？
放任這種局麵發展下去，德賽安裏德雖不至於失去權柄。但和他設想中的大權獨攬，無疑會有很多差距，增加變數，所以他就退而求其次，以退為進，選了一個容易接受、也容易控製的人，推上前台，成為大執政官。
這個人年齡要大，和他要有足夠的聯係。雙方之間容易溝通，更重要的是。要讓各方都能接受，所以泰克西美尼被理所當然的挑出來了。
可作為這個人選。泰克西美尼也有顧慮。
“我隻想安穩的學習幾位老師的學說，幫亞德把他的理論整理出來，也好流傳給後世，如果接受了這個職位，以後恐怕就沒有什麽空閑的時間了，隻是我的家族在這場風波中損失很重，所以有意讓我接下大執政官的職位，那幾個交好的家族也在推動，這已經不是我一個人能夠決定的事了，終究難以避免。”
想到自己的理想怕是無法達成了，泰克西美尼忍不住歎息連連，他並不知道，此時正有一雙眼睛，穿過虛空，關注著他，也體會著他的感受。
“這裏麵的邏輯，不光泰克西美尼看得清楚，就是其他各方也都十分明白，但政|治有時候就是這樣，明明是眾所周知的事，各方也都心知肚明，卻還要裝作一無所知，相互配合著演下去，上演一幕皇帝的新衣。”
孫道端坐曆史節點之中，循著學說和煉金術的聯係，意識來到了泰克西美尼這裏。
“相對於野心勃勃的德賽安裏德，泰克西美尼要恬淡的多，意識滲透應該更容易一些，他專心於的學術、煉金術，與我在這個世界傳播的意誌、主張更為接近，同時也將要成為大執政官，在未來的推演中，他甚至留名史書，是過渡時期的攝政，選他或許更方便解除未來的危機。”
帶著這樣的念頭，孫道再次凝聚了一道意念，傳遞過去——
“帶領薩博城與馬斯夫和善相處，讓真理學院的成員之間能夠維持團結和和諧。”
這樣的念頭，寄托著他對泰克西美尼的期許，現在他已經身死，而圖裏諾芬也失去了正常的意識，身子越來越差，泰克西美尼無論是理論上，還是事實上，都將成為真理學院最年長和資格最老的人，可以想見的未來，他將不光是薩博城的執政，也是真理學院的當家人，隻有承擔起這個責任，才能凝聚各方，讓整個學院維持團結。
“隻要學院的成員之間團結，那麽未來伊斯坎達就不可能下得了手！”
隻是，他的這個想法，並沒有實現。
孫道的這一道意念，在傳入泰克西美尼的心中後，並沒有像之前那樣被其他心念撕碎，而是迅速融入其中，成為其中的一道，隻是在他的心中，有百道、千道心念在同時運轉，有時這個占上風，有時另一個占上風，此消彼長，來回轉變，孫道的這道念頭，很快就成為其中之一，雖然占據了一片方位，可終究無法讓泰克西美尼下定決心，隻是成為諸多念頭中的一個，來回變幻。
感受到這一幕，孫道心念一動，明白過來，忍不住歎了口氣。
“德賽安裏德野心勃勃，為了目標，什麽都可以不顧，所以我傳遞過去的意念，根本不會落入他的考量，直接就被野心撕裂，相比之下，泰克西美尼的性子較為柔軟，意誌也不算堅固，可正因如此，他優柔寡斷，自己無法做出決斷，就算是我特意安排的意念，也無法讓他下定決心……”
明白了這一點，孫道也同樣意識到，在泰克西美尼這裏，自己同樣無法達成願望。
“那還是要選擇另外一個人，不過不可以直接選擇伊斯坎達，因為他的意誌，肯定更為堅定，而且我本來的計劃，是先在薩博城這邊有些基礎，再反過去用同門情誼影響伊斯坎達，如今薩博城這裏都沒有成功，根基不穩，自然無法對另一邊動手。”
正當孫道打算收攏意誌，再尋突破口的時候，卻突然心頭一震，緊接著一股奇特的聯係浮上心頭。
“這是什麽？”
在這一刻，他清楚的發現到，在自己的意識上，沾染了幾道奇特的絲線，不由心中一驚，對這個突然的變化，生出了警惕。
意識是一個人的根本，是我之所以是我的源頭，如果意識出現問題，那就是最大的問題了，比失去身體還要嚴重。
所以，在第一時間，孫道就順著這幾根絲線探查過去，尋根溯源，最終卻發現，這絲線連接著三個人——
泰克西美尼、德賽安裏德和巴門培多。
“怎麽和他們連接著？這是怎麽回事？”發現了這一點，孫道反倒是鎮定下來，他最怕的情況，是不知不覺中被那位墨主、或者周成龍的暗手影響。
“這種聯係的內核，是我的主張，以及煉金術！”
很快，聯係的關鍵被他找出來了，伴隨而來的，還有些許泄露出來的信息。
“煉金術將他們心中的一部分意念聚集起來，在我的意識滲透過去之後，又連接過來，隱隱把我當成了核心，就和那些化身一樣，隻是比起化身，這種聯係更為微妙，帶來的力量也非比尋常！”
想著想著，孫道的琉璃身抬起一隻手，手中光影變化，隱隱有三道心靈凝聚，卻衍生出無窮變化。
“借助這種聯係，我似乎能直接動用他們的力量，這不是單純的借用，而是直接使用，而且我有一種感覺，哪怕他們未來死亡，意識消散，記憶沉澱到這個虛空，成為曆史的一部分，我依舊可以調動他們的心靈！”
莫名的，孫道猛然間意識到，這種聯係，肯定和成為世界之主有關係。
“要證明我的猜測，需要再試驗一下，找其他幾個學生來驗證！”
這本來就是他的打算，隻是現在又多了一個目標，隨後，孫道的心思緩緩轉動，動念之間，意識貫穿虛實，朝著另外幾個學生靠近過去。
頓時，那幾道絲線震顫了一下，頃刻間，孫道的感知膨脹起來、輻射出去，讓他在這一刻接觸到了眾多心靈，居然有成千上萬！
雖然這些心靈並不清晰，模模糊糊的，就像是霧裏看花一樣，但孫道還是第一時間從中理出了相同的特性。
“煉金術！這些人的心靈中，都隱藏著對煉金術的研究，正是煉金術的存在，把我和他們維係到了一起！”
下一秒鍾，孫道心念一轉，心底浮現出諸多信息，正是他這幾十年來的研究成果，接著層層變化，把最核心的一點提煉出來。
這核心內容變幻不定，但在孫道意識的牽引下，最終凝聚下來，形成了一個奇特的、不穩定的符號——
這是一個數據模型的雛形，在這個世界，也被稱為不完整的煉金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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