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既定的曆史
這兩個老人年齡並不一致，一個看上去隻有五六十歲，另外一個則看不出具體年齡，隻能在其人身上，捕捉到一種古老的氣息，就像是一本活著的曆史書。
相同的是，薩米爾能夠清楚的在兩個人的身上感覺到一股氣場，那是長期身居高位養出來的氣勢，這對薩米爾而言十分清晰，因為這也是他所追求的境界。
“真的是黑水審判長和議會議長！這麽說來，剛才那些人的說法，都是真的了，那個諾德真的做出了那麽恐怖的事，如此一來，整個盎格薩蘭可都要仰他鼻息，那麽我將要做的事，太危險了。”
想著想著，他滿身都是冷汗，都顧不上給走出來的兩位老人招呼了，按照他的習慣，碰到了這樣手握大權的人，那是肯定要上去攀談一番，看有沒有可能建立人脈的，隻是這個時候，根本就沒有這樣的心思了，因為出現了足以威脅性命和家族延續的危機。
至於那審判長和議長兩人，是根本沒興趣和薩米爾這樣的人交談的，隻是看了他一眼，就先後離開。
這個時候，書房裏傳出了一個聲音——
“薩米爾，你在外麵吧，進來吧。”
“是諾德老爺！”由於時間的關係，薩米爾早就不記得孫道的聲音了，畢竟當時也隻是見過一麵，而且當時他隻是例行公事一樣的打個招呼，根本沒有往心裏去，也不認為孫道未來能走出多大的格局，甚至不認為他能超出蘇顏的層次。
正因如此，薩米爾在這三十多年裏，對孫道的了解十分有限，甚至沒有派出專門的人手去搜集相應的資料，以至於眼下這臨到跟前。居然不知道孫道的性格和行事風格，無法做出有效的布置。
“唉，已經到了這一步，隻能邊走邊看了。”帶著這樣的想法，薩米爾鼓起勇氣，邁開步子，推門進入了書房。
這一走進去，氣氛頓時就有了變化，門外因為眾多拜訪者的關係，雖然有人維持秩序。那些貴族和議員也自持身份，控製著說話的音量，但匯聚在一起，多少有些嘈雜和熱鬧的感觸，可一走進這個書房，就像是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外麵的聲音、氣息半點也無法滲進來，同時，無形的壓力瞬間籠罩了薩米爾整個人。讓他有些無所適從。
但很快，他就整理了心情，微微欠身，目光落到了坐在最裏麵一張書桌後麵的孫道身上。
“尊貴的諾德老爺。您的仆人薩米爾向您問好。”
最終，這樣一句自居奴仆的話，從薩米爾的口中說了出來，從被小艾伯特攔住。然後抵達了莊園，跟著搞清楚了孫道所為，又見到了兩位尊貴的大人物。整個過程的時間，實際上並不長，但對薩米爾來說，卻度日如年，他的心情更是經曆了大起大落。
從最開始的野心勃勃，到中間的怒氣勃發，跟著就是忐忑不安，到現在更是驚恐不已，可以說，過去三十多年中，都沒有今天這一會的心理變化來得劇烈。
到了最後，薩米爾卻選擇了放低姿態，將他成為交匯之地霸主、開國之君的想法拋之腦後，在他看來，以孫道如今的力量和權勢，自己根本就不是對手，哪怕自己被交匯之地的手下拋棄，也不能觸怒孫道，終於做出了這個決定。
“薩米爾是吧？我們在三十多年前見過麵。”孫道本來在低頭看書，聽到薩米爾的話，便抬起頭來，將手裏的書冊合上，露出了一個笑容。
他的目光，一落在薩米爾的身上，頓時就讓他有種心驚膽戰的感覺，實際上，孫道並沒有在目光中附帶任何力量，可經曆了心境變化的薩米爾，在知道孫道擁有的力量和權勢後，其大腦會自然而然的給孫道這個人加上種種光環，通過自己的腦中念頭補充，增加自己的恐懼，所以越發恭順。
“尊貴的老爺，我要向您請罪，請您原諒我的無知，在這三十年中……”
“好了，我知道你的想法，”孫道擺擺手，直接打斷了對方的話，“得到了權勢，經營了幾十年，野心膨脹，想要建國？這些都是人心自然而然的成長過程，畢竟你所處的地方，遠離弗斯產業的根本之地，又沒有有效的監督，薇薇安和我又不怎麽介入，也難怪你的野心會不斷的滋長。”
“老爺，請您聽我解釋！”聽著聽著，薩米爾徹底恐懼起來，他以為孫道這是將他的罪行說完，然後立刻處決，“我相信自己還有一點本事，就算老爺您不需要我這樣卑微的仆人，但我的家族還掌握著幾個礦藏，相信這對您而言，還是有價值的，可以幫到您。”
“你家族掌握的礦藏？”孫道聽到這，忍不住搖頭失笑，“還是沒有搞清楚關係啊，你所謂的礦藏在法律上來說，都是弗斯家族的產業，明白麽。”他的身子微微前傾，說出來的話，有一種不容辯駁的味道。
“是，是，我……”薩米爾渾身顫抖起來，他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完了，全完了！”
他的心中，絕望的情緒正在滋生，逐漸蔓延，很快就充斥了整個心靈。
孫道看著麵如死灰的薩米爾，笑道：“很好，既然你明白這些，那麽在建國之後，這些礦藏的所有權，就必須通過嚴格的法律條文進行限製，告訴你的後人，這些礦藏真正的主人是誰，如果有必要，可以寫入憲法裏麵，明白麽？”
“是，”薩米爾下意識的回應道，“我明白了，回去之後就會交代。”
可說完之後，他猛然驚醒，才意識到孫道說了什麽，立刻表情大變，抬起頭看著孫道，一臉不可思議的模樣：“您說什麽？建國之後？憲法？這，這是什麽意思？難道說……”
“你在交匯之地布置了不少，就算我把你留在這裏，一樣會有人宣布建國，先斬後奏，事實也就無法更改了，”孫道看著他，淡淡地說著，“與其讓一個和弗斯家族關係不大的人，登基成為國王，不如讓你這樣忠心的仆人，掌握國家權力了。”
“您的意思是？”
薩米爾的心震顫起來，露出了一點激動神色，臉上滿是震驚、驚喜和難以置信的模樣。
本來，他已經做好了接受懲罰，甚至失去所有的準備，乃至連自身性命都開始感到擔憂，想的不過就是保存家族傳承，哪怕什麽都沒有也無妨，所以之前才說出那樣的話，一方麵是昏頭，另一方麵則是留下一個討價還價的餘地，卻沒有想到，孫道一開口，就是一個讓他驚訝的答案。
“你要建立一個王國，可以，但即便是成為王國，也必須明確一個關鍵，”孫道伸出一隻手指，“那就是這個王國既然是弗斯產業的礦業部門衍生出來的，那麽這個王國就必須依附在弗斯產業之下，作為一個附屬王國，同時，你過去的種種行徑，我也已經聽波邦說過了，說實話，這是在開一個壞頭，所以必須要有表示。”
薩米爾趕緊就道：“是，是，我立刻回去準備，會正式向波邦先生承認錯誤的。”
“不，我想你大概是誤會了，”孫道卻搖搖頭道，“弗斯產業是一個整體，裏麵分成諸多部門、部分，分別負責一個方向的事物，礦業是一個大頭，但其他部分也有不亞於礦業，但你現在開了一個壞頭，那就是有獨立傾向，在到處給弗斯家族惹麻煩，甚至還想聯絡外人，裏應外合，將事情坐實之後，逼迫弗斯家族就範。”
聽著這些，薩米爾剛剛好轉的心情，立刻就沉入深淵，同時冷汗瑟瑟而下，兩腿發軟。
孫道卻不理對方的反應，隻是道：“這樣一來，就是開了個壞頭，如果你這樣的人不僅沒有受到懲罰，反而建國成功，成為一國之主，那弗斯產業其他部門有樣學樣，你說怎麽辦？因此，這件事，必須要有要求。”
“對，老爺您說得對，請問這要求是什麽？我們都會盡量滿足。”薩米爾擦了擦冷汗。
“不需要你們盡量滿足，”孫道卻搖搖頭，“而是必須做到，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否則就算你那個王國建立成功了，我也會立刻將之滅掉！”
談笑之間，言及滅國！
薩米爾卻沒有絲毫的懷疑，而是直接癱倒在地上，隻是連連點頭，他知道對方提出來的條件，很有可能讓自己這一次的建國成為笑話，可麵對難以抵禦的力量，就算是笑話，他也隻能答應了。
“很好，不要緊張，我的想法，就是你們王國建立之後，稅收、關稅和軍事，都交給弗斯產業負責，至於外界等等，還是留在你們手上的。”孫道輕描淡寫的就將未來的薩米爾王國，變成了一個切切實實的傀儡政權，偏偏薩米爾本人沒有半點反抗的想法。
“好了，這個問題解決了，那麽就該進入下一個環節。”
薩米爾剛剛接受了自己可悲的命運，緊接著孫道都沒留給他喘息的時間，就又說出了一個在對方看來，有如噩耗般的話語。
“不要緊張，”孫道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個在薩米爾眼中有如魔鬼的笑容，“聽說你們和新大陸聯邦有一點聯係，我很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