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春草竟微微有些緊張起來,外頭的人,是李布嗎?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裏?景玨究竟如何謀算?寧玉嫣又會起了什麽作用?困擾她多日,讓她夜夜不能安眠的噩夢,今日真的可以破除麽?

隔壁雅間的門被打開,寧春草不由屏住了呼吸。

寧玉嫣不開口,他們這間雅間就立時安靜的落針可聞。隔壁雅間的風吹草動,她們似乎都能聽得格外清楚。

隔壁雅間裏,有兩個人,一個腳步輕緩,一個腳步沉穩。

“表哥。”

“表妹坐,怎的今日突然喚我來?是有什麽急事?”

寧春草一下子就辨認出,那男子是李布無疑,他的聲音,她斷然不會聽錯。

寧玉嫣也微微蹙起眉頭,勾著嘴角朝景玨指了指隔壁。

景玨微微頷首。

寧玉嫣有些不明其意,似乎並未聽出那是她二姐夫的聲音,隻因好奇,而豎起了耳朵。

“表哥,我……我……”女子聲音突然喊了哽咽。

“表妹莫哭,可是受了什麽委屈了?隻管告訴表哥,表哥替你出氣!”李布溫聲哄勸道,“你這一落淚,表哥的心都要亂了!可千萬莫再哭了!”

隔壁雅間裏的聲音,聽起來就好似在眼前一般。寧春草的臉色有些難堪,這話,前世她被害死以前,李布也不止一次的對她說過。原以為自己在他心中地位特殊,如今看來,她真是太天真了。

景玨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那眼神讓她無地自容。

“表哥,原本不想告訴你……我自己承受就是,可……可又覺得瞞著你不對……”

“這是自然,你是我的表妹,也是我心中最最疼惜之人,我對你的心,你還不明白麽?你若有什麽難處,有什麽不快,理當告訴我呀!”李布似乎是將姑娘攬進了懷中。

寧玉嫣明顯沒聽出那男人是誰,扔在捂著嘴偷笑。

“表哥,我……我有孕了。”

女子一句話,恍如平地一聲雷,炸的隔壁雅間霎時寧靜下來。

寧春草瞪眼看向景玨,他低頭,嘴角露出一抹邪笑。

“有……有孕了?這……這可怎麽辦?玉婠她過門不過半個月……”李布聲音有些慌亂。

寧玉嫣聽得二姐姐閨名,這才笑不出來了,難怪那男人聲音聽著耳熟呢?莫不是她二姐夫?

先前她不過是聽熱鬧的神態,這會兒全然變了,板著臉滿麵嚴肅。

女子嚎啕大哭起來,似乎掙紮出男人懷抱,捶打著自己的肚子,“是我自己不好,傾心於表哥,落得這般丟人田地!要什麽孩子!這孩子跟本就不該有,我也沒臉活在這世上了!表哥莫在記掛我,我這就去死!”

男子似乎抱住了掙紮的女子,淩亂的聲音漸漸消停下來,“你說這話,不是折磨我麽?我怎舍得你死?你肚子裏的孩子,那是我們的孩子呀!我怎舍得他受害?”

“那你的嬌妻怎麽辦?”女子哽咽問道。

李布踟躕片刻,“表妹,你知道,玉婠家底頗豐,單是陪嫁,就有田產萬頃鋪子五六處。有了這些,方能為我上下打點,鋪就仕途之路。若是我如今休了她,我就……且她如今過門不過半月,並無錯處,我也不能無故休妻呀?”

女子又開始掙紮,“那你還叫我等你?還與我糾纏什麽?是我癡心妄想,知道你娶她過門之時,就該有個了斷了!”

女子嗚嗚哭了起來。

“我豈能放著你不管?我……我會同玉婠商量,娶你做平妻,可好?”李布溫聲哄著。

女子卻憤然道:“當我不知?她過門不過半月,你娶平妻,有理由麽?你想哄我做妾?我雖落魄了,但我出身弘農楊氏,骨子裏留的是弘農楊氏的血!吾寧死,也不會給人做妾的!”

“沒,沒有……沒有人讓你做妾,你有身孕,莫激動,莫激動……”男子哄勸道。

女子嚶嚶哭起來,“況且當初,姨母也不是這般答應我的……”

寧玉嫣霍然起身,臉色已經變得異常難看。

她的二姐夫,她二姐姐一眼相中,傾心相對的人,就是這麽個人麵獸心的家夥!

她甚至顧不得世子爺還在場,便要提步出門。

寧春草一驚,起身要拉她。

這話,讓她聽聽就行了,她隻要回去將今日聽到的話告訴寧夫人知道,寧夫人定會有所防備,不會叫二姐姐再重演前世悲劇。

可寧玉嫣這衝動性子,像是這樣就要去和人理論啊?

寧玉嫣動作很快,大步向門口走去。

寧春草剛起身,手就被景玨給拖住。

“你幹什麽?我得攔住她。”寧春草回眸瞪著景玨。

景玨邪氣一笑,“既是帶你來看熱鬧的,你坐著看熱鬧就好。你攔住她,還有什麽熱鬧可看?”

寧春草微微蹙眉。

“你不就想讓這點事情,被鬧出來麽?”景玨輕笑,“何須親自動手?”

咣當一聲,隔壁雅間的房門被一腳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