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誰呢?”少年上前一步,勾著嘴角,邪笑看著寧春草。

寧春草發現氣氛不對,打量少年衣著,華貴非凡,少年腰間掛著的玉佩更是通透明麗,紋路繁複精致。少年身後跟著的四個護衛,威風凜凜,器宇不凡。

她如今猜到這少年定然身份不尋常,或許主母能讓她來前院,也跟這少年有關。

可她並不後悔,脫口而出的話!

她最厭惡旁人拿她同妓子作比,蘇姨娘的出身,是她心裏抹不平的傷。

倘若不是因為她出身卑賤,她不用處處看人臉色,不用曲意討好主母姐妹,不用將自己的琴棋書畫盡都歸於姐姐名下,為姐姐博得才女美名。

“可說錯了?”寧春草輕哼道。

少年冷笑一聲,“說我啊?小爺是誇你,你還蹬鼻子上臉了?”

寧春草欲反駁他,看到追來的寧夫人頻頻向她使眼色,自己日後還要在主母手下過日子,隻好垂眸忍了。

豈料那少年卻不好打發,上前幾步,一把拽過她,就往寧家院子外頭走去。

不止寧家眾人大驚失色。

就連李家人都變了臉。

“世子,世子爺,您這是做什麽?她是我的媵妾!我要納她過門呀!”李布追在少年身後,慌忙說道。

少年不屑冷哼,“沒聽人家說,跟你無緣麽?給小爺滾開!小爺要帶她去見識見識,什麽叫世麵!”

李布不肯讓。

少年一鞭子就朝李布臉上抽去。

還是李家人反應快,閃出一人擋在李布跟前,生生受了一鞭子。

“世子爺息怒,世子爺息怒!我家郎君不懂事!”受了鞭子的人,陪著笑臉說道。

“世子爺別太過分……”李布攥著拳頭,咬牙切齒。

少年冷哼一聲,嘲諷道:“有本事,讓人去參小爺呀?沒本事,就給我滾!”

又是一鞭子下去,這一鞭子,繞過了擋在李布前頭的家仆,硬是抽在了李布身上。

李布慘叫一聲,立即被李家家仆拉開。

“不敢擋世子爺的路!世子爺您請!您先請!”家仆硬拽著李布。

少年飛身上馬,看著他精瘦,手上力氣卻不小,一把就將寧春草拽上了馬背。

他回眸冷笑一聲,吆喝他的同伴道:“走,讓寧家三小姐,也見見咱們的世麵!”

李家人都不敢攔,寧家人就更不敢了。

寧家四小姐看著那少年郎,揚鞭絕塵而去,不由紅著臉跺腳道:“母親,她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就和男人眉來眼去,您也不管管?”

寧夫人抬手捂了女兒的嘴,瞪眼看向李家管事。

李家管事將李布推到係了紅綢的高頭大馬上,擺手讓奏樂。

鑼鼓聲起。

喜娘高唱“起轎——”

歡天喜地,吹吹打打的聲音漸漸在身後遠去。

寧家二小姐,還是嫁了。

寧春草坐在顛簸的馬背上,撲麵而來的風讓她想起,被人從歸雁樓上推下,摔死以前那種感覺。

她不由一抖。

身後的人冷笑,“現在知道怕了?”

寧春草沒說話,聽到李布稱呼少年為“世子爺”,她就知道自己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可說也說了,認也認了,要得罪,也已經得罪了。

她沒辯駁,倒是彎了彎脊背,嬌柔的依偎進少年懷中。

讓她在馬上的姿勢,不那麽緊繃僵硬。

可她這一小動作,卻是讓身後的人立時僵硬起來。

“你幹什麽?”少年低聲喝道。

“我怕。”寧春草坦然承認。

姨娘說,男人喜歡順從,聰明的女人從不和男人對著來。

少年不屑譏笑,卻是向前挺了挺胸膛,讓她依偎的更舒服些。

寧春草覺得自己要被顛散了架時,少年才勒馬停了下來。

他身後的侍衛們一言不發,翻身下馬。

隻有他的另一同伴仰臉道:“你帶她來這兒幹什麽?”

寧春草被少年扔下馬背,踉蹌站穩,偷偷揉腰,抬頭覷向門楣。

睿王府。

三個金光閃閃的大字,要亮瞎她的眼。

門口蹲著兩頭獅子,碩大無比威風凜凜,更是震懾過往行人。

寧春草正要蹲身,衝著睿王府的門楣行禮。王府門前,可不是她這種小老百姓想來就能來的。

她還未蹲好,就被那少年大大咧咧拽走,徑直往睿王府側門走去。

門房見到少年,連忙後退數步,才戰戰兢兢的躬身道:“世子爺回來了?”

少年哼了一聲,拽著她直奔內院。

入了王府,他的護衛便不知去向,隻有他那同伴,亦步亦趨的跟著他。

“還不如去秋香樓,王府有什麽好玩兒的?”他同伴說道。

少年也不理他,進了院子,立時有“世子爺回來了”的歡呼聲,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