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木蝴蝶要來殺李若楓,蕭青子道:“木護教,青子一向敬重李大俠,如今他正受傷,不如等下次再出手吧。”

“你給我走開,老夫的事你也敢管?退下!”木蝴蝶喝道。

“青子不敢,隻是副教主曾交待青子,要善待李大俠的。木護教要是殺了他,青子就很難向副教主交差,人頭可能也難保了,請木護教為青子著想一下。”

蕭青子提到梁儀天,木蝴蝶心道:“我殺個人也要你梁儀天來管麽?總有一天我做上副教主之位,到時再找你算帳。”便緩聲道:“你說得有理。那好,我隻教訓一下他就行了。”

魯凡手執長劍,對木蝴蝶道:“你來,我和你拚了。”

木蝴蝶道:“魯凡,要是上官平在這裏,我可能懼他幾分,你嘛就別送死了。”

白非道:“魯大哥,對付他,讓小弟來吧。”

木蝴蝶問道:“小家夥,你是誰?”

白非道:“我乃武當派弟子白非。木蝴蝶,你殺人無數,死有餘辜。看劍!”

白非畢竟不到二十歲,加上他年紀小,常被師兄們寵著,更是長不大的樣子,和蕭青子年齡差不多,江湖經驗卻遠遠比不上蕭青子。

木蝴蝶冷笑一聲,白非一劍刺過來,木蝴蝶也不閃,把真氣凝聚在雙指,把白非的劍一個子夾住了。白非用力一抽,卻抽不動。再一運氣,“嗖”-!白非的劍已斷了。木蝴蝶“哈哈”笑道:“好小子,有點功力呀!再來!”

白非道:“剛才是一不小心才會被你夾住劍的。等我換一把再和你打。”說完取過魯凡的劍,對木蝴蝶道:“這回你不可能能夾住我的劍的。”

“哦?你這小子來哄老夫開心嗎?上來呀,看看白塵這牛鼻子教你學了些什麽東西。”

白非聽到木蝴蝶罵白塵道人,道:“木頭,不許你罵我師父,要是他聽到了,非殺了你不可。”

木蝴蝶道:“我從來都不把你師父的劍法放在眼裏,他來了我連他和你的大師兄一起殺。”

白非道:“呸!自大!看劍!”白非再次出劍,這次他知道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木蝴蝶把劍夾住的。

白非劍法得李若楓指點的多。白塵年事已高,幾年前教授弟子的任務已落在李若楓的頭上了。但武林事多,李若楓隻有常常把白非帶在身邊。雖說白非聰明,但他遇上的是木棉教的三大護教之一的木蝴蝶,不到三十招,白非已招架不住了。木蝴蝶似乎並不想殺白非,處處出手留情。第三十三招時,木蝴蝶不知有了什麽手法,把白非的劍奪過來,並點了白非的穴道。

木蝴蝶笑道:“不錯,能和老夫頂三十多招。李若楓,你師弟現在動不了了,但我不想殺他,他太小了,還不懂事。我要殺的是你。”

這時昆侖子、李若楓本人、魯凡都已受傷,昆侖派的弟子又被木棉教的殺手鉗製著。木蝴蝶要殺他們當然易如反掌。

李若楓道:“我們都受傷了,木兄你有興趣來取我李若楓的人頭便是了,李某隨時歡迎。”

“你不是說在這周圍都安排有人嗎?怎麽不出來呀?”

李若楓輕笑一聲,道:“是安排好了,隻是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還不出來。”

木蝴蝶冷笑一聲,對蕭青子道:“青子,先把他的舌頭割下來。”

蕭青子道:“木護教,屬下不能這樣做。”

“你敢違抗命令?”

“不敢。副教主愛惜人才,像李若楓這樣的人才非常難得。”

“這李若楓曾在少林設局,差點使我教全軍覆沒。這種人留著有什麽用?你趕快動手,要不然我向教主稟明情況,恐怕副教主他也承擔不起。”

“教主閉關多年,教中事務無論大小都由副教主處理,恕屬下得罪,屬下為保住人頭,隻好聽副教主的了。”

木蝴蝶怒道:“青子,你越來越放肆了,連我你都敢頂撞?”

蕭青子馬上跪下,道:“青子實在迫於無奈,萬望木護教恕罪!”

李若楓“哈哈”笑道:“木蝴蝶,你真沒用,連一個小小的殺手頭目都不聽你的,換了我是你,還不如死了算了。”

魯凡道:“不錯,死了倒好,堂堂一個護教,指揮不了一個殺手頭目,真是笑話。”

木蝴蝶大怒,道:“你們想死,我這就殺了你們。”

木蝴蝶怒氣衝衝的撲上來,舉起雙掌要殺李若楓與魯凡。現在的李若楓與魯凡帶傷在身,如何能敵武功高強的木蝴蝶呢?就算走也不可能走得了。也許他們真的命不該絕,在木蝴蝶下手之前,有兩個人輕飄飄的落到了李若楓跟前。

李若楓定眼一看,來的卻是被他們懷疑殺了陳子房等人的林月燕,還有一個五十多歲的尼姑。這尼姑不是別人,就是那個化裝成“何夫人”的林月燕的師父。

木蝴蝶不認得林月燕,他運足氣力,使勁拍出。“何夫人”雙手的一拔,佛塵輕輕地拂動幾下,把木蝴蝶的掌勁化得幹幹淨淨。

木蝴蝶大吃一驚,道:“你是誰?怎麽會上陰太乙功的?”

“何夫人”道:“阿彌佗佛,木施主,這幾位施主已受傷,你何必要下此毒手。苦海無邊,木施主不可造下更深的罪孽啊。”

木蝴蝶問道:“你莫非是清月師太?”

“何夫人”道:“正是貧尼。”

林月燕道:“喂,知道我師父的大名了吧?知道上陰太乙功的厲害了吧?還不快走,不然我師父生氣了會大開殺戒的。”

木蝴蝶道:“原來的清月師太也出江湖來管閑事了。今天遇上,木某算倒黴。青子,我們走!”

“是,木護教!”蕭青子手一揮,帶著木棉教的殺手跟著木蝴蝶匆匆走了。

來的竟是在太行山月林庵清修三十多年從不出江湖的清月師太,像李若楓這一輩人卻未曾聽聞。木蝴蝶橫行江湖多年,知道有清月師太其人,為武林至陰至極武功上陰太乙功乙的傳人。武功主要分至剛與至柔兩路,開山排水神功為至剛之極,上陰太乙功乙則是至柔之極。

昆侖子身為一代武學宗師,對於清月師太與上陰太乙功略有所聞,清月師太的出現救了在場所有人,他便在弟子的攙扶下,走上來對清月師太道:“幸得師太及時出手相救,在下昆侖子感激不盡!”(1)

清月師太道:“施主休得客氣。貧尼有金創藥,施主服下,慢慢調養數日即可無事。”說完掏出一瓶子藥給林月燕,道:“你把這藥讓昆侖掌門吃一顆,另外再給李大俠與魯大俠各一顆。”

林月燕指指被木蝴蝶點了穴的白非,問道:“師父,這隻呆木雞用不用呀?”

清月師太解了白非的穴道,道:“你隻須給李大俠與魯大俠吃便是了。”

“不給!”林月燕看也不看李若楓一眼。

“丫頭,不得無禮。”

林月燕道:“是他們無禮,不知好歹。讓他們死了算了,說不定呀,人家還以為我們的是什麽毒藥,要殺他們滅口呢。”

“丫頭,不許胡說。”

李若楓慢慢走上來,道:“師太,我們曾在中堂時誤會了林姑娘,這都是我們不對。此次蒙師太相救,在下不勝言謝。”

清月師太道:“李大俠,我這丫頭魯莽,都是貧尼管教不嚴。”說時把藥拿來,給李若楓與魯凡各自一顆,道:“木棉教人猖獗無道,江湖一片混亂,李大俠要多費些心思了。我看天下群雄,能統領者非你莫屬。群雄無首,難成大事啊。阿彌佗佛。”

李若楓道:“若楓愚昧,師太指點。”

林月燕道:“這倒是真的,要不然也不會說我是殺陳子房等人的凶手了。”

清月師太道:“丫頭,不得插嘴。”

林月燕道:“他笨得要死,哪能統領群雄。”

李若楓輕輕一笑,道:“林姑娘說得對,若楓愚昧,望師太點化。”

清月師太道:“群雄正向中堂雲集,為的無非是木棉教。但木棉教所在一向隱秘,群雄人心不一。李大俠,任重而道遠啊。”

這時,李若楓感覺好些了,道:“各大門派說是齊心協力對付木棉教。但自少林一戰後,各門派都有意暗中保存自己的力量,不願再為武林之事而盡力。這次雲集中堂,很多門派隻是礙於麵子而來的。真正要和木棉教對抗時,臨陣脫逃者自然不少。若楓對這些比較了解,日夜苦思,卻不得好辦法。本來經過縝密布置,好不容易計劃一番,本以為可以削弱木棉教的力量,不奈有人暗中能敵,*全麵崩潰。如今和魯兄到這柳家莊來,為的是再謀大計而不讓人知道,卻又遇道風院與木棉教人,衡山弟子全部死於非命,柳莊主的墳前染滿血腥。若非師太及時相救,若楓等人定被木蝴蝶所殺。還有這個道風院,不知是何來路,李某就傷在道風院主的劍下。”

清月師太道:“李大俠以武林興衰為己任,令貧尼佩服。萬事成敗自有定數,李大俠不必過急,時機未成熟。要是能找到高人,大事自然會成。”

李若楓想了一下,道:“當今武林除世智大師、我師父、上官前輩,還有誰?”

清月師太道:“李大俠,今天是清明,這麽人來這裏所為何事呢?”

“當然是拜祭柳莊主了。但師太也知道柳莊主早已去世。”

“柳莊主雖已死,但精神還在呀。”

“師太的意思是――?”

“李大俠慢慢想一下就知道了。李大俠,貧尼還有事,要告辭了。”

“師太,若楓還沒請教呢。”

林月燕道:“我師父已經對你說得很清楚了,笨。”

李若楓道:“自林姑娘出現在中堂,若楓見姑娘武功高強,便想拜見師太了。如今難得在此會麵,師太是否嫌若楓愚鈍?”

清月師太道:“李大俠智慧過人,貧尼隻會誤事。清明之時,貧尼也隻是來拜祭一下柳莊主,想不到發生這樣的事。嶺南天靈地秀,貧尼在太行山住膩了,想在此一帶找個地方清修。所以我們會有見麵的時候。李大俠,告辭。”接著對昆侖子道,“昆侖掌門,武林多事,武林興衰靠你等出力了,貧尼出家之人,殺生太重會遭天遣的。”

昆侖子道:“師太放心,昆侖子這條命是你幫撿回來的,在下定當竭盡全力去對付木棉教,還江湖一片寧靜。”

“有昆侖掌門這樣做,江湖一定恢複往日的平靜的。好了,貧尼告辭。”說完帶著林月燕走了。

李若楓若在所悟,對魯凡道:“魯兄,我傷不重,你傷得比我還重,你先與我小師弟回中堂。”

魯凡問道:“你要幹什麽去?”

李若楓道:“我也不知道,我隻覺得需要離開一會兒。清月師太話中有玄機。你想想,倘若我回中堂了,各門派的人也差不多到齊了,然後就是要計劃如何對付木棉教。但我們當中的叛徒還在,怎麽做都是枉然。你們先回中堂,與昆侖前輩一起。”

“你真的不回中堂了?要是木棉教人來了怎麽辦?”

昆侖子道:“要是木棉教人來了,我們也不是等閑之輩。到時各門派的人都集中在中堂,高手如雲,怕什麽呢?”

李若楓道:“不錯,自上次計劃失敗後,我們總想不到好的辦法。隻要我不出麵,叛徒自然會浮出水麵。現在是我們在明他們在暗。到時是我在暗他們在明。魯兄啊,你明白嗎?”

魯凡搖頭道:“若楓,你把我給弄糊塗了。我們回中堂去,重新部署,隻要計劃精密,哪有人會知道呀?”

“魯兄,上次我們計劃不精密嗎?不也是讓蕭青子給識破了?我們萬裏迢迢的從中原武林來到嶺南,最大的錯誤在於我們的計劃總是讓所有參與的人都講明白,所在叛徒才能把計劃原原本本的告訴木棉教的。我傷不要緊,你回中堂對其他人說我傷勢過重,性命難保,到一個極隱密的地方去了,武林中事由各派掌門人選一位深得人心的前輩主持。以後我會和你秘密接頭。”

“這是為什麽呀?”魯凡還在問。

昆侖子道:“若楓這樣做很好。魯凡,你就按這樣做,這事就我們自己知道,不讓其他任何人知。我相信若楓這樣做一定已經想好對付木棉教與各門派叛徒的辦法了。”(2)

魯凡道:“可是我還不明白,要是他們問起我來,我該如何回答。江湖中誰不知道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我不知道,還有誰知道呢?”

李若楓道:“哎,魯兄,你就說我不想連累大家,自己一個人走了,不知去向。”

“但蕭青子、木蝴蝶他們知道呀。”

“就讓他們知道我沒有死。但又找不到我,這樣更好。你明白了嗎?”

魯凡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白非道:“大師兄,我要跟著你。”

李若楓輕笑一聲,道:“你不是怕我管著你嗎?上次你還想和三刀回武當呢。你與魯大哥回去,這樣別人才會相信,知道吧?”

白非道:“可是你有傷在身呀。”

“這點傷沒什麽的,服了清月師太的藥,已沒有什麽大礙了。”

魯凡道:“那你首先要到哪個地方?告訴我,以後有事我也好能找到你。”

李若楓道:“就在嶺南一帶,不會到別的地方地。魯兄別忘了,我李若楓最喜歡獨自一個人自由自在的,而且大江南北都有朋友。當中的山野村人,漁樵隱者都是朋友。說不定能在他們身上找到辦法呢。”

李若楓一生喜歡自由自在。當時在武當山上修煉時,總覺得還有很多武功要旨參悟不透。於是征得白塵的同意,獨自一個人遊遍大江南北。當中結交不少朋友,武功也漸漸有所悟。在嶺南,李若楓的朋友當然也不少,隻是李若楓極少在魯凡等人麵前說起。

魯凡道:“那好,我聽你的。你自己要保重啊。”

李若楓點頭道:“你幫我照顧好我的小師弟,回中堂後隻要平時注意防守,木棉教人見人多,也不可能大批出手。就算如此,世智大師、我師父、上官前輩不久也會到中堂,武林暫時不會有事。等武林人士與木棉教人都集中在中堂,那麽我也好做事了。魯兄,中堂那裏得看你的了。”

魯凡道:“若楓,你我相識多年,我雖愚鈍,但不糊塗。你放心好了。”

李若楓點點頭,道:“還記得我們來之前曾商量,回去中堂後一切自有安排。我早就想先藏起來,等叛徒露麵了,我們也不打草驚蛇,將他們一網打盡,再將計就計,把木棉教人一舉消滅。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等,這才叫以靜製動。我們越是等,不采取任何行動,木棉教越以為我們在計劃著什麽,越是沒人知道,越可以讓叛徒露麵。”

魯凡點點頭,道:“若楓,我相信你。你去吧,我明白了。自己要多保重。”

李若楓道:“知道了。”又對白非道:“小師弟,師兄不在身邊,你要學會照顧自己,要學會思考問題,別老是長不大。記住,就算師父問起來,你也說不知道我去了哪兒了。”

白非有點傷心了,道:“我是不知道你要到哪兒呀。而且我很小的時候看到你要出去,我很想跟你去,可是就不知道你要去哪兒呀。現在還不是一樣的嗎。”

李若楓微微一笑,道:“師兄生性如此,喜歡自由自在。你明白就好了。”又對昆侖子道:“昆侖前輩,晚輩等人還須前輩的扶持。中堂的事,你老人家就多費點心了。”

昆侖子道:“若楓,隻要你認為是對的,你就大膽去做吧。木棉教來了,老夫就算拚了這條老命也得頂著。”

李若楓道:“那好,我就此別過。”

李若楓說走就走。至於要到哪兒,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嶺南不大,也許,他要到白雲寺裏找覺悟大師下棋談經,或者到羅浮山找黃石居士煮茶說道。他知道隻要他有什麽計劃,蕭青子一定會知道的。所以幹脆靜觀其變。

但李若楓還是最想找到清月師太。清月師太說句“柳莊主雖已死,但精神還在”,若非要找到柳莊主的千金柳露瑩不成?柳露瑩出現了,武林人士大都敬仰柳楊,這樣或許是攏絡人心的最好辦法吧。但柳露瑩是否還在世呢?直覺告訴他,柳露瑩就在嶺南!而且還見過她了!但說不清是誰。清月師太太神秘了,武功高深莫測,連木蝴蝶也見到了也不敢冒然出手。

道風院是什麽派的?李若楓又想到了與他兩敗俱傷的修羅女,還有這個貌如蕭青子的男人、貌若天仙的少女會是誰呢?

李若楓思緒一片混亂,一下子像沒了方向一樣。千頭萬緒的時候,最好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做,隻要一個人到處走走就行了。

血紅的木棉花傲然開放,武林各門派雲集中堂,李若楓就在這時,他要一個人沒有方向地走了。或者對於武林中的事,他真的太累了,想休息一下吧。

終於,李若楓揮一揮手,消失在魯凡等人的麵前。

*****

卻說餘飛、柳露瑩與道風院的回到了他們的住所,荒山中的一座木房子做成的莊院。

修羅女覺得眼皮特別沉重,眼睛一直睜不開。李若楓的長劍穿過了她的身體,還留在她的身體裏。

白芷先讓修羅女坐在椅子上,命人生火,火中放著兩塊烙鐵。不一會兒,鐵燒得紅紅的。白芷命人扶好修羅女,道:“姐姐忍著點,我要把劍拔下。藥物止不住血,唯有為難姐姐了。”

修羅女點頭。這時她說不出一句話了。

白芷拿起燒紅的鐵,然後用力把劍一抽,一股鮮血一下子噴射出來,把白芷的衣裙染紅了。白芷馬上用一塊鐵先往前麵的傷口一烙,總算把血止住了。緊接著用另一塊鐵再後麵的傷口一烙,血也止住了。把劍抽出來,再用燒紅的鐵烙住傷口來止血,這痛常人都難以忍受的,修羅女雖然不哼一聲,人卻痛得昏了過去。

待修羅女醒過來時,發覺餘飛、柳露瑩與白芷都在她的床前。

白芷驚喜道:“姐姐,你總算醒過來了。多虧柳姐姐醫術高明,你可昏了七天七夜呀。嚇死我了,還以為姐姐永遠都不會醒過來呢。”

修羅女氣息特別弱,細聲道:“我也以為死定了,是柳姑娘救了我呀。”

柳露瑩道:“院主,你兩次相救,如此大恩,小女子難以相報。這是小女子應該做的事,院主不必客氣。”

修羅女極力問道:“柳姑娘,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柳露瑩輕輕搖頭道:“劍雖然穿過身體,但這李若楓好像並沒有刺中要害,所以隻要院主安心休養,三個月便可痊愈。”

修羅女斷斷續續道:“但我感覺好像要死了一樣。那李若楓實在厲害。”(3)

餘飛道:“院主,都是我們不好,我們不應該不聽你的話,不該出去。”

修羅女道:“柳姑娘要拜祭爹娘是人之常情,因為我料定各門派的人一定會來的……”

柳露瑩道:“院主,你得多休息,我已給你開好藥了,你按時服就行了。”

修羅女點點頭,道:“柳姑娘果然好醫術,我這條命總算撿回來了。剛回來時我沒想著要活下去的。有你在,我想死也死不成了。”

柳露瑩心道:“我餘哥哥昏迷十年我都把他救回來了,你這算是小事了。”

修羅女始終帶著麵具,任何人都看不到她那痛苦的表情。

白芷道:“姐姐,你先休息著,我們出去了。”

修羅女擺擺手,道:“去吧,我也想一個人靜靜一下。”

這回餘飛與柳露瑩總算再次經曆江湖上的風風浪浪了。他們二人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去,心裏久久不能平靜。

這房間是白芷特意安排的。開始時道風院的丫環給餘飛與柳露瑩一人一個房間,柳露瑩極不願意,非要兩個人在一起不可。兩個人住在一起整整十年多了,一下子不在一起無論如何都不習慣。白芷知他們情深意篤,生死相隨,便找了一個上好的房間給他們住。

餘飛二人住在一起,也睡在一起。別人都當他們是一對小夫妻了。即使這樣,他們並沒有超越界限。二人心有默契,不殺梁儀天,不滅木棉教,絕不行夫妻之事。每次半夜時分,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時,每次都把內心的衝動抑製著。餘飛則講講以前在山野住時的樂趣,柳露瑩就講餘飛昏迷十年時的苦與樂。要麽二人在**練功,這樣一來,柳露瑩內力得餘飛開山排水神功相助,漸漸就得深厚。

這一回修羅女受傷了,柳露瑩悄悄對餘飛道:“餘哥哥,不如我們離開這裏吧。”

餘飛道:“我何嚐不是這樣想的。隻是院主對我們有恩,她又受傷了,我們這時離開是不是太對不起她了?”

柳露瑩道:“她的傷沒事的,我已開好三個月的藥給她了,隻要服完這三個月的藥她就不會有事的。至於她對我們的恩,我們日後再報也可。要是我們一直困在這裏,大仇就無法報了。像今天那樣,我們不就是出去拜祭我爹而已,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本來我們想一走了之的,但這院主還是找到我們,叫我們走也走不了。”

餘飛道:“要不是院主,我們可能也不會活著離開那裏了。離開道風院,我們還可以到哪裏去呢?”

“我們不可以直接也到中堂去,向天下武林告訴我們的真實身份。我不相信憑我爹和餘伯伯、祁伯伯的大名,他們敢不認我們。”

“瑩瑩,十年前他們都以為我們已經死了,現在說明身份,別人還以為我們是冒充的呢,不會有人相信的。而且院主還認得我們呢,我們卻不知道院主是什麽人,連個麵都見不著。”

“這些哪管得了,我們走了再說。要不我們去找守山爺爺,他武功好,說不定會教我們呢,這樣我們的大仇也好報了。現在我們的武功還不算高呀,比起祁伯伯差遠了。”

“可是今天我發現我的武功高了很多了。開始和衡山派的人交手時感覺到有點難,後來覺得輕鬆了。再後來和昆侖子對掌時,我的內力在不斷地增強,連那昆侖子都怕了。記得當初守山爺爺對我說過,開山排水神功的威力就是遇大就大,遇強再強。可能是我遇上了像昆侖前輩這樣的高手,使我的內力慢慢地增強了。”

“可是我的功力還是沒有你那麽深厚呀。”

餘飛把柳露瑩拉到**坐著,道:“我這就教你運功之法。”

於是二人對坐,雙掌相向。餘飛把體內的開山排水真氣先從柳露瑩左手的勞宮穴輸入,再從右手的勞宮穴輸出,如此循環幾次,幾刻過後,柳露瑩覺得精神百倍。

柳露瑩大喜道:“餘哥哥,原來你的內力變得這般深厚了,那你不是變成武林高手了?”

餘飛笑道:“是呀!我們都是高手了。你的內力也變得深厚了,劍法變得更厲害。”

“真的呀?我試試。”柳露瑩抽出雙劍,一下子練了六七式,但覺真氣流暢,劍氣收放自如,幾乎隨心所欲。柳露瑩高興得抱著餘飛使勁的親了一下,道:“餘哥哥,那我們是不是可以找木棉教報仇了?”

餘飛略思一下,搖頭道:“還不能,依我們現在的武功不能敵過梁儀天。他與我爹同是摩天居士的弟子,雖然得不到開山排水神功,但他對這神功的招式、運氣方法都很清楚。而且他有幾十年的修行,我們的功力還沒辦法與他相比。要是得到一位高人指點,把我們學到的武學理論參悟透徹,我們才能勝過梁儀天。”

柳露瑩想到報仇不能,心一酸,差點又流淚了,道:“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報得了仇,我們在天山學了這麽久,為什麽打不過別人呢?”

餘飛道:“我們隻是從武學書上看到的,有道是,紙上得來終覺淺。我們看的那些武學書籍都是以深厚的內力做基礎的。同是一招,沒有深厚內力的支配,發揮不出這一招的威力,隻得其表象,不得其精髓。”

柳露瑩雖然悟性高,經曆卻少,道:“學武功這麽複雜,那我學的花毒劍法豈不是還打不過一些武林高手?”

“不是,你的劍法是一種冠絕武林的劍法。不然,當初祁伯伯就不會萬裏迢迢帶我們來天山了。隻是當中的要點你可能還不能完全掌握,須有高人指點。”

其實任何一門武功,自學而大成者並不多見。柳露瑩悟性過人,但之前對武學未有任何了解,而且可以說沒有任何內力,從無到有,難免不足。一般武功都是先無後有再無,但要達到最後“無”的境界,那是習武之人的最終夢想。達到這種境界的便是天下無敵。

柳露瑩道:“看來,我們要找到守山爺爺,他的武功說不定是天下第一的。”

餘飛道:“我也這樣想。但守山爺爺行蹤飄忽,當初連祁伯伯都難找到他,而且在這裏,院主可能不會讓我們走的。”

“要不,我們找她說去?”

餘飛想了想,道:“她傷得那麽重,是不是該讓她傷好了再說好點?”

“她傷好了以後,可能更加不會讓我們走了。”

說到這裏,他們都沉默了。自下天山以來,本想找木棉教報仇的,卻不知從何處報起。找不到木棉教所在,隻有等木棉教人找上門嗎?(4)

一宿無話,第二天一早,聽到修羅女的房間裏有人在哭。餘飛與柳露瑩二人匆匆趕過去,哭的是白芷,其他人站在一旁抹眼淚。

白芷泣道:“姐姐,你要是走了,我們怎麽辦呀?”

其他人也道:“姐姐,你不能這樣呀!”

修羅女喘了幾口氣,沙啞道:“我知道你們對我好,可是還得等這三個月呀,我怎麽將餘公子與柳小姐帶去見他呀……”

白芷擦擦眼淚,道:“如果你走了,那餘公子與柳小姐怎麽辦呢?”

修羅女喃喃道:“是呀,餘公子與柳小姐怎麽辦呢……”

餘飛見狀,問道:“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了?”

眾人隻抽泣著,不答餘飛。

良久,白芷道:“剛才要不是我們早點趕到,姐姐她早就……”

餘飛才明白過來,道:“院主何苦這樣,瑩瑩不是說了嗎,你的傷三個月就可以好了,怎麽還要自尋短見?你兩次相救我與瑩瑩,這次還受了重傷,我們還來不及報答你的大恩大德呢。”

修羅女苦笑一聲,冷道:“什麽大恩大德,都是一些虛有的東西。再說,要救你們的不是我,是另有其人。”

“無論怎麽說,都是院主救了我們的。家父在生時曾說,好男兒要有恩報恩有德報德。”

修羅女咳嗽幾聲,慢慢道:“好一個有恩報恩有德報德!餘公子真有此心,我已足夠了。如果人生已無可戀,那麽一切都是過眼雲煙,活著與死去又什麽區別。”

柳露瑩道:“我們平時在一起,大家都是好姐妹,像一家人一樣,那不是很好的嗎?”

修羅女冷笑一聲,道:“像一家人和一家人不一樣的,雖然大家生死都在一起,其實有些事當你看到時它早已不存在了。”

柳露瑩道:“院主,請恕瑩瑩多嘴。十年以前,我一家人慘遭木棉教人滅門,我也覺得生無可戀。可是祁伯伯帶著我和餘哥哥千辛萬苦遠奔天山,那時我就知道活著是多麽重要,如果死了,我們的大仇有誰來報呢?在天山上時,祁伯伯又被木棉教主殺了,餘哥哥昏迷不醒,當時我一個人,在這冰天雪地之中,是如此孤獨無助,要不是餘哥哥還有氣,那麽我第一想到的就是死。可是我背著餘哥哥要下天山時,被雪猿劫持到山洞時,麵對凶猛的雪猿,我卻不知哪裏來的勇氣,把餘哥哥救下。後來征服雪猿,救醒餘哥哥,我在山洞之中一個人度過了九個春秋。個中滋味,獨自飲吞。”說到這時,柳露瑩眼眶濕潤了。餘飛把她輕輕的摟住。

修羅女沉默片刻,低聲道:“柳小姐的經曆,世間絕無僅有。倘若我修羅女能經曆過此事,今生無怨無悔了,我真羨慕你們。常言道,隻羨鴛鴦不羨仙。你之所以能活下去,因為你心中有愛有恨,有活著的理由,無盡的苦終有幸福的回報。而我覺得活著如行屍走肉,連自己都不屬於自己的,叫我還活什麽呢。”

白芷拭淚道:“姐姐,平時我們都很少見到你笑,這回你卻是……我等與姐姐生死相隨,姐姐去了,我們也跟著去。”

修羅女忽然大聲道:“不許你們胡說!誰再這樣說我就先殺了誰!”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

“姐姐……”

“不許再說!”修羅女說完不住地咳嗽著。

白芷緊張道:“姐姐你怎麽了?”剛要過去扶修羅女,修羅女卻道:“你們都出去,我不叫誰都不許進來!”

白芷等人叫道:“姐姐……”

修羅女喘了喘氣,道:“你們都出去吧,放心,我還死不了,記住,我不叫,誰都不許進來!誰進來我就殺誰。”

眾人不敢再說什麽,隻得出去,白芷關門前還是忍不住多看幾眼,然後才把門輕輕地關上。

眾人各自回房,餘飛與柳露瑩找到白芷問道:“院主今天早上怎麽了?”

白芷苦笑道:“我也不清楚。你們都知道平時回來她總是一個人在房間裏,很少與我們說話。她在想什麽,要做什麽,我們一概不知。”

餘飛問道:“你們到底為什麽要救我們?”

白芷道:“院主不是說了嗎,是受人所托。至於是誰,我們都不知道。隻知道我們得保護你們,不能讓江湖上任何人知道你們就是當年祁天書帶到天山的餘飛與柳露瑩,把這個消息封鎖。”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得一直和你們道風院在一起了,不能離開。”

“對。你要知道,當年江湖上所有人都認為你們已經死去。連木棉教人都這樣認為,倘若有人知道了,你們大仇未報就會招來殺身之禍。”

餘飛道:“我們的目的就是找木棉教報仇的,就算我們武功不濟,死也值得了。躲在這裏倒不如一直在天山之上,還談什麽報仇呢。”

白芷笑道:“餘公子,仇當然要報,不報的話你們就變得不孝了。你們可以想想,木棉教三大護教武功高深莫測,很多年前他們還到處找一些小孩子來補充力量,最近的蕭青子武功智慧都令武林震驚,木棉教主武功比三大護教更高深,天下第一劍的祁天書也不是他的敵手。你說當今還有誰能殺得了木棉教主?另外,我還聽說有個毒烏鴉,專吃人心,連木棉教前護教陸元文都被吃掉了,而江湖對毒烏鴉知之甚少。”

“那我們躲在這也不是個辦法呀。院主受傷了,萬一木棉教或各門派的人找過來,我們如何能敵?”

白芷微笑道:“在這裏,不會有人找過來的。”

“現在院主養傷之時,我們三個月都得呆在這裏了?”

“不錯!你不想在這裏一直和柳姐姐在一起嗎?”

餘飛沉默一陣子,道:“我當然想天天和瑩瑩在一起了,隻有大仇未報,我安得心下嗎?”

白芷依然微笑著,道:“不如這樣,你們在這裏繼續練好武功。雖說你們的武功都不錯,要是真正和木棉教人交手,恐怕還是不夠用。而且,江湖人都認為你就是蕭青子,你還能說得清楚嗎?要是整個武林都與你為敵了,那你該如何呢?”

柳露瑩道:“這個李若楓與昆侖子等我都認得。記得我小時候他們都很喜歡我,還有不少的人抱過我呢。像那個李若楓大哥,隻要他一到柳家莊,就逗我玩。隻要我說明身份,他們當然不會殺我了,還會保護我呢。”(5)

白芷道:“以前是這樣,現在並不一定呀。要是昆侖子和李若楓都認得姐姐,他們還是會苦苦相逼痛下殺手嗎?這段時間我們最好哪裏都不去,江湖上的事我們會派人打聽的,隻要江湖上有什麽動靜我們都會一清二楚。並且再過幾個月,院主的傷也好了,我還聽說這嶺南第一樓老板孟長君舉行什麽綠林荔枝會,到時天下豪傑皆匯集在中堂,更加熱鬧非凡了。”

柳露瑩道:“以前的綠林荔枝會是在我家裏舉行的,每三年一屆。自我柳家被木棉教殺害之後很少聽說有這樣的盛會了。這孟長君莫非又仿我爹的做法,以此號召群雄?”

“正是這樣。這孟長君如今倍受武林人士歡迎,被稱為武林中第二個孟嚐君。這第一自然是姐姐你的爹爹柳莊主了。”

“這孟長君是什麽人物?以前怎麽沒聽說的?”

這是近幾年才出現的。因為他的名菜‘金殿玉鳳凰’聞名天下,朝中一位大人吃遍京城,沒有滿意的菜。有一天他到嶺南巡察,吃了這‘金殿玉鳳凰’之後,讚不絕口,立刻給他題了匾,稱為‘嶺南第一樓’了。這孟長君不但和官方來往甚密,還聽說和武林人士交往也非常密切,這次眾多的高手大都匯集在這第一樓。像李若楓、魯凡、曹一峰等人都住在裏麵。這次武林各門派到中堂雲集,當中的白塵道人、上官平、昆侖子等都會在嶺南第一樓落腳。”

“這樣,我們也得趕到中堂去看看呀。”

白芷遲疑一會,道:“這樣恐怕院主不同意。”

餘飛道:“院主在養傷,我們去了她也不知道。”

白芷道:“今早這一幕餘公子不是看到了嗎?我怕院主會出什麽事。沒有人看著,她可能還會做出像今天早上的事來。其實她心裏苦,卻從不向任何人傾訴過。你可知道她為何整天戴著麵具?她的容貌早在多年以前就自毀了。她怕被人看到,所以一直戴著麵具。”

“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白芷搖頭道:“我也不清楚。我和她從小一起長大,卻從不見過她的臉。”

柳露瑩道:“院主一定是遇到讓她非常傷心的事,所以才這樣做的,要不她也不會說生無可戀了。”

白芷歎道:“哪個女人不愛自己的容貌的?沉魚落雁,羞花閉月,像柳姐姐你一樣,天底下有哪個女人不向往,而且這本來就是上天有意賜給每個女人的,但有的女人偏偏被剝奪了。一個女人不能享受上天給她的公平恩賜,世事殘忍莫過於如此了。”

“所以院主才整天鬱鬱寡歡的嗎?”

白芷淒然一笑,道:“她之所以這樣,當然不隻這些了。姐姐你天天可以和自己最愛的人在一起,那是一件多麽美的事呀。像院主說得那樣,隻羨鴛鴦不羨仙。人活著,是生有可戀,有活下去的理由。有人就是不能選擇能活下去。”

你說的是你們嗎?”

“也不是,像這樣的人還有很多呀。”

柳露瑩想了想,道:“能有什麽比命更重要的?活著比什麽都好。隻有活著的人才可以看花開花落,看月圓月缺。哭,可以盡情地哭;笑,可以開懷地笑。有一個心愛的人愛著自己,而且時時刻刻都在一起,比什麽都滿足了。隻有死裏逃生,才知道活著是多麽好。”

“姐姐說得是。不僅你這樣想,我何嚐也不是這樣想的。世事不公,每一個人一出生就注定他的命是怎麽樣的了,以後過的就是怎麽樣的日子。王公貴族,市井流氓,未出生時七分已定,還留三分靠自己。”

“妹妹此言似有不妥。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誌。”

“姐姐熟讀聖賢之書,妹妹不及。妹妹認為,書中多迂腐,很多事不是書中有指引的,相反,書上所說可能會令人更加痛苦。在江湖中憑刀劍來說理的,沒有人會聽你說道理的。”

柳露瑩點頭道:“怪不得我們剛出現在我父親的墳前,衡山派的人一口咬定餘哥哥就是蕭青子,並死死相逼。後來來的昆侖子也是這樣,這個魯凡也一樣,陸家莊毒鯊幫都一樣的。幸好你們及時趕過來了。隻是,院主卻成重傷,代價太大了。”又對餘飛道,“餘哥哥,以後我們可不能再吃這個虧的,別人不講理,我們不必多說,要麽走,要麽打。”

餘飛微微一笑,道:“白姑娘想得周到呀。自和你們在一起,我們得益不少。承蒙你們舍命,我們得以活命。如今院主受傷,我實在不明白你們為何要救我們,究竟是受人所托我們一概不知。這些白姑娘能否告訴我呢?”

白芷搖頭道:“這個我也不清楚,我知道要把你交到那人的手上。要不是院主受傷,我們現在已經動身了,你們也可以見到那個托我們保護你們的人。那個人是誰,其實連院主都不知道的。”

飛問道:“那你們為何無緣無故地答應了那個人呢?”

白芷停了一下,正色道:“不瞞你們,其實我們是鏢行的。做鏢行的規矩就是不問鏢的來路,也不管是什麽鏢,隻要有人出得起銀兩,我們就得做。做這一行的,就算丟了性命也是常事,更不必說是受傷了。”

餘飛半信半疑,道:“那你們沒有按時把我們交到那人的手上,豈不是虧了?”

白芷點頭道:“是呀,我們不但沒有銀兩,連院主都受傷了。我們一共四十多人,平時開支挺大的。不過這也是鏢行的常事,不足為奇。”

“那現在還要把我們送到那人手裏嗎?”

白芷幹脆答道:“那當然了。”又馬上接著道,“不過我們在一起像親人一樣,我們當然不會把你們送到壞人的手裏了。而且你們身份特殊,一個是開山排水神功傳人的後人,一個是名垂武林的柳莊主千金,能與你們在一起,倒是我道風院的榮幸了。所以我們不會把你們送到壞人手裏的。不僅如此,自從和你們在一起後,我們越來越舍不得把你們交給那個人了,天知道那人是什麽呀。如果那人是害你們的,那我們同樣會跟他拚命。”

餘飛一直對道風院一無所知,聽白芷這麽一說,道:“那你們也不必幾年前已經到天山腳下來找我們呀。”

“那人幾年前已經找到我們了,而且一開始就給我們五年的酬金了。我們自開局以來,第一次收到這麽多銀兩。”

“如果找不到我們呢?”

那人給我們十年的時間找你們,如果十年找不到,那再另做打算。第一次就給五年的酬金,如果還找不到,第二次就給三年的酬金。再找不到,把後兩年的酬金給了就算。如果找到了你們,不但後五年的酬金一次付清,還另加三年的酬金作為獎賞我們的。這樣的事,再多幾件我們都願意去做呀。”(6)

“原來如此!不管你們是做生意還是做別的,總之你們的救命之恩,我們沒齒難忘。”

柳露瑩聽到道風院原來隻是一個鏢行,便道:“妹妹,不如這樣,我們給你們更多的酬金,隻要你不把我們交給那個人就行了。”說時從身上掏出數片金葉來給白芷,道,“也不知這些夠不夠。”原來在天山山洞之中,柳露瑩的師父留下大量的黃金,她在下山之時帶了一些金葉在身作盤纏用。由於修羅女救了他們,他們也一直和道風院的吃住都人在一起,盤纏未曾用得上,這回卻掏出一部分給了白芷。

白芷連忙擺手道:“姐姐你別想到別處了,妹妹不敢拿你的金子。剛才所言,是隨口說說的,你可別當真了。我雖說到銀兩,但我們不是隻為銀兩,更不能收你的金子。”

柳露瑩道:“妹妹,我們留著這麽多金子也不知如何花,再說這樣你們也不用為難了,也不用把我們交給那個人,豈不是一舉兩得嗎?”

白芷讓柳露瑩把金葉放好,道:“姐姐,這萬萬不可。我們並非真的要把你們交給那個人,事情是這樣,可還得看我們怎麽做呢。隻要姐姐你和餘公子喜歡,你們可以永遠和我們在一起,像一家人一樣多好,我們怎麽可能把你當成一趟鏢一樣呢!說實話,我們都是一群孤兒,從小一起長大,院主就是大姐,我們都聽她的。姐妹們天天在一起,有說有笑,生死與共,親如一家。再加上你們,豈不更熱鬧了?”

柳露瑩高興之極,拉著餘飛的手,道:“那太好了,餘哥哥,我們以後就是道風院的人了,就是一家人。我們可以一起玩,一起行走江湖,那多好呀。”

餘飛微微一笑,道:“是呀,我們都希望能有一個固定的地方可以讓我們安身。可是我們大仇未報,這隻能在我們把大仇報了才可以。”

白芷道:“餘公子,你們的大仇其實院主早有安排,要不是她受傷了,我們的計劃也開始了。現在談不上什麽計劃,但我們還是經常打聽武林動向。在中堂,各大門派的人雲集那裏,我們也有好幾個姐妹混在當中,隻要一有什麽情況我們都會知道。你們也知道,木棉教如今勢力浩大,非等武林各大門派與其拚得元氣大傷,然後你們才有機會下手。不借各大門派之力,單靠你們的力量如何能報得了仇呢。”

“你意思是說,院主也打算幫助我們?”

白芷“嗬嗬”一笑,道:“要不然,我們院主怎麽會受傷了呢?我看,這段時間你們要好好地把院主的傷治好,報仇的事我們從長計議。”

正說到這兒,忽然有一個紅衣少女匆匆進來,問道:“院主在嗎?”

白芷一下子變得十分著緊,道:“她正在休息,有事與我說來。”

紅衣少女道:“白姐姐,中堂那邊說那個李若楓不知去向了,弄得各大門派的人亂哄哄的,一下子不知該做什麽,更不用說能拿出什麽好計劃了。”

白芷問道:“不是還有個魯凡嗎?”

紅衣少女道:“江湖中門派眾多,除了一些所謂的名門正派以外,還有一些未曾聽聞的幫派,他們都隻喜歡李若楓,就連昆侖子也不放在眼裏。魯凡也隻是李若楓最好的朋友而已,交遊不及李若楓廣,許多幫派都不聽,都嚷著一定要找到李若楓。”

“現在情況如何了?”

“估計木棉教人知道這種情況一定會采取行動的。”

“好,知道了。你先回去繼續打聽。”

“是!”

紅衣少女走後,白芷疑問起來,邊想邊說:“各門派的人大都不遠千裏雲集中堂,要是李若楓不在,那誰來主持這大局呢?”

餘飛問道:“這李若楓會有這麽大的本事嗎?可以統率武林群雄?”

白芷道:“李若楓早在十年前都已經紅透江湖了。在各門派與木棉教會戰少林寺之前,江湖中誰都知道李若楓平時是一個整天隻會遊山玩水的武當弟子,並知道他好結交天下各種人物,村夫野樵,居士名隱,得道高僧,市井流氓,無所不交。或喝酒,或對奕,或品茗,就如無所事事一樣。但在少林一戰,他指揮鎮定,智慧非凡,在座無一不服的,就連白塵道長、上官平、世智大師、昆侖子等人都願意聽眾李若楓的指揮。自從李若楓做便聞名天下。那一戰如果不是有人暗中叛變,從少林密室裏放走木棉教,要不然,木棉教早已全軍覆沒了。但在前些日裏,李若楓計劃消滅木棉教的一些分舵,卻被蕭青子識破了,這不用說是由於叛徒告密的。而在這之前,李若楓已聯絡各門派的人下中堂,準備一舉消滅木棉教。江湖人相信李若楓,才會不遠萬裏地趕過來。李若楓卻忽然不在,這樣的局麵,有誰可以收拾得了呢。”

“如此說來,李若楓不在,各門派的人這次可能難逃厄運了。蕭青子一定不會錯過這種機會的。真不知這次又要死多少人。”

柳露瑩道:“不如我們過去,也許能幫上一點忙。”

白芷搖頭道:“姐姐,別忘了在你爹的墳前的情形。什麽名門正派,都是些烏合之眾,你們過去還不等於送死!”

“怎麽會呢?我們可以解釋清楚呀。”

“姐姐,這個時候有誰會聽你解釋呀?弄不好我們要背腹受敵,這不等於送死嗎?”

餘飛道:“李若楓受傷了,會不會像院主那樣休養了呢?”

白芷道:“李若楓的傷並不是十分嚴重,用不著逃避。我猜當中一定有什麽大計劃,李若楓畢竟不簡單。”

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