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黃石居士吟著蘇東坡的詩句飄然而去,眾人要留也不及了。代智大師長歎一聲,道:“阿彌陀佛!武林高人異士多也,為武林之大幸哉!可惜居士不喜歡過問江湖中事,真人感歎啊!”

白塵道人道:“若楓有此等朋友,也讓貧道放心了。”

那巫毒本想問黃石居士有關李若楓的情況,不奈他卻飄然而去,連連叫道:“怪人,怪人,都是怪人。多說一句話都不肯,就這麽走了。”

陸飛歎道:“巫老兄呀,誰叫你說話沒有分寸,盡知道胡說八道,人家不走才怪呢。”

巫毒道:“難道你說話就不像放屁一樣嗎?”

陸飛哈哈笑道:“我們都一樣的。”

林月燕道:“兩位前輩,其實我還挺喜歡你們說話呢。沒有你們,我們會少了很多快樂。”

巫毒樂了,道:“你這鬼丫頭,就會說話。是了,剛才那黃石居士好像認得你們。你們沒見過這個人嗎?”

林月燕搖搖頭,道:“我們都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不過黃石居士所說的全是真,而且當晚金刀三崔等高手確實被柳無雙一夥人給殺了。”

巫毒看看北海五聖,道:“雖然黃石居士說柳無雙與你們不是一夥的,但你們也難免嫌疑。”

大聖冷道:“巫幫主,在下早說了,諸位總說我們與柳無雙是一夥的,是何道理?”

巫毒道:“有些事是沒道理了。你們幾個聽著,如果你們真的與柳無雙一夥害了柳莊主一家,老夫定不會輕易罷休的。”

白塵道人道:“巫幫主,既然居士說了,你就別再為難他們。”

二聖道:“我看巫幫主一直說我們與柳無雙有關,這是不是在說自己呢!”

“你!奶奶的是不是想打架了?”巫毒指著二聖道,“別惹老夫了,小心你們今天就回不了北海!”

三聖冷道:“巫幫主,我看在這裏最喜歡吵架的非你老人家莫屬了。真有那本事,又何故一直隻說而不敢真正動手呢?”

四聖道:“莫不是巫幫主心裏有鬼,而後把這些事推到我們兄弟頭上了?”

巫毒氣得火冒三丈,正要動手,白塵道人卻飄然而至,道:“巫幫主,請莫動手,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你何必急於一時呢。”

曹一峰冷笑道:“巫毒,今天我與你的帳還沒有算完呢。你口不擇言,在眾武林人士麵前故意中傷曹某,曹某無論如何都與算清再說!”

上官平沉聲道:“一峰,休得再胡鬧!”

曹一峰道:“回師父,這斯一直胡說八道,惡意破壞我們師父之情。今番不教訓一下他,日後他還會到處亂說,叫我崆峒派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上官平道:“我崆峒派作風正派,幫規戒嚴,在江湖上無人不曉,就任三兩句話就會把崆峒派的聲譽毀了麽?這些事為師自有道理,你不必與他計較。再說,你武功未必比過他。”

曹一峰冷眼看著巫毒,道:“若不是我師父寬宏大量,曹某一定會與你算個明白。”便氣憤地坐在魯凡旁邊。

那北海五聖大笑起來。大聖道:“巫幫主,看來你在這裏並不是太受歡迎呀。若非上官掌門在此,曹一峰的劍定不會放過你了。”

巫毒冷笑兩聲,道:“待會再收拾你們。”說罷也坐下來了。

林月燕微微笑了幾下,對北海五聖道:“小女子雖然對江湖事不甚了解,有一點關於北海五聖的事卻知道得十分清楚。”

大聖疑問:“是什麽事了?難道林姑娘對我們的事也感興趣呀?”

林月燕笑道:“五位在江湖中最為人知的就是好色!”

大聖聽罷哈哈笑道:“姑娘連這些都知道,難得難得。如果姑娘不介意的話,不妨與我們一道回潿洲島去,那兒會讓你非常非常快樂的。”

林月燕微笑道:“與五位貌勝潘安的男人到四麵環海的潿洲島上過著與世隔絕的神仙般的生活,那真的不錯。不過這個潿洲島小女子早已去過了。”

大聖問道:“姑娘也去過潿洲島?那真是太好了。不知姑娘到潿洲島時是什麽時候呢?”

林月燕道:“就在一個月前。那時是我和餘公子及我柳姐姐去的。”

白塵道人與上官平二人都疑惑了,一個月前他們不正在中堂嗎?什麽時候會到北海之外的潿洲島去了呢?魯凡更是不明白,他正要問柳露瑩,驀然想起在柳家莊時李若楓曾經與他說過,在中堂這邊,一切事情都有安排的。當時魯凡這個直腸子的似懂非懂。首先是在東江之上被蕭青子水上圍困時,林月燕會突然出現救了幾百武林人士之事,接著他對餘飛三人在中堂防守木棉教的精密部署、以及在這裏的種種表現,並且告訴他與白塵道人那個下化功散害上官平的人是曹一峰,直到現在林月燕說他們一個月前去過潿洲島,都感到十分奇怪。這時才驀然想起,難道這一切都是李若楓安排的?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黃石居士的出現也是李若楓的安排了。如此說來,李若楓當時所說的在中堂裏他自有安排指的應該就是餘飛、柳露瑩與林月燕三人了。想到這裏,魯凡不禁會心一笑。他向昆侖子望了一眼,昆侖子向魯凡點頭微笑。原來這昆侖子與魯凡想到一塊兒了。唯獨李若楓的師弟白非,還是什麽都不知道,一直與楊三刀等武當弟子站著一動不動。

但聽那北海大聖道:“姑娘去潿洲所為何事呢?”

林月燕詭秘一笑,道:“聽說北海五聖還有一件事是鮮為人知的。”

大聖微微笑道:“姑娘對我們如此了解,在下十分榮幸。姑娘不妨說來聽聽。”

林月燕微笑道:“這事不如讓公子與你們說說。”

大聖道:“我喜歡聽姑娘說的。”

餘飛道:“不想聽也得聽。那次我們一行三人到潿洲島,知道聞名遐邇的北海五聖還會是五個十分孝順的兒子。”

餘飛這樣一說,在座的武林人士都啞然失笑,在江湖上臭名遠播的北海五聖怎麽可能會是五個孝順的兒子呢。

那北海五聖聽餘飛這麽一說,都愣了一下。

二聖道:“公子何出此言呀?”

餘飛接著道:“江湖上可能都認為北海五聖的刀法如此奇特,是他們兄弟五人自己獨創的,卻不知這刀法實乃一個一輩子都在北海打魚的一個普通女人所創。這女人的丈夫是朝庭大官,因過於忠直,敢犯顏直諫,得罪權貴,差點被皇帝老兒殺了。後來被貶為庶民,流放到潿洲島上去了。這武官本身武功不錯,刀法也屬一流。在潿洲島上流動之時,日日觀海,終於大悟,從此無心為官,與一漁家女子相遇,結為夫婦。其刀法得那婦人改進,把刀法變得更加奇特,與正統刀法剛好相反。說到此,諸位不必再猜,在下所說的朝庭大官正是眼前北海五聖令尊,那婦人便是北海五聖令堂。後來那大官在五個孩子出生後不久便化仙了,其夫人把五個孩子含辛茹苦養大,並教五人學武功。北海五聖,在下所言是否屬實?”最後一句餘飛在問北海五聖。

大聖驚訝問道:“公子如何得知這些事的?”(1)

餘飛微微一笑,道:“剛才林姑娘已言明,我等到過潿洲島。島上民風淳樸,把島上關於五聖一切都告訴在下三人。五聖三人長大成人,武功相當厲害。但老夫人常有告誡,要五聖不要涉足中原,在島上安逸度日。有一次,老夫人突然生怪病,大夫說要剜兒子的心頭之肉與藥配伍方可治愈。於是五聖毫不猶豫地都從心口上割下一無塊肉來做藥引,把老夫人的病治愈。五聖的孝心也在島上傳開了。如此的大孝子,真叫人欽佩之至。”

眾人皆為這事驚歎,世上居然還真的有此等孝子。這令白塵道人與上官平等人更是迷惑,餘飛三人根本沒有到過潿洲島,是如何得知這些關於北海五聖的事呢?昆侖子與魯凡二人想視一笑,他們已完全明白,這的確就是李若楓安排的。因為當今武林中,要知道像北海五聖這樣的人的事情除了李若楓是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了。李若楓其實從來沒有離開過中堂,這使昆侖子與魯凡的心更加定了。

餘飛說完,北海五聖的臉色一下子變了個樣,不再像剛才那樣傲氣十足。大聖抱拳對餘飛道:“公子,你能對在下之事了解得如此詳盡,在下深為佩服。”

餘飛冷笑一聲,道:“你等與柳無雙一起出賣柳莊主,餘飛一定要算清這筆帳的!”

大聖道:“公子為何還認為我們兄弟與柳無雙一起出賣柳莊主呢?請問有何憑據?”

餘飛冷道:“令堂臨終前千叮萬囑不要涉足中原武林,你們到中原武林來卻是為何?”

大聖道:“我等的確不想涉足中原武林,從不想要到江湖中來。在柳老太太大壽之時,柳無雙忽然到潿洲島上找我們,請我們為柳老太太賀壽。當時柳莊主四海聞名,我等仰慕已久,特想拜訪柳莊主。於是征得我娘親同意,方到柳家莊去。臨走時娘親還叮囑,這柳無雙不是什麽好人,不得與他為伍。後來柳無雙的確再次到潿洲島來找我們。這次過來是要密謀柳莊主之事。娘親知道此事後,無論如何都不讓我們與柳無雙來往。後來柳無雙又來幾次,我們依然不答應,便以娘親年老體弱為由。誰知沒過幾天,娘親突然去世。我們處理好娘親後事之後,開始不再有人管了。於是我們兄弟決定到柳家莊賀壽。自此之後,我等不再與柳無雙來往。”

餘飛冷笑道:“難得五位如此孝順,實為我等楷模。可是,不久,五位的娘親卻無疾而終。之後五位便開始踏上思渴已久的中原,請問五位是否這樣呢?”

大聖冷道:“即便是又如何呢?中原武林人才輩出,物阜豐足。並且中原乃煙花之地,我等極為喜愛。公子,這對你有何影響了?”

餘習笑了幾聲,道:“中原繁華之地,美女如雲。五位當然會來的。”

大聖哈哈笑道:“想不到公子也如此了解中原,可謂是同道中人也。聽說揚州煙花三月,車水馬龍,繁華非常。天下美女,盡出蘇杭。不到此地,死則何憾啊!”

餘飛笑道:“大聖所言極是。可惜蘇杭此等人間聖地,五位卻從不踏足半步。不知大聖有多遺憾啊!”

大聖一愣,道:“公子何出此言?”

餘飛笑道:“五位有所不知。雖然五位對令堂盡心盡孝,可卻不知令堂死時猶是可憐啊!在下真為五位感歎。”

大聖驚訝道:“在下娘親謝世已有十多年,公子何故再提呢?”

餘飛笑了笑,道:“此事雖隔十多年,當中還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北海五聖同時問道:“公子,難道我娘親之死另有隱情?”

柳露瑩道:“為人子女能守孝道,乃爹娘之福。瑩瑩對老夫人之死也深感遺憾。”

二聖急問道:“柳姑娘,在下娘親難道不是壽終正寢麽?難道是被人害死的?萬請姑娘詳細道來,在下等感激不盡。”

柳露瑩慢慢道:“老夫人謝世不過六旬。老夫人武功高強,身體健壯,何以不過六旬就撒手人寰呢?這是其一。其二,聽島上人說,老夫人死時為突然中風。按理說,潿洲島長年酷熱,何來中風?其三,老夫人死是你們是否都在身邊?沒有親眼看到,你們如何能斷定是中風而去世的呢?”

三聖對大聖道:“大哥,柳姑娘說得是。島上這麽熱,從來沒有聽說過我們島上有人中風死去的。”

大聖略思一會,道:“說來也是。如果真的是按姑娘所說那樣,那豈不是有人要殺我娘親了?”

二聖大聲:“他奶奶的,誰這麽大的膽子,敢要殺我老娘了!”

三聖道:“二哥,咱娘從不出過潿洲島,不可能與人結怨,怎麽可能會有人要殺她呢。”

大聖道:“三弟說得對。柳姑娘,事出有因,她老人家不會是被人殺的。不僅她從未離開過潿洲島,我們兄弟五人在娘親未去世時也未曾離開過潿洲島半步。與外人無怨無仇的,如何會招來殺身之禍呢?”

四聖道:“柳姑娘,你故意提起這些事,有何意圖?”

林月燕道:“你問得真是可笑。本來你們認為自己的老娘壽終正寢已是十分可笑,問的問題更是可笑。如果你們都不想知道真相,那麽我們不必告知,隨你們了。”

大聖嘿嘿道:“你們去一趟潿洲島,怎麽有興趣查起我們的事呢?怕是有什麽居心吧?”

柳露瑩道:“是否有居心,容後再說。請問你娘親死時你們有發現有何異象呢?”

“有何異象?”大聖沉思一會,“柳姑娘,事隔多年,如何得知。”

柳露瑩道:“可曾發覺丟了什麽沒有?”

大聖又仔細想了一會兒,道:“好象是娘親的刀不見了。以往她總是喜歡把刀放在床邊,有家就練練。去世時卻沒有發現刀了。”

二聖道:“大哥,娘親當時知道自己將要仙逝了,所以把刀給藏了,或者顧不及刀了。或者她是放在別的地方。我們不要再聽他們胡言亂語了,小心上當。”

林月燕冷笑幾聲,道:“像你們這麽笨的人,上當了也不會知道的。”

“你!”二聖雙眼瞪著林月燕,“我們上什麽當了,你休再胡說八道!”

柳露瑩輕輕笑道:“其實你們發覺沒有,當初你們的娘親是否反對你們離開潿洲島呢?”

二聖道:“不錯,那又如何?”

柳露瑩道:“那麽為什麽不想想,你們正要準備離開潿洲島時,娘親卻就在這個時候壽終正寢呢?而且那時剛好柳無雙也到潿洲島找你們,請你們到柳家莊賀壽。”

大聖道:“那時柳無雙隻是說請我們到柳家莊為柳老太太賀壽,娘親也不與柳無雙多說一句話。娘親的確不太喜歡柳無雙這個人,還不準我們去。後來不到一個月,娘親就去世了。柳無雙再次到潿洲島相請,我們這才去的。”

柳露瑩道:“這就是了。你們算一下,柳無雙第一次找你們時,到你娘親去世,是多入久呢?”

大聖道:“十二日。”

柳露瑩道:“那麽請問你們來柳家莊時一共用了多少日?”

大聖算了算,道:“我們馬不停蹄地走向柳家莊,從八月初二出發,八月初九到,是用了七日。”

柳露瑩道:“剛才我妹妹說你們上當了也不知道,看來果然如此。如果柳無雙離開潿洲島再返到柳家莊,然後再到潿洲島,那最少要用十四日。”

大聖恍然大悟,道:“那豈不是柳無雙到潿洲島後一直沒有離開過。”

二聖道:“柳姑娘的意思是說我娘親之死與柳無雙有關了?”

餘飛道:“柳無雙與你娘親之死是否有關,那得看你們怎麽想了。”

二聖道:“即便柳無雙真的還留在潿洲島,那也不能說明我娘親是柳無雙害死的。”

餘飛道:“這個當然。不過,在下得告訴你們這柳無雙是如何到柳家莊的。某一年,柳莊主與瓊州留守劉大人於天涯海角遊玩時救了一個被淹得半死的人,這人就是柳無雙。柳無雙想進入柳家莊也算費盡周折了。五位想想,瓊州與潿洲島相隔不遠,可以遙遙相望。柳無雙到瓊州時經過潿洲島,也就是說那時柳無雙已經知道潿洲島上有著北海五聖了。潿洲島上與陸地相隔,武林人根本不知道有潿洲島。要是在武林中做了什麽事,到了潿洲島就不會有任何人能找到了。”(2)

二聖冷道:“公子是說我們兄弟五人早已與柳無雙相識了?”

餘飛微微一笑,道:“這個嘛,在下倒不知曉。”

二聖嘿嘿兩聲,道:“餘公子,說到底,你就是說出賣柳莊主是我們兄弟與柳無雙早有預謀的了?哈哈,真不錯,到頭來你們還是一口咬定我們出賣了柳莊主。像剛才那樣,你們直接說不就行了嗎?何苦要費這麽多唇舌來說呢。”

三聖道:“二哥說得是。公子,你們認定我們就是與柳無雙一夥的,我們也沒必要向在座這麽多武林解釋什麽。你們隻管動手就行了。”

林月燕道:“要不是剛才看不慣你們,本姑娘才不想與你們這幾個人交手呢。再起想叫我們動手,還不是弄髒本姑娘的衣服。”

大聖道:“我們今天來的不是要打架,而是要做武林盟主的。不料被你們幾個攪亂了,如今還說什麽柳無雙與我們兄弟有瓜葛。說了這麽多,公子你們說得不煩,在座的武林人士聽得也煩了。如果公子還在說柳無雙,在下等真的沒有興趣再聽了。隻好告辭了。”

柳露瑩道:“瑩瑩有一件東西,不知五位想不想看看呢?”

大聖道:“如果是柳家的珍寶,在下當然感興趣了。”

柳露瑩道:“你說得不錯,這下是我柳家的珍寶。”

柳露瑩說完,但見餘飛從背後慢慢掏出一把刀來。在場的武林人士並不覺得這把刀有什麽特別之處,那北海五聖雙眼卻緊緊盯著。一會兒,五人竟同時叫起來:“海灣刀!”

餘飛道:“不錯,這正是你娘親一輩子都在用的海灣刀。”

大聖猛問道:“你是如何得到我娘親的海灣刀?”

二聖道:“莫非公子幾人合謀殺我娘親?”

林月燕哈哈笑道:“說了你們笨,一點也不錯。十幾年前,本姑娘才多大呀?”

二聖道:“那你們如何得到此刀的?”

柳露瑩微笑道:“柳無雙乃我家管家,這把海灣刀早在柳家莊裏放著。我小時候就一直拿它來玩。誰不知道放在我柳家莊的一把爛刀竟然是北海五聖娘親一直帶在身邊的海灣刀,要不是我要追查柳無雙一下落,早已把這把海灣刀賣了。你們怎麽不想想,這刀為什麽會在我柳家莊呢?如果不是柳無雙拿的,難道會是我爹爹取了不成?”

那北海五聖睹物思人,都盯著這把海灣刀。大聖聲音顫抖道:“公子,這刀,可否借在下一看呢?”

餘飛微笑道:“這本是五位的東西,我等要之無用,給你們吧!”便把海灣刀遞給大聖。

大聖接過刀,神態激動,雙手顫抖。目睹海灣刀良久,忽然把刀舉過頭頂,雙膝下跪,痛聲道:“娘!兒不孝,總算找到你老人家心愛的寶刀了!”

其他四人也同時下跪,竟同時喊娘。那幅目空一切的臉上竟流下眼淚來,幾兄弟竟泣不成聲了。武林人士起初還以為他們是假哭的,但見五人一直哭聲不斷,流淚漣漣的,當中有人也為之動容了。想不到這北海五聖如此孝順,與剛到時判若兩人。

柳露瑩見到這五人竟哭了,她又想到自己的爹娘,把頭輕輕靠在餘飛的肩膀上流起淚來。

代智大師道了聲“阿彌陀佛”,也低下頭來。

林月燕對著北海五聖叫道:“好了好了,五個大男人哭成一團的,像個什麽樣!不就是一把刀嘛,現在不是還你們了嗎?你們回去後把它放到你娘親墳頭不就行了。在幾百武林人士前麵哭成這樣子,還真不怕丟臉呀!”

大聖哭道:“姑娘有所不知,此刀是爹爹給娘親的定情信物,是爹爹幾朝為官的傳家寶。爹爹與娘親相識時,爹爹把刀送給了娘親。以後他們相濡以沫,恩恩愛愛。爹爹英年早逝,娘則每對著這把刀想念爹爹,才一直活下去。誰知娘死後這把刀竟已不見了,哪知道就在柳家莊。如今失而複得,叫我等怎不傷心呀。”

魯凡低聲對丘難勝道:“這北海五聖如何見了刀便哭起來了,想必是若楓早已知道北海五聖富有孝心,便找到海灣刀叫餘公子帶來。”

丘難勝道:“大師兄說得是。其實早時我便以為這一切都是李大俠有意安排的。”

魯凡道:“我們隻需在這裏看戲就行了,有餘公子他們呢。”

丘難勝道:“大師兄,餘公子他們雖然年輕,但比我們還強呀。”

魯凡微笑道:“長江後浪推前浪嘛。看來,我們也老了。”說時用手摸了摸並不是很長的胡子,“難勝呀,不知不覺的,十多年過去了,我們都不年輕了呀。”

丘難勝笑道:“是呀,歲月如刀,刀刀催人老呀。這刀劍下的日子就是那麽快!”

那北海五聖慢慢止住淚,站了起來。大聖對餘飛道:“在下謝過公子。”

餘飛道:“那是柳家莊的東西,你該謝瑩瑩。”

大聖道:“在下感激柳姑娘把刀還給我們,令我們能完成娘親最後一個心願。姑娘是否可以告知這刀是如何來了柳家莊的?”

柳露瑩低聲道:“那是柳無雙說是從海外帶回來給我玩的刀。當時我們都不知道這刀是你娘親的刀,還以為是一般的刀而已。”

大聖驚道:“難道姑娘所言都是實話?在下娘親真的是被柳無雙害了,然後再把刀取走?”

柳露瑩道:“不錯。我們沒有必要騙你們,我隻是想盡早知道柳無雙的下落,把刀還你們也是想你們能夠告知柳無雙現在何處。如果你們不說,那我們也隻好算了。但有一點你必需記住,如果你們真的與柳無雙一起出賣過我柳家莊,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們!”

大聖猶豫道:“這個……在下雖然與柳無雙來往過,但這都是十多年前的事的。”

林月燕冷道:“你娘親的刀我姐姐已還給你了,你們居然還幫柳無雙說話。告訴你們,如果你們明白柳無雙在哪裏也不說,今天你就別想離開這裏!”

二聖道:“那刀本來就是我娘親的,還我們是理所當然的事。姑娘要以此作交換,北海五聖一向最討厭交易的。姑娘橫加相逼,在下寧死不從!”

柳露瑩冷眼看著北海五聖,幽幽道:“你等隻知道自己娘親的東西,而我呢?我爹娘死得如此之慘,又有誰還呢?往日柳家莊為江南第一大莊,如今隻存荒涼一片。你們隻是與柳無雙殺金刀三崔,我家人是木棉教所殺。隻要你們告知柳無雙下落,我保證不追究你們。知情不報,我定與五位刀劍相見!”

北海五聖不作聲了。

柳露瑩接著道:“如果五位不想說,可否告知你娘親死時的情況。”

大聖想了想,輕輕點頭道:“姑娘請問。”

柳露瑩道:“五位想一想,你娘親死時的臉色如何?”

大聖道:“臉色紅潤,比在生時還要好。”

“雙手有何變化?”

“膚色也變紅潤。”

“指甲是否也紅潤?”

大聖想了一會,道:“是。”

柳露瑩繼續問道:“眉毛是否脫落?”

“是。”

“發絲是否變白了?”

“正是。姑娘問這些做甚?”

柳露瑩道:“人死後與死前一般不會有異。而你娘親死時,膚色,指甲都變了。一般人死後膚色隻會變黃,指甲變白,毛發不脫,更不會變白。這隻是表象,由表及裏,毛發變白,是死前腎髒受損。膚色變紅,是肝髒出血所至,肺氣悶於胸而不能出。指甲紅是丹田之氣受阻,經脈不通。如果五位曾看過令堂之目,眼珠了定變得滿是血絲……”(3)

“啪!”未等柳露瑩說完,大聖手裏的刀已經掉到地上了,人呆呆地站著,雙眼木然,嘴巴不住地顫抖,半晌說不出話來。

二聖搖了搖,叫道:“大哥,你怎麽了?”

大聖呆呆道:“柳姑娘,你是怎麽知道的?娘親她老人家死是確實如此……”

上官平走上來,道:“柳姑娘,你所說的莫不是中了索魂掌了?”

“索魂掌?”五聖同時叫起來,“娘親真氣的中了索魂掌了?”

上官平道:“不錯,中了索魂掌的人死後就是這症狀。其實這是表象,五位娘親其實體內五髒六腑均已受損嚴重,經脈全被打亂了。”

“柳無雙!”大聖忽然大叫一聲,“我要殺了你!”

這北海五聖也知道,武林中會索魂掌的,僅僅隻是柳無雙一人。大聖說完,與其餘四聖竟同時飛身而起,一下子把孟長君包圍了。所有人都意想不到,都吃驚地看著北海五聖與孟長君。

但聽那孟長君嘿嘿冷道:“好哇,其實我早料到有這麽一天了。該來的始終會來,該了斷的始終要了斷的。”

大聖怒道:“說!我娘親是不是你殺的?”

孟長君輕輕笑道:“不錯。剛才我家小姐已說得很清楚了。要不是這樣,你們如何願意離開潿洲島呢?之後我們更不可能合作了。”

大聖狠狠道:“柳無雙,你這個陰險狡詐的卑鄙小人,我今天就結果了你!”說時五兄弟一齊出刀,瘋狂地砍向孟長君。餘飛身子倏地落在北海五聖之前,雙掌以強大的開山排水神功真氣齊齊拍出,把北海五聖逼退。

大聖道:“我要為娘親報仇,公子為何阻擋?”

餘飛道:“五位,這柳無雙不僅是你們的仇人,更是瑩瑩的仇人。而且,柳無雙所作所為不止是一兩件事,五位何不把更多的事情弄清楚再動手?”

冠著“孟長君”之名的柳無雙冷道:“公子說得不錯。柳無雙今天落在這裏,早已是意料中事。我家小姐在此,在下還得拜見呢。”柳無雙走上來,對柳露瑩恭恭敬敬地行禮,道:“奴才見過大小姐!得知大小姐安然無恙,奴才也放心了。”

這時,所有武林人士幾乎都叫道:“柳姑娘,殺了這個沒良心的柳無雙!殺了他!為柳莊主報仇!”幾個要上前殺柳無雙,卻被白塵道人、上官平與代智大師等人阻止了。

柳露瑩看著柳無雙,眼淚直流。

柳無雙道:“大小姐,奴才並非有竟害你柳家,原本奴才就是是木棉教人,有任務在身。這麽多年來,奴才也非常感激莊主的大恩大德。我教早已想滅柳家莊,得知莊主正在瓊州之時,奴才蒙混過去,進了柳家莊。”

柳露瑩“唰”的一聲,把劍抽出一半,柳無雙道:“大小姐要動手,稍後也不遲呀。其實大小姐剛才所言,奴才已知道幾分了。自大小姐到中堂來,第一眼看到奴才時,想必大小姐覺得似曾相識。奴才一直驚歎聰明過人的大小姐,這樣下去,莊主之大仇一定可報了。其實奴才在柳家莊出事之後的確到過天山尋找小姐,卻不料被雲中英得知,之後李若楓也知道了。也就是那時李若楓已經知道孟長君就是柳無雙,但他一直不說出來。今天李若楓安排大小姐來這裏,目的是想讓大小姐親自動手殺了奴才。”

柳露瑩一咬牙,道:“不錯,今天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你。”

柳無雙歎道:“其實這十年來奴才過得也不安呀。在中堂開了一家嶺南第一樓,生意倒是不錯,卻每天都感到內疚不已,想到莊主對奴才恩重如山,惶恐不安奴才日日夜夜受到良心的煎熬,終日惶恐不安。奴才本是木棉教人,卻一點也不想在木棉教裏呆。自進柳家莊後,方覺這一段日子是最快樂的,最愜意。知道人與人之間是溫情,友善,而不是殺戮。我寧原在柳家莊做一輩子的奴才也不想在木棉教當一天的堂主。大小姐呀,奴才所言句句是肺腑之言啊。”

柳露瑩道:“你叫我如何相信你?”

柳無雙無奈道:“鳥之將死,其鳴亦哀;人之將死,其言亦善。今天在這麽多的武林高手麵前,奴才能逃到哪裏去呢?”

冷清風大聲道:“柳姑娘,休聽他再胡說了,趕快動手,把這小人碎屍萬段!”

韓虎指道柳無雙罵道:“真想不到衣冠楚楚一派君子之風的武林小孟嚐竟然就是柳無雙,枉我們往日對你敬佩有嘉。今天之事,看你如何以死謝罪。”

柳無雙不理會,對柳露瑩小聲道:“大小姐,奴才可否再次與你單獨說幾句話?”

餘飛冷道:“柳無雙,你還想耍什麽花招?”

柳無雙苦笑一聲,道:“柳無雙到了今天,還能耍花招嗎?大小姐,奴才說的是真話,而且非常重要,生死攸關。”

柳露瑩看看餘飛,餘飛卻搖搖頭,柳露瑩道:“事到如今,你說什麽話我都不會相信的。”

柳無雙雙眼露痛苦的神情,道:“念在奴才曾一直悉心照顧大小姐的份上,請再相信一次奴才吧。”

柳露瑩搖搖頭,柳無雙雙目滿是無奈,道:“既然大小姐不相信,也罷。奴才懇求大小姐,請你與公子速速離開此地。”

柳露瑩冷道:“我好辛苦才找到你,卻叫我離開,休想!”

柳無雙沉默片刻,道:“那大小姐要處處小心了。奴才再也幫不上你什麽了。大小姐要殺奴才,可以,但今天恐怕不行。最好大小姐速速與公子離開,日後奴才親自把人頭送上來!”

柳露瑩不解地看著柳無雙,感覺柳無雙話中帶話。但想到柳無雙本來就是木棉教人,不必考慮過多,“唰”的一聲把劍抽出來,叫大聲道:“柳無雙,受死吧!”兩道綠色的劍光閃電般剌向柳無雙。

柳無雙卻不躲避,但見劍光一閃,柳露瑩的雙劍已剌進柳無雙的兩腰。雖然要不了柳無雙的命,血卻不住地流著。柳無雙忍著痛,吃力道:“大小姐,奴才說過,請你與公子速速離開,他日奴才親自把人頭送上來。這兩劍,奴才不會避的,你為什麽不直接剌中要害呢?”

柳露瑩吃驚看著柳無雙,感覺有什麽事要發生了,不然柳無雙不會叫她與餘飛離開,而且聲音那麽小,隻有柳露瑩一個人能聽到。柳露瑩把劍抽出來,緊接著兩股血從柳無雙的腰間噴出。柳無雙打了個趔趄,站穩後馬上把腰間的穴位點了止血。

眾人都在大喊:“殺了他!殺了他!”

柳無雙卻還用密音入耳之法叫道:“大小姐,不走就來不及了,整個蓮花山下都是炸藥,快走!”

柳露瑩大吃一驚,忙對餘飛道:“餘哥哥,我們快走。”

餘飛正要問為什麽,卻有一個人影輕輕落在餘飛二人跟前,道:“公子與姑娘不必擔心,安心在這吧。”

一看,來者正是黃石居士。武林人士都叫道:“居士又回來了,太好了。”

黃石居士慢慢走近柳無雙,笑道:“其實在下早已知道,九洲聞名的嶺南第一樓的老板孟長君就是昔日賣主求榮的柳無雙。”

柳無雙冷道:“你怎麽又回來了?”

黃石居士朗聲笑道:“怎麽,不歡迎嗎?哈哈,不枉昔日柳莊主對你如此之好,今天還懂得叫你的大小姐速速離開。其實呀,不必了,早在你準備綠林荔枝大會時便知道你在我們的腳下埋下了幾萬斤炸藥了。”

黃石居士一說,在座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驚叫道:“這山上有幾萬斤炸藥?那還得了?”不少人張皇失措,馬上**起來,場麵變得十分混亂。(4)

黃石居士一運氣,大聲道:“諸位不必慌張,炸藥早已被在下用水淋濕了,點不起火。”

這時場麵才慢慢安定了,但還是有人惴惴不安。黃石居士笑道:“各位,其實非常明顯,柳無雙出錢舉辦綠林荔枝大會,目的是想把武林人士全部炸死在這蓮花山上。此事在下早已察覺,所以提前在這裏做了點手腳,把炸藥淋濕了,各位不必擔心會有事。”

“是真的嗎?”驀然間,天空中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居士真的會把我所有的炸藥都淋濕了嗎?哈哈哈……”聲音剛完,但見四周的盡是木棉教人出現,把武林人士重重包圍了。為首的白衣翩翩,瀟灑不凡。來的正是蕭青子,兩旁站著蕭鈴子與章雲遠。一共約有四五百木棉教人。

那蕭青子哈哈笑道:“各位還好嗎?好久不見了,別來無恙吧?”

眾人吃了一驚,山下到處有各門派弟子把守,蕭青子如何如此輕易上了山呢?此時忽然從四麵八方有東西掉下來。眾人一看,掉下的竟然是在山下把守的各門派弟子的人頭,一共約有一百多個!一個個血淋淋的,慘不忍睹。

白塵道人大聲喝道:“蕭青子,你如此大膽,殺人無數,貧道今天叫你回不了木棉教!”說時正要提劍上去,蕭青子卻笑道:“白道長,且莫急。你等的命皆掌握在我蕭青子手中呢。剛才自以為聰明的黃石居士說我的炸藥已經全部被淋濕了,我想讓各位看看是不是真的。”說時一揮手,但聽到武林人士中間“轟轟”兩聲,部分武林人士被炸得血肉橫飛,慘叫不絕。這兩聲響聲,武林人士約有十多人被炸死。

黃石居士大叫道:“蕭青子,算你有種,你居然把炸藥留在那些石桌石椅之中。”

蕭青子哈哈大笑,道:“蕭青子早就知道黃石居士與李若楓大俠是多年的好朋友,別人不知,卻瞞不了我蕭青子。知道你們會動我的炸藥,但我卻在柳無雙不知情的情況下,另外在一些不為人知的地方也埋了不少的炸藥。居士破壞了部分,卻還有部分依然爆炸。黃石居士,看來你的智慧還是比李若楓差了一截啊。當今江湖,我蕭青子隻佩服兩個人?”

黃石居士問道:“是哪兩個?”

蕭青子道:“一是我教英明神武的副教主,另一個就是李若楓。”

白塵道人叫道:“蕭青子,你到底想怎麽樣?”

蕭青子冷冷道:“白道長,青子直接告訴你們,青子想送在座的各位上黃泉路!”

白塵道人長劍出鞘,正要出手,蕭青子把手一揮,馬上聽到“轟轟”兩聲,又有十多個武林人士被炸得血肉橫飛。白塵道人隻得長劍入鞘。蕭青子嘿嘿笑道:“各位,你們最好都不要動。要不然,所有人都會身葬這蓮花山之上。其實在下也不想這樣的,不料你們冥頑不靈,垂死反抗。如果各位願意,各大門派與木棉教和為一統。從此相互尊重,共榮共辱,齊心協力,振興武綱,換武林昔日之繁榮,何樂不為呢?何必要鬥個你死我活,血流遍野。”

黃石居士冷道:“蕭青子,我非武林人士,死亦無妨。你點你的炸藥,我才不理會這些呢。拿命來!”說罷身子飛了出去,直逼蕭青子。

未近蕭青子,卻有另一個身影迅速飛過來擋在黃石居士麵前了。眾人一看,正是代智大師。黃石居士不解道:“在下要殺蕭青子,大師何故阻攔?”

代智大師道:“居士,老衲不忍殺傷太重,你就暫且停手吧,看看情況再說。”

黃石居士笑道:“大師多慮了,蕭青子大部分的炸藥已被在下弄濕了,隻有小部分未被破壞,炸也炸不了多少人。如果不殺了蕭青子,以後死的人恐怕更多了。”

蕭青子輕笑道:“大師,你何妨聽一下黃石居士之言呢?在下在這裏的炸藥的確不多。但足夠把你們炸個清光了。大師如果不信,試一下又何妨呢?反正這裏還有幾百的武林高手,死幾個算得了什麽。”

黃石居士道:“蕭青子,你少嚇唬人,你這裏的炸藥根本就不多。”

蕭青子道:“居士,如果你是李若楓說這句話還會有人信,可惜你不是。說實施,李大俠最近一直藏著,正籌劃著滅我木棉教大計。這次綠林荔枝大會,隻不過是我教堂主柳無雙設下的一個局而已。我千想萬想,就想不到李大俠早已知道孟長君就是柳無雙。要不然,你們各大門派的人早已全部到陰間去了。”

各門派的人由於不知道哪裏有炸藥,都不敢輕易動手,一個個你年我我看你的,無半點辦法。

魯凡低聲對丘難勝道:“這些不知道若楓是否計算到。如果這樣下去,大家都不能出手,任憑木棉教人為所欲為了。”

丘難勝道:“或許黃石居士說得對,蕭青子根本就在嚇唬人。而且相信這些李大俠一定

知道,這黃石居士是李大俠的朋友,李大俠請他來是化解這一場劫難的。”

魯凡道:“但願如此。實在不行,我們隻有與木棉教拚了。與木棉教人一戰,生死在所難免,早死與遲死有什麽區別呢。”

丘難勝道:“大師兄說得是,等一下還找不到可行的辦法,我們與蕭青子拚了。”

見各門派的人都不敢動了,蕭青子得意洋洋,道:“你們所謂的名門正派,到生死關頭一個個變得貪生怕死了。這是你們之所以失敗的主要原因。我教的人不論是在何時何地,隻要我一聲令下,絕無半個退縮的。我知道你們都把自己的命看得很重,而我木棉教人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命不比你們值錢。結果你們死的人當然要比我們死的人多得多了。剛才你們都看到了,這些在山下防守的各門派的人,一個個死去了都不知是怎麽回事。到了山上,我還以後各位英雄們以死相拚,誰知道一個個都不敢動。也不知李大俠知道後會是怎麽想的。”

魯凡按不住了,抽出劍來。丘難勝與孔肖也抽出劍來。楊三刀與白非見善狀,也抽出劍來。其他武林人士見武當與崆峒派都拔劍了,他們也紛紛拔出刀劍來,擺出要與木棉教人決一死戰的架勢。

蕭青子微笑道:“對了,我就喜歡這樣的武林人士。手持刀劍卻不反抗,身為武林人士,不敢與刀劍相見,成何體統。是武林人,就應該拿出武林人的威風。”蕭青子說完,又是“轟轟”兩聲,這次炸死了近三十人。這把在座的人都嚇住了,一個個手持刀劍卻都不敢上來。怕的就是上來後下麵也不知會死多少人。

白塵道人與上官平二人大聲道:“各位且莫動手!”

一個個都咬牙切齒,但沒有上前與木棉教人拚命。都在看著白塵道人與上官平。如果知道這些炸藥埋在哪裏,那麽還可以避開。目前隻覺得所有人的腳下都可能是炸藥,如果與木棉教硬拚了,隻會白白送死。

蕭青子微笑道:“在座各位英雄好漢,剛才在下隻不過是說了幾句氣人的話,各位都已經受不了了,如果再說多幾句,那大家豈不是都不想活了?大丈夫嘛,能屈能伸。幾句話算不了什麽。大家坐在一起,有事好好談。相信總會找到可行的辦法,不必要白白送死。白道長,這裏的武林人士就看你的了。如果我們談得好,大家免了一死。談不成,那隻好委屈你們了。其實大家都是習武之人,同樣是門派,何必要分正邪。隻要各大門派不要處處為難我木棉教,我教又怎會要與武林為敵呢?原因在於你們不給我們一條生路,我們為求自保,隻得想盡千方百計了。說到底,我們也是被你們逼成這樣的呀。”

白塵道人一咬牙,道:“一派胡言!木棉教濫殺無辜,荼毒武林,企圖一統江湖,以達到橫行江湖,控製武林的目的,然後為所欲為。江湖平靜短短數十年,再次被你們挑起殺戮。多少武林人士被殺害,毀了多少無辜生命。一日不鏟除木棉教,我等一日都睡不著。今日被困蓮花山,是不識孟長君便是柳無雙之故。雖然被困,但也別想武林會屈服於你木棉教!”

蕭青子道:“白道長果然正氣凜然,讓青子萬分敬佩!我教柳無雙堂主把各位引來,也有於心不忍。之前曾與青子商量,是否把武林各大門派的人全部炸了呢。然而,在江湖中不是木棉教滅了各大門派,就是各大門派滅了我木棉教,二者你死我活,水火不相容。白道長,如果你們不服我教,那麽是願意全部從這裏走上天堂了?”

白塵道人道:“死又何妨!”(5)

蕭青子道:“如果你們全部在這死了,那武林各大門派又拿什麽與我教抗衡呢?”

黃石居士道:“蕭青子,你別太得意了。我要殺你易如反掌。”

蕭青子微笑道:“不錯,居士雖然身為教書先生,武功卻高深莫測,青子佩服之至。青子一直想與李若楓大俠做個朋友,奈何李大俠不喜歡青子。居士這樣的人的確才佩做李大俠的朋友,卻不知居士是否願意與青子做朋友呢?”

黃石居士冷道:“在下從來都不與找我交朋友的人交朋友的,隻與在下想交的人交朋友。”

蕭青子笑道:“其實居士並非武林中人,何必與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一樣分什麽正邪之類的。朋友是沒有界線的,居士認為呢?”

黃石居士冷笑道:“不錯,而且交朋友是絕對自由的,想交就交,不想交絕對不交。”

蕭青子道:“居士也太書生誌氣了,如果是青子,想與人做朋友就不理會他的出身的。就算是要殺青子的李若楓大俠,在下也非常想與他交個朋友。”

黃石居士道:“在下也想殺你!”

蕭青子道:“那我們不如做個朋友,如何?變算青子死在你手上,也是死在朋友的手上,這樣死也無憾了。”

黃石居士道:“如果你真的想與在下做朋友,那你得在武功上勝我一籌。”

蕭青子爽快道:“好!咱們趁著現在沒事,先過過招。為了能與居士做個朋友,青子傷也值得。看招!”蕭青子說時,手持折扇,白衣一恍,身影飄出去了。

一人也飛出去,一掌拍出去。蕭青子見不是黃石居士,便停下來一看,竟是餘飛。

蕭青子道:“好個英俊非凡的餘公子!其實你我相貌一樣,簡直就是孿生兄弟。公子,做兄弟,青子今生與公子無緣了。就與青子做個朋友如何?哪怕你也想殺青子。”

餘飛對黃石居士道:“居士,今天就讓在下會會蕭青子吧。”

黃石居士點點頭。

餘飛問蕭青子道:“你這人好奇怪,為何處處說要與人做朋友呢?”

蕭青子歎道:“公子有所不知,青子這一生,最遺憾的就是一個朋友都沒有。你我年紀相仿,相貌相似。自第一眼見到公子時,便想與公子做個朋友了。今日青子與公子過招,隻要公子答應與青子做朋友,青子馬上帶人離去,決不再半點為難各大門派的人。”

餘飛半信半疑,道:“此話當真?”

蕭青子道:“當真。也隻有公子你,才會讓青子決定這樣做。其他人,青子不屑與之說半句話。”

餘飛奇怪問道:“為什麽?”

蕭青子低聲道:“不知公子是否願意與青子更靠近一點說話?青子不想我們說的話讓別人聽到了。”

餘飛便走上前,與蕭青子隻有兩三步之隔。蕭青子道:“鈴子,備酒。”

蕭鈴子走上來,拿了柳無雙準備好的酒端上來。蕭青子倒了兩杯,遞給餘飛一杯,自己一杯,道:“公子是否賞臉與青子喝上一杯?青子先飲!”說時一口把酒喝了。

餘飛此時看到蕭青子滿是誠意,便接過杯,一飲而盡。

蕭青子微笑道:“感謝公子與青子飲上一杯。不瞞公子,青子與李大俠在柳無雙的嶺南第一樓也喝了一晚酒。那是青子有生以來喝得最痛快的酒。之後青子一直想找人喝酒,卻一直都在喝悶酒。今天能與公子喝一杯,青子實在痛快!”

餘飛一時不知蕭青子到底想做什麽,與蕭青子喝這一杯酒,怎麽也感覺不到蕭青子現在把武林各大門派的幾百條性命捏在手中。他卻從酒杯中看到了蕭青子少有的誠意。

蕭青子歎道:“公子喝了這杯酒,並不表示願意與青子做朋友,對麽?”

餘飛點點頭。

蕭青子道:“這個不要緊,公子喝了這杯酒,表示以後青子還可以與公子再喝上幾杯,對麽?”說時雙眼似在哀求一樣看著餘飛。餘飛此時像無法拒絕蕭青子一樣,便點點頭。蕭青子的臉上立即露出喜悅,道:“那以後公子千萬不要拒絕青子了。”

餘飛點頭道:“不錯,隻要你以後還有命活著的話,餘飛一定可以與你喝上幾杯。”

蕭青子聽罷,把酒杯一拋,哈哈笑道:“實在痛快!實在痛快啊!”

餘飛也順手把酒杯扔掉,冷道:“蕭青子,你暗中把炸藥藏在這裏,想必是要把各大門派的人盡滅於此。”

蕭青子道:“當然。不然就是他們把我們消滅了。武林其實就是這麽殘酷的,無論結局如何,都得付出血的代價。每做一番事,都得要用屍體來做墊腳石。我們常說的人道,天理,卻不過如此而已。人道何在?天理又何在?”

餘飛道:“蕭青子,你們木棉教殺人無數,雙手沾滿血腥。隻要木棉教還存在一天,江湖就有一天你死我活。除非你木棉教從此在江湖中消失,才不會有血流成河。”

蕭青子冷笑一聲,道:“公子何必把江湖想得那麽完美無缺。江湖就是血與命的宿命,即使沒有我木棉教,也會有另外被你們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稱為邪派的幫派出現。江湖永遠不會有平靜的一天,平靜隻不過是殺戮的引子。”

餘飛笑了笑,道:“你此話不假。但目前的江湖如此之亂,就是拜你木棉教所賜的。而且,我與木棉教有血海深仇。隻要我還有一口氣,都要與木棉教拚個你死我活,都要把木棉教人殺個精光。”(6)

蕭青子歎道:“不錯。其實各大門派一日不滅,我木棉教都會惶恐不安。如果我教不反撲各大門派,各大門派始終都會殺過來。就算我教停止侵犯武林,各大門派同樣不會放過我們。公子,青子也是無奈。盼隻盼,武林能早日停止殺戮,你我能安安靜靜地喝上一兩杯酒啊!”

餘飛冷道:“那你今天達到目的了,各大門派的掌門人都在這裏,這次被你們炸死了,你們就可以安安穩穩地睡個好覺了。”

蕭青子苦笑道:“公子,其實今天不可能把各大門派的人都能殺掉的。”

餘飛問道:“為什麽?”

蕭青子道:“因為你!”

餘飛驚訝道:“我?”

蕭青子道:“不錯,因為公子你在這裏,所以變得不可能。剛才青子說了,隻要公子答應與青子做個朋友,青子馬上帶人離開這裏。”

餘飛道:“你認為你與我能做得了朋友嗎?”

蕭青子馬上應道:“能!當然能!青子要求不高,與公子做朋友其實隻是要求公子能與青子好好地喝上一兩杯酒,不管江湖上的風風雨雨,忘記各自的恩恩怨怨,隻有痛痛快快地喝酒。這一點,李大俠已經答應了,相信公子一定也答應的。”

餘飛道:“不錯,這一點我是可以做到的。但不明白,這又是為了什麽?你完成不了任務,回去如何向梁儀天交差呢?”

蕭青子臉上露出了一點痛苦,但很快被他掩飾了,道:“公子說得是,青子此次如果放過各大門派的人,回去後一定會被副教主殺頭的。但青子不怕這個,怕的是沒有一個朋友,沒有一個人願意與青子做朋友。青子生在木棉教,長在木棉教,從小到大沒有個能與青子說上幾句話的人,我每天都在喝悶酒,每天都在與自己對話。所以每次執行任務時,青子都不急於動刀劍,而是爭取能與人多說幾句話。像在這裏,青子本來馬上可以把這裏的人全部炸死,但青子不想。青子想與人交朋友,想與人說說話,其他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

餘飛道:“你身為木棉教天罡地煞殺手頭目,有誰願意與你這樣的人做朋友呢?真是可笑。”

蕭青子嘿嘿兩聲,道:“的確可笑。但青子沒有別的辦法。我不相信用幾百條人命都換不上一個朋友,或者一個願意與青子做朋友的人,又或者能與青子好好地喝上一杯酒。”

餘飛道:“那像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適合做一個殺手的頭目。”

蕭青子道:“你錯了,也隻有我才是最適合做木棉教殺手的頭目。”

餘飛冷道:“蕭青子,其實你真的很可憐。”

蕭青子一愣,道:“公子說得是,青子的確可憐,青子的命並不在青子自己的手上。青子所做的事也不是自己的事,但必需得做,就算是性命賠上了也得做。青子想痛痛快快地喝上一杯酒都不行,想與人安安靜靜的說說話也不能。著實可憐,但也不會有人憐的。”

餘飛道:“那你如其可憐地活著,不如痛快地死去。”

蕭青子苦笑道:“剛才說了,青子的命不是自己的,如何能夠奪走自己的命呢?”

餘飛道:“你對我說這些話,目的是什麽?”

蕭青子道:“公子何故問這些了。剛才不是說了嗎,青子隻是想與人說說話而已,並不為什麽。如果公子不願意,那請便吧。”

餘飛冷道:“你既然不能取走自己的命,那由我來代替你取你的小命吧。”

蕭青子道:“那更好。青子早已想與公子過過招了,見識一番。能與一個陪自己喝過酒的人過招,那也不失為人生一大快事!”

餘飛道:“如果你真的想死都死不了,那今天就讓我來送你一程吧。看招!”說時暗暗一提真氣,直接拍向蕭青子。蕭青子身子一翻,折扇一擺,施展輕功輕輕避過餘飛這一掌。

蕭青子不禁叫道:“公子的開山排水神功果然厲害。”

餘飛冷道:“還有更厲害的呢!”說時再次出手,與蕭青子一來一往的過招。在旁的柳露瑩一直隻見到餘飛與蕭青子對站著,說了許久才動手,還以為有什麽事了。眼見餘飛與蕭青子打得難分難解,又不禁為餘飛擔心起來。林月燕則拍掌叫道:“這回蕭青子無論如何也逃不過公子的開山排水神功的了。”見柳露瑩緊緊地看著餘飛,便對柳露瑩道:“姐姐不必擔憂,料他一個蕭青子算不了什麽。曾在東江邊上,我與蕭青子交過手。蕭青子武功雖然很好,但不是正統的武功,都是集了各門各派的招式,成不了氣候的。”

雖說如此,但柳露瑩還是擔心。畢竟,蕭青子不是個簡單的人物,餘飛即使有開山排水神功護身,卻不會使詐,老實巴巴的,難說不中蕭青子的暗算。

蕭青子正與餘飛交手,眾武林人士暫時放心下來。起碼蕭青子不會馬上叫人點燃炸藥。白塵道人則與黃石居士、上官平、代智大師、不智大師、昆侖子、朝陽道人、靜觀師太、巫毒、陸飛、冷清風、韓虎等人暗中商量逃脫之策。柳無雙雙手捂著傷口,一個人躺在地上,沒有人理會。北海五聖圍著柳無雙,卻都在看著餘飛與蕭青子兩交手。手中的刀一直沒有用上。柳露瑩焦急萬分,希望能在短時間內殺了蕭青子。

餘飛身懷開山排水神功,功力強大。蕭青子能使武林中各門派最厲害的招式,變化莫測,令人摸不著門路。碰巧餘飛與柳露瑩在天山山洞時看過武林各門武功,對各門武功都有所了解,使餘飛應付起來顯得輕鬆。

蕭青子見餘飛幾乎每一次都能破了他的招式,心中疑惑,道:“公子武功果然厲害,各門武功你都能破。”餘飛道:“不然如何才能殺了你。”

蕭青子漸漸感覺到吃力了,暗忖道:“這樣下去,自己必定輸。如果輸給餘飛,要放過這些人,回去無法向梁儀天交差,性命難保。”

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