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林月燕與覺悟大師在白雲寺竟打起來。其實覺悟大師知道有林月燕其人,在中堂時與蕭青子大戰一場,其武功奇特,難以看清門路,覺悟大師想試一試林月燕的武功。見林月燕急著找李若楓,也順便問問林月燕與李若楓到底是什麽關係。見林月燕如此緊張,心裏暗笑道,李若楓這小子豔福不淺,三十多歲了,竟把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迷住了。

開始時覺悟大師出手不重,哪知林月燕竟一點都不留情。幾招過後,覺悟大師便覺得奇怪,問道:“小丫頭,你這是什麽武功?”

林月燕得意道:“哼!臭和尚,這叫訓驢功!”

“什麽?”覺悟大師暗暗好笑,這小姑娘武功不錯,罵人的工夫更不錯,我倒是小看她了。

餘飛二人一聽,差點笑出來,林月燕罵起人來一點都不含糊,竟不顧自己是個姑娘家。

覺悟大師初步斷定林月燕的武功就是上陰太乙功。上陰太乙功以純陰純柔之功,覺悟大師的少林武功至陽至剛,剛好相反。如此數招,林月燕忽然停下來,道:“和尚,你這是什麽武功?怎麽剛剛用來克製我呢?”

覺悟大師道:“姑娘,那清月師太可是令師尊?”

林月燕奇怪道:“你提我師父幹什麽?”

“阿彌陀佛!原來真的是清月師太的弟子。她老人家最近可好?”

“她呀?當然很好啦!比你好多了!”

“那尊師如何不與姑娘一道呢?”

林月燕想到清月師太交待,不讓任何人知道她在嶺南,於是道:“她呀?她嫌我煩,把我趕出門來。我呢,也順便到處玩玩。你認識我師父?”

“尊師乃世外高人,貧僧修行尚淺,無緣一睹尊師風采。”

“哦?嘿嘿!像你這樣的和尚,我師父才不會見呢。怎麽樣?聽到我師父的名號怕了吧?看你還敢不敢阻攔我?還不趕快走開!”

覺悟大師見林月燕樣子甚是可愛,心裏甚是喜歡。隻是奇怪,李若楓怎麽一直不在他麵前提起過這個林月燕一直喜歡他呢?難道李若楓不知道那小姑娘喜歡他?於是微笑道:“姑娘要進寺可以,但必須說明為何找李若楓了?”

林月燕嘴巴一翹,道:“我喜歡找呀,多管閑事。”

“那李若楓知道你在找他吧?”

“他?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那姑娘找到何用?找到他他也不理會你。姑娘還是請回吧。”

“他敢?哼!”

覺悟大師見林月燕一直不肯說,心道:“我故意把話捅開,看她有何反應。”便道:“我看姑娘如此緊張,想必李若楓是姑娘的心上人了?”

林月燕臉馬上紅了,怒道:“死和尚!不許胡說八道。李若楓算什麽呀,一個半老頭子,一個自以為是的家夥,一個自作聰明的笨蛋,誰會喜歡他。”

覺悟大師微微一笑,心裏已經明白。若再不放進去,林月燕真的要大鬧白雲寺了。便微笑道:“姑娘請進寺吧。”正說完,忽然聽到有人低聲叫道:“林姑娘……”

餘飛二人但覺這聲音好熟悉,一看,隻見一人幾乎全身是血,跌跌撞撞地走上來,距林月燕不到一丈時,道:“林姑娘救我……”才說完便倒了下去。

林月燕大聲叫道:“冷幫主,冷幫主!”

餘飛一聽,冷幫主不正是丐幫幫主冷清風冷大哥麽?怎麽了?於是二人急忙跑出去。柳露瑩也來不及與林月燕說上一句話,把冷清風身子翻過來,迅速出手點了幾個大穴,把血止住,然後叫道:“快扶進來!”

覺悟大師與餘飛二人馬上扶著冷清風進寺。

柳露瑩即時為冷清風施針,良久,冷清風才醒過來,見到餘飛與柳露瑩,嘴角微微一笑,低聲道:“飛兒,瑩瑩,好叫冷大哥想念。”

餘飛道:“冷大哥,閑話留日後再說。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冷清風喘幾口氣,道:“我提前到肇慶,中餘遇上世智和尚。他問我上官掌門的情況,我就告訴他,哪知他忽然出手。我不及防備,為他所傷,與我一起的其他丐幫弟子全部被殺。我拚命逃脫,才免一死。你們得盡快通知各武林人士,那世智已叛木棉教,免得遭殃。”

餘飛道:“昨天世智和尚到過這裏,他叛變一事我們已知,隻是還未告知武林。想必那廝找上官前輩去了。”

李若楓道:“看來我們不能到七星岩看熱鬧了,現在得馬上找到各大門派,以作防備。”隨即吩咐道:“飛兒,瑩瑩,林姑娘,你們與大師在此照顧冷掌門,我與三刀、白非去一趟。”

餘飛道:“世智武功高強,李大哥,不如我與你一起去吧。”

李若楓道:“不必了,你還是留在這裏,萬一木棉教人來了,也多個照應。”

林月燕叫道:“這裏有公子與柳姐姐在,我與你一起去。”

李若楓畢竟覺得有林月燕在身邊不太自在,道:“你留在這裏吧,好好地與瑩瑩說說話。”

“不!我就要去!”林月燕道,“這裏有姐姐與公子足夠了,再加上那和尚,根本不用我在這裏。”

“這個……”李若楓正猶豫時,林月燕一把牽著李若楓的手,叫道:“別以為隻有你才可以阻止世智和尚,我照樣能行。”

李若楓道:“你一個女孩子家的,與我們幾個大男人一起不大方便。”

“有什麽不方便的?我又不礙著你們。”(1)

覺悟大師微笑道:“若楓,你就帶著這丫頭一起吧。她留在這裏,不把我這寺廟鬧翻天才怪,我可受不了呀。”

林月燕道:“死和尚,你胡說什麽了,就算我走了,回來一樣把你這破廟拆了。”

覺悟大師哈哈笑道:“若楓,你聽,還是快點把她帶走。”

李若楓隻好道:“那我們這就走吧。”

李若楓與林月燕、楊三刀、白非步出白雲寺,徑自下山。當天中午,即到三水府了。轉一個彎,正好進了一個小鎮裏。小鎮不太熱鬧,僅一條長長的老街。走至街中,林月燕但覺肚子餓了,拉住李若楓說道:“喂,先停一下好不好?”

李若楓道:“事情緊急,說不定上官前輩有危險,怎麽還能停啊?”

林月燕道:“人家一大早就到白雲寺找你,如今已是中午,我可沒吃早飯呢!也不可憐一下人家,吃點東西也好呀!”

楊三刀道:“大師兄,我也有點餓了,不如先吃點東西吧。”

李若楓責備道:“你也胡鬧了?”

林月燕生氣道:“李若楓,你說什麽了?說我胡鬧?好呀你,人家餓了大半天,想吃東西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既然是胡鬧,那好,我就鬧給你看。楊三刀,你想吃不?”

楊三刀看看李若楓,難為情地呀了兩聲。林月燕道:“就你怕李若楓,不吃算了。白非,你呢?你吃不吃?”

白非也不知如何是好。

林月燕對著楊三刀與白非叫道:“就你們怕李若楓,他不說話你們就連飯都不吃了。我才不會呢。李若楓,你們不吃算了,我一個人吃,你們可別流口水。”說完找了一家飯館坐下來。李若楓三人隻好跟著坐下來。

林月燕叫小二上前,隻叫一個道菜一碗飯。小二輕輕問道:“姑娘,那三位爺呢?”

林月燕微笑道:“這三位爺是鐵打的,不餓,隻上一份夠了。”

白非正想叫東西吃,一看李若楓沉默的臉色,也不好叫,悶了一肚子氣。一會兒,小二端上飯菜來,林月燕也不打招呼,張口便吃,饞得白非直吞口水。林月燕一邊吃一邊故意說道:“真想不到這地方也有這等好吃的東西,我好多天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了。唔——,真香呀,這肉真滑真嫩,入口清爽,油而不膩,果然是好東西。”

李若楓一本正經的坐著不作聲,楊三刀見李若楓如此,也靜靜地坐著。白非見兩個師兄不作聲,自己也隻好學著坐了。

林月燕風卷殘雲般把東西吃完,拍拍手站起來,道:“你們先再坐一會,我去一下再回來。”

白非叫道:“你還要去哪?”

林月燕笑道:“笨蛋,吃了東西當然要方便一下。”

李若楓與楊三刀忍俊不禁,白非本吃不到東西,又被李若楓二人笑了一下,心裏更悶氣了。他狠狠地端起茶壺,一口氣連喝五大碗茶。

林月燕回來時,手裏拿著一袋不知什麽東西,對李若楓笑笑,道:“我們走吧。”

出了小鎮,到了一個小山坡之上,白非頓覺肚子餓極了,雙眼有點發黑,雙腿幾乎發軟,一頭大汗,便找了塊石頭坐下來,捂著肚子道:“大師兄,我走不動了。”

李若楓問道:“你怎麽了?”

林月燕笑道:“你明知故問,人家趕了大半天的路,都不讓吃點東西,肚子餓了唄!”

李若楓這時覺得自己有點不近人情,心裏過意不去,道:“白師弟,一會到前麵有地方就吃點東西去,堅持著點。”

白非點點頭,正想走,哪知雙腿早已不聽使喚了,一屁股又坐在地上。李若楓四下看看,

這是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哪有什麽東西吃的?楊三刀道:“大師兄,不如我到前麵看看有沒有飯店。”

林月燕道:“楊三刀,這四周都是荒山野嶺,你到哪找吃的去?”

李若楓想了想,道:“白師弟,我背著你走。”

白非道:“這使不得,大師兄,我還是自己走吧。”武當派弟子向來極為尊重李若楓,讓李若楓背白非,白非自然不肯了。

楊三刀道:“大師兄,讓我來背吧,師弟他不好意思讓你背。”

林月燕道:“我說楊三刀呀,你難道肚子就不餓嗎?我不相信你能背得動。”

楊三刀一早就餓了,他一直以大師兄李若楓為榜樣,但肚子餓卻是無法避免的。他試一下要背上白非,哪知眼冒金星,也背不動了。

林月燕吃吃偷笑,道:“飯是力呀,沒吃飯,再大的漢子都會無力。我倒有個最好的方法,讓你有力氣。”

楊三刀與白非幾乎同時問:“什麽辦法?”

林月燕詭異一笑,不慌不忙地把袋子打開,端上兩隻誘人的烤雞放到石頭上。林月燕微笑道:“好在我早有準備,要是我也像你們那死腦筋的師兄一樣,你們早就餓死了。來,這兩隻雞你們慢慢吃。”

白非道:“那我大師兄呢?”

林月燕道:“他不餓,他可以三天三夜不吃東西呢,你們盡管吃便是。”

白非道:“那倒是,師兄他真的能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的。”

林月燕道:“那就對了,我知道他有這本事,所以剛才拿雞時隻拿了兩隻,你們一人一隻,放心吃吧。”(2)

楊三刀看看李若楓,隻見李若楓轉過背來,便上前道:“大師兄,不如……”

李若楓本被林月燕弄得沒辦法,如今再讓楊三刀這麽一說,心裏更不氣了,但他又不能表露出來,以免有失大師兄風範,便道:“你們吃,我不餓,趕快吃吧,吃完後趕路。”

楊三刀便道:“那好。”即與白非二人大口大口地吃起來。林月燕看著李若楓的背偷偷地笑。那李若楓本來也餓,隻因趕路才不吃東西,哪知林月燕卻偏偏要吃,不僅如此,還帶了烤雞來,卻沒自己的份。這林月燕真讓李若楓拿她沒辦法,隻好坐在地上悶著氣。

林月燕卻悄悄地走上來。當林月燕走近時,李若楓忽然聞到了一陣陣的酒香,還混著烤雞的味兒呢,隻見林月燕與他對麵坐下來,擺出一隻烤雞,一壺燒酒,兩隻杯子來。林月燕笑盈盈道:“我才不會漏了你那份呢。知道你喜歡喝酒,特意為你準備了一壺。來,將就著點吧。”說時為李若楓輕輕倒了一杯,也為自己倒了一杯。

李若楓這時不知說什麽是好。林月燕雖然行為古怪,剛才還有意氣他,說他是死腦筋,像有意餓著師弟一樣。這時卻如此細心,還特意為自己準備好酒,他心裏一時不知說什麽是好?

卻見林月燕正對著李若楓微笑,笑靨如花,更加叫李若楓心動,竟忘記了要喝酒。

林月燕端起酒杯,把一杯酒塞到李若楓的手裏,十指相碰,李若楓差點沒拿住酒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也有點不知所措了。

林月燕問道:“這酒不好喝麽?”

“不是。”

“哼!隻要你說不好喝,我就把它倒掉。你呀,一個大男人,少裝正經的了。想吃東西就吃嘛,還說什麽趕路。現在趕不動了難道就好了嗎?還好啦,算我夠聰明的了,剛才臨走之前準備了三隻烤雞,還特意為你準備了一杯酒。來,我們先幹一杯。”

李若楓與林月燕輕輕地碰了杯,然後一飲而盡。此時的酒,李若楓覺得特別香。

“這酒不錯吧?”林月燕又給李若楓倒了一杯。

李若楓心裏甜甜的,又喝了一杯。林月燕再倒一杯,李若楓再喝一杯。林月燕輕輕問道:“味道不錯吧?”

李若楓道:“好酒!果真好酒。”

“那……還要再喝麽?”

李若楓即應道:“再喝!”

“不行!”林月燕忽然道,“最多讓你唱三杯,你已經喝過了,就不能再喝了。”

李若楓酒興正濃,被林月燕這麽一說,心裏不是滋味了,道:“怎麽不給我喝了?”

林月燕把酒壺收好,道:“這酒是我的,我給多少你隻能喝多少,多一點都不行。”

“你……你別以為就你有酒?不喝就不喝。”李若楓從來沒有過喝酒興致正濃時會停下來的,這回到是第一次。換了別人這麽做,他非得出手教訓不可。偏偏這林月燕讓他毫無辦法。

林月燕道:“你不是說不吃飯的麽?一喝起酒時怎麽就什麽都忘了?”

楊三刀與白非正一旁偷笑。李若楓瞪了他們一眼,道:“你們若不快點吃,一會揍你們!”

楊三刀二人伸伸舌頭,也不敢笑了,各自吃著烤雞。

沒有酒,李若楓再吃東西也沒有味道了,即站起來,對楊三刀與白非道:“動作快點,馬上就要趕路了。”

林月燕叫道:“喂,你怎麽就不吃了?我隻說不讓你喝酒,又沒說不給你吃呀。”

李若楓冷冷道:“餓者不受嗟來之食。”

林月燕一聽,非常生氣,頓時罵道:“好呀你個李若楓,竟敢把我好心帶來的東西叫嗟來之食,好!既然是嗟來之食,那你為什麽要喝我的酒?你給我吐出來!給我吐出來!”

李若楓沒想到林月燕竟氣得哭起來了,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隻呆呆地看著林月燕。

林月燕哭道:“好呀,嗟來之食,嗟來之食!哼,你李若楓算什麽了,你不吃也就算了,還侮辱我的一片好心,早知如此,我還不如把東西喂狗去!”隻見林月燕一邊擦著淚水,一邊撿起李若楓沒有吃的那隻烤雞遠遠拋出去,再把酒壺狠狠地砸到石頭上,摔個粉碎!把楊三刀與白非二人嚇了一跳。

李若楓驚呆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平時開朗的林月燕竟然會在乎他無意之間的一句話。他上前安慰道:“林姑娘,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說這樣的話,你原諒我吧。”

林月燕邊哭邊道:“都是我自作多情,人家明明不想吃東西,明明不領情,我怎麽還奢望別人會說一兩句好聽的話呢?”

李若楓知道剛才說話過重,他本是無意中的一句話,哪知惹得林月燕淚水漣漣。偏偏他一個大男人,如何懂得安慰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道歉幾句,見林月燕還在哭,立即抽出劍來,道:“我李若楓日後再敢說半句對不起林姑娘傷林姑娘心的話,就以此指為例。我即便自斷一指,以表歉意。”說時正要砍手指,林月燕馬上握住李若楓的手,道:“笨蛋,誰叫你斷自己的手指了?”

李若楓道:“我李若楓是個粗人,說話向來不懂分寸,辜負姑娘一片好意。若能換得姑娘破涕為笑,區區一指算得了什麽。”

林月燕輕輕把李若楓的劍奪下來,擦擦眼淚,道:“你真是笨死了,我哭是我的事,你幹嗎非得要砍自己的手指不可呢。”(3)

李若楓道:“誰叫我李若楓說錯話了,偏偏我是個粗人,不懂安慰姑娘,隻好斷指了。”

林月燕有點生氣了,道:“那你以後對我好點不就成了。你要是斷了手指,以後誰還願意跟一個隻有九個指頭的人在一起呀。”

林月燕此話一出,等於直接對李若楓表白要與李若楓在一起。李若楓心裏竟又不知所措了。三十好幾的大男人,一個美貌少女向自己直接表白,理應高興才對,哪知李若楓竟不知對林月燕說什麽才是,隻有呆呆看著林月燕。

林月燕輕輕道:“笨蛋,你幹嗎這樣看著我呀。”心裏卻無比高興。

李若楓道:“我……你沒事了吧?”

林月燕點點頭,道:“你不就說錯話嘛,用不著要斷指。其實,我隻是……隨便哭哭,沒什麽事了。我看看你的手弄傷沒有。”林月燕拿著李若楓的手看了又看。李若楓猛地想起林月燕在嶺南第一樓第一次拉著他的手時的情形,如今再次感覺到林月燕那纖纖玉手在自己的手上滑動,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柔從手上流到心裏。這時李若楓很想直接拉住林月燕的手,但他沒有,盡管李若楓平時風流倜儻,真正要麵對時卻又像個小姑娘一般害羞。他自己心裏一直在叫著:“李若楓呀李若楓,你到底是怎麽了?”

李若楓悄悄地把自己的手縮回去,道:“林姑娘,我沒事。要不是你把劍奪了,我的一根指頭早就沒有了。”

林月燕嗔道:“以後不許你這樣了。”

李若楓點點頭,道:“再有下次,我即斷手。”

“鬼才要你的手呢!那麽粗!”

“那要什麽?”

林月燕眼睛一轉,格格笑道:“要你的心就夠了。”雖說林月燕平時有什麽說什麽,卻不料說出後馬上意識到什麽,臉竟刹的紅了起來。

李若楓見林月燕笑了,總算鬆了一口氣。但林月燕這句話卻讓李若楓猜不透,也不知林月燕是有意還是無意的說了這麽一句話。如果是有意的,終究讓李若楓有點難以麵對。如果是無意的,李若楓卻又覺得自己好像在乎著林月燕。

李若楓輕輕一笑,道:“你不哭就好了。我們還得趕路呢,再遲一點,上官前輩可能會被世智那禿驢害了。”

林月燕把笑容一揚,道:“走吧!”

*

夕陽西下,天空一片燦爛。李若楓與林月燕四人走在一個山坡之上,風比較大,天氣變得有點冷了。

林月燕輕輕縮了縮身子。她一路趕來白雲寺,沒有休息又與李若楓趕路,她覺得有點累,也有點冷。李若楓即把自己身上的披風輕輕為林月燕披上。林月燕頓時覺得一陣溫暖,她用溫柔的目光看了看李若楓,輕輕說聲:“謝謝你,笨蛋!”

李若楓道:“你還叫我笨蛋?”

“那我該叫你什麽呀?”

“能不能叫得好聽一點?”

“那就叫你李若楓算了,連名帶姓的,怎麽樣?”

李若楓輕輕一笑,道:“你叫瑩瑩叫姐姐,瑩瑩叫我李大哥,那你說該叫我什麽呢?”

“你想讓我叫你李大哥?門都沒有!我與你非親非故的,幹嗎叫你大哥了!”

李若楓一想,這又是。於是幹脆道:“那你直接叫我李若楓吧。”

風更大了,林月燕把披風係一係,道:“這鬼天氣,怎麽突然變得那麽冷了。”

李若楓看看遠處,道:“前麵沒有村落,我們到那樹林裏避避風吧。看來今天不會遇上上官前輩他們的了,我們休息一夜,明天再趕路。”

四人到了一片樹林裏,在一棵大樹下休息。李若楓揮劍斬了一些幹樹枝鋪在地上,楊三刀與白非二人躺下呼呼即睡。林月燕靠著大樹,大概她也特別累了,雖然天色黑下來,但她還是不敢閉上眼睛。

李若楓正要在楊三刀身邊躺下時,林月燕卻叫住了:“喂,你就這樣睡了?”

李若楓含糊應道:“唔,當然這樣睡了。”

“那我呢?”

“你也睡嘛,就靠在大樹身上。”

“可是,我……”

林月燕急了,她不知怎麽說。畢竟一個女孩子家,靠在樹幹上睡又太冷,但又不好挨著這幾個大男人身邊睡。她想李若楓不睡,陪她坐著也好,卻又不知如何開口。眼看李若楓就要睡著了,四周又是漆黑一片,風吹過樹林“呼呼”地響著,那聲音特別怪。她心裏有點害怕,便悄悄上去扯扯李若楓的衣服,哪知李若楓一動不動的。扯了幾下,見李若楓還沒有反應,她索性一把扯著李若楓的耳朵,痛得李若楓“哎喲”一聲坐了起來。

“你是豬呀,這麽能睡。”林月燕生氣了。

“什麽事呀?林姑娘?”李若楓捂捂耳朵。

“你怎麽就睡了,不理人家了?”

李若楓這才明白是怎麽回事,他笑笑,道:“是了,我一個人在外麵習慣了,從來沒有學會照顧別人,忽略了你一個姑娘家與我們幾個大男人在外麵過夜多不方便。好吧,我不睡,我陪你說說話,怎麽樣?”

林月燕道:“你呀,不叫你笨蛋都不行,這些事還用別人說嘛?今晚你不許睡!”

李若楓道:“好好好,我不睡。可以了吧?”(4)

林月燕道:“這還差不多。隻是,隻是,我連續趕了幾天的路,才到白雲寺又跟著你再趕路,覺得好累了。”

李若楓道:“不是叫你不要來了嗎,要不你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可我畢竟來了呀。”

“那,你如果累了你就睡吧。我李若楓以人格保證不會對你……”

“笨蛋!誰叫你保證什麽了。難道你吃了我不成?我很想睡,可是這樣子我怎麽睡呀?”

“那你想怎麽樣睡?要不我給你用樹枝搭個簡陋的房子給你?”

“現在這麽晚了,那裏還能做呢。”

“不如你到樹上睡,怎麽樣?”

“在樹上睡萬一摔下來怎麽辦呀?”

“這也是。但是,我實在沒有辦法了。”

林月燕一笑,道:“我有辦法。”

“什麽辦法?”

林月燕看看楊三刀與白非都睡熟了,便悄悄道:“我要借你一用,你當我的枕頭。”

“我當你的枕頭?”李若楓差點叫了出來,這麽多年了,李若楓從來沒有與任何一個女孩子這麽接觸的,現在卻要給林月燕當枕頭,真叫他難堪。

林月燕道:“我這個人就有個這習慣,無論在哪睡,非要枕頭不可,要不然我睡不著。”

“那……這……”李若楓正猶豫著,林月燕的一把把他推倒,把頭枕在他的胸膛之上了。

林月燕輕輕笑道:“這還差不多,你頂著呀,我可睡了。”

“哦……”李若楓應了一下,心卻怦怦直跳。一會兒,林月燕悄悄地安靜了。聽著林月燕均勻的呼吸聲,李若楓心潮起伏,他心跳加速,一直沒有平靜下來。良久,李若楓的心跳才減慢。這時四周一片安靜,隻聽到風聲在輕輕的響著。李若楓一直無法入睡,剛才的倦意已經沒有了。這時的他,一直在想著與林月燕如何相識,想著林月燕的音容笑貌,想到林月燕到處找他,心裏一陣甜蜜。這時的他已經無法否認自己喜歡這個十七八歲的小丫頭了,看著林月燕把頭枕在自己的胸膛上,雙手直想把林月燕輕輕抱住。但他的手才動了一個,又停下來了。心道:“自己三十好見了,與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女孩怎麽相配呢?即使林月燕也喜歡自己,這也不過是林月燕太年輕不懂事,一個年輕女子與一個比自己大十幾年的男人在一起畢竟不妥。自己也無論如何不能表現出喜歡她的意思,不然問題就會變得不可收拾了。”

李若楓一個人又靜靜地想了好久,畢竟自己與林月燕年紀相差太大了,這對林月燕不公平。林月燕花容月貌,自己不能負了她的大好韶華。他情願林月燕隻把他當成一個大哥哥一樣,像柳露瑩對他那樣。想到這,李若楓便告誡自己,隻能把林月燕當成妹妹,心裏再怎麽喜歡她也不能表露出來,這是對林月燕最好的方法。於是,李若楓便輕輕地撫撫林月燕額上的秀發,輕輕撫撫林月燕的頭。由於他隻當林月燕是個小妹妹,心裏也沒有什麽顧慮,才會這樣的。心裏並無男女之情。

哪知林月燕卻輕輕地把李若楓的手握住,李若楓想掙脫,卻被林月燕緊緊抓住不放。這時李若楓的心跳又加速了,這時他也無法像對待自己的妹妹那樣對林月燕了,剛才所想的也全部亂套了。他心裏直叫:“李若楓呀李若楓,你怎麽能夠這樣呢!人家還是個小女孩呀,自己一個老男人怎麽配得上她呢。”

隻見林月燕輕輕側過身來,耳朵剛才貼著李若楓的胸腔。這下更糟,李若楓心跳的聲音全部被林月燕聽到了,這令李若楓的心跳更加快了,心幾乎要跳出來!還好,林月燕沒有醒過來,李若楓心跳這才減慢了。他心裏又道:“李若楓呀李若楓,自己一個大男人,與女孩子接觸時卻比不上一個小姑娘,真是沒用!明明想好隻是把人家當成妹妹,還緊張什麽呢!真是窩囊。”

林月燕緊緊握著李若楓的手,李若楓幾分緊張幾分甜蜜,他在暗笑自己,一個大男人,在江湖經曆風雨無數,如今竟對林月燕不知所措。既然林月燕已經緊緊握住他的手,反正晚上沒有人知道,也許是林月燕無意這樣的,也算是看得開一點。這時,林月燕再把臉輕輕貼著李若楓的手,李若楓此時感覺到林月燕那嫩滑的臉是那麽溫熱,一股暖流流到自己的心裏去。李若楓的另一隻手已經不知不覺地想撫一下林月燕的臉了,卻在這裏,遠處隱隱約約傳來一喊聲。李若楓仔細一聽,感覺人數不少。他慢慢坐起來,輕輕地朝喊聲的地方走去。林月燕卻忽然也坐起來,輕輕道:“你去哪?”

李若楓吃了一驚:“你不是睡著了嗎?”

“沒有呀……是睡著了……”

李若楓剛才滿以為林月燕睡著了,原來她是裝睡的,頓時尷尬起來,。這時遠處的喊聲越來越大了,李若楓也顧不得那麽多,一把拉上林月燕就走。

二人約行半裏,遠遠見到一片火光,數十人舉著火把圍在一起。李若楓與林月燕二人走上去,哪知那些人見了李若楓,都叫了起來:“是李大俠呀,李大俠回來了!李大俠回來了!”

原來這些都是武林各大門派的人,當中不少是李若楓認識的。一個粗魯而有點沙啞的聲音大叫道:“若楓,我的好兄弟,你總算回來了!”

李若楓透過火光一看,這人正是毒鯊幫幫主巫毒。巫毒迎上來哈哈大笑道:“若楓,想死我了!”(5)

李若楓笑道:“巫老哥,這麽多人在這,你說話肉麻死了,也不怕別人笑話。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巫毒歎道:“那禿驢真他媽的,都怪我們不小心,一路隻想趕著到肇慶找木棉教人,忽略了那老禿驢。”

李若楓道:“難道世智那禿驢真的來了?”

巫毒道:“不錯!上官老兒他……哎!你看看吧,反正我們沒有辦法了。”

李若楓上前,隻見世智和尚一手正扣著上官平腰間的死穴,另一手扣著上官平的鎖骨,他狠狠道:“如果你們再不讓路,上官老兒的老命難保了!”

李若楓環視一周,武林許多門派的掌門與弟子都在場。昆侖子、朝陽道人、靜觀師太、巫毒、陸飛、韓虎,還有少林的代智大師、不智大師,崆峒的魯凡、丘難勝、孔肖等。奇怪的是竟然沒有武當派的人在場。

世智又大聲叫道:“再不閃開,我殺了上官老兒!”

上官平笑道:“世智,千怪萬怪,怪我們看走眼,至今才知道武林的最大的叛徒不是我那不肖弟子曹一峰,原來是堂堂的少林掌門人、一代武學宗師世智大師。若非我中化功散之毒頗深,不然老夫親手把你殺了,拿你的人頭來祭死去的武林人士。世智,天下高手盡集於此,任憑你武功再好,今晚你是絕對走不掉的。我武功散失大半,死不足惜。我恨不得能與你同歸於盡!”

世智怒道:“上官平,你這老糊塗的,與其死撐,還不如跟我一起到木棉教去。如今你死到臨頭了,還囉嗦什麽!你想後悔,還是可以的!”

上官平哈哈大笑,道:“老夫已經七十好幾了,世智,你也七十好幾了,別說梁儀天可以讓你做個護教,就算讓你做了木棉教主,你也做不了多少年的。”

世智道:“上官老兒,你真不識趣。難道你還不知道我教教主已經經成刀劍不死神功神明身了麽?要是老衲也練成了,那至少有百三十的壽命。”

上官平道:“你少癡人說夢了。神明身豈是任何都可以練成?木棉教主閉關苦練數十年,不惜把木棉教中所有事情交給梁儀天打理,至今是否真的練成尚未知道,老夫勸你死了這條心,與武林一道共誅木棉教吧。”

巫毒大聲叫道:“老禿驢,你少說廢話了。到底你怎樣才放了上官老兄呀?”

世智冷道:“你們統統給我走開,等老衲走後自然會放過上官平。”

上官平冷笑道:“你世智武功蓋世,哪會怕剛才你還稱為烏合之眾的這些人呢。”

世智道:“這些人老衲自然不放在眼裏,老衲隻是不想有麻煩,你叫他們統統走開,我自然會饒你老命。”

上官平卻大聲道:“各位,我上官是時候為武林捐軀了。各位盡管上來,殺了這武林的敗類,不必考慮老夫的生死。”

巫毒道:“哎,我說上官老兒,這個不用你說我們也會這樣的。問題是如果你真的被那老禿驢殺了,我們實在過意不去呀。”

上官平道:“白塵道兄不在,如果他在這裏,他也會與我上官平的想法一致的。各位,老夫身中巨毒,自知不能解了。現在能為武林所做的唯一的事就是舍去我的老命而把世智這禿驢殺了,為武林除害!”

代智大師對世智道:“師兄,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啊!”

世智怒道:“師弟,你早幾年一直在追查我,如今好了,不必你花這麽多精力來跟蹤我了。少林寺絕不是什麽好地方,我做了這麽多年方丈,原來都是被覺悟師叔玩弄的一隻棋子!”

代智大師道:“師兄,隻要你肯回到少林來,你依然還是少林的方丈。這些,覺醒與覺悟兩位師叔早就與我說了。師兄,你就放手吧!”

世智冷道:“放手?老衲苦心經營多年,哪能說放手就放手呢!”

代智大師道:“師兄啊,你別再執迷不悟了。即使你以前做了很多對不起武林的事,隻要你願意與我們一道鏟除木棉教,以前一切既往不咎。如今武林中人能與木棉教對敵者不多了,師兄,你何必如此糊塗呀!身為少林掌門,武林各大門派眾望所歸,師兄你完全可以率領武林**平木棉教!“

世智道:“師弟休要多言。武林氣數已盡,木棉教終會一統江湖。我們何不順應天命,與木棉教一同齊心協力,振興武林呢?”

不智大師道:“師兄呀,代智師兄言之有理,請師兄重歸少林吧!”

一些武林弟子齊聲道:“請掌門師父重返少林,以振武綱!”

世智哈哈大笑,道:“區區一個少林寺算什麽?我雖年過古稀,也不至於胸無大誌。代智師弟,那少林方丈之位既不屬於我的,也不屬於你的,這些都是覺悟小師叔的傑作,他把方丈衣缽收藏著,他想自己做少林的方丈。嘿嘿!這也是我昨天造訪覺悟小師叔時才知道的,我可是糊裏糊塗地做了這個傀儡方丈二三十年啊!”

代智大師道:“關於方丈一事,覺悟師叔早已對我說明情況。多年來我一直暗中查你也是小師叔的意思。小師叔身在少林之外,心係少林之事,他一直不敢公開承認你已經叛變木棉教,他希望我能證實這事,更希望我能找你好好地談一談,隻要你肯與武林一起共伐木棉教,方丈一位還是你的,師叔也會把衣缽以少林最隆重的傳位儀式傳於你。隻是多年來你卻一直執迷不悟,叫師叔好生為難啊!”(6)

世智苦笑數聲,冷道:“師弟,你根本不知小師叔一直是個野心勃勃的家夥。當年師父本來把方丈之位傳於覺醒師叔的,覺醒師叔並沒有接受。覺醒師叔不受,按輩分應由覺悟師叔出任方丈之位。但終因覺悟師叔年幼,不能勝任方丈一職,師父才把方丈之位讓我來擔當。其實師父早已有意要把方丈之位傳於覺悟小師叔,所以暗中教他到肇慶白雲寺中,以待時日,好受方丈之位。師弟,你我都是蒙在鼓裏,你怎麽還不清醒過來!”

眾人一聽,不禁嘩然。

上官平道:“覺悟大師德高望重,心胸開闊,自然不會為了方丈一位之爭而淡出江湖。相反,你世智在此僅是為了蠱惑人心,企圖洗脫罪名。江湖之中,有誰不知覺悟大師一心修行於白雲寺之中,從不過問江湖中事。你這一番話,用意分明,休想迷惑武林。”

世智哈哈大笑,道:“上官老兒,若非老衲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老衲也會像你那樣讓覺悟師叔迷惑。你們不信,何不問問在這的李若楓,他與覺悟師叔關係最好的了。”

眾人又向李若楓望去。李若楓微微一笑,道:“不錯!說到與覺悟大師的關係,江湖上沒有人能比得上我李若楓與他的關係了。所以,覺悟大師這個人到底是如何的,我心裏最清楚不過。世智,在這李若楓可以大聲地告訴你,覺悟大師絕不是你說的那樣。相反,他日夜擔心著少林寺的前途,還數次找到代智大師問問情況。這件事,代智大師是知道的。隻是,由於覺悟大師行動向來低調,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他若是真的要做少林方丈,早在覺明大師圓寂之前便可以做少林方丈了。”

眾人紛紛議論起來。

李若楓又道:“在少林藏經閣裏一直足不出戶的覺醒大師便知道一切真相。世智和尚早知道他不是真正的少林方丈,也一直想得到克製於他的《攝心經》,曾經要暗殺守在藏經閣的覺醒大師。哪知覺醒大師早有準備,用攝心經製服世智。世智從此便懷恨在心,更想盡千方百計要得到《攝心經》。但覺醒大師對他已有戒心,以至世智至今未能得逞。最後隻好投靠木棉教了。世智大師,也不知我李若楓說對沒有?”

“你簡直胡言亂語!”世智怒道,“你與覺悟那和尚關係好,才出言損我,也罷!反正老衲從不計較個人聲譽,是非曲直,自有公斷。”

巫毒嘿嘿笑道:“若楓,你說得太好了。要不是你說明白,我們還真不知道這個禿驢到底會是個什麽樣的驢呢。死和尚,你還有什麽話要說?當著這麽多少林弟子麵前,你這個做掌門的好歹有個交待呀!”

少林弟子都看著世智。

代智大師道:“師兄,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啊!阿彌陀佛!”

世智大聲道:“代智,別叫我師兄了,我不是你的什麽師兄,也不是什麽少林掌門人,我是木棉教四大護教,我不稀罕什麽少林方丈。現在上官平在我手上,你們想他死的就盡管上來!”

李若楓冷道:“世智大師,還有一事我必須得讓武林人士知道,就是當年在少林寺上本來可以一舉消滅木棉教的,哪知有人暗中通知梁儀天逃生的密道,讓木棉教人輕易逃過天下武林的追殺,以造成今日之後患。”

世智哈哈大笑,道:“不用說發,當初是老衲這樣做的。老衲叫弟子假扮我與武林各大門派的人一起,暗中引導木棉教人逃生。即使如此,那又如何?嘿嘿!現在知道真相了,當初還有曹一峰那小子幫助呢。如今我們均是木棉教中舉足輕重之人,梁儀天對我尊重有嘉。木棉教一統江湖,指日可待。你們這些烏合之眾,會是木棉教的對手麽?”說完世智不停地狂笑起來。

在場的武林人士一個個咬牙切齒,恨不得把世智碎屍萬段。

上官平冷冷問道:“當初在十裏坡是你擋在木蝴蝶之前讓他逃走的?”

世智道:“不錯。”

上官平憤怒的目光緊緊盯著世智,道:“那時你不是已經回少林寺了麽?”

世智冷笑道:“你與白塵都是老糊塗。那時我一直在你們身後,等你們從天山下來後,我才上了一趟天山,那是我與梁儀天一早約好的事。隻恨當時找不到餘飛與柳露瑩的屍體,要不然不會留下禍根了。那時李若楓早有意要與木棉教一決生死,我也早與梁儀天商量妥當,不然的話,梁儀天哪會上少林來?上官平啊上官平,你到現在才明白也不算遲,好讓你死得明明白白。”說完哈哈大笑。

上官玉冷道:“若非我已被你封了穴道,不然我上官平豈能讓你來要挾!世智,枉老夫這般相信你,沒想到你竟然投靠木棉教。要是早知如此,老夫早已殺了你!”

世智道:“你我相識數十載,老衲對你一直推心置腹,視為知己。但人各有誌,不必強求。今天我不殺你,他日你也會殺我。”

上官平道:“要是白塵道兄在此,哪由得你胡來。也怪老夫糊塗,沒看清你真麵目。老夫落在你手上,你要是還有點江湖道義,就馬上把我殺了。”

世智冷道:“如果我馬上殺了你,李若楓他們還會找我算帳呢。留著你還有用,說不定我心情好了,不會殺害我這個幾十年的老朋友的。”

上官平道:“我上官平縱橫江湖數十載,豈能向你求饒。隻要你一鬆手,老夫哪怕武功丟失大半,也要與你拚了。”(7)

世智道:“以你現在的武功,十個加起來也不是老衲的對手。”

李若楓大聲道:“敢問大師,晚輩是不是大師的對手呢?”

世智冷道:“白塵老道都不曾是老衲的對手,你李若楓怎麽是老衲的對手呢。”

李若楓道:“那好,世智,我李若楓與你一對一,如果我贏了,你便放過上官前輩,但不保證在場的武林人士會聯手對付你。如果我輸了,那即使我李若楓死在你的手上,我可以保證在場的武林人士沒有一個為難你,而且上官前輩也由你帶走。怎麽樣,這樣的交易對你最便宜你的吧?”

世智想了想,道:“你想以你的性命來與上官平交換?”

李若楓道:“不是交換,幾乎是送給你的了。你也應該知道,我李若楓的武功再好,也不可能是少林宗師世智大師的對手,是不是?就看你敢不敢與我打了。”

世智哈哈大笑,道:“白塵老道老衲未曾放在眼裏,又豈會怕你李若楓?”

林月燕忙道:“李若楓,你瘋了,哪有這樣的打法?這根本就是把你的命白白送給他!”

巫毒道:“不錯,若楓呀,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你還是再想想吧。”

陸飛道:“若楓,此法萬萬不可。要拚,我們都與世智拚一把,你何必要把性命搭進去。”

代智大師上前道:“李施主,還是另想他法吧,此行不通。上官掌門與我師兄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了,師兄不會輕易殺了他的。”

林月燕道:“大師說得不錯,李若楓,再想想吧。”

魯凡道:“若楓,不管如何,我不會讓你與那禿驢打的。雖然我師父在他的手上,但你這樣做也無濟於事。我們把那禿驢圍起來,看他能逃哪裏去。”

李若楓道:“你可知道上官前輩在他的手上凶多吉少?耽誤越久前輩就越危險。”

魯凡道:“這個我自然知道。目前這事已成事實,我們急也不是個辦法。師父已經在他手上了,我不想再讓你也落到他的手上去。那禿驢的武功你又不是不知道,與他交手,更是凶多吉少。若楓,算了吧,我們再等。”

世智哈哈大笑,道:“你們可以再等,老衲可沒那麽大的耐性了。李若楓,你敢再老衲交手麽?是漢子的話,請出手!這樣或許還能救下上官老兒!”

上官平道:“若楓,別上他的當。老夫老了,身中化功散之毒,形同廢人,死何懼哉!你們應當馬上聯手把這禿驢殺了,無須再為老夫分心!”

李若楓道:“上官前輩,武林可以沒我李若楓,不能沒有你。這些日來,我李若楓東躲西藏的,未能為武林做一些事。現在也隻有如此了。再說,勝負未分,怎知不可呢。上官前輩,你放心好了,對於少林的武功,晚輩曾受覺悟大師指點多次,也算是略知一二,要對付世智,即使不能取勝,也不會慘敗。”

代智大師道:“李施主,此事由本師兄而起,該由老衲來處理。你且退下,老衲與師兄討教幾招,也算是少林寺自己的事自己解決吧。”

李若楓道:“大師,現在這已經不是少林的事了,是整個武林的事。眼下我們好不容易才找到木棉教的老巢,豈能由此事耽誤呢。我李若楓武功雖不如世智,但所有人都知道我李若楓的智謀不一定會輸給世智的。大師你就放心吧。”

林月燕嚷道:“李若楓,你少吹牛了,你這個笨得要死,還敢談什麽智謀勝過別人。如其你來,不如讓我來。”

李若楓驚訝地看著林月燕,道:“你來?”

林月燕道:“不錯。你難道認為我武功比你還差嗎?”

李若楓道:“就算不比我差,也不可能比我好呀。”

林月燕道:“天下誰不知道世智的金剛掌的厲害,當今武林有誰能敵?除非你真的會攝心經,不然,你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李若楓道:“我與覺悟大師交往多年,攝心經早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此書若幹年前我已爛熟在胸,今晚正好可以試一試。”

世智驚愕道:“什麽?李若楓你會攝心經?哈哈,你在騙老衲?你以為老衲會真的相信你?你這點小伎倆能騙過老衲麽?別太天真了。”

李若楓冷道:“世智,要知道真假,與我交手不就知道了。我看你就沒這個膽量。”

世智大聲道:“好自大的李若楓,老衲要是真的不敢與你這個小輩較量,還真讓武林人恥笑了。來吧,老衲先殺了你再殺上官平。看我金剛掌!”

世智又點了上官幾處大穴,把上官平放好,便直接殺向李若楓。

李若楓叫退林月燕等人,長劍出鞘,直指世智和尚。一個是武林成名已久的一代宗師,一個是聲名遠播的武林後起之秀,一個已有數十載武學修為的老江湖,一個三十出頭的青年劍客。在功力上對比,相差太大了。交手不到十招,李若楓連連後退。世智畢竟是武學宗師,數十年的功力非比尋常。

世智得意地笑道:“李若楓,看來你不過如此而已,你的攝心經怎麽不使出來呢?”

李若楓劍鋒一轉,即念道:“天生兩儀,即分陰陽。地有兩極,即有日夜。天地之氣,日月為精,陰陽之神,水土為形。土以成形,可以為剛,水以無狀,可以為柔……”

世智大吃一驚,李若楓念了幾句,便覺得自己丹田之氣慢慢往回收,體內真氣竟難以凝聚。於是馬上後退幾步,問李若楓:“你所念的真是攝心經?”(8)

李若楓微笑道:“剛才你不是領略過了麽?是不是攝心經也隻有你自己最清楚。”

世智想了想,心道:“難道覺悟師叔真的把攝心經教給李若楓那小子了?如果是真的,那老衲的金剛掌豈不是被破了?”世智擔心著,如果他的金剛掌被李若楓的攝心經破了,那自己必然死在眾多的武林人士手上。這裏雲集了武林中最頂尖的高手,代智、不智、昆侖子、朝陽道人、靜觀師太、李若楓、林月燕、巫毒、陸飛、韓虎、魯凡等等,再加上是晚上,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是他們的對手。於是世智馬上想再次把上官捉在手裏。

哪知世智正要返回時,一個身影輕輕地落在他與上官平之間了。

世智吃了一驚,能在他不知不覺之中來到身後的人的武功,當今江湖能有幾個?就算是白塵道人也不可能有如此之高的輕功。世智透過火光,定眼一看,見是一個衣著樸素的尼姑站在自己的麵前。

世智問道:“何方高人?來到時竟能讓老衲毫不察覺,想必武功比老衲還高吧。”

那尼姑雙手合什,輕聲道:“阿彌陀佛!世智大師,你們皆是佛門中人,貧尼還是勸大師回頭是岸。”

世智道:“你到底是誰?竟敢壞老衲大事?”

隻聽到林月燕大聲叫道:“師父,你來了?”

眾人這才看清楚,來者正是林月燕的師父、月林庵的主持清月師太。

世智吃驚道:“師姑莫非正是清月師太?”

清月師太微笑道:“不錯,正是貧尼。大師,貧尼所來,是請大師放了上官掌門,化解各自的恩怨。”

世智冷道:“要放了上官平?那是不可能的事。清月師太,老衲敬重你的人品,你在月林庵好好清修,如何要卷入這江湖中的恩怨是非了?江湖乃汙濁之地,也不怕弄髒師太的觀音玉手?”

清月師太道:“江湖汙濁,可以澄清,人心汙濁,可以洗濯。大師,回頭是岸啊!阿彌陀佛!”

世智嘿嘿冷道:“我世智早已不是佛門中人,師太佛謁,老衲不明白。”

清月師太道:“大師既言不是佛門中人,又如何自稱老衲呢?這說明大師佛心依然啊。”

世智哈哈大笑,道:“看來武林之中也隻有師太最知佛禪,老衲自愧不如。也罷,我也不稱什麽老衲了,今日破一切佛戒。師太,請你讓開,我一定要殺了上官老兒,不然我也會死在武林人士之手的。”

清月師太輕輕道:“大師,上官掌門萬萬殺不得。貧尼此來,也是請大師放手的。”

“師太一定要阻攔我了?”

“不是阻攔,是勸大師收手。上官掌門一生正直,大師,這可殺不得,請大師收手吧。隻要你放了上官掌門,貧尼出麵,請武林人士今晚也不為難大師。”

世智哈哈笑道:“原來師太是來賜教正在武功的。看年齡,師太不如我老,論武功,未必不是師太的對手。久聞上陰太乙功厲害,在下這便請教請教。”世智說完,使出金剛掌,拍向清月師太。清月師太手掌一拂,輕輕化解了世智的一掌。

世智又是吃了一驚,問道:“師太剛才出使的可是上陰太乙功?”

清月師太微笑道:“正是。上陰太乙功是以柔見長,金剛掌是剛見長,二者正好相克。”

世智早已知道上陰太乙功乃江湖獨一無二的神功,如同開山排水神功一樣。而能與開山排水神功之剛相敵的也隻有上陰太乙功之柔,金剛掌雖然厲害,在與餘飛交手時世智已經感覺到自己的金剛掌難與開山排水神功對敵。如今卻遇上了上陰太乙功,心裏開始害怕起來。如果再糾纏下去,自己性命難保了。但若離開,在場的武林人士不可能會放過自己的。於是道:“師太你最明整理,老衲就想按你剛才所言那樣,隻是在場的人可不會聽師太的話呀。”

清月師太道:“貧尼的幾分薄麵還是有的,請大師放心。”說完輕輕走近上官平,把衣袖一揮,馬上把上官平的穴道解開了。

上官平道:“老夫謝過師太。”

清月師太道:“上官掌門不必客氣。貧尼已於世智大師說好,此事到此為止,雙方彼此不再為難對方。”

世智道:“上官老兒,今番扯平,下回休怪老衲出手無情了。”

上官平歎道:“大師,老夫真為你感到可歎可惜啊!”

世智道:“產入廢話了,後會有期!”世智正要走,忽然一個身影輕輕地落下來。

眾人透過火光,隻見一個年近百歲的耄耋老和尚站在世智麵前,身子極為清瘦,飄飄渺渺地站著。雙目卻特別有神,在火光中發出兩道難以掩飾的光芒。其武功之高,功力之深厚,可見一斑。

眾人正驚奇之時,卻見世智嚇得連話也說不出來了。但聽世智斷斷續續道:“師叔,你,你老人家……怎麽也來了……”

耄耋老和尚那蒼老的聲音緩緩響起:“孽徒,還不快快受死!”

世智驚叫道:“師叔,弟子知錯了,求師叔放過我吧……”

代智與不智見了耄耋老和尚,立即下跪道:“弟子拜見師叔!”

其他少林弟子也紛紛下跪:“拜見師叔祖!”

未知來者何人,且看下回分解。(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