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餘飛與柳露瑩被梁儀天趁著夜色,乘他們不備時用天蠶絲網罩住了。餘飛滿目仇恨,令梁儀天連連歎氣。梁儀天道:“也罷,我還是把情況告訴你們吧。因為你們救了蕭青子,端木蒙便把情況一五一十地向左右侍者亶告。左右侍者也開始懷疑我了,並暗中派人查我的底。飛兒,瑩瑩,你可知道如果真的讓左右侍者知道蕭青子的相貌是我特意做成與你一樣的目的,那他們會向教主稟報此事,到時不但我老命難保,你們也保不住了。”

餘飛笑道:“原來你還是個貪生怕死之輩。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木棉教不是正掌握在你的手中麽?你不是隨時可以呼風喚雨麽?如何會怕這些小事了?”

梁儀天道:“你以為我怕死?錯了!飛兒,我死何足惜?但如果你因此而死,那叫我如何對得起你爹娘呀?”

餘飛冷道:“你殺我爹娘時怎麽不說這樣的話?如今卻說什麽對不起我爹娘,真是笑話!”

“那事已經過去了,不錯也錯了,你還提起來有什麽用呢?如今你不是好好地活著嗎?難道你真的想死了?”

“死?死是什麽?你以為我會像你一樣怕死麽?為了爹娘報仇,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遲死與早死又有什麽區別呢?”

梁儀天瞪著餘飛大聲道:““你真是胡塗。你死了,拿什麽來報仇?你想報仇,得先把命給我留著!”

餘飛也瞪著梁儀天大聲叫道:“你有本事現在把我殺了!”

“你——!”梁儀天忽然把手舉起來,但舉到半空時又慢慢地放下來,道,“飛兒,不管你怎麽想,對於你爹娘的死,我是一輩子都在內疚。我不奢求你原諒我,我隻希望能為他們的兒子做點什麽。也不是為了彌補我的過錯,隻是好讓我的心好過一點而已。你可知道,如果你再回去,不久後教主一定會親自出手把你殺了。依你現在的武功,即使大有長進,但也不可能會是教主的對手。飛兒,聽我說,跟我回去,這裏的人都是非常忠於我的人,你們乖乖地躲起來,到適當的時候我自然會放你們走。”

“你放屁!”餘飛狠狠叫道,“你別說得那麽動聽了。你不是早就想我死了嗎?我死了不正中你下懷了,還說什麽是為了我,呸!如果你有種,把我放了,我這就殺了你。”

梁儀天道:“你根本殺不了我,這裏到處是我的人。飛兒,聽我的話,殺我也罷不殺我也罷,你始終不是教主的對手。隻要你好好地躲起來,然後練好開山排水神功,到那時你便是天下無敵了,想殺誰都是件容易的事。但你必須先把命留著,跟我走,聽話。”梁儀天說完伸手要拉餘飛。

餘飛雖然手不能動,但嘴巴還是能動的。梁儀天的手一近時,餘飛狠狠地咬著梁儀天的前臂。梁儀天不禁啊的一聲,猛地把手縮回去。此時已被餘飛咬下一塊皮,鮮血直流。那些木棉教殺手見狀,馬上就是亂刀亂劍砍向餘飛。梁儀天把手一揚,大聲喝道:“住手!誰都不許動!你們統統給我退下!”

那些殺手收了刀劍,紛紛退下。

梁儀天從衣服上撕下一角,慢慢地把傷口包紮起來。他邊包紮邊道:“飛兒,你怎麽還不明白我說的話呢?”

餘飛道:“我隻道你是在放屁!隻要有機會,我就要把你殺了!”

梁儀天道:“你以後不可能會有機會殺我的。”說完輕輕地走上來,道,“飛兒,為了你的性命,我必須得這麽做了。”

柳露瑩叫道:“梁儀天,你要幹什麽?”

沒等柳露瑩說完,梁儀天便出手,一下子點了餘飛身上的膻中、丹田等穴,幾乎把任脈督脈上的幾個大穴都封住了。一旦這幾個大穴被封,餘飛的真氣便無法完全通過,功力銳減。餘飛此時身子像虛脫了一般,頓時感覺全身軟綿綿的,幾乎站不穩了。好一會兒,餘飛才清醒過來。他的目光一直盯著梁儀天,一字一字道:“梁儀天,你有種就現在殺了我吧!”

梁儀天輕輕歎道:“飛兒,我知道你恨我。也好,要恨就讓你恨個夠。但我這也是為了你好。相信以後你會明白我的一片苦心的。”又對柳露瑩道,“瑩瑩,有你陪伴,飛兒不會寂寞的。雖然有點委屈,但你們畢竟還是可以在一起的。”說完對其他木棉教人吩咐:“今晚之事,不許任何人透露半點。”

那些殺手應道:“是,副教主!”

“劉常!”

“副教主,屬下在!”一個削瘦的漢子應道。

“平時我最信任的是哪個堂?”

劉常道:“自然是我拜月堂了。”

“還算你知道。拜月堂、觀星堂、摩雲堂、伏波堂、飛花堂五大堂之中,最大也是你拜月堂,也是我最信任的堂。今晚之事,你知道怎麽做了吧?”

劉常道:“謹尊副教主之命!今晚之事,拜月堂若有人泄漏半點風聲,劉常願受蠆噬之刑,拜月堂上下三百人無一苟活。”

梁儀天爽朗笑道:“我就喜歡你這一點。而且你也知道,總堂主一職一直空缺,曹一峰隻不過是個廢物。假以時日,我會安排的。”

“謝副教主提攜。屬下為副教主做事,定當肝腦塗地!”

“好。另外,鈴子、雲遠、修羅、雲燕等人自然會知道此事,但他都會忠於我的。至於曹一峰,必要時,你給我除掉便是。”

“明白!”

梁儀天又對餘飛與柳露瑩道:“飛兒,瑩瑩,你隻須呆在臥山莊裏,自然有人照顧你們的。日後機會來了,你們完全可以報仇,當然,包括可以殺了我。”說到最後一句時,話中帶著幾分傷感。(1)

餘飛哈哈笑道:“梁儀天,你以為把我們捉了就可以了麽?木棉教人幾乎都知道我與蕭青子相貌相似,你如何能騙得了木棉教主呢。端木蒙知道,木蝴蝶也知道,世智禿驢也知道,木棉教主閉關完畢之時,就是你的死期。”

梁儀天道:“飛兒,難道你真的那麽想死麽?我好說歹說你就是不明白我的用心良苦呢?那好,既然你真的想死,我把瑩瑩放回去,把你帶回臥龍山莊,看你還會不會想死。”

梁儀天這話正刺著餘飛心坎。餘飛與柳露瑩二人從來沒有分開過,梁儀天這麽做,餘飛哪裏還有死的勇氣?

柳露瑩叫道:“你少來這一套,我們是不會分開的。”

梁儀天輕輕道:“為了能讓飛兒好好活下去,你們最好別逼我這麽做。”梁儀天放緩語氣,又道,“飛兒,瑩瑩,不管你們怎麽看我,我這麽做就是為了你們好。你們也不好好想一下,當今武林,有哪一派是可以與我木棉教抗衡的?有誰能夠與我教主平手的?白塵道長已經老態龍鍾了,上官平已經半死不活了,世智和尚根本就是我教中人。各大門派形同烏有,名存實亡。還指望誰改變這江湖呢?還有那覺悟和尚,覺醒大師,清月師太,他們都是吃素之人,成不了什麽大事。李若楓嗎?他隻不過是在死撐而已,那些門派都隻為自己的利益,哪會真正聽從他的安排的?你怎麽不好好想一想呀?”

餘飛冷道:“一派胡言!”

梁儀天道:“不管你信與不信,事實本是如此。什麽名門正派,我隻派青子一人,就把江湖搞得滿城風雨了。我教主閉關完畢,更是天下無敵,一統江湖早成定局。這些事情,很快就會看到了。飛兒,瑩瑩,你們別強了,跟我回去臥龍山莊吧。你們不是喜歡那裏嗎?這不就更好麽?你們依然可以做少莊主,做大小姐,可以遊山玩水,無憂無慮。”說完,對劉常道:“帶走!”

劉常叫人押著餘飛與柳露瑩二人,沒走幾步,一個聲音大叫道:“且慢!”

一個黑影輕輕地落下來。借著月光,餘飛與柳露瑩看清楚來者正是覺悟大師。餘飛二人不禁大喜:“大師救我們。”

劉常命人把餘飛與柳露瑩押在後麵,其餘的仗著刀劍擋在麵前。

梁儀天冷冷道:“覺悟,你怎麽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呢,你好不識趣。”

覺悟大師道:“梁儀天,我不與你囉嗦,把餘飛與柳露瑩給我放下。不然就是讓你們身葬仙女湖底。”

梁儀天哈哈大笑,道:“世智的小師叔,隱居白雲寺,卻與覺醒和尚牽製暗中世智大師,企圖自個當上少林方丈,成為少林真正的掌門人。好一個韜光養晦之計啊!”

覺悟大師冷道:“世智原本心術不正,我掌門師兄早有察覺。如今是原形畢露,我自當要清理門戶了。梁儀天,你作惡多端,今晚定不饒你。你且把餘飛二人放開,我與你一決生死。”

梁儀天笑道:“你當我是三歲孩童?要放人當然可以,隻是你們已經無力保護好我的飛兒與瑩瑩,所以我才這麽做。”

覺悟大師道:“如何個無力保護?你當貧僧隻知道吃素?”

梁儀天道:“方才我便是這麽說的。武林各大門派氣數已盡,才會找出你們這些吃素的人來撐撐門麵。你與覺醒和尚都隻會用攝心經來克製世智,其實你們的武功根本不如世智。如今卻來叫囂,我要你有去無回!”

覺悟大師道:“梁儀天,你難道忘記了當初你師父摩天居士與我師父的交情麽?在少林寺裏,摩天居士也拜服少林武功,更何況你。我師父沒有教會我什麽武功,但對摩天居士的武功有所了解。你梁儀天武功再高,總不會高於你師父吧?”

梁儀天嘿嘿笑道:“你拿這一套來嚇世智,就嚇不了我。今晚飛兒與瑩瑩我一定要帶走,你有本事的,那就請便!”說完對劉常道:“你帶人,這由我來頂著。”

“是!”劉常命人帶上餘飛與柳露瑩便走。覺悟大師一個翻身,驟然出手。梁儀天欺身上前,與覺悟大師交起手來。

覺悟大師救人心切,不想與梁儀天逗留太久。幾招過後,極力要甩掉梁儀天,直迫劉常。梁儀天緊隨覺悟大師,二人開展一場惡戰。

那邊劉常拚命要帶餘飛二人走,但總被覺悟大師擋在前麵。

梁儀天對劉常叫道:“你等莫動,容我收拾這禿驢!”

梁儀天與覺悟大師交手二十多招,誰也占不了誰的便宜。然而,梁儀天悄悄地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壓力,這覺悟大師畢竟是世外高人,武功之非比尋常,梁儀天自是不敢戀戰,便授意劉常要強行把餘飛與柳露瑩二人帶走。覺悟大師心急如焚,猛地使向個脫身之法,來個金蟬脫殼,避過梁儀天,迅速殺向劉常。

拜月堂的人見狀,立即組成人牆。覺悟大師把衣袖一拂,項上念珠如同蛟龍橫空出世,把拜月堂前麵一排盡數殺死。劉常見勢為妙,再次命人組成幾道人牆。覺悟大師再次出手,毫不留情。木棉教人倒下一批又一批,卻沒有一個人退下。覺悟大師不禁驚歎木棉教的死士精神。與此同時,覺悟大師身子向前躍去,擋在前麵的幾批木棉教人全部拍散,直奔餘飛與柳露瑩二人。

劉常見覺悟大師無法抵擋,自身迎了上去。

覺悟大師心中叫道:“找死!”雙掌便狠狠拍出。梁儀天此時極力上前,替劉常接了這雙掌。同時,覺悟大師與梁儀天各自被對方掌勁震退。覺悟大師雙腳著地之時再次躍起,又奔上前。梁儀天幾乎與覺悟大師同時起躍。(2)

眼看覺悟大師已經近餘飛二人時,梁儀天也同時到了。覺悟大師知要同時救兩人較難,他左掌拍出去,一下子結果了擋在麵前的木棉教人。緊接著用右一手牽著柳露瑩,身子立即往外飛出去。梁儀天則擋在餘飛前麵,令覺悟大師根本無法接近。

覺悟大師救了柳露瑩出去時,由於木棉教人多勢眾,再加上有梁儀天擋在餘飛前麵,已無法再去營救。

梁儀天冷道:“覺悟和尚果然厲害。這樣也好,瑩瑩就交給你了,飛兒你是無法搶走的。老夫告辭!”說完帶著木棉教人押著餘飛,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任憑柳露瑩聲嘶力竭叫喊,也留不住餘飛的身影。柳露瑩傷心之極,人竟一下子昏了過去,不省人事。

等柳露瑩醒來時,已是天亮。隻見覺悟大師、李若楓、林月燕等人正在旁邊。不見了餘飛,柳露瑩擦擦眼角的淚水,輕輕問道:“餘哥哥呢?大師,我餘哥哥呢?他去哪了?你告訴我,他去哪了?”一邊問一邊淚水嘀滴答嗒流個不停。

覺悟大師道:“梁儀天武功高強,他們人多,貧僧已是盡力了。”

柳露瑩泣道:“不行,我要餘哥哥,我要餘哥哥,他到底在哪?李大哥,你告訴我,餘哥哥到底在哪呀?”

李若楓沉默不語。

林月燕也禁不住淚水了,道:“姐姐,你已昏迷整整一個晚上了。昨天大師到處找你們,終於在天黑時才找到,誰知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柳露瑩這才慢慢記起昨晚之事,想到餘飛被梁儀天捉去,生死未卜,便號啕大哭。

原來昨天餘飛與柳露瑩出去後,覺悟大師等到的隻有冷清風等人。見冷清風臉有不悅,未知發生何事。冷清風忽然要走了,覺悟大師才從冷清風淡淡的幾句話中明白過來。覺悟要留冷清風,冷清風卻道:“柳姑娘乃在下救命恩人,冷某哪會怪她,隻怪我自己對丐幫上下管教不嚴,才會有今天之事。冷某愚笨,不知如何是好,唯有離開白雲,大師莫怪。”

覺悟大師知冷清風傷未痊愈,執意要把冷清風送到端州城中,與各大門派會合。眾人見覺悟大師難得出來,留覺悟大師敘話。不知不覺已近黃昏,白智過來告知:“餘公子與柳姑娘至今未歸。”

覺悟大師便匆匆回去,因李若楓與林月燕皆有傷在身,覺悟大師便一個人出去找,結果卻讓梁儀天把餘飛給帶走了。

覺悟大師埋怨道:“怪貧僧武功不濟,武功不濟呀。”

李若楓道:“不如立馬召集各大門派,不必等明春了,現在就直搗木棉山!”

覺悟大師道:“那之前部署的要改變,此法亦不妥。”

林月燕道:“什麽不妥的?如果還再遲疑,那公子死定了。”

柳露瑩擦了擦眼淚,道:“李大哥,我再進一次臥龍山莊,一定要救餘哥哥出來。”說時站起來正要走,李若楓一把拉住,道:“瑩瑩,梁儀天非同一般,連大師都無法從他手中救得餘飛,你一個人更加不能。梁儀天既然有心要帶走你們,估計不會對餘飛不利的。我們再想想辦法。再說,梁儀天未必將餘飛帶回臥龍山莊。”

柳露瑩道:“除了臥龍山莊,他還能到哪兒去?臥龍山莊正是梁儀天的老巢。”

李若楓道:“臥龍山莊是梁儀天的老巢,但耳目眾多。把餘飛帶回臥龍山莊極為方便,木棉山雖然是木棉教的老巢,人更多。按常理木棉山更加危險,而梁儀天一向狡猾,他自然會知道越是危險的地方越是最安全的。”

覺悟大師道:“若楓這話有道理。還有,梁儀天捉你們的真正的目的不一定是為了避免餘飛被殺,而是為了引各大門派的人進來,請君入甕,再一舉消滅各大門派。”

李若楓點頭道:“關於這一次我也想過,既然大師也有這樣的看法,看來我們得提防一下。梁儀天早已知道各大門派都集中在端州城裏了,正一步步緊迫木棉山,他得主動出擊而非被動等待各大門派殺一木棉山來。”

林月燕道:“你們做事就喜歡計劃什麽的,婆婆媽媽,一點都不爽快。哼,我要與姐姐一起找公子去,不要你們跟著來,礙手礙腳的。”便對柳露瑩道:“姐姐,明兒等你身體好點,我們到臥龍山莊去找公子。我不怕憑我們就救不了公子。”

柳露瑩破涕為笑,道:“你真是我的好妹妹。我們不如這就去找?我還認得路呢。”

林月燕猶豫一下,道:“不行。姐姐,你身體沒養好,根本不可能救得了公子。還是聽妹妹的話,等你養好身體再去也不遲。相信梁儀天暫時還不會傷害公子的。”

柳露瑩點點頭。林月燕道:“姐姐你且好好休息,你身體好後,我們一同出發。”

柳露瑩滿意地點頭,閉上眼睛又睡著了。

林月燕三人退出房間,到了客廳裏。覺悟大師叫白智上茶,三人坐下來便商量起來。

李若楓道:“林姑娘,如果瑩瑩每天都說要找飛兒,那我們也拖不了多久呀。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林月燕卻噘嘴道:“喂,我們的李大俠,人家有名有姓,你可不是左一個林姑娘右一個林姑娘的叫著,多難聽呀,你能不能換個好聽的叫法呀?”

覺悟大師在一旁竊,心道:“這鬼丫頭是不是又要為難李若楓了。看來,還是李若楓得罪了這鬼丫頭。”

李若楓輕輕問道:“那我不叫你林姑娘,叫什麽呢?”李若楓心裏明白林月燕的話,隻是嘴巴叫不出來。習慣叫林月燕為林姑娘了,一時改不了口。

林月燕道:“你不知道公子叫姐姐時叫瑩瑩,多親切呀。”

李若楓道:“那我該叫你月月還是燕燕?好象兩個都不好叫。還是你說我該如何稱呼你吧。”(3)

林月燕馬上翻白眼了,道:“有什麽好與不好的?你難道不會去想一下嗎?你這個人真是笨得要死,連個稱呼都不能讓人喜歡,死腦筋!”

李若楓見林月燕有點生氣,也不好惹她。但李若楓實在想不出來該如何叫林月燕,想來想去,還是叫“林姑娘”好聽多了,也習慣了。於是想著想著,嘴裏不知不覺叫道:“林姑娘……”

“啪!”林月燕手裏的茶杯一下子被丟到地上了,然後二話不說就進了房間去。

覺悟大師輕歎道:“若楓呀,你真的不懂女人的心思呀!”

李若楓反問道:“我不懂,難道你這個和尚就懂了?”

覺悟大師一愣,道:“你怎麽反過來說我呢?你難道就沒看出來人家喜歡你呀?”

李若楓狠狠地喝了一口茶,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也不想想,人家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兒,如何能與我這個老頭子在一起呢?這不是讓武林成為笑話了嗎?”

覺悟大師道:“你呀,枉你平時那樣灑脫,到這男女之事,你卻一無所知。年齡是什麽?你大她多少呀?不就十幾年嗎?人家小姑娘都不介意,你還在乎這個?”

李若楓想了想,道:“如今武林事多,就是是這樣,那我也沒那心思去想這些事情。”

覺悟大師奇怪地看著李若楓,問道:“你真的沒心思?”

李若楓不願看覺悟大師,低聲道:“是。”

覺悟大師哈哈大笑,道:“若楓,你少給我撒謊,你的心思難道我還看不出來?我看你呀,要是少一天不見這小姑娘,心情都不好。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隻是我不想說破而已。”

李若楓道:“你知道又如何?我李若楓早已發誓,今生今世不再娶妻。就算心裏想著那又如何?別人大好韶華,我已三十多快四十歲了,怎麽能夠辜負人家呢。她隻是個小孩,還不懂事,一時任性而已。沒事的,過後就好了。”

覺悟大師詫異問道:“你說什麽過後就好了?你以為這事情能過得去嗎?”

李若楓有點不耐煩了,道:“你這和尚真是多事,身為出家人,卻與我們這些俗人談情說愛了。你懂這些,幹脆讓你還俗娶妻生子好了。”

覺悟大師實時叫道:“嗐!你這人可真沒安好心呀,我也是過問一下不行嗎?你呀,三十好幾了還是孑然一身,象話嗎?我不過說了幾句而已。看來你呀,命中注定一輩子單身。”

李若楓輕輕一笑,道:“說實話,兩個人過日子還真不如一個有活得瀟灑呢。像你一樣,就在這白雲寺中,不問江湖中事,過得逍遙自在,我還真羨慕你呀。”

覺悟大師道:“羨慕我,那幹脆你也做和尚算了。”

李若楓哈哈大笑,道:“像我這樣的人,從來不守清規戒律,能做和尚的話,這白雲寺早就是我的了,還輪到你在這裏呆著嗎?”

覺悟大師道:“你就會耍嘴皮子。還是想想餘公子的事。瑩瑩這丫頭沒了餘飛,像丟了魂似的,這樣下去怎麽行呢?”

李若楓道:“還不是怪你呀,救人隻救一個,還說什麽當世高僧,當世高僧隻是這樣子的了?”

覺悟大師道:“當時的情況哪像你想得那麽簡單。你也不知梁儀天是何等人物,帶著幾百號人捉人,我一個人能救得了多少人?能把瑩瑩搶回來已經不錯了。餘飛的事,除了想辦法還有什麽辦法?”

覺悟大師說的話李若楓自然明白。梁儀天本來就不簡單,若夫梁儀天隻在捉餘飛與柳露瑩,如果他再召集其它木棉教人,任憑覺悟大師武功再好,也走不了。李若楓道:“飛兒與瑩瑩從來沒有分開過,如今分開了,瑩瑩當然傷心。萬一飛兒有什麽不測,那瑩瑩也不獨活了。哎——”說完長長歎了一口氣,道:“那隻好有勞我的大師你到端州城裏請我師父與上家前輩他們安排了,我隻有與林姑娘一起陪瑩瑩偷偷到臥龍山莊裏去一趟。餘飛在不在那裏,瑩瑩看了也放心了。依我估計,梁儀天一定把餘飛捉回木棉教裏去。此時餘飛正在與梁儀天在木棉山上舉杯暢飲了。”

覺悟大師低頭想了想,道:“你們的事我真的不想理了。自你來了白雲寺後,我從來沒有清靜的日子過。不僅如此,還把其它一些閑雜人等帶來這裏,打擾我清修。這些事,也隻有你李若楓一個人做得出。”

李若楓微笑道:“你還以為像以前那樣,我一個人偷偷到這裏與你下棋。我看,以後都不可能這樣了。這次各大門派一定要上木棉山的。原本打算明春再上,奈何飛兒被捉了,隻有看看能不能盡快到木棉山去。”

覺悟大師搖搖頭道:“各大門派在端州城還沒有站穩腳跟,匆匆忙忙上木棉山隻會全軍覆沒,哪可能會拔掉木棉教呢?你把各大門派的人帶過來送死嗎?”

李若楓想了想,道:“還是大師說得有理。我看隻好我們先去臥龍山莊,然後悄悄地上木棉山,能救剛救,不能救隻有死在木棉山上了。”

覺悟大師知道李若楓會這樣做的,也沒說什麽,隻輕輕道:“若楓,這些我幫不了你。你自己一切小心便是。”

*

幾天過後,柳露瑩精神明顯好轉。李若楓與林月燕傷勢也好轉。於是柳露瑩便要林月燕一起到臥龍山莊找餘飛。其實李若楓早幾天已經到過端州城,與白塵道長、上官平等人把事情說清楚。魯凡嚷著也與李若楓一道救餘飛,李若楓卻讓他留著與武林人士一起,等候最佳時機上木棉山去。那巫毒更是吵鬧,他還說要把本幫所有的用毒秘訣傳給柳露瑩呢,餘飛被捉,柳露瑩也學不成了。李若楓卻說這些什麽用毒秘訣盡是些沒有用的東西,弄得巫毒幾乎要與李若楓吵架。(4)

冷清風聽說餘飛被捉,心裏也擔憂著餘飛。可是因為常氏兄弟一事——盡管常氏兄弟回去療傷,但冷清風心裏還是放不開。柳露瑩於己有恩,但非對丐幫有恩。常氏長老是丐幫的長老,丐幫上下自然偏於他們。冷清風一時為難,隻好裝著不知道餘飛被捉一事。

白塵道人執意要找梁儀天算帳,救餘飛出來。李若楓知師父年事已高,答應師父自己與柳露瑩一起救餘飛,白塵道人這才放心。

李若楓又對魯凡說了些話,然後才回到白雲寺裏。

柳露瑩執意要到臥龍山莊,李若楓與林月燕隻得陪同。因為就算李若楓與林月燕不去,柳露瑩也會獨自一個人去。

臥龍山莊本來隱蔽,要找並非易事。山莊在群山之中,沒有一條路可以通過。上次沒有修羅女帶路,柳露瑩與餘飛根本不能進去。李若楓也費了許多周折才進去。這次他們再次進臥龍山莊,前路茫茫。在群山之中,樹林之下,連方向都難以確定。如此走了好些日子,他們還都隻是在山路逗留。李若楓與林月燕二人見柳露瑩不知疲倦地趕路,他們隻得陪著。

數天之後,他們終於找到一片竹林。柳露瑩大喜,叫道:“有了竹林,就能找到臥龍山莊了。”

進了竹林,但見茫茫竹海,漫無邊際,要找臥龍山莊,依然迷茫。

他們又在竹海中逗留數日,看到的除了竹林還是竹林。李若楓與林月燕心裏早已失望,卻又不想說出來,怕傷柳露瑩的心。柳露瑩隻知道不停地找,嘴裏總說著:“隻要找到一片桃林,就可以找到臥龍山莊了。”柳露瑩隻記得當初在竹林裏聽過雲燕的歌聲,之後經過一片桃林。時已深冬,竹林不再像以往那樣蒼翠。竹林下鋪著厚厚的竹子落葉。風吹過來,卷得到處紛飛。

李若楓摸摸身後的袋子,裏麵的幹糧已不足吃三日了。眼下一片荒涼,到哪裏找糧食?深冬時節,別說有野果,就連樹葉也不多了。林月燕看到李若楓的眼光,已猜出幾分。但柳露瑩像丟了魂似的到處亂找,李若楓二人該如何向柳露瑩說明呢?眼看已將過年,李若楓暗付,往年在別處過年,卻不曾想過現在在荒山野嶺中過年。

這天天將黑時,烏雲忽然增多,天氣也漸漸變得更冷了。李若楓暗叫不好,原來嶺南地方,冬天也有雨下,而且一下就是連綿不斷,又冷又濕,令人發愁。李若楓對柳露瑩道:“瑩瑩,天將下雨了,在荒山之中無避雨之處,我們還得找個山洞之類的過夜。不然淋濕身子,會鬧出病來。”

柳露瑩道:“李大哥,下雨有什麽可怕呢,如果再找不到餘哥哥,那才是最可怕的。”

林月燕知柳露瑩找餘飛心切,但急也急不得。臥龍山莊本來隱蔽,要找到並不容易。便悄悄對李若楓道:“喂,你去找個地方,我陪姐姐繼續找。”

李若楓看看林月燕與柳露瑩,便點頭,一個人四下尋找。還好,就在不遠處發現有一塊大石頭。石頭一邊呈蘑菇狀,剛好可以擋雨。於是便叫柳露瑩與林月燕到石頭下歇息。

這石頭約有一丈多高,上麵突出,成簷狀,下麵可容納三五人藏身。正好石頭可以擋住寒風,他們也不覺得特別冷了。天色很快暗下來,雨點也沙沙地下。不出一會兒,竹林到處都是濕漉漉的。一些雨水匯成細流,慢慢地從他們的腳下流過。李若楓三人冷得直打顫。他們本來可以生一堆火的,但這裏是木棉教的地盤,怕被發現,好多個晚上未曾生過火了。再說即使不怕被發現,這竹林裏到處被雨水濕透了,根本沒有可以生火的東西。

柳露瑩與林月燕抱在一起取暖。李若楓輕輕地點了一根小小的蠟燭,這蠟燭發出十分微弱的光亮,僅可以讓他們非常模糊地看到身邊不到三尺的地方。

冬雨還在淅瀝淅瀝地下著,整個竹林都在沙沙作響。四周漆黑一片,唯有雨聲不停。風吹著那根小蠟燭,時明時滅。李若楓不禁罵這天氣,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在夜裏下,令他們一時間無處躲避,隻蝸縮在一塊大石頭下。李若楓所帶蠟燭也不多,這一根還是前幾晚用過的。前幾晚天氣較好,能不點的都不點。現在下起雨來,又黑又冷,才再次點燃的。但若整夜都是雨,那他所帶的蠟燭得全部點完。李若楓不禁又為這事發愁。其實他們這樣盲目地冒險找臥龍山莊,僅僅隻為迎合柳露瑩而已。如今幹糧也不多了,李若楓得想辦法勸柳露瑩回去。李若楓非常了解柳露瑩。柳露瑩與餘飛在一起從來沒有分開過,風雨同路,生死與共,一下子分開,柳露瑩如何能接受呢?李若楓與林月燕陪柳露瑩出來找臥龍山莊,並不希望真的能找到。相反,希望找不到,也好讓柳露瑩放棄,然後再清醒過來。哪知餘飛早已是柳露瑩生命的全部了,找不到餘飛,柳露瑩自己活著,感覺沒有多大的意義。為了能找到餘飛,搭上一條性命也無怨言。

李若楓見柳露瑩與林月燕站著抱成一團,便慢慢脫下外衣,輕輕地墊在地上,讓柳露瑩二人坐上去。自己則站著打顫。林月燕心有不忍心,輕輕叫道:“喂,你過來吧,坐我身邊。”

李若楓有點不好意思,一個大男人,如何能在黑夜之中坐在一個女孩子的身邊呢?前些晚上他都是在離林月燕較遠的地方歇息的。他咬緊牙道:“我不冷……”

林月燕微微一笑,道:“別死掙了,過來吧。”說時拉拉李若楓的衣服。李若楓還是站著不動,林月燕心裏明白:“這家夥還真夠老實的。”於是又道:“你過來呀,我好冷,你坐我這邊,給我擋擋風不行嗎?”(5)

李若楓才慢慢靠近林月燕坐了下來。林月燕輕輕一笑,一手抱著柳露瑩,另一手一把抱緊李若楓的手臂,把頭也靠在李若楓的肩膀上,嘴巴輕輕說道:“這回可好了,我不冷了。”心裏甜絲絲的。

柳露瑩與餘飛自小在一起,又加上從小對李若楓已經相熟,並不覺得奇怪。倒是李若楓,心裏多少有點不自在。聽著林月燕均勻的呼吸聲,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他拚命讓自己的耳朵隻聽到雨聲,但不知為什麽,越是這樣林月燕的呼吸越是清晰。李若楓心裏又罵自己沒出息,刀光劍影都不曾怕過,如何會怕坐在一個女孩子身邊呢?上次林月燕不是把自己當成枕頭睡嗎?人家一個女孩子家都不介意,自己又介意什麽呢?

李若楓正思緒不定時,把蠟燭輕輕地靠近石頭,手好象被什麽東西紮了一下。李若楓把蠟燭湊近一看,隻見一個十字的鐵做的按鈕鉗在石頭之上。李若楓不禁咦了一聲,輕輕觸摸一下這個十字鐵按鈕,感覺十分光滑。一個鐵的東西,一般情況下都會生鏽。這個東西卻十分光滑,顯然極可能是經常有人碰觸。李若楓再用力一擰,那東西竟然轉動了。李若楓用力再一擰,忽然身後的石頭竟然慢慢的移動了。不一會兒,他們的腳下露出幾塊木板。原來這十字鐵是一個機關。

李若楓提提精神,輕輕對柳露瑩與林月燕二人說道:“你們小心點,這有機關。這裏極有可能是通向臥龍山莊的地洞。”李若楓把蠟燭遞給林月燕,把那木板掀開,立即呈現出一個近三尺寬的洞口。李若楓細看一翻,這洞口四周是石塊砌成的,石塊非常光滑,斷定這洞口一定經常有人出入。

李若楓輕輕道:“如果沒錯的話,這裏一定是木棉教人出入臥龍山莊的一個通道。我們從這裏進去,一定可以到達臥龍山莊的。現在是晚上,他們壓根不會想到會有人進來,我們正好可以進去。你們隨我來。”李若楓說完,接過蠟燭,第一個輕輕進進入地洞。柳露瑩與林月燕緊緊跟著。

洞口略與地麵傾斜,僅容一人貓著腰走動。順著洞口進去數丈,漸漸寬闊,由傾斜的變得平整,人也可以站起來。轉一個彎,隱隱約約可以見到有微弱的火光。李若楓把蠟燭熄滅,三人小心翼翼地向前走。沒走幾步,李若楓的忽然被一股強大的吸引力牽製著,由於沒有準備,人被牢牢地吸在一塊石頭上。李若楓用力挺身,才知道那是一塊大磁石,自己身上的劍被磁石吸引,人也被牽過去。獨柳露瑩的劍,竟然沒有被磁石吸引。誰也不曾知道,柳露瑩這雙劍用特殊的精鋼製造,磁石根本無法吸引。

李若楓終於鬆了口氣,把劍解下,見柳露瑩的劍沒有被吸,他又取出柳露瑩的雙劍,慢慢地把自己的劍與磁石隔開。一會兒,李若楓還是把劍取下了。

李若楓低聲道:“他們怕有人來偷襲,擺了塊這麽大的磁石在這裏。你們二人千萬要小心,這裏極可能到處都是機關。”

又行一段路,洞寬敞多了。第在洞的轉變處,總有一兩盞鬆燈在照明。他們不知走了多遠,既沒有發現機關,也沒有發現有人出現。順著洞彎彎曲曲不知走了多遠,忽然見到有一個人仗著刀遠遠地站著。李若楓三人吃了一驚,連忙隱藏起來。良久,見那人還沒有任何反應,還是那個姿勢,李若楓心裏暗喜,手裏忽然多了一把匕首。但見寒光一閃,匕首早已插到那人的身上。然而,那人還是沒有任何反應。李若楓便慢慢走近一看,原來這人早已死去。李若楓把匕首拔下來,“撲通”一聲悶響,那人倒下。卻見這人的喉嚨已經被人割開,死去不久。李若楓摸了一下,還有一點體溫,猜定這人應該是傍晚時分死去的。看裝束可知,那人是木棉教人,這說明有人已先於他們進入這個洞了。

李若楓向柳露瑩與林月燕二人暗示要提高警惕,他的雙手都握有匕首。柳露瑩則把劍按住,隨時可以出手。

沒走多遠,又發現一個死人。再走一段路,依然發現有死人。看樣子,這些死去的正是木棉教在洞裏把風的人。到底會是誰先於他們進來呢?能把這些把風的木棉教人悄悄殺死,武功之高,不容小眈。

三人一路走來,除了發現有死去的木棉教人外,並無機關或者其它人的出現。隻是這通道很長很長,就像沒有盡頭一樣。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遠,忽然發覺洞壁上的燈多了起來,由原來十丈許一盞變為兩丈一盞。李若楓提醒柳露瑩與林月燕小心,他走在最前麵,身子緊緊貼著洞壁,雙眼在黑暗的洞中顯得更加光亮。沒走多遠,洞分了三岔。李若楓三人眉頭一皺,不知哪個方向!

李若楓深思良久,決定向左邊方向走去。轉幾個彎後,便聽到斷斷續續的低聲的回響,像是有人哭泣,一會兒便不見了。柳露瑩聽得心裏有點發麻,林月燕的手緊緊地拉著柳露瑩的手,兩人的手心都是汗。李若楓沉著氣,繼續繼續前進。忽然眼前一亮,數把火把把洞照得通明。李若楓三人猛地隱匿起來,向四周看看,隻見裏麵有許多大大小小的鐵門,整整齊齊地排成相對的兩排。李若楓輕輕一數,約有三四十個鐵門。見是無人,李若楓三人才放鬆一點,小心翼翼地向鐵門走去。

原來這些都是牢房,牢房與牢房之間還有鐵杵隔著。一個個鐵門敞開著,空****並無一人。李若楓估計,這些是木棉教用來囚禁他人的地方。但不知為何,這裏竟然空無一人。如果真的無人,那麽火把如何有如此光亮呢?沒有人的話,火把早已熄滅。如果火把還燒得旺,那說明木棉教人走了不久。想到這,李若楓凝神四顧,靜聽一切。良久,見無異狀,李若楓三人再順著牢房往前走。沒走幾步,忽然一陳惡臭傳過來,聞來幾乎暈厥!(6)

李若楓連忙拉著柳露瑩與林月燕後退,走了好遠才停下來。柳露瑩與林月燕二人邊跑邊吐,跑多遠吐多遠。

李若楓低聲道:“看來這條路真是死路一條,我們走另外一個方向吧。”

柳露瑩與林月燕定了定神,跟著李若楓又回到剛才分岔的地方。李若楓指了指另外兩個方向,道:“既然那邊是牢房,這兩邊一定可以通向臥龍山莊裏麵。從火把上推測,木棉教人剛走不久。我們一定要小心。”

李若楓又仔細觀察了另外兩個洞的洞壁,發現轉變處的痕跡方向一致向著兩邊,一邊是出竹林的方向,另一邊正好是指向前麵。李若楓驚奇道:“木棉教人活動原來是那麽有規律。你們看,他們一定隻按一個方向走動。既然隻按一個方向走動,那麽除了剛才牢房那裏是死路以外,這方向一定是從臥龍山莊裏進入,那個方向便是出臥龍山莊的了。”

柳露瑩二人馬上明白過來。於是三人順著前麵方向直走,果然不出所料,他們越走越寬敞了。更令他們高興的是,這一路走來竟然沒有碰上任何機關,而且也不見有死人。三人沿著直線方向,沒走多久,終於走出地洞了。

這時的臥龍山莊,依然被淅瀝的小雨籠罩著。時有寒風吹過,冷得刺骨。

洞的出口就在臥龍山莊後院中的一座小山丘之上,前麵有一條大路直達臥山莊後院。柳露瑩對這一帶太熟悉了,心裏甚是高興。她四下看看,見沒有人,便想衝進臥龍山莊裏去。李若楓一把把柳露瑩拉住,低聲道:“先別動,我們看清楚情況再進去不遲。”

三人在洞口處觀察良久,整個臥龍山莊竟然沒有什麽動靜。柳露瑩清楚地記得,臥龍山莊熱鬧非凡,即使是晚上,也是燈火通明。如今的臥龍山莊沒有以往的繁榮了,一切變得那麽蕭條。雨把臥龍山莊籠罩著,更添幾分寒意。

見還沒有動靜,柳露瑩便悄悄對李若楓道:“李大哥,臥龍山莊我最熟悉不過了。此是後院,後院裏有十三間房子。原來我們在山莊裏的時候經常到後院玩,但從來沒有進去過後院裏的房子。後院幾乎沒有其它進來過,那裏應該是比較安全一點的。”

李若楓再觀察一下周圍,道:“瑩瑩,我們現在沒有知道飛兒到底在不在臥龍山莊裏,如果這樣進去,那太冒險了。不如這樣,我們趁還有些時候,到後山的山洞裏藏起來。白天不出來,晚上再出來。先把飛兒在什麽地方弄清楚了,再救人。”

柳露瑩道:“我們好不容易才到了這裏,我直接問他們不就知道嗎?”

林月燕道:“姐姐,你還是聽李若楓的話吧。正因為我們好不容易才進了這裏,如果太冒失了,不但救不了公子,還把我們幾條性命搭進去。”

柳露瑩想了一下,道:“也罷,我聽李大哥的話。”

於是,三人冒雨到了山莊後山的山洞裏去。

這山洞其實正是當初李若楓隱藏的山洞。這裏比較偏僻,木棉教人一般不會到來,這正好讓李若楓三人藏起來。

天漸漸亮了,綿綿的雨也停了,臥龍山莊的輪廓漸漸清晰了。柳露瑩與林月燕偷偷地往外瞧,隻見整個臥龍山莊毫無生氣,一片冷寂。柳露瑩此時方覺得累,與林月燕二人坐在地上背對背的睡著了。李若楓則把風。

天將曉時,雨也停了。此時的臥龍山莊已無往日的氣派,到處是濕漉漉一片。往日的花早已凋謝,湖邊柳僅剩枝條,湖裏殘荷橫斜,路邊老樹枯黃,清清的小河已經斷流。沒有了蜂圍蝶陣、鳥語花香,滿目蕭瑟。從山洞遠遠望去,臥龍山莊幾乎無人走動。李若楓心裏覺得奇怪。莫非木棉教人知道他們進來而故意藏匿?這根本不像是梁儀天的做法。

柳露瑩與林月燕也醒了過來。柳露瑩仔細觀察一番,奇怪道:“這臥龍山莊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沒有一人活動?”

李若楓也正納悶,道:“記得當初我潛入臥龍山莊,還險些喪命。如今卻無一人,梁儀天做事謹慎狡猾,當中必定有詐。”

林月燕道:“這麽大的一個山莊,竟然沒有見到一個人,他們是不是正在埋伏我們呀?”

李若楓道:“如果真的無人,那我們算是白來一趟了。”

柳露瑩道:“餘哥哥一定就在裏麵。李大哥,也許木棉教都走了,我們何不趁機直接進去莊裏看看呢?”

李若楓觀察一會兒,道:“我先去看看,然後你們再過來。”

林月燕道:“你少逞英雄了。還是我與你一起去吧。”

柳露瑩道:“索性三人一起去更好。”

李若楓道:“不可。你們留在這裏,萬一我有事還有個接應。如果三人同去,都中了梁儀天之計了怎麽辦?”

林月燕道:“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去呀。”

李若楓微微一笑,道:“我做事向來如此,那你哪來這麽多個不放心呢?上次瑩瑩他們在臥龍山莊裏,我還不是一個人進來了?”說時李若楓一個人悄悄地潛到臥龍山莊裏去。靠近山莊後院時,李若楓還是沒有看到一個人。李若楓幹脆直接從後院進入去。

莊裏的亭台樓閣依然如故,隻是沒了花草的點綴,少了幾分生氣。

李若楓躲在暗處,細看周圍,還是沒有發現有一個人。於是他翻身進入正廳裏。按了平時,李若楓一定會中機關的,但這次他沒有碰上機關。他一邊納悶一邊留神四周——的確什麽都沒有發現。往日的人聲鼎沸早已沒有,人去樓空。(7)

李若楓站在大堂中央,這可是梁儀天往日處理事務的地方,椅子還在,主人不見了。李若楓圍繞椅子輕輕轉了一圈,再抬頭看看,努力想發現點什麽,結果是什麽都沒有發現。奇怪,在地道裏明明看到一些木棉教人死去不久,體溫還在,為什麽到了這裏卻空無一人呢?莫非當中還有什麽陰謀不成?

李若楓再把整個臥龍山莊搜索個遍,居然什麽人也沒有!也沒有什麽機關!當初臥龍山莊的人到哪去了?木棉教人又到哪裏去了?若非已經撤走?還是已經結集起來要對付武林各大門派?一切都有可能。李若楓走出臥龍山莊,向遠遠躲在山洞的柳露瑩與林月燕招手。不一會兒,柳露瑩與林月燕也過來了。見山莊異常蕭條,柳露瑩心裏卻愁了:“如果臥龍山莊的木棉教都不見了,那我的餘哥哥豈不是也不見了?”

這次來臥龍山莊的目的非常明顯,就是要從梁儀天手裏救出餘飛。如今連木棉教的影子也見不到,哪裏去找餘飛呢?柳露瑩怦怦怦的到處亂找,結果還是連個人影都沒有。柳露瑩失望之極,人癡癡地站著,淚水滴答滴答地流下來,嘴巴喃喃道:“好不容易才進來……那剛才在地道死的人又是從哪裏來的呢?莫非他們早已把餘哥哥轉移了……”

找不到餘飛,意味著離開臥龍山莊。柳露瑩的心也在一點一點崩潰。

林月燕輕輕把柳露瑩摟住。

李若楓輕歎道:“瑩瑩,梁儀天他們一定是回教了,順便把飛兒也帶走。”

柳露瑩道:“為什麽會在我們進來的時候就走了呢?”

李若楓道:“估計一是因為要過年,木棉教人都木棉山裏去,二是聽說木棉教主閉關結束,所有木棉教人都得回教慶祝。”

柳露瑩道:“難道餘哥哥真的就在木棉山上?那我們如何才能救得了他出去?”想到這不由得更加傷心了。

李若楓道:“看來我們隻能回去了,在這裏根本沒用。”

林月燕道:“從剛才我們進來時看,一定有人先我們進來這裏,而且這人武功相當高。我們進來了,竟然沒有發現任何人。那那個人到底會去哪裏?是敵是友呢?”

李若楓略思一下,道:“那人一定與木棉教人有仇的。試想,他完全可以在地道裏伏擊我們,但他隻是殺了那些把風的木棉教人,無形中幫了我們。相信他與我們遇到了同樣的問題,木棉教人都跑光了,白來一趟。”

“我一定要上木木棉山去!”柳露瑩忽然咬牙道,“我一定要想辦法把餘哥哥救回來,不讓梁儀天傷他一要毫毛!”

見柳露瑩一臉堅定,林月燕不好相勸了。隻輕輕道:“姐姐,要找到公子也得吃飽肚子再說呀。我們趕了這麽多路,總得休息一下吧?”

柳露瑩點點頭。

李若楓道:“那我們隻有回去了。等來年春開時,我們做好足夠的準備,然後上木棉山。”

柳露瑩道:“李大哥,我不想再等了。”

李若楓點頭道:“現在也快過年了,用不了多久。”

“那萬一梁儀天真的殺了餘哥哥,我該怎麽辦呀?”

“梁儀天不可能會殺了飛兒的。你難道沒有發覺,自蕭青子失蹤以來,梁儀天卻偏偏要餘飛。用來做什麽的?就是要他做蕭青子的。梁儀天這是兩全其美之策。隻要有蕭青子沒有餘飛,那木棉教主也不會追究了,梁儀天也不用害怕。”

柳露瑩略思一會,眼睛急切地看著李若楓道:“李大哥,你還是告訴我木棉山所在吧。”

李若楓道:“木棉山所去甚遠,告訴你也不能馬上到達。瑩瑩,我們先回去,聽話,在白雲寺裏,養好身子,然後再到木棉山去。”

柳露瑩喃喃道:“餘哥哥不在身邊,這年叫我如何過……”

林月燕道:“姐姐,還有我們呢。我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的,而且我也一定陪你到木棉山上找公子的。”

柳露瑩道:“我知道你對我好,你都把我當成自己的親姐姐了。可是,你們終究不是餘哥哥……”

李若楓不語。

卻在這時,一個黑影在他們眼前一閃而過。“誰!”李若楓叫起來,三人馬上追了過去。那黑影再一幌,轉到了後院。李若楓三人追到後院,但見樹林蕭條,花草殘敗,沒有發現任何人。

柳露瑩叫道:“李大哥,妹妹,隨我來。”原來柳露瑩在臥龍山莊住了一段日子,知道後院的一個花壇之下有個地下暗道,整個後院也隻有這個地方可以藏人。柳露瑩走近花壇,果然見到花壇的隱蔽處露出一塊木板,這木板顯得十分幹淨。柳露瑩道:“這裏一定有人經常出入。記得梁儀天說過,這裏麵很大,一共有四五間房子,還有議事大廳。剛才那人在這裏消失,一定是告訴我們這裏麵有什麽了。不然,木棉教人怎麽可能全部撤出山莊不見一人呢。”

三人揭開木板,順著下麵的洞口下去。隻見裏麵十分寬敞,還點著幾支大蠟燭,把整個地下室照得光亮。三人輕輕地下去,先是覺得十分安靜。突然隱隱約約聽到有人的聲音。李若楓與柳露瑩慢慢地抽出劍,三人屏住氣息,再細聽一番,聽到有一個老人的聲音,同時還聽到有女子輕輕地哭泣的聲音。

李若楓三人感到奇怪,這臥龍山莊的人不是全部走了麽?為什麽在莊上看不到人,卻在後院的地下室裏卻聽到有人的聲音呢?那會是什麽人?剛才的黑影又去了哪兒呢?這分明是那個黑影有意引他們三人到後院來的,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