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露瑩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巨大的山洞裏。洞約三丈寬,二丈高,看不到洞深是多少。裏麵擺設著各種各樣的石桌,石椅,石器具,顯然是有人居住的,但這裏卻是雪猿住著。柳露瑩被幾隻雪猿看守著,無法走脫。她扭過頭,看到餘飛也被幾隻雪猿看守著。她用手摸摸行李,還好,行李沒有被雪猿搶去。原來雪猿把她打昏後把她與餘飛都劫持到這個山洞裏了。

柳露瑩心想,這些雪猿凶猛殘暴,會不會把我們都殺了?她從書上得知,這些雪猿是野人的一種,說不定還會吃人呢!想到這,心中更是害怕了。她裝著還是昏迷的樣子,一動不動地躺著。一會兒,有幾隻雪猿圍上來了,嘴裏發出怪怪的聲音。柳露瑩睜開眼睛一看,嘩!不得了了,有一隻雪猿正舉起一根尖尖的木棍要往她身上刺。柳露瑩趕快把身子一滾,飛快地往洞外跑。一到洞口,猛地發覺洞口下麵是萬丈深淵。原來這洞竟是在懸崖絕壁的中間,上不到頂下不著底,也不知那些雪猿是怎樣把柳露瑩二人劫到這裏的。柳露瑩一下子猶豫了,心想,跳下去或許會有一線生機,要是被雪猿捉住了,必死無疑。正當她要往下縱身之時,人已被雪猿拉住往後一拖,幾隻雪猿迅速圍住洞口,其他雪猿把柳露瑩包圍了,樣子更加凶惡,發出一陣陣的怪叫聲。柳露瑩身子被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全身上下火辣辣的痛。這時心裏更加害怕了,想道,這時要是祁伯伯在,早已一劍把這些可惡的雪猿殺光。

這些雪猿隻是圍上來,開始沒有加害柳露瑩之意。她又看看餘飛,見到那些也沒有加害於餘飛,她心也定了些。她又往身後一看,發覺身後是山洞的深處,那裏一片漆黑,往這個方向跑是可以避過這些雪猿的。於是她趁雪猿不備,從體型高大的雪猿跨下一下子穿過去,飛快地往洞裏跑。那些雪猿緊緊追上來。柳露瑩走得快,到了洞的深處,伸手不見五指,那些雪猿也看不到柳露瑩,不敢再追過來。柳露瑩躲在隱蔽的地方,從暗處向明處看,可以看見雪猿的一舉一動。那隻拿著尖木棍的雪猿正慢慢走上來,聞著柳露瑩的氣味一步一步走過來,用尖尖的木棍亂現刺一翻。柳露瑩輕輕地拾起一塊石頭,對準那隻雪猿的頭用力一砸,“啪”的一聲,把那隻雪猿的頭砸個正著。那雪猿哇哇大叫,丟了木棍血流滿麵的跑出去,其他雪猿見狀,丟下餘飛,紛紛走上來。

柳露瑩慌忙撿起木棍,隱蔽起來。那些雪猿畢竟隻是動物,再聰明也不及人的智慧。它們參差不齊的走過來,有一隻走得最前麵的雪猿已悄悄地接近柳露瑩了。柳露瑩舉起木棍,也不知哪裏來的膽子和力量,朝那隻雪猿的腹部用力刺出。凡是動物的腹部都是最為薄弱的,所以柳露瑩的木棍“卟”的一聲,立即穿過那隻雪猿的腹部。那雪猿大叫一聲,腹部血如泉湧,接著連連叫了幾聲,高大的軀體“啪”的一聲倒在地上,一命嗚呼。又一隻雪猿過來了,柳露瑩再次用木棍以同樣的方法把它殺死。其他的雪猿都怕了,它們不敢再前進一步,紛紛撿起石頭往裏扔。柳露瑩躲在裏麵不動,任由它們扔。

好一會兒,那些雪猿停了下來,然後把那死去的那兩隻雪猿的屍體拖出去。柳露瑩在暗處數了數,一共有十三隻,其中有七隻母雪猿,三隻公雪猿,三隻幼雪猿。公雪猿特別高大凶猛。隻見那些雪猿把這兩隻死雪猿拖出去後,一隻隻圍上來。柳露瑩正想看清楚它們在做什麽,但聽到“嘶嘶”的幾聲,那些雪猿已經把兩隻死雪猿的屍體撕開一塊塊的,血淋淋地送到嘴巴裏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柳露瑩嚇得心驚肉跳,全身打了個冷顫。原來她隻是在書上看到的卻就在眼前,怎不吃驚呢!剛才幸好自己醒得快,要不然早已被雪猿吃掉了。現在她更加擔心餘飛,他隨時都有可能被那些凶殘的雪猿吃掉的。若非有兩隻死雪猿,那些雪猿首先要吃掉的便是餘飛。現在柳露瑩盤算著,要離開這個洞是不可能的事,唯一的辦法當然是把所有的雪猿都殺死,隻有這樣才能保住二人的性命。她此時後悔當初不學武功,以至今天敵不過那些雪猿。她手頭上唯一的武器是這根木棍,要是在明處又怎會是力大無比的雪猿的對手昵?隻好再往後麵黑洞洞的地方走,在暗處才能有機會取勝。她雙手緊緊的握著木棍,在暗中等待時機。

雪猿吃飽後,一隻隻摸摸肚皮伸伸腰,慢吞吞的都坐在洞口光亮之處。它們把死雪猿的屍體早已吃了過半。不久,那些雪猿一隻隻坐在地慢慢地睡著了。柳露瑩心想,這時候是救餘飛最好的時機。她屏住氣息,輕步走近餘飛,正要背餘飛時,有隻雪猿醒了過來。柳露瑩大驚,又飛快地往裏跑。幾隻雪猿也醒了,追趕過來,一到黑暗之處又停下來。那隻受傷的公雪猿可能是要報仇,依然慢慢往前探,漸漸地接近柳露瑩。柳露瑩迅速舉起木棍,依然是往那隻公雪猿的腹部用力刺出,沒等那隻公雪猿反應過來,木棍已迅速插進它的腹部了。這次因為柳露瑩累了,力氣不足,這隻公雪猿並沒有立即死去,還“哇哇”地叫著,奪過木棍往前猛撲上來。柳露瑩再往裏退,那隻雪猿瘋狂地衝上來,柳露瑩嚇得雙腿發軟,倒在地上跑也跑不動了。那公雪猿伸出鋒利的雙爪胡亂地抓,嘴裏發出極為痛苦的叫聲,好在柳露瑩個子小,而且坐在地上,那公雪猿生得高大,無論怎樣亂抓,就是抓不著柳露瑩。原來雪猿即使比人高大凶猛得多,眼力卻比人差遠了,隻要在較暗的地方雪猿的眼睛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柳露瑩看清楚那根木棍,勇敢地站起來,再次用盡全力把木棍一推,那根木棍終於穿過這隻公雪猿的腹部,那公雪猿隻是哼了一聲便倒在地上了。

柳露瑩再迅速往後退了幾步,另外的雪猿又慢慢探進來,把這隻死去的雪猿拖了出去。柳露瑩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好久才回過神來。她提提神,坐在地上觀看雪猿的一舉一動。剩下的雪猿並沒有把那剛死的雪猿屍體瓜分,而是坐著又開始睡覺。柳露瑩這回已想出辦法,她用石頭扔出去,那些雪猿以為柳露瑩來了,猛醒過來,卻不見有人到,噥噥唧唧的坐下來,不一會兒又睡著了。柳露瑩待雪猿睡著後又扔石頭出去,那些雪猿再次醒過來,當它們發覺並沒有人時,又繼續睡覺。柳露瑩心裏暗喜,照樣玩弄了幾番,那些雪猿煩燥之極,隻是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的,竟無一隻上來,到最後任由柳露瑩怎樣丟石頭也不醒過來。即使有的石頭扔到雪猿的身上,那雪猿也隻是動了一下,依然呼呼大睡。時機已經成熟,柳露瑩輕輕走出去,看著這些睡得東倒西歪的雪猿,心裏不再懼怕,慢慢地背起餘飛走進洞的深處,直到看不見任何東西時才將餘飛放下來。

躲過雪猿,麵對的是一片漆黑,柳露瑩心裏還是有點害怕。要是在雪山之上,還有路可走,現在被困在洞裏,該往哪裏去?這個洞在絕壁的半腰,又有雪猿守在洞口,根本無法逃脫,她身上所帶的幹糧最多隻能夠吃幾天。雖說那些雪猿暫時不敢進來,但若雪猿把所有的雪猿死屍吃完後,有可能不傷害柳露瑩與餘飛麽?柳露瑩越想越害怕。從父母雙亡到與祁天書亡命天涯,再到祁天書被殺,餘飛昏迷不醒,現在又不知怎樣被天山雪猿劫到這個懸在半空的山洞,吃人的雪猿,幾天的幹糧,柳露瑩想到這些,又怎會不傷心害怕呢?眼淚已不知不覺地流下來,但又不敢哭出聲來。在這山洞,唯一的就是沒有在雪山上那麽冷,卻比雪山更加可怕。

過了好久,柳露瑩把臉上的眼淚擦去,將餘飛放下,也不管裏麵有什麽了,慢慢地摸索。不久,她探到一個洞中之洞,心中大喜,背著餘飛進了這個洞中之洞躲起來。當她正要放下餘飛時,腳踩到一個坑上,“卟”的一聲跌倒了,帶著的行囊掉進坑裏。還好,並沒有驚動洞中睡覺的雪猿。她用手探了探,一坑油狀**粘乎乎的沾在手上。撈起那行囊,上麵已沾滿了這些**。她不得不把行囊解開,將衣物放到另一邊。那行囊已是濕漉漉的了,柳露瑩取出火折子,想打亮火看一看。當火折子一靠近行囊時,“呼”的一聲,整個行囊都著了火。柳露瑩先是一驚,斷而大喜,原來她曾在宋人沈括的《夢溪筆談》中得知,這種油狀**叫做“石油”,可以燃燒的。行囊發出的火光把洞照得通亮,柳露瑩可以看清洞中的一切。那坑約一尺見方,從坑裏麵冒出的石油,緩緩地流經四五尺遠,然後流進地下的石縫裏。有了石油就等於有了火。柳露瑩一想到火,即想到用火去對付雪猿,她知道,任何野獸都怕火的。雪猿滿身都是長長的毛,正好可以用火燒。(1)

柳露瑩把衣物鋪好,令餘飛躺在上麵,再蓋上厚的衣服,便開始了她自己消滅雪猿的計劃。她把石油用布引到各個地方,又吃力地搬開幾塊石頭,挖了一個較大的坑,使石油匯聚在一起,再做了一個火把,作點火用。一切都準備好了,隻等著雪猿再次上來。這時她才發覺肚子早已餓得“咕嚕咕嚕”地響。她吃了些幹糧,坐在這個小洞的洞口,靜靜地等著。一旦雪猿走進來,她就用火對付。

卻說雪猿醒來後,又開始撕下死雪猿的肉大吃起來。不一會兒,幾個死雪猿的肉都被啃光了,隻剩下一些骨頭。雪猿體形龐大,每天都要吃很多東西,而且食性很雜,什麽都敢吃。當它們吃完後,發覺已無什麽可以吃的,於是聚在一起,往洞裏找。它們知道它們要找的食物就在這洞裏麵。這一回,它們不再像原來那樣分散,而是一隻拉著一隻的走。對於雪猿來說,群居一起相安無事,死了一隻同伴就會把同伴的屍體分了吃,這幾乎所有的肉食動物都是如此。這次進去一半是為了找到柳露瑩與餘飛,另一半則是等柳露瑩又殺死一隻或幾隻同伴,這樣可以有吃的了。久居雪山的雪猿,到處都是雪,除了同性相殘之外,還有什麽東西可以吃的?也不知它們有多久無東西吃了,變得更加貪婪凶殘。

雪猿慢慢走進來,柳露瑩聽得清清楚楚,心裏難免一陣緊張。待雪猿走近了,柳露瑩用手將石油從坑中潑向雪猿。雪猿當然不知道這是什麽,隻要不覺得痛它們就是不怕。前麵的幾隻雪猿身上都是石油。柳露瑩故意發出一些聲音,引雪猿走上來。雪猿的眼力極差,隻能用爪子摸著前進,並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柳露瑩聽得那“呼呼”聲近了,取出火折子,把沾滿石油的火把點燃,立即往雪猿燒去。前麵的雪猿還未反應過來,身已著了火,火勢迅速蔓延全身。後麵的幾隻雪猿想逃,卻被前麵的雪猿死死的拉住,走也走不了,也被火一隻連著一隻的燒起來。數隻在火光中掙紮,滾成一團,熊熊的火光把整個洞照得通明,火光中發出了一陣陣烤肉的香味。另外的幾隻雪猿嚇得一隻都不敢動,跪在地上求饒,嘴裏哀求聲叫個不絕。

那幾隻雪猿在火光中掙紮片刻,動也不能動了,烈火漸漸地把這幾隻凶猛的雪猿燒成灰燼。剩下的雪猿一直在地上向柳露瑩求饒。當中還有幾隻是公雪猿。柳露瑩走上去,但見雪猿往日那惡狠狠的樣子已變得可憐兮兮,她剛舉起火把要把所有的雪猿燒死,想到自己既然是雪猿帶進來的,出去的話也要雪猿來帶。因有了火,雪猿恐怕不再胡來。她厲聲地訓了幾句,雪猿似乎能聽懂似的,不停地哀求著。當中有隻公雪猿樣子極是可怕,柳露瑩舉火把這隻公雪猿的毛一點,那公雪猿在火中哀叫著掙紮了一會兒,也被活活的燒死了。其餘的雪猿更是害怕,看著柳露瑩的火把渾身發抖,樣子更加可憐。

柳露瑩大聲叫道:“你們都出去洞口那裏,不許再進來。”

那些雪猿一隻隻的走到洞口,哪裏還敢再過來。

雪猿走後,柳露瑩再用布捆成一根較大的繩子,一端放到石油裏,固定在石頭縫中,另一端點燃,做成一盞大石油燈。一作照明用,二可以防雪猿。她點著火把在洞裏走了一圈。這個洞中間較大,兩邊各有六個小洞,中間正麵有一個洞有一道石門關著。柳露瑩走進她對麵的洞,裏麵都是一些餐具,石灶旁邊還有一口清泉汨汨流著。她心道,既然有餐具,應該有糧食吧?接著走到下一個洞,果然不出所料,裏麵全是一堆堆的糧食,小麥、青稞、稻穀,還有一些不知名的種子,等等。柳露瑩極為高興,猛地想起喀紮爾說過那個天山高人曾到山下帶了許多糧食,難道這個高人就住在這裏?她走到那石門前大叫幾聲,卻沒人應答。看來那人並不在。這些糧食在冰冷的山洞裏不會變壞,足可以吃上二十年。

再走到下一個洞,裏麵有一些葉子肥厚的綠色奇草,上麵長著暗紅色的小花,這些葉子與花借著火光發出耀眼的光芒,把洞壁映成綠色。柳露瑩但覺奇異,剛要用手觸摸,卻見旁邊石塊刻著幾行字:“此名花毒草,世間惟此獨有,奇毒無比,能化鐵為水,可解萬毒。”柳露瑩心疑,怎麽未見書上有記載呢?既然這麽毒,不要碰為好。她又經過那個有石門關著的洞門前,心裏疑定裏麵一定藏著重大秘密。隻可惜這道石門怎麽推也推不開。再往下一個洞口走進去。洞口上刻有“練功房”三個大字。柳露瑩本不喜歡習武,出於好奇走進去。裏麵擺著許多武學書籍與醫學書籍,洞壁上刻劃著一些人手拿各種兵器,做著各種奇怪的動作。卻不知道這些動作各表示著什麽。她翻了幾本武學書籍,裏麵記載的盡是武學中的精髓,她不覺看得癡了,竟忘了肚子早已非常饑餓。也不知過了多少光景,她已看完幾本書。也許她本來就天資聰慧,所看之書過目不忘,很快便心領神會。之後才想起自己還沒有吃東西,便急急忙忙到廚房裏弄點東西。另外再熬一些稀粥口對口的喂給餘飛。

眼看餘飛這個樣子,柳露瑩不由得又傷心起來。餘飛並沒有死去,隻是無法令他醒過來。柳露瑩還是想到要用天山雪蓮。於是她舉著火把找到那幾隻雪猿。雪猿見了柳露瑩,慌忙伏在地上向柳露瑩不停的求饒,這些原來凶殘的雪猿不得不臣服於柳露瑩。柳露瑩厲聲道:“你們給我把雪蓮采來,饒你們一命。”接著又做了幾個手勢。雪猿聽完後都往絕壁上爬。

不久,雪猿采了雪蓮回來。柳露瑩心裏暗喜,但還是板著臉道:“你們以後都要聽話,不得胡來,不然就燒死你們!”眼見這幾隻雪猿氣喘籲籲的像是饑餓之極,柳露瑩又有點害怕,擔心它們會因為太餓而又恢複原來的麵目。她到廚房裏拿了一些糧食出來扔在雪猿麵前,道:“這些給你們吃,隻要聽話,以後都有你們吃的。”幾隻雪猿等柳露瑩把話說完,都搶著吃。柳露瑩也不管了,她把雪蓮喂給餘飛。從此以後,柳露瑩每天都要雪猿采雪蓮回來,再給雪猿一些糧食。那幾隻雪猿為了糧食,變得格外聽話。隻要柳露瑩要它們做什麽就做什麽。這令柳露瑩不再那麽擔心這幾隻雪猿會造反,她一心隻想能從書上可以找到治好餘飛內傷的辦法。

如此又不知過了多久,昔日弱小的柳露瑩已變得堅強自立了。不僅學會照顧餘飛,也學會照顧自己。她把這個洞收拾好,做成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有一次,柳露瑩要雪猿采雪蓮,雪猿老半天才回來,帶回來的不是雪蓮花,卻是雪蓮的葉子。柳露瑩大怒,舉起鞭子猛抽猛打,一邊打一邊罵:“你們好大膽,居然敢戲弄我,為什麽不采雪蓮花,竟摘些葉子回來幹什麽!你們找死!”打得那些雪猿一隻隻滾倒地上,絲毫不敢反抗。想要跪著求饒,又被柳露瑩的鞭子抽倒在地上。等到柳露瑩終於打累了,那些雪猿一隻隻又慢慢地跪地求饒。可憐兮兮的樣子。柳露瑩停下來一想,原來雪蓮花並不是常年開放的,最多時隻開三四個月,此時花己凋謝,雪猿隻有摘些葉子回來。而柳露瑩則在洞中不覺已過了幾個月的時間。這幾個月來,雪猿已成了她的忠心奴仆,變得溫順馴服,所以任憑柳露瑩怎麽抽打,它都沒有反抗。看著那些樣子可憐的雪猿,柳露瑩隻好說道:“沒有花,你們要采葉子回來,也是每天都要,等到花開時再采花。”想到這些雪猿已幫她做了這麽多事,心又有不忍,拿了一些糧食給那些雪猿,自己用雪蓮葉攪汁喂給餘飛。

餘飛一直躺著,這時的餘飛幾乎是一個植物人,唯一與植物人不同的是可以吃一點東西,除了能吞進雪蓮汁外,還能吞進稀粥。柳露瑩並不知道用來熬稀粥的東西竟是一種極補的種子,人吃後全部被消化吸收,無須排泄.因而餘飛並沒有被餓死,還是和常人一樣,但是不能醒來,也不能說話。

柳露瑩為求醫好餘飛,把石洞書房裏麵的書都看了。當中的許多醫學巨著,她都翻過,仍找不到醫治的方法。天生柳露瑩是個讀書的人,加上求醫心切,在不知不覺中學了別人學不到的醫術。一般的醫療方法離不開吃藥、針灸,在這懸崖峭壁半腰的石洞中哪裏來的藥呢?唯一的是針灸。柳露瑩已把餘飛身上的穴位都針遍,卻仍然毫無效果。害得柳露瑩天天流淚,夜夜傷心。可憐她一肚子的苦水無處可訴,常常喃喃自語,嚶嚶作泣。有時竟拿雪猿出氣,用鞭子鞭打雪猿,一邊打一邊罵,打得那些雪猿一隻隻遍體鱗傷,又是跪地求饒。

如此又不知過了幾個月,柳露瑩想到了花毒草。花毒草雖說奇毒無比,藥理中有以毒攻毒之法,而且這洞中唯一的藥也隻有花毒草了。於是柳露瑩再次去看看花毒草,但見這閃著綠光的奇草甚是可怕。她從廚房裏拿了一把鐵勺往裏一探,那鐵勺漸漸地變成水,一會兒便不見了。柳露瑩嚇得張大嘴巴,這樣的毒草如何能給餘飛治病呢?連鐵都能變成水,更何況人!她隻好放棄這個想法。現在的希望隻剩下那一間未曾打開門的石室。(2)

這石室的門原來柳露瑩怎麽也推不開,她把石門細細看一遍,沒有發現有機關。她再有力試推幾次,石門還是紋絲不動。她馬上想到力大無比的雪猿。於是,把幾隻雪猿叫過來。那雪猿力氣本來比常人大,幾隻一起,跟著柳露瑩做的手勢,用力一推。“吱”,門開了。柳露瑩異常高興,把雪猿趕走,她輕輕地走進石室裏。

這石室中間擺著一張大石床,石床用帳子遮著,中間隱隱約約似乎有一個在坐著。柳露瑩吃了一驚,慌忙跪下叩頭,道:“我無意闖入前輩的房間,因為祁伯伯已經被害,餘哥哥傷得嚴重,治病心切,千萬不要怪我,隻要你能幫我治好餘哥哥的傷,你要我幫你做什麽都行。”說完抬頭看那人,卻沒有任何反應。她一個人在石洞中多孤單呀,要是這還有人,那她一個人不再寂寞了。柳露瑩站起來,慢慢走近那人。那人顯然動也不動。

“前輩,你說話呀!”柳露瑩輕聲道,“幫我救救餘哥哥呀!”

那人也沒有動。

柳露瑩壯壯膽,輕輕地撥開帳子。呀!原來是一具不知死去多久的屍體,由於這洞處在冰天雪地之中,那屍體沒有腐臭,竟與真人沒有兩樣。柳露瑩嚇了一跳,一下子跌倒在地上,緊接著慌忙撥腿就跑。出了石室,她的心一直“砰砰”的跳個不停,不知過了多久才停下來。她想道,這莫不是祁伯伯所說的天山奇人?難道祁伯伯帶著她倆不顧千辛萬苦來天山要找的奇人已經作古了?好一會兒,她又壯壯膽,再次走進這石室裏。細看一番,原來那人也不是十分可怕,是一個慈祥的老太婆,年約七十多歲。柳露瑩雙手拜道:“老婆婆,你老人家不要怪我,我是為餘哥哥治傷的。實在沒辦法了,隻好走進你這來。”

她環顧四周,但見石桌石椅依然幹淨,一塵不染的。石床旁邊的石桌上擺著一把劍,確切說是兩把,一鞘兩劍。她把雙劍撥出一看,但見寒光閃閃,光芒四射。這光與其他劍不同的是光是綠光。劍下麵壓著一本厚厚的書,上麵用隸書寫著“花毒劍譜”四字。書旁邊還有一根銀笛子和一張笛譜。柳露瑩一向不好習武,對劍譜沒有什麽興趣。在她眼中,武功就是殺戮。但對笛子卻興趣極濃,因為她從小時候柳楊便要她學琴棋書畫。她把劍放好,拿起那笛子看了看,又把它放下。細看石室一遍,裏麵再也沒有什麽東西。在洞裏的書房中,柳露瑩幾乎把所有的醫書都看遍,唯獨沒有看一些武學書籍。這本書不與其他書放在一起,一定是一本奇書。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柳露瑩坐在石椅上,翻開了那本花毒劍譜。

書分〈〈心法〉〉、〈〈劍譜〉〉、〈〈劍招〉〉三部分。她從後麵看起,在《劍招》最後一章後麵有附言,寫道:“天山之大,獨此一洞,與世隔絕。冰天雪地,奇寒無比,雪百年而不化,冰百年而不消,遂洞中乃生花毒草。其生於寒極之所,食千年石乳而長,吸百年寒氣而生,奇毒無比。餘獨創花毒劍法,是以此花毒草為劍氣,融於經脈之中,運氣於劍尖,產生綠光,即可化鐵為水,化石為泥。當今江湖,獨此劍法可冠武林。此劍隻與有緣人得之。或終於此山洞之中,後世無人知曉……”柳露瑩看到這裏,不禁暗暗吸了一口冷氣,原來這種劍法如此厲害。她又從開頭看起,隻見〈〈心法〉〉部分寫道:“天地之氣,源於日月,成於夜而發於晝,經三春風雪,遂布於萬物。有形便剛,無形則柔。日盈為陽,月盈為陰……”柳露瑩看得入神,不覺已忘記周圍的一切。看完心法,但覺耳目清明,氣脈舒暢,心中若無一物,又如包羅萬象。這不由得讓柳露瑩興奮起來,原來學武功心法,竟可以讓人氣寧神靜,精神百倍。她想到以前祁天書講過,上乘的武功可以治百病,驅百毒。要是自己能學成上乘的武功,那餘飛的傷豈不是可以治療了?柳露瑩心中大喜,竟慢慢地學習書上的心法。她記憶力好,不用幾天便已把心法記住。再按照心法上運氣,便覺體內暖流沿著全身經脈緩緩流動,異樣舒服,心中更是歡喜,手舞足蹈叫道:“餘哥哥,我會武功了!我會武功了!”她忘情地跑到餘飛身邊叫道:“餘哥哥,我真的會武功了,可以給你療傷了!”

餘飛冰冷的嘴裏一語不發,柳露瑩這時才想起餘飛不能說話了,不能和她分享喜怒哀樂了。一想到這,柳露瑩淚水止不住地流下。泣道:“餘哥哥,你為什麽不說話了?為什麽不理我了?我一個人在這,沒人和我玩,和我說話,你知道我有多孤獨嗎?知道我有多難過嗎?我好害怕呀!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呀!我該怎麽辦呀?你告訴我,告訴我呀……嗚……嗚……”又是哭得個淚水漣漣,哭聲淒涼中帶著無限的孤獨與無助。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山洞,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常常麵對著漫長的黑夜,巨大的悲傷,還有一個昏迷不醒的唯一一個人的無言陪伴,如此之景,怎不叫人傷心落淚呢?

但是,任憑柳露怎樣傷心,餘飛還是沒有醒過來。傷心之時,她還是拿起那銀笛子吹奏起來。笛聲在洞中回響,幽幽怨怨,好不淒涼!聞者傷心,聽者落淚。那堪此情此景,傷心如許,能有誰知?落淚如許,更與誰說?

那些雪猿往往在此時一隻隻不再蹦蹦跳跳,似在沉思般靜靜地聽著。

柳露瑩也許不知,那些雪猿每次聽到笛聲,就認定她正是它們的主人。因為這洞的主人原來也是經常吹奏著這一首笛曲,聞到笛聲,雪猿更是對主人忠心耿耿。

如此淒涼之景,縱有千言萬語,也難以敘述。

話說洞外風雪飛逝,洞中時日流轉,在一個極其安靜的山洞中,柳露瑩除了平時給餘飛喂藥、喂食,安頓雪猿以外,剩下的時間就是學武。她憑什麽時候有雪蓮花可采,什麽時候不能采摘來算時間。數了數,已不知不覺地在山洞中度過了七個春秋!

七年裏,餘飛仍和常人一樣慢慢長大,此時已是一個英俊的美少年了,可惜一直躺著,七年來未能把眼睛睜開來看柳露瑩一眼,未能和柳露瑩說上半句話,哪怕是手指動一下都沒有。對這,柳露瑩早已習慣麵對。所以竟不知多久沒有流過眼淚。七年裏,淚早該流幹了。洞中的雪猿已不再是敵人,也不是奴仆,是非常通曉人性的朋友。隻是,這些朋友並不會說人話,隻會打手勢,但能聽懂柳露瑩的話。而且,還添了七八隻小雪猿,采雪蓮時可以幫上忙。

在這七年中,柳露瑩亦發覺她自己身體的變化,拿鏡子照照,一個俏麗臉龐躍然於鏡裏。雙目流盼,麵勝桃花,冰肌雪膚,俏然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下凡。在這裏,吃的是洞是冷藏的極補的植物種子,住的是與世隔絕的山洞。天地之靈秀,食物之精華集於柳露瑩一身,當然落得個絕世的可人兒了。但她對自己的花容月貌也隻是稍覺歡心,愁苦的還是如何治療餘飛的傷,這樣也治療了自己內心的傷。

七年裏,花毒劍法已經是非常熟悉了。無論是劍譜還是劍招,已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皆因她生性好靜,所學的東西非常容易上手,在無任何外界因素的影響下,柳露瑩的劍法自然是進步神速了。起初時也隻是想學武來給餘飛療傷的,最後越學越覺得武功的重要。正如祁天書所說的,如果學不好武功是無法給她爹媽、祁天書、餘飛報仇。雖說小時候柳楊總是對她說冤冤相報何時了,如今她已長大成人,要平息當中紛爭,沒有武功,一切隻會任人宰割。所以,她連書房中的武學書籍都看遍。這些武學書籍當中不僅記載著包括少林在內的各大門派的武學精髓,還記載了各武學的弱點和破解方法。柳露瑩都把這些一一記在心中。

柳露瑩也早知道這石室中的那個老婆婆正是祁天書帶著她和餘飛苦苦尋找的天山奇人。知書達禮的柳露瑩在她剛學武功的頭幾天己行拜師之禮,每次入石室學武時都要先拜師父,再拿雙劍到洞中的大堂練劍。在她每次揮舞雙劍時,雪猿們都會在旁邊觀看,小雪猿還跟著柳露的動作動起來,手舞足蹈的,形態笨拙,惹人發笑。

然而劍譜裏麵說到雙劍加內力的配合,可以產生奇異的綠光,此光可以化鐵為水,化石為泥。柳露瑩每當練到雙劍發出綠光時,並沒有發現有化鐵為水化石為泥之象。但她一心隻顧著要給餘飛療傷,沒有急著要把劍法練到這種境界。並且,要是劍的威力如此厲害,那豈不是更令人害怕?要是真的能化鐵為水化石為泥,那麽人豈不是也化成水的?因而她把劍招發揮得淋漓盡致,沒有把這花毒劍法發揮到最高境界。除此而外,她還把這些書上記載的各派武學精髓一一參透,把這些破解之法亦銘記在心。她還把練功房洞壁上那些小人圖像的動作學起來。原來這正是書上所說的武學精髓。為此,她暗暗笑當初不懂這些刻劃的人的動作是做什麽的。修煉數年,連她自己也不知劍法已進化到何種境界。

對於習武,柳露瑩一直沒有遇到不懂之處。但看著餘飛身上插得密密麻麻的銀針,柳露瑩心中一直是無奈。這麽多年了,餘飛的傷還是沒有起色。如何治好餘飛的傷也許是一個迷,或許餘飛這一輩子都無法醒過來。如果真是這樣,那麽柳露瑩將一直呆在這與世隔絕的寒冷山洞中,與雪猿為伴,陪著餘飛度過她孤獨的一生。

這些年來雪猿已學會照顧餘飛,學會給餘飛喂藥,喂稀粥。在柳露瑩鬱悶時,幾隻小雪猿還會逗她玩玩,進而疊羅漢,進而翻跟頭,進而作一些古怪的動作,哄各她常常會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雖說這幫不上柳露瑩的什麽忙,卻能令柳露瑩開心。在這寂寞的山洞中,能有一群雪猿這樣陪伴,應是柳露瑩唯一的樂趣了。(3)

***

雪蓮花又開了,柳露瑩依然叫雪猿們沿著懸崖峭壁爬上去采雪蓮花。

這一次,雪猿把雪蓮花采回來後,一隻母雪猿抱著一隻小雪猿放在柳露瑩麵前。柳露瑩吃了一驚,這隻小雪猿已昏迷了,嘴角滲著血絲。柳露瑩看了一番,沒有發現小雪猿身上有任何傷口。母雪猿一邊“呀呀”的叫著,一邊給柳露瑩做手勢。柳露瑩才明白過來,原來這隻小雪猿在采雪蓮時一不小心摔下來,是幾隻老雪猿救了回來。母雪猿抱著小雪猿,雙目滿是悲哀,跪著向柳露瑩求救。

柳露瑩一直以來都把這些雪猿當作朋友一樣,更何況這隻小雪猿是最能逗她開心的那隻。見此狀,心裏自然著急。她再細細觀察小雪猿一番,探探鼻子還有氣息,摸摸小雪猿的身體,胸骨斷了幾根。很明顯,小雪猿的五髒六腑已被摔成重傷。柳露瑩急忙找來銀針給小雪猿的各個穴道插進去。待小雪猿氣息穩定後,柳露瑩暗運真氣,從小雪猿天靈蓋上的百會穴緩緩地輸進去。有了真氣護體,柳露瑩再把幾朵雪蓮花揉碎,榨汁喂給小雪猿。

但這並沒有把小雪猿救醒。

柳露瑩不由得憂愁了。其實這小雪猿的傷和餘飛的傷極為相似,如能治小雪猿的傷,則可治餘飛的傷了。這麽多年來,餘飛泊的傷並未能治好,這說明她所用方法是不對的。回想一下洞中的醫學書籍,雖然都是奇書,但都是論藥理論病理的,唯獨針灸的幾乎沒有。在這洞中沒有藥,唯一的是針灸。她把餘飛身上的穴道都針上去,卻沒有效果,那麽當然是針的方法不正確。藥有藥理,病有病理,針當然有針理,但這針理又是怎樣的呢?柳露瑩陷入了深思。她輕輕走到餘飛身邊,看著餘飛身上密密麻麻的銀針,竟不知何。她輕聲道:“餘哥哥,如果我不能治好你的傷,我會一輩子留在這兒陪你,直到你醒過來為止。我雖然學會了花毒劍法,還學會很多各門派的武功,但我卻想不出給你治傷的辦法。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像這樣問,她當然不知問了多少次了。她又看看躺在地上的小雪猿,暗下決心,不管用什麽方法,先在小雪猿身上做試驗。

她走進了她師父的房間裏,看著麵目慈祥的師父,良久才說道:“師父,徒兒已學會你的劍法,但還是不能開心。餘哥哥的傷徒兒無法治好,你能告訴我嗎?你這裏的醫書我都看了,卻找不出辦法來。師父,你幫幫徒兒吧……”想說話時,她就常常坐在她師父的石**輕輕細訴,有時竟不知不覺的在她師父的**睡著了。她又問道:“師父,你還有其他奇書麽?隻要你有書,我就能找到方法來?我不懂針灸,隻胡亂地在餘哥哥的身上插,沒有效果。現在我的小雪猿也和餘哥哥一樣了,我好難過呀,師父。”她的淚也許已經流幹了,很久很久都不曾流淚了。她又幽道:“師父,祁伯伯說過,上乘的武功可以治病,是不是真的?為什麽我隻會運氣卻不會治病?是不是我沒有達到上乘的境界?如果我把劍法學到最高境界,那化鐵為水化石為泥的時候可以治病吧?”她是不會相信的,然而祁伯伯的話怎會是假的呢?祁伯伯怎麽會騙她呢?不會的,當然不會。於是她抽出雙劍,在洞中練起來。以前她不敢往後練,現在隻能這樣了。

劍譜雲:“氣起於丹田,出而分陰陽,陽運於任脈,陰運於督脈。三部定,陰陽輪轉,先聚而後散,再行於足太陽經、手太陽經,足少陰經、手少陰經……神凝而成氣,氣凝而成刃,……”柳露瑩氣神集中,把花毒劍法練了一遍。但往往到最後時又停下來,因為是要把花毒草的毒氣收到劍上,以真氣帶到體內,流經全身,蓄勢成氣,氣強而成光,以劍招配合運氣之動向,最後發出的劍氣即可達到化鐵化水化石為泥的境界。她不敢再練,這花毒草這麽毒,吸到體內如何了得?這種情況下,誰能給她勇氣?她最後還是咬咬牙,心道:“要是真的死了,那就和餘飛一起死吧!這幾年來,生如此之悲,與死又有何分別?學了還有一絲希望,不學則什麽希望都沒有。”

慢慢步近花毒草,柳露瑩但見這花毒草發出那幽幽的綠光變得如此可怕。她一咬牙,雙劍輕輕靠近綠光,一運功,這綠光一點一點地通過劍尖,經手心通經脈中進入體內。這時她覺得身子變得很冷很冷,嘴唇一下子變白,雙目將要眩暈,急忙抽出雙劍,飛快地揮舞起來。再提起身內之真氣與這冷氣相抵,然後借助劍勢,所有的真氣凝於手上,把冷氣逼向劍尖。她把雙劍往洞壁上一指,用真氣一送,隻見一道淡綠的光芒如雷電般射出,“嗖”的一聲,洞壁上劍光所指之處居然出現一個洞來。柳露瑩把真氣平息下來,看到洞壁上被她的劍擊出的洞,心中不知是喜是憂。原來她已經做到了。皆因她之前一直不敢嚐試,直到她把生死置之度外時才成功。或者這叫做至之死地而後生吧?

柳露瑩終於明白這當中的奧妙,剛才她隻吸收一小部分的花毒草的毒氣,隻要把毒氣控製在經脈中不得讓它擴散,然後用體內真氣運送,而且這要先一小部分的進行,再到大部分進行。有了開頭,也就有了成功。於是她依次試了幾次,但覺體內的冷氣越來越多時,她就停下來運氣,按心經上把氣輪換,直到把冷氣被體內的真氣完全控製後,又繼續嚐試。如此反複,體內的冷氣越多,她的真氣越強。如此循環,直到花毒草的綠光慢慢變暗,她才停下來。此時,花毒草的毒氣已全部化為劍氣歸柳露瑩體內的真氣所控製。這時,她再次揮動雙劍,突然感覺這雙劍好像沒有重量一樣,又好像有千斤之重。運用起來,收放自如,隨心所欲。她把真氣一聚,逼近劍尖,盡力一放,萬道綠光從雙劍發出。把劍一揮,綠光一閃,隻聽到“嘩啦嘩啦”的聲音從洞壁滑下了一堆堆的濕漉漉的泥。

柳露瑩喜出望外,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剛才她的劍所到之處,洞壁上的石頭盡變成泥,所以才從壁上滑下。

“嘩,我練成花毒劍法啦,我真正練成啦!”柳露瑩高興得跳了起來,她接著又“唰唰唰”的揮運雙劍,劍所到之石,俱化為泥。那些雪猿哪裏還敢靠近?一隻隻躲得遠遠的,探著腦袋看著欣喜若狂的柳露瑩。它們覺得主人有時那麽可親,有時那麽可怕。

柳露瑩停下來,以驚異的目光看著這一切,看著看著,她的雙眼忽然在洞壁一塊扁平的巨石上。這巨石是前麵之石成泥脫落後所露出來的,上麵隱隱約約似有字露出來。她走過去,用劍括了括,這時石壁上赫然刻著四個大篆“黃帝內經”。柳露瑩不禁啊了一聲,《黃帝內經》是千古奇書,她小時候曾聽柳楊提過此書,因此書是千古奇書,常人無法得到。當初秦始皇想得到長生不老的妙方,派徐福帶五百童男童女到東方去求藥,為求得長生不老的養生之法,又派蒙恬帶十萬大軍包圍燕國一個胡人部落,把所有部落之人都一一剖腹,為的是懷疑他們有《黃帝內經》,而且懷疑他們把《黃帝內經》藏於腹內。結果並沒有發現。

柳露瑩當初不知《黃帝內經》有何作用,僅知道是一本奇書而已。她再用劍把石壁上的殘泥括下,出現了一行行的篆字。她一字一字細看,石上刻道:“昔在黃帝,生而神靈,弱而能言,幼而徇齊,長而敦敏,成而登天。迺問於天師曰:‘餘聞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歲,而動作不衰……’春三月,此謂發陳。天地俱生,萬物以榮。……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於陰陽。天地之氣,六合之內,其氣九州、九竅、五藏、十二節,皆通乎天氣。其生五,其氣三……”當她看到“所謂五髒者,藏精氣而不瀉也,故滿而不能實。六腑者,傳化物而不藏,故實而不能滿也”時,她所悟的越來越多。原來她雖然明白萬物皆有陰陽,陽之極則陰,陰之極則陽,此為物極必反之理。餘飛的傷由本由木棉教主的重掌所傷,常理上說應是極度疼痛,並呈紅腫之象,為陽症。但天山處於極寒之地,疼痛不痛,紅腫不腫,已由陽症轉為陰症,加上多年昏迷不醒,陰陽早已顛倒。餘飛身子一直昏迷,未能正常進食,應虛而不實。但在這洞中食的稀粥是極補的種子,正應虛則補之之理,所以能長大。而長年食用這種種子,虛像已轉為實,但他的身體長大之時,多耗精氣,並且處於這寒洞中需禦寒,亦要耗精氣,正合實則瀉之之理。卻又長期服用天山雪蓮,實瀉未瀉,虛虛實實,變得複雜了。(4)

柳露瑩越看越覺神奇,原來她師父把這千古奇書刻在石壁之上,似告訴她,無學好花毒劍法,未達到化鐵為水化石為泥的境界,是無法得到這千古奇書的。這一切冥冥中早有安排,偏偏柳露瑩得到了。她再往下看,石壁上刻道:“凡刺之道,必通十二經絡之年終,絡脈之所別處,五俞之所留,六腑之所與,合四時之年入,五髒之所溜處,闊數之度,淺深之狀,高下所至。……肺出於少商,溜天魚際,注於太淵,行於經渠,入於尺澤,為合。……”看完後,她又明白了,針灸並非是把所有的穴道都針上,必須要清楚穴道所屬的經絡。五髒陰經總共有二十五個腧穴,六腑陽經總共有三十六個要穴。六腑之血氣,皆出於足三陽經脈,又上合於手。柳露瑩終於大悟,餘飛傷的是五髒六腑,隻要辨清症狀,分陰陽,依照經絡運行的規律,配合四時之變對穴道進行對應施針。針的次數、深淺、針刺時間等都必須病情進展的症狀進行。想到這裏,柳露瑩已弄明白一切。在她的眼中閃出了希望之光,這麽多年來,她為餘飛治傷,習武習醫,二者俱精,真可謂因禍得福。

柳露瑩再也控製不住內心的喜悅了,她喜極而泣,淚水“嘀嘀嗒嗒”地落個不停,淚流到嘴角,她才知道不知多久沒嚐過淚水的味道了。接著她伏在餘飛的身上失聲痛哭。八年了,柳露瑩終於找到了治療餘飛的方法。她從一個不懂世事的小女孩變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在孤獨和淚水、寒冷和寂寞中痛苦長大,個中滋味有誰能體會呢?如今讓她找到治療餘飛的方法,又怎能不喜極而泣呢?

此種心情,喜怒哀樂盡付一把淚水,言語難以敘述,獨讓她盡情痛哭。

良久,柳露瑩到她師父的石室裏向師父深深地拜了拜,然後先拿銀針在小雪猿的身上試針。她把小雪猿的身子翻過去,對背麵的大杼、風門、肺俞開始刺,直到氣海俞,兩旁的靈台、命門、魂門等穴道都針上去。因小雪猿傷後受天山寒氣所侵,所以先把傷症校正,針刺背麵的穴道是把督脈上的寒氣逼至任脈,化陰為陽。再之,小雪猿的五髒六腑重傷,氣與血本來極弱,加上受寒氣所侵,氣滯於表,血行遲緩。她先把小雪猿的手太陰肺經、足太陽肺經的氣穴針上,以使氣順暢。再針上手少陰心經、足少陰心經的氣穴針上,以退胸內瘀血。如此反複幾天,小雪猿的氣血運行正常,全身症狀呈陽症,麵色逐漸由蒼白轉為紅潤。這說明她的方法是正確的。

柳露瑩再從小雪猿正麵刺針。第一針是針在氣門穴上,穩定體內寒氣,順著直針到氣衝穴,再針百會穴。體內之氣已能和入侵之寒氣相抵,從百會穴慢慢交替。再針刺其他對應各穴,血氣運行更為正常了。如此又反複幾天。其他雪猿不斷地采雪蓮回來喂汁,小雪猿的手指居然能動了。柳露瑩喜出望外,最後針刺仁中穴。再如此反複。又幾天後,小雪猿體內瘀血已引散,寒氣也盡散了。柳露瑩再次運用真氣從小雪猿的百會穴輸進去,不出半刻,聽到小雪猿哼了一聲,然後雙眼慢慢地睜開來。

柳露瑩高興得把小雪猿抱起來,其他雪猿亦高興得“嗷嗷”地叫著。

對於小雪猿,柳露瑩已成功了。但小雪猿的傷本來不久,治療及時。而餘飛卻已傷了八年之久,要哪怕可以用同樣的方法,效果也不會那麽明顯。柳露瑩再度陷入深思。她再細讀幾次《黃帝內經》,覺得治療的方法並沒有錯。她還是按四時之變數,選了個風靜雪停的時日,先三拜師父,再三拜天地,令雪猿收拾一些幹柴,在旁邊燃起一堆火來。雪猿怕火,躲得遠遠的。

柳露瑩把餘飛的上衣脫下。餘飛的身子是冰冷的,燃一堆火驅去周圍的寒氣,把銀針放在火上烤熱,照著他身上的穴道針起來。每插一針烤一針,針完再烤熱再針。皆因餘飛身上寒氣太重,須得用熱針來灸。她把餘飛的十二經脈全針了幾遍,如此約過了十幾天,插進去的銀針取出時才有點暖。這說明餘飛身上的寒氣已驅走。再針餘飛的百會穴,連針數日,才激起餘飛身上原有的真氣。她運真氣輸到餘飛的休內,助餘飛運行。餘飛身上本來有開山排水神功的真氣,有柳露瑩的真氣的助推下,竟慢慢地能運遍全身。這樣一來,餘飛休內的真氣本身可以抵禦入侵的寒氣了。

第一步完成時,柳露瑩足足花了近一個月的時間。但她的心裏還是暗暗高興,能使餘飛身上的真氣可以自行流動,治愈的希望增大了。

柳露瑩待餘飛休內真氣可以自行後,先針手太陰經的五穴。她知道,肺所屬經脈的血氣,出於少商穴,流於魚際穴,灌注於太淵穴,行於經渠穴,匯入尺澤穴。反複數日,五氣可經肺而通全身。而心所屬經脈的血氣出於中衝穴,流行於勞宮穴,灌注於大陵穴,行於間使穴,匯入曲澤穴,這是手少陰經所行的五穴,她一一按法針上。如此又是數日,餘飛的心中血氣則運遍全身。果然不久,餘飛的身體漸漸變暖,柳露瑩嘴角的喜悅再也無法停止,她知道要是一切如常的話,餘飛的傷是治好不難了。

又過了數天,餘飛的手指竟也奇跡般動了,再接著是雙手腕都能動了。柳露瑩禁不住連叫幾聲:“餘哥哥,餘哥哥。”她相信餘飛一定能聽到,畢竟餘飛的身體已和常人一樣了。原來餘飛連服了八年的天山雪蓮,對他身體恢複是最好的藥物。如果是常人,真氣不曾破壞,服了天山雪蓮,活血通氣,養顏健體,效果神速。當初餘飛體內真氣未能正常運行,光是雪蓮當然不易見效,這次柳露瑩通過針灸,餘飛體內真氣已如常人,不出幾天,麵色逐漸紅潤,體溫正常。柳露瑩以為這樣,餘飛便難像小雪猿一樣會醒過來,但是沒有。她已不用再往餘飛身上輸真氣了,更不用施針了,然而,餘飛就是不能醒。她在給餘飛施針起到餘飛身體恢複常人一樣一直都沒有離開過餘飛的身邊,日夜守候,一連四五個月如此。累得她形容憔悴。她在等,等了這麽多年了,現在隻等餘飛醒來。

雪蓮花已謝去多時了,眼看又過半年了,柳露瑩這天不是守在餘飛身邊。她輕輕地走進她師父的石室裏。已經幾個月沒和師父說話了。她對師父幽幽說道:“師父,徒兒已把餘哥哥的傷治好,形同常人,就是不能醒過來,你告訴徒兒吧,我該如何才是?”

雖說已過了這麽多年,她師父麵容依舊,笑容依然是那麽和藹。

“師父,餘哥哥不醒,徒兒將來可能也像你一樣,在此洞度過一生。……”她不想再說了,習慣寂寞的她又怕會流淚。她把淚水忍著,或者她又不懂得流淚了。她又輕輕地走到餘飛身邊,說道:“餘哥哥,我知道你一定能聽到我在說話。我現在吹笛子給你聽好不好?以前你聽不到,現在你能聽到的。”她拿起銀笛子,慢慢地吹奏起來。

那些雪猿依然在旁邊靜靜地聽著它們主人的笛聲。

淒涼的笛聲響徹這個寂寞的石洞,如泣如訴的聲音正是柳露瑩的心聲,她吹著吹著,多年的悲歡離合全湧上心頭來,淚水竟又和著笛聲飛逝。驀然間,她仿佛聽到有人叫低聲地叫道:“瑩瑩……”

這是什麽聲音?這裏除了她,那裏還會有人在說話的。

“瑩瑩……”又是一聲。

那聲音是那樣陌生,那名字是那樣熟悉。接著又聽到幾聲咳嗽的聲音,斷斷續續的伴著一聲“瑩瑩……”

柳露瑩猛然回頭,因為她終於知道,那聲音正是她苦等多年的聲音!

是餘飛在叫她!

“瑩瑩……”那麽微弱,那麽深沉。(5)

“餘哥哥!……”柳露瑩的聲音顫抖著,“餘哥哥……”

她猛然回過頭來,但見餘飛已坐在石**,嘴裏在小聲地叫著:“瑩瑩……瑩瑩……”

“餘哥哥,真的是你呀?你醒過來了?是真的嗎?”柳露瑩身子飛了過去,抱著餘飛叫道:“餘哥哥,真的是你呀?……你害得我好苦……”眼淚奪眶而出,抱著餘飛就失聲痛哭。

餘飛吃力地摟著柳露瑩,淚也不住地流。

好久好久,柳露瑩才止住淚水。她雙手輕輕地撫摸著餘飛的臉龐,深深地注視著餘飛,慢慢地破涕為笑。這一笑,比雪蓮花開時更燦爛。她苦等了八年多,終於等到了這一刻。現在她才感覺到,她的淚水是那麽溫熱。

“瑩瑩……”餘飛正要說話,柳露瑩用手捂住他的嘴,說道:“餘哥哥,你什麽都不要說,隻讓我看著你。”這時,柳露瑩如同夢中。直到她真真實實地摸著餘飛的臉,她才相信這是真的。這時,當然不需要再說什麽了,相看無言,有淚千行。

一連幾天,柳露瑩把在洞中的一切訴於餘飛聽。餘飛每聽一次,落淚一次。要不是柳露瑩的笛聲,餘飛還未能醒過來。

餘飛道:“在我昏迷後,好久好久,我終於能聽到你在我身邊說話,後來你給我針灸時的每一針我都能感覺到,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聽得清清楚楚。我總想睜開眼睛看看你,但沒有力氣。就在我聽到你的笛聲時,我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力量,終於能睜開眼睛了。”

柳露瑩笑道:“要是你再不醒過來,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要是早知道你為我吃了那麽多的苦,我寧願死去也不讓你受苦。”

“那你打算怎樣報答我?”柳露瑩看著餘飛笑著問。

“以後我一直都會在你身邊陪你,永遠都不會離開,讓我照顧你一輩子。”

“這不是便宜了你?”

“那等到我們把梁儀天和木棉教主殺了以後,你就嫁給我,讓我照顧你。”

“那更不行。”

“為什麽?”餘飛奇怪地問。

“你想一下,我照顧你這麽久,還要我嫁給你,這更加便宜你了。到時隻有你嫁給我,然後照顧我,這就對了。”

餘飛一笑,道:“你說怎樣就怎樣吧。”

柳露瑩格格地笑起來,幾年來都沒有笑得那麽開心了。

餘飛道:“要是以後我負了你,那我就任你千刀萬剮。”

“不許你胡說!要是把你千刀萬剮,那我怎麽辦呀?我們要好好活著,等木棉教人死光後,我們再找個地方隱居,過一些平靜的日子。”

“我也是這樣想的。當初我和爹娘都隱居山林,一家人天天在一起,還有守山爺爺偶爾過來看我,還帶很多好玩的東西給我。後來梁儀天要殺我爹娘,木棉教主也來了,我親眼看到他把我爹殺了,我當時躲著不敢出來。後來祁伯伯才過來,把我帶到守山爺爺那裏,讓守山爺爺教我武功。我真想回到以前的那種生活。”

“守山爺爺後來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守山爺爺神出鬼沒的,連祁伯伯都不知道他在哪。”

“等你身體全康複後,我們再出去找他們報仇。師父在這裏留有很多武學書籍,我們把這些武學書籍參透,一定能殺得了木棉教主和梁儀天的。來,我們先去看師父,然後再看書。”

餘飛和柳露瑩走進石室裏,兩人雙雙拜了拜柳露瑩的師父,然後到練功房中慢慢研習書中的武學秘笈。由於餘飛已學了開山排水神功,柳露瑩學了花毒劍法,二人都不宜學當中的任何武功。但對這裏所記載的武功一一了解清楚,一一參透。除此而外,餘飛還把裏麵的醫學著作以及《黃帝內經》都看了,一一銘記在心。

時間就這樣飛逝,餘飛和柳露瑩過著神仙般的生活。每天看書,練功,說悄悄話,逍遙自在。一轉眼,又是一年多了。柳露瑩數了數,她已在這石洞已過了十個春秋。

雪蓮花又開了。這些雪猿或許已成了一種習慣,它們這一天早早要出去上麵采雪蓮。柳露瑩叫住了。她對餘飛道:“餘哥哥,我們在這已過了十年了,你身體已恢複,但我一想到爹娘、祁伯伯他們,有時夜不能寢,我們不如出去吧?”

餘飛道:“其實我早想對你說,怕你舍不得這裏,一直沒有提。大仇未報,我們卻隻在這裏不出,怎對得起祁伯伯呀!他千辛萬苦帶我們來到天山學藝,如今已學有所成了,我們當然要出去。既然你也這樣想,不如我們準備一下,然後出去。”

柳露瑩點點頭,但要離開這裏,她的確舍不得呀。

這一天,他們把行李準備好,出發前,柳露瑩到她師父的石室裏拜了又拜,說道:“師父,徒兒不孝,要和餘哥哥走了,你一個人在這要保重啊!”說時,淚又流下來了。是呀,她師父雖然未親自授她武功,她在這得以絕處逢生,卻全靠她的師父。她再次拜了拜,一步三回頭地走出石室裏。

到了洞口,他們把雪猿叫過來,選了幾隻健壯的雪猿,然後拉著雪猿,一步一步地爬上了這絕壁。到了頂上,終於見到了這皚皚的雪山,不再麵對這冰冷的石壁了。柳露瑩高興得不停地捕捉這飛飄的雪花,餘飛猛地吸了幾口山上的空氣。二人在山頂上大聲地叫喊著,好一會兒,二人相擁而笑。柳露瑩正要牽著餘飛的手走,卻見這幾隻雪猿一直站著,雙目流露出無限的不舍。

柳露瑩對這幾隻雪猿說道:“我知道你們舍不得我們,但我們還是會再回來的,你們先回去洞裏,到時我們再過來看你們。”

當初那些雪猿是那麽凶殘,如今卻對柳露瑩依依不舍。柳露瑩笑了笑,揮手要它們回去。那幾隻雪猿做了一些古怪的動作,最後又沿著石壁回去。

餘飛問道:“瑩瑩,當年喀紮爾大伯的地圖還在嗎?”

“當然在啦。”柳露瑩取出地圖,找到飛來峰的位置,找到出去的路。他們首先到飛來峰,不用說,這是去找祁天書的。

找到當年的那塊大石,當年祁天書的劍痕還刻在上麵。柳露瑩依稀記得,她隻用雪把祁天書埋葬。找了好一會兒,卻見到有一塊已被冰雪封蓋的墓碑。兩人把雪去掉,上麵刻著“天下第一劍祁天書大俠之墓”幾個字。字是用劍刻上的,鐵劃銀鉤,顯然為祁天書做碑的人一定是一個武林高手。兩人在祁天書的墓前跪下來,柳露瑩的淚瀨瀨地落下來。

良久,餘飛道:“瑩瑩,我們這番出來,一定先找木棉教主。這裏還有其他人來過。”

柳露瑩擦擦眼睛,道:“當初我沒有給伯伯做墳,後來可能有人來過。會不會是喀紮爾大伯找過來呢?隻有他才知道飛來峰的位置。”

餘飛道:“我看不會。喀紮爾大伯不懂武功,不可能用劍刻字的。到底是誰?”

事過十年了,他們站在祁天書的墓前佇立了很久,最後才別去,沿著當初來飛來峰的路線一步一步地往天山下走去。

他們來天山時是十年前,十年了,江湖會變成了一個什麽樣子呢?當初江湖豪傑都非常喜愛的那個聰明可愛的柳露瑩如今已長大成人,是否還有人認得出來呢?十年了,木棉教人是否早已一統江湖了?一切他們都不知道,隻知道以後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