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教主要餘飛跟他到後山洞,餘飛心想,後山洞是教主閉關之所,未經教主允許,任何人都不能進入。教主要餘飛隨他進去,心裏也覺好奇,便點頭。教主即時身形一閃,餘飛也跟著過去。

此時天剛亮,木棉教後山涼風習習。餘飛隨教主進了一個山洞裏。這山洞非常隱蔽,沒有教主引路,外人無法知道。

進了洞口,裏麵一片寬敞。洞壁有長年不滅的鬆油燈,洞中有洞。進了裏麵,宛如迷宮一般。餘飛隨教主轉了幾下,竟不知方向。約隔三丈一盞鬆油燈,燈光忽明忽暗,餘飛緊緊跟著教主,稍不留神便會迷路。好不容易進了一個不是很大的洞中,裏麵一片漆黑。教主把衣袖一拂,洞壁的鬆油燈一下子亮了,把裏麵的照得一清二楚。正中間是一塊巨大的黑色石頭,後麵有一張石床,石床表麵非常光滑,中間一個人形凹,陷入約三寸深。旁邊還有幾張石凳,其餘沒有任何東西。

教主道:“青子,這就是本座十年的練功之地。看到中間的人形凹沒有?我這神明身便是在這裏練成的。”

餘飛問道:“這中間的黑色石頭是什麽石?”

教主道:“這是天然的千年磁石。隻要有人帶兵器走近,便被牢牢吸在這裏動彈不得。”

餘飛細看一遍,道:“教主是用磁石的磁力輔助練功?”

教主道:“不錯,天然的磁石,隻要有睡在上麵,稍一運氣,便受磁力幹擾。功力不深者陰陽倒轉,血氣逆行,輕則受傷,重則功力盡失。任何武功,隻要在這磁石之上苦練,都會達到最高境界。世人都追求武學高峰,須知練功要得法。”

餘飛心道:“自己的開山排水神功已經練成,如果在磁石之上練功,那最高境界便輕易達到了,真是天助我也。”他故意問道:“對練功之事,青子不敢苛求。”

教主道:“青子,你隻要按我教你的方法練習,不出半年,你功力必在四大護教之上。”

餘飛道:“難道這就是教主帶我來的目的?”

教主道:“也不盡然,到時你會慢慢知道的。青子,剛才那些詩你可知道是誰寫的?”

餘飛假裝不知道,道:“青子不知。大概教主也喜歡吧?”

教主沉默一會,道:“這些詩都是我當年寫在那裏的。”

餘飛假裝一愣,道:“教主好詩。”

教主道:“當時我也曾為情所困,刻骨銘心。後來才拋開一切,決心做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來。”

餘飛道:“從教主詩裏可以看出,那女子一定是個絕世佳人。”

教主嘿嘿兩聲,道:“她是天下第一美女,而且還是我的師妹。隻可惜,她喜歡的卻是我大師兄,而她則是師父已經許配於我的。”說時一聲長歎。

餘飛道:“真想不到教主還有這麽一段傷心之事,想必教主是要創一番大事業來贏得芳心,所以才有這木棉教。”(1)

教主點頭道:“還是青子聰明,知道這原因。隻是,自分別後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餘飛問道:“那她去哪裏了?”

教主道:“無論她去了哪裏,總走不出我的心。近百年了,她的樣子還是那麽美。見不到她也好,我可以不斷地想她,想她甜美的樣子。百年滄桑,兩鬢斑白,我不想她見到我已經蒼老的麵孔,怕玷汙她那絕世的容貌。”

餘飛道:“難怪教主一直蒙麵,原來是為了那女子。”

教主歎道:“到如今,隻允許兩個人見我的樣子,一個是我師妹,另一個是我師兄。其他人一律不許見我。”

餘飛道:“教主尊容,我等自然不配一見。教主叫屬下來,莫非是來敘話的?”

教主道:“也算是吧。這山洞不許任何人進來,就算左右侍者來找我,隻能在洞外的一塊石頭上留個字條。”

餘飛道:“那是青子大膽冒犯了,竟進了教主禁地,著實該死。”

教主道:“青子,你能進來,這說明了什麽,難道你沒有想過麽?”

餘飛道:“青子屢次犯錯,到這裏來是聽候教主降罪的。”

教主道:“我要降罪於你,還留著你在這裏說話麽?”

餘飛道:“教主做事一向高深莫測,青子無法明白。”

教主道:“你明白,隻是不說而已。”停了停,道,“曹一峰死根本不與修羅女有關。修羅女做事一向小心,也不喜歡惹事,哪有可能會殺曹一峰呢。再說,曹一峰死了我根本不當一回事。”

餘飛道:“既然如此,教主何必苦苦相逼我與修羅女呢?”

教主道:“青子,你還不明白你在教主中的位置麽?雖然左右侍者對你不滿,但我還是十分清楚該如何對你。這一點,副教主已經做得十分明顯了。”

餘飛道:“青子愚鈍,請教主把話說明白。”

教主道:“青子,在我教當中,副教主一直最喜歡是你,本座也不例外。今天叫你來這裏,就是要讓你明白你是我木棉教中未來的教主。光大木棉教要靠你了。”

餘飛道:“青子天資不高,恐怕難以勝任。再說如今有副教主在,無人能望其項背。”

教主道:“副教主已經年過古稀,副教主之後又有誰呢?所以我最希望你忘記兒女私情,專心把教中的事情做好。我再傳你武功,將來必可成一番大事。”

餘飛道:“教主對青子如此器重,青子受寵若驚。按教主如今的武功,天下無敵,一統江湖之事豈用等青子來完成。”

教主歎道:“你卻不知,我武功高,與我武功一樣高的還有毒烏鴉,還有我的大師兄。如果我現在出手了,他們必定來找我。所以所有的事情我都交給副教主了。我現在隻有等,我有神明身,可以再活幾十年,而毒烏鴉與我的師兄不可能還等得了這麽多年,這時便是我成就大業之時。”(2)

餘飛道:“想不到天下竟還有人武功與教主相當。”

教主道:“青子,你須知道天外有天。當初武林之中,我最怕的有兩人,一個是摩天居士,另一個則是我的大師兄。連毒烏鴉都被摩天居士收服,那摩天居士的武功才是真正的高深莫測。他已作古,卻還有我的大師兄在,這還是毒烏鴉告訴我的。大師兄從來不喜歡過問江湖中事,極少在江湖上露麵,但如果我有什麽事了,大師兄必定會出來找我。我與大師兄從來沒有交過手,因為未交手前我已經敗下來了。隻要他還在世上,我就不能出來江湖上橫行。”

餘飛心裏猜想,這木棉教的大師兄到底會是誰呢?既然還在世上,為什麽從來沒有出現過?莫非木棉教主真正露麵江湖時他才出現?這武林之中,世外高手還是不少。隻可惜,這些世外高人都不介入江湖之中,任憑江湖血雨腥風,這些所謂的世外高人真的是在做世外之人了,世上之事理也不理。這個世外高人會是誰?清月師太?覺悟大師或者覺醒大師?還是在羅浮山下逍遙自在的黃石居士?餘飛無法猜測。

教主又道:“我與毒烏鴉會過麵,此人的武功不在我之下。說白了,我還怕他幾分。當初他橫行江湖,那種氣魄是我所不能具有的。”

餘飛心道:“原來敢稱天下無敵的木棉教主竟然也有害怕的人,那麽如何還敢稱天下無敵?看來稱天下無敵之人並非天下無敵,真正天下無敵之人是不須要講出來的。”便道:“教主武功蓋世,又有神明身護體,不何須怕這些人呢。”

教主道:“沒有誰怕誰,也沒有誰不怕誰。武功高低,不爭朝夕。如果你能把我一身的武功學好,那麽,將來整個武林就是你的了。”

餘飛道:“青子從來沒有這麽想過。如果教主有心傳武功於青子,那就求之不得了。”

教主道:“我教你可以,但你必須答應我一點。”

餘飛心裏已經猜到幾分,問道:“教主有什麽但請吩咐就是了。”

教主嚴肅道:“青子,我傳你武功,你必須繼承整個木棉教。”

餘飛假裝吃驚,道:“青子不才,不能勝任如此重任。”

教主道:“我看教中上下,除你之外無一令我滿意的。我可以讓梁儀天扶持你,一步一步成為我教的繼承人。”

餘飛道:“青子還是不敢。”

教主道:“青子,你可要好好想想,這可以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在我教中,連個副教主之位都爭個你死我活的,更何況將來要繼承大統,更是求之不得。”

餘飛道:“如果青子不想呢?”

教主隻說了一個字:“死!”

餘飛心道,原來這教主要以死來逼我,也罷,看看如何再說。幾天後,等神功整合完畢即可與教主抗衡。於是立即要下跪謝教主,教主把衣袖一拂,餘飛雙膝不著地就已經被教主強大的功力扶起。教主道:“你也不用謝我,要做我教的繼大統者,還須一段日子來考驗。如果做得不錯,我即封你。如果不行,那就拿你的人頭來。”(3)

餘飛道:“青子一定不負教主美意,定當竭盡全力報效教主,報效我教!”

教主道:“好,從現在你,你隻須在這洞中,沒有我傳喚,不得踏出半步。”

餘飛一愣,心裏卻歡喜,這正好可以慢慢把開山排水神功整合整合,應道:“青子知道!”

教主道:“你先在這石**睡上十五天,然後在磁石上靜坐一天,如此反複。這可以增加你的功力,三個月後我再傳你心法。吃的由左右侍者侍候。”

餘飛道:“青子哪敢有勞左右侍者?”

教主道:“你隻須在這裏,左右侍者便當你是教主一樣侍候了。”

餘飛應道:“是,教主。”

教主道:“青子,我不管是你真是假,也不管是你餘飛還是誰,我認定你是我教的繼承人,你就誰也不是了。”

餘飛心道,難道教主已經知道我是餘飛?細細一想,也不無可能。教主急於要殺修羅女,其實便是更好地控製自己。端木蒙早已經懷疑自己不是蕭青子了,這話必定對教主說過,左右侍者雖未見過自己,但自然相信端木蒙。如此說來,教主了早應該懷疑自己的身份了,卻至今才說。便假裝不當一回事,道:“教主的話青子不明白。”

教主嘿嘿兩聲,冷道:“你心裏明白就是了。你就好好在這裏練功吧,必要要我會來找你的。但我告訴你,這洞進來了,隻有我才知道怎麽出去,你就休想出去了。”說完身子一閃便消失了。

餘飛也不理會這裏,這幾天他正好可以在洞裏慢慢整合開山排水神功。他走上石床,照著凹凸睡了下去,此時忽然覺得身心平靜,血氣暢順,人也昏昏欲睡。餘飛想,反正這裏沒人打擾,又這麽舒服,何不好好睡一覺?想時卻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一覺醒來,已不知是什麽時候了。餘飛伸個懶腰,忽然覺得肚子有點餓了。他想到看看左右侍者會不會真的送吃的來,想走出洞外。哪知他在洞反複兜了幾回,洞中有洞,像走迷宮一樣,根本出去不了。不一會,餘飛又回到了練功房裏。他不相信走不出去,跟著又走了幾次,結果幾次都回到了原來的地方。看著冰硬的洞壁,餘飛自言自語:“難道我上了教主的當?他讓我活活地餓死在這裏不成?還是教主真的知道我的身份,用這種方法來殺我?”

餘飛又躺在石**,一會兒又是覺得昏昏欲睡。他強睜著眼睛,哪知眼皮還是不聽使喚,他便立即爬起來,細看這石床,卻見這石床色玄,表麵光滑。他用手指敲敲,特別堅硬。近看見不到一絲石紋,餘飛便確定這應該是千年玄石。凡石頭能長千年,必有靈性,難怪睡在上麵,總是昏昏欲睡。既然教主在上麵練功,自己何不試試?於是躺在上麵運起氣來。不一會兒,覺得神清氣爽,肚子也不餓了。餘飛索性一直睡在上麵練功,這一練,竟又不知是什麽時候了。餘飛覺得有點累,慢慢的睡著了。(4)

又一覺醒來,由於在洞裏隻有燈光,也不知是日是夜。餘飛坐起來,此時肚子咕嚕咕嚕直響。餘飛不禁大罵:“木棉教主,你想餓死我呀?”洞裏隻聽到一些回聲。正想又罵起來,此時卻聞到一股雞肉香味,心裏大喜,即隨著香味慢慢走出去,不一會兒,果然在一塊石頭上見到一隻香噴噴的烤雞,還加上一瓶酒。餘飛不顧一切上前拿起雞就吃,另一手拿起酒就喝。風卷殘雲後,餘飛擦擦嘴巴,道:“左右侍者還真不錯,送這麽好的東西來。我倒看看下次他們會送什麽好吃的來,這雞的味道真不錯。”

餘飛把酒留著提回練功房裏,坐在磁石之上一口一口慢慢品嚐。酒慢慢喝完,身子忽然熱起來,餘飛覺得奇怪,便起身離開磁石,身子不覺熱,想了一下,原來是磁石磁力太強的緣故,人坐在上麵血氣流動加快,便覺得熱。既然這樣,那坐在上麵練功是最好不過的了。餘飛心裏歡喜,坐在上麵練功起來。不練還好,一運氣全身更熱了。餘飛以為可以調息,哪知身子卻如火燒,急急收功,離開磁石。然而,身子灼熱如前,極是難忍。餘飛一下子慌了,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過了一會兒,餘飛覺得全身是火,再也忍不住了,一直在地上打滾。心如火灼,肚裏滾燙,口幹舌燥,甚至感覺到自己的衣服已經著火了一般。餘飛心裏道,難道我就這麽讓火燒死了?就算死也死個舒服。於是他吃力滾到玄石旁,慢慢爬上去,躺在石**。哪知身子一著這石床,竟然覺得一陣涼快。餘飛直直躺在上麵,過了一會兒,身子奇跡般冷卻下來,火燒之狀全然消失。餘飛又驚又喜,終於明白了這兩塊石頭之間的聯係。他不禁感歎世間萬物之妙,這兩塊石正好是一陽一陰,既可相生,又可相克。在這裏練功,不論哪一種功力,隻要學之得法,要達到最高境界不是難事了。看來木棉教讓他在這裏練功,是真的有意讓他練就更高的武功以繼承木棉教大統。餘飛坐起來哈哈大笑,道:“真是天助我也,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教主斷然想不到在這裏正好讓我把神功好好整合。等我神功整合完畢,可以直接與教主交手,一比高低。如有把握,便可趁機把教主殺了。”

說罷,餘飛便開始分別坐在這二石之上練功,反複數次,越覺這開山排水神功的神奇,這感覺是前所未有的。餘飛不斷練下去,不吃不睡不喝,也不覺得累,更不覺得饑餓。也不知練了多少天,餘飛神功整合完畢,隻要稍一運氣,便神清氣爽,四肢矯健,全身是力。走起路來毫不費勁,吐氣均勻,血氣暢順。閉上眼睛,萬物皆在胸中;睜開雙目,一切如同虛有。手一伸,真氣如有神助,源源不絕;步一邁,身子騰雲駕霧,縹縹緲緲。環視一周,一切如水般清明,無濁無髒,透視洞析,天靈蓋似有日月高照。餘飛此時便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經練成武林中曆來沒有人能達到最高境界的蓋世神功開山排水神功,功力超出武林所有武學大師,達到了空前絕後的境界!(5)

餘飛忽然哈哈哈地狂笑不止,感覺整個洞都在與他旋轉,良久才停下來。餘飛定了定神,把一切真氣收回體內,一切返樸歸真。餘飛一下子明白,原來當武功達到最高境界之後,一切返樸歸真,有武功與無武功沒有任何區別了。他長長地伸了個懶腰,慢慢站起來,摸摸肚皮,才發覺自己已經不知有多久沒吃東西了。於是匆匆出去,滿以為可以聞到香噴噴的烤雞味,他用力一嗅,卻是一陣難聞的臭味。餘飛捏著鼻子走近一看,原來數天前左右侍者送來的幾隻烤雞全部都臭了。大概是左右侍者以為教主不想吃,送幾隻後再也沒有送來了。

餘飛把那些雞全部扔掉。見還有一壺酒,拿起來來一聞,味道還真香,二話不說,把壺就往嘴裏倒,咕咚咕咚喝個痛快。一壺酒沒幾下就喝完了,餘飛大叫:“痛快!真是痛快極了!”說完把酒壺狠狠摔個粉碎。

餘飛回到練功房裏坐著,喝了酒,精神也來了。這時坐在磁石之上,已經沒有任何熱感。原來功力已經到了返樸歸真的地步,武與不武都不再存在,磁石也就起不了任何作用了。餘飛一邊細想一邊領悟,就坐在磁石之上,對世間一切武功恍然大悟。人原本就不會武功的,為了爭鬥,迫使人們想出更多的格鬥辦法來,於是武功便產生了。劍法,刀法,輕功,拳,掌,十八般武藝,道家佛家武學,陰陽內外之功,都是用於格鬥。為了取勝,人們挖空心思去參悟武學,有人更是耗盡一輩子去領悟,終因未達到最高境界而遺憾終生。當武功達到最高境界之後,才發覺所有的武功其實都是不必要的,因為格鬥不須要方法,也沒有格鬥的必要,心裏隻想著萬物皆自然,一切自然,自然是沒有爭鬥的,便不需要武功了,武功也因而不再存在了。

餘飛微微一笑,自言自語道:“武功原來如此!”但餘飛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武功根本沒有感到最高境界!因為他還想殺木棉教主,隻要有爭鬥,有殺戮,武功就不是最高境界!想到這,餘飛又不禁長歎一聲,道:“其實這個世上不可能有人的武功能夠真真正正達到了最高境界的。開山排水神功練成了並不代表就是達到了武學之最,隻有武功不再用於殺戮,不再用於格鬥,有武功就是沒有武功,沒有武功就是有武功。隻可歎,世人竟沒有一個人能悟透當中的道理,自己也無法參悟得透徹啊!”

大概又過了一天,餘飛又聞到了香味,心裏大喜,原來這左右侍者畢竟沒有忘記要送東西來給教主吃。餘飛把酒菜都拿來,坐在磁石之上慢慢享用,這一次,吃得比任何時候都香。

武功練成,餘飛思慮著如何出去。左右侍者既然能送酒菜進來,隻要在那裏等著左右侍者的到來,然後隨左右侍者出去不就行了?餘飛心裏一笑,原來這麽簡單的方法自己怎麽沒有想到呢?於是,餘飛便在左右侍者送酒菜來的地方找了個隱匿的藏起來。(6)

等了許久,還是不見人影。餘飛打了幾個長長的懶腰,想睡覺了。驀然,從洞外飛進幾樣東西。餘飛眼急手快,把這東西接住一看,卻是一隻烤鵝與一壺酒。原來左右侍者送酒菜時並不是走進來,而是把東西扔進來。洞裏彎彎曲曲,能把酒菜這樣丟進來,須得一番功夫。餘飛不禁一笑,教主既然不讓任何人進來,左右侍者自然也不能進來了,害得自己白白等了許多時。看來要出去,必須等教主過來才可以。不過這樣也好,先好好地在這裏享用上好的酒菜,教主來時再打算,日子過得倒也舒服。隻是心裏念著柳露瑩,又擔心著修羅女,難免不好受。

餘飛在洞裏吃了睡,睡了吃,倍覺孤單。想到柳露瑩在天山山洞裏度過了近十年,感慨萬千。如此不知過了幾天,教主忽然進來了。

餘飛假裝睡覺,教主叫幾聲“青子,青子”,餘飛還是懶洋洋地躺在石**。

教主責怪道:“青子,你如何變得如此無禮?”

餘飛道:“教主,你把我關在這裏不知是多少天了,我吃了睡睡了吃的,身子也變得懶了,教主莫怪。”說時慢慢坐起來。

教主走近,奇怪問道:“青子,你的武功呢?”

餘飛道:“教主怎麽這般問青子了?我的武功不是還在嗎?”

教主道:“往常走近任何人我都能感覺到他的功力深淺,功力越是精湛深厚越輕微,你武功本就不高,卻讓我無法感覺到你的功力。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餘飛這時才明白過來,他的武功已經返樸歸真,有武就是無武,無武即是有武,真氣自然流淌,內收外斂,如何還能感覺得出呢?餘飛心裏不禁一笑,同時也驚訝教主的武功修為,驚歎自己的武功竟然到了如此境界。餘飛想了想,假裝驚訝道:“沒有呀,可能這些天我天天睡在這裏,不練功了才會如此的。不過,說來奇怪,睡在這石**,隻覺得越睡越累,天天昏昏沉沉的,不知是什麽原因。”

教主打量一周餘飛,沉思道:“難道你的功力被這石頭吸走了?”

餘飛假裝害怕道:“教主,這如何是好?青子武功都沒有了,你可要教我呀。”

教主叫餘飛坐下,把手探近餘飛的印堂。餘飛卻把真氣收得好好的,教主根本感覺不到餘飛半點功力。

教主道:“奇怪了,這不可能的。一般人都不會被這石頭吸去功力的,你武功本來不弱,更不至於這樣。”

餘飛心道:“教主這樣接近,正是殺他的好機會!”主意一定,道:“教主,青子隻怕是一點功力都沒有了,你得看仔細點。”

教主又慢慢接近餘飛,餘飛見機會來了,驟然出手,雙掌盡力拍出。這是餘飛練成開山排水神功第一次出手,也不知厲害與否,隻管出手。教主反應極為迅速,身子不知如何竟輕輕一飄,餘飛像打著一陣風一樣,絲毫傷不得教主。餘飛這雙掌卻擊著了那塊與他相隔近一丈的千年磁石,隻聽到“啪”的一聲,這堅硬無比的千年磁石被拍成了數塊!(7)

教主不禁大叫道:“好功力!”

餘飛也想不到自己的功力竟然有如此強大!要是直接拍在這磁石之上,那這磁石必定粉碎!這神功既然叫開山排水神功,自然力可開山劈石、潛海排水了!

傷不到教主,餘飛哪肯收手?接著就是猛烈向教主進攻。教主左閃右避,並沒有直接招掌。餘飛的雙掌不斷地打在石壁之上,這山洞的石壁竟大塊大塊的被餘飛打下來。很快,這練功房的石頭已經堆滿了,教主身子馬上退出,餘飛緊追不放。二人在洞裏一來一往,洞裏的燈已經全部熄滅,一片漆黑。餘飛不斷出手,教主不斷閃避,一進一退,這山洞大片大片的塌下來。

到了一個洞口時,教主忽然站著。餘飛以為教主已經避不及了,這一次又是使盡全力拍出。滿以為這次必定擊中教主。然而,教主卻像幽靈般一閃,人已經不知去向了。餘飛收手不及,把洞口打下一大片石頭來。隻見那洞口上麵的石塊沒有了支撐,一下子倒塌下來,瞬間把洞口堵死,獨留下餘飛一人困在裏麵。

餘飛大叫道:“教主,教主!”

隻有自己的聲音在洞裏回**。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洞裏,餘飛無法看到什麽。他靜坐一會,思慮著如何出去。哪知由於剛才出手過重,洞壁許多石塊已經倒下,上麵的石塊沒了支撐,竟又嘩啦啦倒塌。餘飛躲避不及,隻得雙手蓋在頭頂上。石頭不斷往下掉,很快又把這洞堆

得嚴嚴實實,餘飛整個人都被石頭埋沒!

餘飛慢慢清醒過來,他身邊都是石頭,動彈不得。幸好頭沒有受傷,眼前還有此空間可以呼吸。他用手把身邊的石頭挪了挪,總算騰出一些空間來活動。心裏道,幸好是石塊,如果是泥堆,那自己連呼吸的地方都沒有,必定被活埋在泥堆之中。

稍定下來,餘飛提了提神,自言自語道:“好歹我這是蓋世神功,力可開山排水,這番不正好試試?如果不成,那隻有困死在這裏了。”

餘飛開始運氣,慢慢地,他覺得自己全身的血脈膨脹,雙耳嗡嗡直響。不久,全身的功力累積得自己已經無法控製了,狠狠一咬牙,雙腳踏地,如千斤之石巋然不動,丹田之氣迸發,雙掌重重拍在眼前的石堆。卻聽到一陣山崩石裂的聲音,無數石塊飛蹦出去,如同強弩矢箭四處奔射!餘飛先是覺得眼前一黑,一陣巨響後,眼前一亮,一片光明就在他的麵前!剛才的石堆已經被餘飛的蓋世開山排水神功打開,山洞已經被毀於一旦!

餘飛欣喜若狂,站在石堆之上哈哈大笑。這一笑,如虎哮山河,居高臨下,天下武功盡寄於此一笑之中。

餘飛笑定,眼下一看,卻見木棉教主正站在前麵,一聲不響,似在聆聽著餘飛的笑聲。

良久,教主才道:“你還是把神功練成了,十二年前天山這一戰,贏了祁天書,卻輸了整個武林啊!”說完長歎一聲。(8)

餘飛身份教主早已知道,憑這絕世的武功,除了開山排水神功之外,還有什麽武功有如此厲害的?

餘飛收了笑聲,冷道:“教主,沒想到吧?十二年前那個被你重重打傷的小孩子,如今不但沒有死,還學成了蓋世無雙的神功。這武林已經注定不是你的了!”說完又是哈哈大笑一陣。那笑聲傲視一切!

教主又歎道:“當初太小看了你,以為你已經死了,沒想到還真的活了下來。”

餘飛道:“你更沒想到的是,我被你打成重任整整十年不醒,最後讓一個八歲的小女孩救活了,而且兩人都學得了一身武功。”

“一個八歲的小女孩?柳楊的女兒?”

“不錯!”

教主道:“一切都以為過去了,原來現在才是開始。”

“教主說得對。你一心要消滅的開山排水神功如今又出現了,而且達到了前人所不曾到達的境界,你已經不是我的對手!”

教主輕笑道:“那倒未必!你功力強,但我輕功卻是無經能及。剛才你怎麽打都打不到我,以後你也不可能打著我。還有,餘飛——不,我還是叫你青子吧——修羅女的命還在我的手上,如果你要與我決鬥,你是沒有半點好處的。即使你不是青子,但修羅女卻已經是你的妻子了。隻要你適應我一件事,不僅修羅女不死,你也可以在木棉教裏舒舒服服地過日子。”

餘飛道:“你把修羅女放哪裏了?”

教主道:“你這麽問不覺得可笑嗎?”

餘飛心道,修羅女對自己有恩,如何能不理呢?便問道:“我答應你什麽事?”

教主道:“我知道你心裏還是有修羅女的,所以我把她好好地放在,放在一個除我這外沒有任何人可以找到的地方。隻要你答應了,那你們日後可以好好地過日子,即使各大門派的人攻進來,你們依然沒事。”

餘飛道:“你說吧,要我做什麽事?”

教主道:“今日起,我封你為木棉教聖男,為未來之教主,與副教主平起平坐。”

餘飛道:“那豈不是美事?我為木棉教聖男,卻想著要殺你,這樣的事你也願意做?”

教主道:“梁儀天專橫跋扈,在教中已經根深蒂固,地位無人可以代替。多了一個人來牽製他,他才不會如此放肆。你隻需管好教中的人,你要殺我卻是另外一回事。我後悔把副教主之位與了梁儀天,自把木棉教交梁儀天後,我這木棉教就注定已經不是我的了。”

餘飛道:“你是讓我來牽製梁儀天?”

教主道:“不錯。不管你聽不聽我的,聽不聽梁儀天的,達到牽製梁儀天就行。”

餘飛道:“好,我答應你。但你必須把修羅女交給我。”

教主笑道:“青子,你想問題一向周到,總不會糊塗到讓我立即把修羅女交給你吧?看來,你與真的蕭青子還是差了一截。我把修羅女交給你了,那你就壞我的事了。青子,好好做聖男吧,今天的事就像沒有發生一樣,你還是青子,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餘飛。”

餘飛道:“好,一言為定!”(9)

*

這一天,木棉教所有頭目集中一起。梁儀天坐在上座,座下一直沉默。

還是端木蒙開口了:“副教主,青子多日不見,事情必有蹊蹺。而且副教主多日來不曾提過青子一個字來,這事情還是由副教主說話才讓眾人明白。”

梁儀天隻看著端木蒙,並不說話。

世智道:“端木護教說得對,副教主一直不提半字,恐怕這當中也有些什麽吧!”

梁儀天還是不說話。

左侍者道:“副教主,你幹脆直接把話說明白就是了,青子到底去哪裏了?修羅女又去哪裏了?你作為副教主,管著教中大小事務,怎麽可能丟了人都不知道呢?上次沒了曹一峰,沒了雲燕,沒了春夏秋冬四煞,你也不曾說過半句話。如今又是丟了人,副教主竟還是那麽沉得住氣,真叫人佩服啊。也不知教主知道此事後會是什麽樣的。”

梁儀天冷眼看著這些人,還是不說話。

端木蒙道:“各大門派一夜之間消失在端州城,副教主對此事一定有所察覺,卻不見布置什麽任務,也不就此事說半句話來,這應該不是副教主一向的做事風格啊!”

世智道:“不錯。按副教主的敏銳直覺,各大門派的動向一定了如指掌的。而今各大門派的人都不見了,這不用說誰都知道是各大門派秘密進我木棉山了。但副教主對此事隻字不提,這難免讓人失望。”

就在此事,人報蝴蝶護教回來。不一會,木蝴蝶回來了,還沒坐下來就說話:“副教主,我與趙黑子、陳規、僧無妙幾人加派人手到各個路口埋伏,就是不見有各大門派的人或者一個帶刀劍的武林人來往。而在端州城裏,各大門派的人消失得無影無蹤,連白雲寺裏的覺悟禿驢也不知去向。”

端木蒙道:“木老弟,這話沒有騙副教主吧?”

木蝴蝶這才坐了下來,道:“半句不假。副教主,我們得主動出手,不然會處於被動地位,那我們就要吃大虧了。”

梁儀天卻不作聲,木蝴蝶奇怪問道:“副教主是不是身子欠妥了?”

梁儀天輕輕一笑,道:“身子沒什麽問題,倒是心裏有點不舒服。”

木蝴蝶看看端木蒙等人,心裏會意,道:“端木老兄,雷護教,左右侍者,你們身在教中,不知外麵形勢。我在外麵奉副教主之命整天派人暗中監視各大門派動向。哪知這李若楓太狡猾了,我中了他的調虎離山之計。那天本來見到大批的武林中人往東行,意在返回廣州府。於是我帶著趙黑子、陳規與僧無妙想在半路伏擊,哪知到了半路連個人影都沒有。後來才知道這些人早已經回去了。等我回端州時,各大門派的人都不見蹤影。看來還是副教主料事如神,本來此事應該回稟副教主才是,我自作主張,結果便中計,讓各大門派的人都走了。副教主飛鴿傳書,叫我在各路口等候,重點在德州一帶,我已按足副教主的意思去辦,隻是卻等不到半個武林中人,我心裏嘀咕,想回來問一問教主,這下一步該怎麽做。”

木蝴蝶這番話讓端木蒙與世智等人無話可說。(10)

梁儀天嘿嘿兩聲,道:“木護教辛苦了,你先回去歇息,後麵的事我會直接找你的。”

木蝴蝶道:“這些事不與端木老兄他們商量了?”

梁儀天道:“有些人就是那麽不懂事,以為本座像他一樣整天無所事事,還有臉指責本座。像這些人與他商量有什麽用?他們心裏想的不是教中的事,而是想著如何與我唱反調,如何勾心鬥角,整天想抓別人的把柄來為難別人,惟恐教中不亂,還隨意捉人,橫加汙蔑,動刀動劍,還想置人於死地而後快。木護教啊,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樣想,像你這樣誠誠懇懇為教主做事,心裏想著我教的。”

一番話讓端木蒙、世智、左右侍者羞得難堪之極。

木蝴蝶道:“為我教竭盡全力,那是應該的。將來我教一統武林,也不是享福之時。如今更要各盡所能了。隻是屬下所做的還不及副教主十之一二,副教主運籌帷幄,決戰千裏,料事如神,屬下佩服得五體投地。”

梁儀天道:“幾大護教之中,本座最喜木護教,說話一是一二是二,不如其他人說話帶刺,常常暗箭傷人。”

木蝴蝶已料到幾分,道:“我教中人上上下下無不為教盡忠盡力,如有副教主所說之人,那可真是大大不妥了。凡事以教中之事為重,個人之事次之,副教主認為屬下說得如何?”

梁儀天哈哈大笑道:“妙,妙,說得多妙啊!木護教,今晚你到拜月觀星堂柳複那裏領賞銀一百兩,作為你這些天來的獎賞,請勿推辭。”

木蝴蝶喜道:“謝副教主!屬下定當為了我教之事肝腦塗地!”

梁儀天哈哈大笑,道:“你回去歇息,本座隨後就找你商量一些事情,看看下一步我們該如何動作。”

木蝴蝶即應著退下去了。

堂上一片安靜。

梁儀天問道:“還有誰有話要說的?”

端木蒙等人你看我我看你的,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梁儀天道:“我梁儀天早已與木棉教融為一體了,教的事就是我梁儀天的事,教的興亡相關我梁儀天的生死,所以,誰再敢說我梁儀天對教中之事置之不理,我絕不輕饒!”

端木蒙等嚇了一跳,大氣也不敢出。

這時,一個黑影輕輕降落。在場的都下跪:“拜見教主!”

教主輕輕坐上座。

餘飛就站在教主的身邊。所有人都奇怪地看著餘飛,餘飛氣定神閑,一臉微笑。

教主開口道:“今天我宣布一件事,從今天起,青子便是木棉教聖男,也就是將來的教主。希望各位像擁戴我一樣擁戴青子。”

座下啞雀無聲。

教主又道:“怎麽了?沒人響應?”

座下這才齊聲道為:“參見聖男!”

餘飛微笑道:“各位不必客氣。各位就像往常一樣對青子便是,聖男一詞聽起來多少有點不舒服,你們還是叫我青子吧。”

教主哈哈大笑,道:“聖男果然氣度非凡。副教主!”

梁儀天應道:“屬下在!”(11)

教主道:“聖男年輕,也是你喜歡的人,你多點扶持他。他雖為聖男,但始終是青子,很多事情沒有你不行。以後教中之事,你多與他商量就是了,主意你拿。平時議事,青子現你平坐,你主他次。”

梁儀天道:“教主慧眼識人,是我教之福。屬下定當盡力扶持聖男,讓他成為真正的教主。”

教主道:“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目前各大門派已經悄悄奔往木棉山來,外麵的事你多操心,內務可以交青子辦。”

梁儀天道:“教主所言極是。各大門派進山,木護教已帶趙黑子、陳規、僧無妙嚴加注意。李若楓等人狡猾異常,我須親自出去。正愁教中內務,現有聖男,我也放心多了。”

教主道:“不必,你與青子一個主外一個主內,教中之事本座不再操心。”

餘飛心想,何不趁機出去木棉山?於是道:“教主,青子長期與木護教外出辦事,對江湖之事熟悉,與木護教共事心有默契,不如讓青子出去。”

教主哈哈大笑,道:“你想出去?”

餘飛心道,這老賊還是知道我的意圖,便道:“青子想多為教主做點事而已。”

教主道:“對付李若楓等人,你還不是對手,非副教主不可。此事已定,不複多言。”

梁儀天道:“教主英明。如今的李若楓不比以前,在武林之中聲望比白塵上官平還高,各大門派都願意聽他的。我等被困少林,差一點全軍覆沒。這次主動進犯我木棉山,必是有備而來,而且來者不善,青子年輕,還是先留在教中處理內務。”

端木蒙卻道:“教主,事情欠考慮,青子年輕,許多事還不懂,如何能……”

教主道:“端木護教有什麽話要說的?”

端木蒙道:“青子為我教聖男,為時沿早。”

教主問道:“你不讚成青子做聖男?”

端木蒙道:“青子為我教中後起之秀,無人能及,要成為我教聖男是必然之事。但眼下各大門派大舉進犯我教,眼下就以如何一統武林為重,立聖男之事可容後再說。”

梁儀天聽罷哈哈大笑,道:“端木護教說個理由來聽聽。”

端木蒙道:“事分先後輕重,這些副教主比屬下更清楚。”

梁儀天道:“孰輕孰重?孰先孰後?”

端木蒙道:“立聖男事輕,備戰事重,備戰先,立聖男後。這是誰都認可之事,副教主還有什麽指教的?”

梁儀天道:“說到底了你隻是不同意立青子為聖男了?你以為還有誰可以勝任的?”

端木蒙道:“不是不同意,而是不應該這時候立。各大門派正悄悄逼近木棉山,何不讓青子出去,立點功後再立為聖男,這不正好麽?”

餘飛即道:“教主,副教主,端木護教說得也是,青子未立寸功,難以服眾,等青子把李若楓或者白塵上官平的人頭後再立為聖男不遲。”餘飛口這麽說,心裏清楚木棉教主不可能讓他出去的。(12)

教主道:“端木護教,你是我教中入教最早的,本座一向器重你。此事已定,端木護教不必多言。青子初出江湖,便屢次敗李若楓,這些你是看到的,何必再讓他出去立功呢。如果端木護教要立功,眼下正是你大展身手的時候了。”

左侍者道:“教主,前些日青子以下犯上,險些傷及我等,又不聽教主號令,死護修羅女,之後無故消失多日,如今忽然出現,搖身一變便是我教聖男,恐怕這無法服眾。端木護教所言合情合理,相信其他人也這麽想,此事教主還需細想。”

教主略思片刻,道:“青子曾經立功,現在不必再等立功後立聖男。大凡我教擔當重任之人,一則才思良好,能深謀遠慮,胸有韜略,能成大事,副教主則是。一則武功有過人之處,無人能及。再則是謀略與武功並存。青子智謀不錯,我教中人都有知曉。隻因青子武功不怎麽樣,所以各大護教總有不服。我看,誰不服的可以與青子比試,各位如何?”

端木蒙與左右侍者已經領教過餘飛的厲害,這次教主又要他們比試,有誰還敢?他們怕的不是餘飛武功如何高,而是在眾人麵前輸了,老臉沒地方放。正猶豫時,隻見世智道:“教主,屬下倒想試一試青子的武功。如果青子能贏,屬下以後任由青子差遣。如果青子輸了,那立聖男之事容後再算,或者讓教主再指點青子武功。”世智曾經身為少林方丈,武功與聲望在武功中皆是首屈一指的,在武功之上梁儀天端木蒙等還讓他幾分,教中更多人認為世智位居梁儀天之下,武功卻在梁儀天之上。

教主爽朗笑道:“雷護教,你武功之高是眾所周知的。身為少林方丈,武功威震武林,在座無人不服。隻因你曾經顯赫,任由青子差遣,恐怕你心有不服啊!”

世智道:“教主與副教主都在,本座說話當然算數。”

教主道:“好,青子,你這就與雷護教比劃比劃,點到即止,我來作證。”

餘飛對世智道:“雷護教,青子久聞大名,恨未能親身向雷護教討教,青子得罪了。”

世智笑道:“都是自家人,用不著客氣,你盡管大膽出手,不用擔心會傷著我。隻是你可得小心,少林武功並非徒有虛名的。青子,你是後輩,理應你先出手”

餘飛微笑道:“雷護教謙讓了,請!”說時倏然出手。

在場的人讓開兩旁,留出中間讓世智餘飛交手。

天下武功出少林,此話不假。世智自問曾經是少林方丈,即使聽說蕭青子有多厲害,他還是不相信。憑他數十年的少林武功修為,難道勝不了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剛出手時,世智還不敢太重。哪知餘飛功力竟如何強大,世智用盡全部功力。餘飛學成神功,出手輕鬆自如,隨心所欲。沒幾招逼得世智隻有還手之力沒有出招之氣。世智驀然感覺到眼前這蕭青子的武功與在上次在白雲寺交手的餘飛的武功是一樣的。世智根本來不及想什麽,被餘飛逼得連連後退。眼看世智不支了,世智忽然停下來,對教主道:“教主,屬下不必再交手了。”(13)

教主道:“莫非雷護教已經輸了?還是有把握贏得了青子?”

世智道:“教主,眼前此人根本不是蕭青子,屬下敢以性命擔保他便是餘飛!”

端木蒙也是這樣想,但他不敢說出口。見世智說了,端木蒙即時附和道:“教主,屬下與雷護教想法一樣,這也是屬下反對立青子為聖男的緣故,請教主明察!”

左侍者道:“不錯,蕭青子的武功不可能有這麽高的。上次他竟以一敵三,差點把我兄弟及端木護教同時打敗。教主,這事非同小可,餘飛乃餘騰之子,開山排水神功傳人。眼下這青子功力非凡,即使我等從未見識過開山排水神功,但若不是開山排水神功,青子這功力如何能有這般深厚呢。”

右侍者道:“不錯,此人絕非蕭青子,一定是餘飛!”

端木蒙道:“上次我已經懷疑此人便是餘飛,隻是大家都不相信。如今雷護教也認為此人便是餘飛,教主明察。”

世智道:“教主,上次在白雲寺裏屬下與此人交過手,險些敗在此人手下。此人的武功與餘飛的武功是一樣的,所以屬下敢肯定此人必是餘飛,望教主馬上下手,以絕後患。”

蕭鈴子道:“各位護教,這是我大哥,難道鈴子連自己的大哥也不認得麽。教主,屬下肯定此人千真萬確是我大哥,教主可以調查清楚的。”

章雲遠道:“屬下跟隨蕭大哥多年,怎麽可能連蕭大哥也不認得了,所以請教主明察,莫輕易相信他人,以免誤了大事。”

教主卻問梁儀天:“副教主,你看呢?”

梁儀天道:“這些教主心裏都明白的,誰是誰非都錯不過教主的慧眼。”

教主道:“好你個梁儀天,真有你的。各位,此人是蕭青子沒錯,這個你們最好直接問副教主,因為青子是他一手帶大的,教武功,傳謀略,朝夕相處,沒有人比副教主更清楚的了。”

世智道:“教主,請恕屬下鬥膽,副教主本來就是餘飛騰師兄,袒護餘飛也是常理。”

教主道:“副教主曾親手殺餘騰一家,斷無袒護之說。餘飛相貌本與青子相似,你們懷疑也不足奇。青子武功是本座所傳,這些日來與本座形影不離,青子悟性高,為數百年來武林之中獨一無二的學武奇才,所以才進進步神速。端木護教,你們還有什麽不清楚的?”

世智道:“說不定副教主殺餘騰一家時,動了惻隱之心把餘飛的小命留下來,然後把他帶到教裏來。”

教主道:“廢話,越來越不像話了。當初殺餘騰一家時,本座也出去了,當時無一幸免,又如何把餘飛留下來了?你認識副教主有這個必要麽?”

端木蒙道:“教主,說不定這蕭青子本來說上餘飛,餘飛就是蕭青子,兩人相貌驚人相似,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除了副教主之外有誰知道呢?”

左侍者道:“雷護教與端木護教之話不可不信,教主英明,必能明察。”

右侍者道:“教主,若再不定奪,後患無窮啊!”(14)

教主問道:“什麽後患了?又如何個無窮法?”

右侍者道:“餘飛學成開山排水神功,天下無敵,對我教有毀滅性的打擊。當初副教主殺餘飛一家,無非是讓這開山排水神功從此消失,使我教一統江湖無任何阻滯。餘飛還在,說明開山排水神功還在,這不是後患麽?屆時餘飛可敵餘飛,我木棉教豈不有難!”

左侍者道:“此話十分有理,想必教主心裏比我們還要明白,教主三思。”

教主又問梁儀天:“副教主,這事你是怎麽看的?”

梁儀天冷笑一聲,道:“左右侍者,你們趁教主在,今天說的話夠多了吧?也好,你們心裏好像還有什麽話要說的,不妨全部說清楚了,免得背後說了沒有聽到,白白浪費你們的口水了。”

左侍者冷道:“副教主這話似乎太重了。”

梁儀天哈哈大笑道:“像你們剛才一唱一和像個戲子一樣說個沒完沒了,你到底想過我梁某人還在這裏麽?還有雷護教,端木護教,你們說話都站在一塊了,看來是要我這個副教主騰個位置給你們了,不知我說得對不?”

世智道:“副教主多疑了,屬下隻是擔心我教而已,別無其他想法。”

梁儀天哈哈笑道:“說我多疑?多疑的恐怕無*到我梁某人吧?你們幾人整天疑神疑鬼還不夠多疑麽?先是疑神疑鬼,然後胡亂猜測,胡言亂語,接著便是出口傷人,想置人於死地而後快。質疑青子不算,還把名堂搞到我梁儀天的頭上來,我看,教中除了你們幾人,真的沒有人像你們這樣忠於木棉教的了!”梁儀天故意把“忠於”二字說得特別重,又接著道,“我們教中女子皆年輕,沒有婆娘,沒想到這裏倒多了幾個長舌婆娘,整天指桑罵槐,造謠生非,弄得我梁儀天耳根無法清靜,教中也雞犬不寧。本來我教上下一心,一致對外,自你們走在一起後,卻把精力用在自己人打自己人上。不僅如此,還令我教軍心渙散,甚至人心惶惶。你們身為我教護教及左右侍者,上千教眾看著你們。連你們都是如此,叫下麵的人如何做呢?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我教今天這般沒有戰鬥力,無法與各大門派直接對抗,一則我教無幾個像青子這樣的人物,二則多了幾個整天無所事事隻懂造謠生非之人。本來教主閉關,梁某人以為有人會主持公道,把事情真相告訴教主,哪知他們竟與其他人一丘之貉,嘴裏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教,暗地裏卻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如此下去,叫我教如何一統武林?今天教主在,你們多說了話,我梁儀天也多說幾句,教主在上,如果你們再敢多說半句廢話,我第一個便要他人頭落地!”梁儀天連說帶罵,世智、端木蒙及左右侍者誰還敢說話半句?他們無法不佩服梁儀天的嘴功,說起來話來滔滔不絕,字字擲地有聲,語氣抑揚頓挫,端木蒙等人比之望塵莫及。

教主微笑道:“副教主說的話一向是本座最喜歡聽的。端木護教,你們休得再說。如副教主所言,廢話再多,人頭落地!”

教主此話一出,左右侍者、世智及端木蒙嚇得幾乎站不穩了。須知道,在木棉教中,教主要誰死誰也無法活得下去。

教主道:“各大門派已經悄悄逼近木棉山,各位務必聽眾副教主調遣,不得半點怠慢。外事一切由副教主安排,有誰不聽調遣,敢造謠生非者,副教主不必報我即可殺之!內事由對男安排,不聽差遣者也不必報我即可以殺。左右侍者自今日起,我有青子在身邊,你們便隨副教主左右,聽候差遣。以上之話,如有不從者,殺——!”教主功力深厚,話音在木棉教大堂上久久徘徊,綿綿不絕!

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