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蕭青子把李若楓布置的人幾乎全部捉住,李若楓冷道:“好一個蕭青子,你現在可以在江湖上一舉成名了。”

蕭青子微笑道:“能和李大俠這樣的人交手,的確是青子的福氣。青子自問各方麵絕非李大俠的對手,但有一點青子比李大俠強,那就是青子的線人比李大俠的多。說不好聽的就是,李大俠手下的叛徒比青子手下的多。如果李大俠覺得真的可以把我木棉教在江湖上消滅掉,那青子不妨告訴李大俠,你先得把叛徒清理了,不然青子覺得不必和李大俠再較量,因為青子占了便宜,這樣會令青子非常過意不去。”

陳子房大聲道:“李大俠,陳某辦事不力,讓蕭青子捉了,我無麵再見江湖上各位英雄豪傑,要不是被點了穴道,我等誓以一死謝罪。李大俠,請你現在殺了我吧。”

其他被捉住的幾個也齊聲道:“李大俠,你就成全了我們吧!”

魯凡有點不忍了,道:“若楓,不如我就出手成全了他們吧,這樣也能為他們在江湖上留下芳名,不然隻會讓木棉教人恥笑我們的無能。要讓木棉教人知道我們都是鐵骨錚錚的英雄好漢。”

蕭青子道:“魯大俠,要做真正的英雄好漢不是這樣的。真正的英雄好漢應立足於天地之間,做一番大事來。如果因為做事失敗而死去,這是懦夫之所為。記得以前副教主一直是這樣對我說的,我覺得說得非常對。李大俠,你認為呢?”

曹一峰把劍慢慢的抽出來,冷道:“蕭青子,我這人不太喜歡說話,尤其是對男人,我更不喜歡說。我們在劍上見個高低,比一直站著說話強。”

蕭青子道:“曹大俠,青子今天並非來比試的。武林各路人馬這些日來陸續趕來嶺南,為的是要共伐我木棉教。我教大敵當前,須及早做些準備。至於比劍,曹大俠的劍法在崆峒派弟子當中可算是最高的了,他日一定向曹大俠好好討教,今天恕不奉陪。”

“你怕了?”曹一峰道,“木棉教三十六天罡地煞殺手的頭目,武功自然不差。何不此時表現一番,也好讓你的手下們見識見識。”

蕭青子微微一笑,道:“不管青子的武功如何,木棉教的殺手都會聽我的,這是因為我從來都不以武功來壓他們。再說今天我們說動手就動手,實在太沒意思了。武功的高低有時並不代表實力的高低,要做一個武林高手,是智慧與武功並優。”

“好大口氣,你自認是真正的高手,怎麽不出手?難道要我先出手不成?”

“非也。曹大俠說起來算是青子的長輩了,當然會讓青子,青子也不敢冒犯曹大俠。青子再次表明,今天青子有要事在身,不能動武。況且青子不是你們的對手,怕動手會有閃失,難向副教主交待。”說時又指一下陳子房等人道,“我不會殺他們的,因為是和江湖大名鼎鼎的李若楓大俠第一次較量,青子還得多多向李大俠學習學習。”

蕭青子手一擺,木棉教的殺手們把陳子房等人鬆了綁,解了穴。誰知陳子房卻“唰”的一聲抽出了他身旁那木棉教殺手的刀要自刎。李若楓大聲吼道:“住手!你要是還看得起我李若楓的話,立即把刀放下!”

陳子房道:“李大俠,我有負眾托,叫我如何麵對我師父師弟們?如何麵對你們?”

“你別以為死了什麽事都沒了,你這根本就是一個懦夫!如果你還想和木棉教人鬥到底的,那應該把小命留著以後用。枉你師父教你多年,這樣的道理都不明白。如果你覺得活著沒什麽重要的了,那麽你就快點去死吧!”

陳子房聽著,也不動手。但還是把刀放下,道:“李大俠,我聽你的,把命留著,和木棉教人決戰到底!”

其他人也道:“李大俠,我們聽你的!和木棉教決戰到底!”

蕭青子道:“一點不錯。要我和一些死人玩,那有意義嗎?”

李若楓道:“蕭青子,你我初次較量,你不僅贏了,還把陳子房等人的性命留著,讓我有點感動。”

蕭青子道:“小小意思,我相信下次李大俠再和我較量,也一定會這樣做的。不是我不想殺他們,而是沒必要。既然我已經贏了,我何苦還要了他們的命呢?殺了他們起不了很大的作用。”

“那你是想要我李若楓的這顆人頭了?”

“青子哪有這種本事?”

“你的確沒有這個本事,現在不會有,以後也不會有!”

蕭鈴子在一旁冷道:“大哥,要不我和他比比看。”

蕭青子擺擺扇子,道:“你不會贏他的。”

“為什麽?”

“不為什麽,不能贏就是不能贏。”

李若楓“哈哈”笑道:“蕭青子,你這話倒是實話。我李若楓能活得到今天,是有原因的,相信我還能活到一百多歲呢。當年曾和木蝴蝶這個笨蛋交過手,可惜那時沒有足夠的時間比試,還沒分勝負就結束了。如果你蕭鈴子的武功能在木蝴蝶之上,那不妨上來和我比試一下。不過我得告訴你,我這把劍在以前隻用來殺豬砍柴。自從你們木棉教人出來‘搞搞振’了,我這劍就隻用來殺木棉教人的了。”(1)

蕭鈴子正要動手,被蕭青子喝退。蕭青子道:“李大俠,我說了,如果你不來會後悔的。”

“就算我不來,你還不一樣要放了他們,那我還有什麽可後悔的?”

“不。我不殺不代表他們不死。”

“哦?此話可真?”

蕭青子微笑道:“李大俠,青子很少開玩笑的。像陳子房先生在江湖上也並非默默無聞,算得上是名門正派中的弟子。這次被擒,我相信他的心裏一定比死難受,因為他們都是堂堂正正的大丈夫。剛才要不是李大俠你的一番話,他們早已和閻王爺對飲了。這是其一。這件是要是被副教主知道,或者其他任何一個護教知道,陳子房先生他們的命恐怕由不得青子作主了。”

“那麽現在你就不怕被梁儀天知道?”

“現在青子已放了他們,副教主一向比較尊重青子的決定的。既然已決定做了的事,改也改不了的,相信通情達理的副教主是不會追究青子的。”

李若楓笑道:“蕭青子,你說話好像開始亂了。算了吧,無論如何,今天是你贏了,我會記住的。日後我李若楓一定會還一個人情給你。同時你可以告訴梁儀天,我李若楓不消滅木棉教誓不罷休。這話在誰的麵前說都是這樣,別人怕木棉教,我李若楓就是不怕。我要你木棉教人償還你們所欠下的一切血債!”

蕭青子正色道:“青子佩服李大俠的豪氣,李大俠的一身正氣更是讓青子欽佩。隻是李大俠怎麽不想想當初連一代劍客祁天書大俠都不是我教主的對手,李大俠的劍法雖然高明,比起祁天書來如何呢?十年來,你們名門正派日日夜夜都在思考對付我教之策,我教卻依然在發展壯大。越來越多的人在暗暗在背叛你們,我看各門派之中僅剩下李大俠的武當派以及崆峒、少林是有實力的,其他門派一代不如一代,人心不一,要和木棉教一決高低談何容易呀?李大俠,不知青子這番話說中了沒有?”

魯凡大聲道:“蕭青子,你欺我武林中無人?來來來,我這就要了你的狗命,以絕後患。”說時正要拔劍,曹一峰道:“大師兄,你且莫動手,由我來會會他吧。”說時人已飛身出去,一抹劍光風馳電掣的直指向蕭青子。

蕭青子把扇子一擺,身子一飄,躲過了曹一峰這一劍。蕭鈴子和章雲遠二人抽出劍截住曹一峰來撕殺。曹一峰輕輕一笑道:“我好久不曾動手了,正好要活動活動,來吧!”曹一峰的劍法要比魯凡高。他自入師門以來,劍法的領悟能力比其他的崆峒弟子更令上官平感到欣慰。崆峒劍法“平沙落雁二十四式”是上官平綜合以前幾位掌門人的基礎,由原來的二十式變為二十四式。這平沙落雁二十四式以柔為主,劍式平平,變化十分細微,這細微的變化中藏著無限的殺機。崆峒弟子最頭痛的就是如何用這細微的變化去製敵取勝,但曹一峰卻學得十分輕鬆,從第一式“風掠葦稍”到第二十四式“渚清沙白”揮灑自如。他與蕭鈴子、章雲遠的劍法形成強烈的對比。蕭鈴子和章雲遠的劍法十分狠、凶,速度特別快,務必要一劍便可取人性命。而曹一峰往往以平平的一劍就能逼蕭鈴子、章雲遠回劍護身。一邊是木棉教培養多年的殺手頭目,一邊是崆峒派的高手,一時間難以分出勝負。

陳子房等人叫道:“曹大俠,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蕭青子在一旁觀看,一直不作聲。

魯凡一邊看一邊對丘難勝說道:“丘師弟,你上去助一峰一把吧,快點殺了蕭鈴子二人。”

丘難勝輕聲道:“曹師兄未必不是蕭鈴子與章雲遠的對手,且看看再說。”

魯凡見李若楓一直在看,他也不再說話,手卻一直按住劍,以便隨時出手。

木棉教人的武功集武林各派之精華,隻要最絕的幾招來學。在梁儀天的眼裏,好的武功一招足矣,無須太多。各門派中的武功,很多成分都是拿來擺看的,隻有幾招是實用的。所以這些殺手學的武功招招致命。曹一峰以一敵二,開始時覺得蕭鈴子章雲遠二人的劍特別狠、快、準,但很快看出門路來。木棉教人的武功都隻學各派武功的幾招,卻不是係統地學,當中不能連貫,招與招之間的連接便是木棉教人的弱點。雖說如此,但這些殺手出手快,換招之時幾乎在一瞬間,非高手不能看出,更不說可以破招了。像曹一峰這樣的高手,當然看得準。他手中的劍每次都是量準蕭鈴子二人換招之時突然刺出,使得這兩個木棉殺手一時不能得逞。

李若楓一旁大聲道:“蕭青子,年來你們木棉教人的武功僅如此而已,以二敵一都敵不過,還想一統江湖。梁儀天這家夥怎麽教你們的?”

蕭青子道:“某等不才,讓李大俠見笑了。青子已言明,勝負除了要看武功,更重要的還是看策略。武功好還得智謀好,才配得上為大俠,像李大俠一樣的人不愧為大俠了,不然則是一介武夫。青子之弟鈴子與雲遠二人,隻能稱武夫。曹一峰先生是上官平前輩的第二大弟子,如果連兩個武夫都勝不了,那丟的可是上官前輩的臉了。”

李若楓笑道:“蕭青子呀,你說這些話了?什麽臉不臉的?依我看來,臉皮都不重要,輸了便是輸了,丟什麽臉?你說武功好並不算什麽,最要緊的是智謀,這個觀點我認同。現在曹一峰以一敵二,我真的看看你的兩個武夫是不是真的可以贏得了他。”

“如果曹一峰大俠是有智謀的話,那我的兩個武夫自然會敗陣下來。”

魯凡大聲道:“喂,蕭青子,你說什麽了?你竟罵我師弟不成?來來來,我這便和你過過招,生死自負。今天我們做個了斷吧。”

蕭青子道:“我今天來不是打架的,曹一峰先生隻是和我弟熱熱身而已。如果真的要動手,我不會是做這樣的準備。”

魯凡道:“我真不想和你羅嗦太多,莫不是你們怕死了?”

蕭青子輕笑道:“魯大俠,要是我真的怕死,那我還要把陳子房等人交給你們麽?再說你們目標已全部暴露無遺,要是將你們一舉擊敗,青子有絕對的把握。你們在嶺南的所有據點都會在一日之內被我所破,令你們損兵折將。但副教主一再叮囑青子,要以禮相待各武林門派。不然像今天這樣我們早就出手了。”

魯凡正要出手,被李若楓阻止了。李若楓道:“魯兄,蕭青子說得不假,我們今天已輸了,還要逞匹夫之勇有何用?我看就讓一峰和他們過過招算了,我們得回去再思良策呀。”

魯凡道:“真的有這麽嚴重嗎?”(2)

李若楓點點頭,道:“我們第一個計劃已失敗了,無論怎麽說,還得多謝蕭青子手下留情,要不然,我們可能敗得比十年前少林一戰更慘的。”

蕭青子道:“李大俠果然非同一般,識大體,重事實,青子佩服。那曹一峰先生是不是該停下來了,李大俠?”

李若楓大聲道:“一峰,停下來吧,無須今天定勝敗,日後自有分曉。”

曹一峰聽罷,把劍一橫,來了個金龍擺尾,輕輕地落到了李若楓身邊。

李若楓道:“李某今天算是見識了。今天我欠的人情下次一定還給你的。”

蕭青子道:“那先謝過李大俠,日後還得多多指教。青子想,李大俠遇到青子這樣的對手,一定非常高興的。想想十年前少林一戰時,李大俠布置得如此周到,令我教險些全軍覆沒。要不是有叛徒,我教焉得有今天。”

李若楓苦笑道:“的確如此呀!我在少林各殿中布置下的炸藥,炸不了你們,倒把我們的人炸死不少,還把你們給救出來。後山的秘密通道本來用來困你們的,卻不料被你們用來逃生,把炸藥引爆,堵住我們的路,你們便從那裏大搖大擺地溜了。十年了,我一直苦苦追查那叛徒究竟是誰,查來查去叛徒卻越來越多,真不知當初是誰泄露了我的計劃。”

蕭青子道:“你大俠智慧過人,時刻在為武林的事操勞。我教得以逃出,全靠你們名門正派裏的叛徒。這其實有點不光彩。自從副教主走出少林後,一直對李大俠倍加讚賞。不過,李大俠堂堂正正的一個正派人士,當然不可能加入我教了。副教佩服李大俠可是實實在在的,他曾多次在青子麵前提到李大俠。副教主說,武林如今最有實力的首數少林、武當和崆峒三大派,也就是世智大師、白塵道長和上官平道長武功堪稱是當今武林各派的三大泰鬥。但若論智慧,各門派中首數李若楓。李大俠在武林中早已被各門派暗暗地奉為盟主了,隻是大家都不說而已。”

李若楓笑道:“哦?我什麽時候變成武林盟主了?”

蕭青子道:“少林一戰時,各門派都聽從李大俠的指揮,連白塵、上官平及世智大師都支持你的計劃。試想一下,武林和我教決戰少林之頂,成敗之間關係無數人的性命,能把此等大事交給李大俠安排,李大俠不是盟主是什麽?在安排過程中無人不歎服李大俠的大智大勇。其實武林要振興,無李大俠這樣的人等於空話。副教主也為李大俠的過人智慧折服,每次對我們訓話時都以李大俠你為榜樣。”

“哈哈,梁儀天這般看得起我呀,那你回去得代我多謝一下梁儀天了。真想不到我李某有什麽過人之處,武林盟主我不敢當,木棉教主我倒想當當。”

“李大俠你說笑了。隻要能一統武林,日後共同發展,那時青子一定對李大俠言聽計從。”

“你聽我的我當然高興,梁儀天與端木蒙、木蝴蝶會不會聽我的?”

“那得看李大俠是否比過他們了。”

李若楓道:“據我所知,梁儀天自殺了餘騰一家後,使木棉教主唯一所懼的開山排水神功從此在人間消失,便榮升副教主,端木蒙至今未曾服他。要他們聽我的,那真是笑話。”

“他們是青子的主子,他們之間的事青子無必要知道。若李大俠真有此心,日後木棉教當然是李大俠你的了。但青子在此表明,這不是叛行,是以大局為重,免讓更多的人為此流血,武林與我教齊心協力,共謀武林發展大計,從此不再傷害無辜,共榮共辱。這真是武林的第一美事呀。”

李若楓大笑道:“蕭青子,今天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前說這樣的話,也見得你的誠心與對木棉教的忠心了。但對著我李某說這樣的話,和放屁有什麽區別呢?”

“青子知道這話李大俠當然不會放在心上的。李大俠何不想想,武林如今支離破碎,我教正日益壯大,雙方力量對比,強弱之分逐漸明顯。這些李大俠應該能看到的。”

“這些我看不到,我看到的是山外之山。你蕭青子的目光怎麽一下子短淺了?這一點你和梁儀天一樣。豈不聞長江後浪推前浪的道理?你們如此猖獗,別忘了這個毒烏鴉你們無一人可以對付。少林世智大師、我師父和上官前輩的武功,你們的三大護教有誰能出其右?”

“李大俠,世智大師、白前輩和上官前輩的武功蓋世,但卻未有一次是真真正正的和我教的幾大護教交過手的,偶爾一兩次交手都是匆匆了事,未見高低。李大俠此言未免失實。”

“當初你們四大護教聯手要殺帶有兩個小孩的祁天書,卻有三大護教受傷,足見你們幾大護教的窩囊了,還用我說什麽呢?”

“祁天書是天下第一劍,武功之高自然無法估算。但最終還是敗在我教教主之手。我教教主做到了真正的天下無敵,這一點可以告訴各門派,一統江湖是我教不日之事。”

“既然你們教主天下無敵,幾十年來怎麽像個縮頭烏龜一樣不曾露麵?依他的武功豈不是早已一統江湖了?怎麽還等到今天要你們這些小輩來呢?教主武功天下無敵,他還怕誰?怕毒烏鴉還是怕我李若楓了?蕭青子,少說一些嚇唬人的話,你好好安排吧,李某我既然來了嶺南,不想有命回武當山了,勝不了木棉教,誓必也要與木棉教人同歸於盡。如果沒有什麽事的話,可以和我一起到孟老板的嶺南第一樓喝喝七十年的上等佳釀。”

蕭青子道:“要是李大俠真的有誠意,青子可以和李大俠單獨喝酒麽?”

“當然可以,說什麽我也得多謝你今天的人情,也好讓李某請教請教你們這些木棉教的新生力量。再說,我真的欣賞像你這樣的人,要不是你我所走的路不同,我交定你這個朋友了。如果可以,我現在就單獨請你喝酒,怎麽樣?”

“那青子先多謝李大俠了。隻是今天青子不能喝酒。”

“為什麽?怕被梁儀天知道?”

“是。副教主經常教導青子,辦事時不可喝酒,以免誤事。”

“那孟老板的酒我李某一個人喝了,我留一壇下次我們再見麵是喝,這樣好不好?”

“那當然是一件好事了。但青子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李大俠是否願意。”

“你說來聽聽,隻要不是要我加入木棉教的都說。”

“青子久聞李大俠劍法高明,青子想向李大俠學習學習,不知李大俠是否樂意賜教?”

李若楓一愣,“哈哈”笑道:“原來你要挑戰李某了。好好,你我點到即止,誤傷了你我以後也少了個好的對手了。”(3)

蕭青子道:“那青子得罪了。李大俠,請!”

李若楓道:“好。”又對魯凡等人道:“今天我與蕭青子點到即止,你等先退遠些,任何人不得插手。”

白非道:“大師兄,你要小心嗬。”

李若楓點點頭。

魯凡等人退出丈餘,隻見木棉教的殺手們也退出丈餘。蕭青子拿來蕭鈴子的劍,白衣飄飄,瀟灑非凡。李若楓暗暗稱道:“好一個少年劍手,氣度不凡,真可惜是木棉教的殺手。”

李若楓手按劍柄,雙目帶著無限的惋惜。

蕭青子道:“李大俠果然氣宇軒昂,青子若非木棉教人,真想叫你一聲大哥了。李大俠,那青子得罪了。”說時劍光一閃,劍已出鞘。

李若楓剛要出劍,卻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李大俠且慢!”

一個貌若天仙的十七八歲的少女輕輕地落到李若楓與蕭青子的中間。

眾人看去,卻不曾認得這個少女。一個如此貌美的少女難道有絕世的武功麽?

李若楓道:“姑娘是誰?站在這兒可不是鬧著玩的。”

那少女道:“小女子林月燕,我可不是來這裏玩的呀!”

“林月燕?我怎麽不認得?”

“嗬,你以為我像你李大俠那麽出名,誰都認得呀?我是江湖中一個小小女子而已,不認得那是正常呀,要是認得那才怪呢。”

蕭青子問道:“姑娘尊師是是誰?”

林月燕:“師父就是師父,你何必要問是誰呢?說了你未必知道。再說我師父也不喜歡讓外人知道她是誰。”

蕭青子道:“姑娘說得對。但現在是我和李大俠熱身之時,姑娘怎麽要過來了?”

“嘿,人家李大俠可是在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怎麽可以要他出手呢?你是不是想出名呀?哼,我偏不給。要比試,和我比比就算了。”

“你?”蕭青子笑了一下,道:“姑娘身手自然不錯,但恐青子劍下無眼,誤傷姑娘,青子得罪不起呀。”

林月燕白了一眼蕭青子,說道:“你說得蠻好聽的,隻是誰傷誰還不知道呢,你別太得意了。說不定,我今天令你這個木棉教殺手頭目顏麵掃地。”

蕭青子道:“不管怎樣,這隻是我和李大俠的事,姑娘你還是不便過來。如果有意我青子切磋的,日後有的是時候,不必急於一時。”

“日後我到哪裏找你呀?相請不如偶遇,就今天算了。”

李若楓道:“姑娘且回避一下,就由李某會會他便是。今天我們各門派已敗在這斯手下,我得為他們挽回點麵子呀。”

林月燕道:“你李大俠也說挽回點麵子?你不是臉皮厚不要臉的嗎?說出這樣的話太讓小女子有點驚訝吧?”

李若楓一笑,道:“你說得對,我是不要臉的。但你一個姑娘家,也得讓人家做自己的事吧?姑娘何故在阻攔?”

“我呀?哼,跟你一樣,也是個不要臉的。”

眾人不禁笑了起來。一個姑娘家說這樣的話有失大雅。偏得林月燕不在乎這些,她說道:“李大俠,你先歇著,本姑娘看看這個長得那麽俊的木棉教殺手是不是武功和外表一樣俊。”

李若楓笑道:“那好,你在這會他,我先回去喝酒。”說完剛要走,卻被林月燕一把拉住他的手。

“林姑娘,你不是叫我歇著嗎?喝酒也不行麽?”

“李大俠,你歇著不是回去喝酒呀。我又沒這樣說過。”

“這還要你說嗎?我李若楓要喝酒誰阻得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李大俠你誤會了。”

“是誤會的話,那你也得鬆開手才對。”

林月燕這才想起自己一直拉著李若楓。都怪她習慣了拉著她師父,一時改不了。但她卻沒有臉紅,說道:“我一鬆手你就走,不放開。”

李若楓也三十好幾了,從來未曾被一個女人拉過手,眾目睽睽之下,一個如此年輕貌美的少女就這樣拉著他,他有點不自在了,忙道:“好,我在這看你們打。”

林月燕這才鬆手,對蕭青子道:“哎,俊公子哥哥,李大俠答應了,你別推搪了。和剛才你們說的一樣,你我點到即止,怎麽樣?”

蕭青子道:“既然如此,青子領教了。姑娘請。”

林月燕抽出李若楓的劍,直取蕭青子。第一劍是“燕子穿柳”。這“燕子穿柳”是要把劍氣集中在劍尖,劍尖加劍氣,使劍鋒更加淩厲。蕭青子把劍往上迎,一招“弱柳扶風”,把林月燕的劍拔向一邊。這“弱柳扶風”正是武當劍法中破解“燕子穿柳”的一招。他身子輕輕一閃,緊接著一個轉身,反手一劍,用的還是武當劍法的“蒼鬆迎日”。林月燕叫道:“好哇,原來你真的會武當劍法。看我的。”她把劍一提,依然用了武當劍法中的一招“寒江掠影”,她不是擋蕭青子的劍,而是把劍直指蕭青子的心口。蕭青子暗道:“好個丫頭,居然對武當劍法如此了解。”於是蕭青子避過林月燕的那一劍,他用昆侖劍法中的一招“雪花蓋頂”,淩空而下,壓向林月燕。林月燕叫道:“哇,原來你還會用昆侖劍法。好,我也用昆侖劍法會你。”她與蕭青子一來一往用昆侖劍法交手著,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們都是昆侖派的人。(4)

蕭青子作為一個木棉教殺手的頭目,能把武林各派的武功學到手,的確不簡單。按木棉教人的武功來說,一般隻學各門派武功的最狠的幾招,很少會學得那麽全麵。而蕭青子卻學得那麽全麵。李若楓身為武當派的大弟子,武當劍法他了如指掌,但當蕭青子同樣也用武當劍法時令李若楓有點驚訝了,蕭青子的武當劍法絕對比大部分的武當弟子苦學數年的劍法還要高明。現在蕭青子正用昆侖劍法與林月燕交手,蕭青子的昆侖劍簡直可以和昆侖掌門人昆侖子相比。木棉教人的武功越高,越是令李若楓擔憂。

蕭青子是木棉教梁儀天一手培養出來的,有這樣的武功是不用說的了。而中途卻冒出了一個叫林月燕的少女,一個貌美如花武功卻如此了得的小丫頭。這是哪一派的?她的師父又是什麽人?徒弟武功高,能會幾派的武功,師父自然更是厲害了。這不是哪一派的,是武林中的奇人高手。如果這是非門派中的人,能和各門派的人一起對付木棉教的話,這倒是一件好事。但若也是一些木棉教人或一些邪惡之徒,那江湖更是麻煩了?這一切太令李若楓感到迷惑不解。眼下這少女正是獨自一人突然出來說要和蕭青子交手,她的出現當然不隻是來打的,一定還有其他的目的。但卻出現在李若楓麵前,這難道隻是巧合?

林月燕和蕭青子一共用了武林九大派的武功來交手。像青城派以青城刀法見長的,但蕭青子與林月燕卻把刀的招式化為劍的招式來對打。二人一共交手近一百二十招,還不分勝負。蕭青子一開始時還有點溫文爾雅,現在再也見不到一點點的斯文了。林月燕本來也沒有那種淑女的風範,一邊打一邊叫,有時說蕭青子的劍法好,有時竟也罵蕭青子亂來,不按正規的打法來打。蕭青子聽了心中暗笑,同時心中想道:“留此人在世,以後對一統武林必成大礙,不如現在把她殺了。”然而,要殺林月燕並不易。一是林月燕的武功看不到底的,不知究竟有多高,也看不出高到哪裏去。二是事先說好的點到即止的,三是李若楓等人還在這裏。蕭青子心裏一直盤算著,但總也勝不了林月燕。

魯凡一旁看著,臉上不禁露出笑容來,他笑著對李若楓說道:“你瞧這小姑娘還不錯啊,各派的武功都能掌握,看來以後武林中又多了一個高手了,省得剛才蕭青子這斯還說我們武林後繼無人。”

李若楓笑而不語。

丘難勝道:“大師兄,來者武功雖高,是敵是友還不清楚呢。”

曹一峰道:“此女子來路不明,武功如此好,說不定正是木棉教人演的把戲。大師兄,這極可能是木棉教人在我們麵前做戲。”

魯凡點點頭,對李若楓道:“唔,這也有可能。但這小妞長得那麽標致,剛才還拉著若楓的手不放呢,我看不是什麽敵人,是來找若楓的吧?”

李若楓被魯凡這麽一說,一個大男人的臉竟差點紅了,他正色道:“你可別亂說啊,要是被我師父聽到了,我一定不放過你的。”

魯凡哈哈笑道:“平時你給我開玩笑還少嗎?這次我給你開一下都不行?看來你這個老男人也該找個妞兒過過日子了。”

李若楓瞪了魯凡一眼,道:“別人正在交手呢,少說廢話!”

魯凡道:“他們打他們的,我們不如先回孟老板那兒喝酒吧。反正那丫頭與我們素不相識,是生是死與我們無關。”

李若楓大聲道:“你他媽的還是人吧?不管是誰,隻要能與木棉教人為敵的就是友,人家一個姑娘家的在這和木棉教人交手,我們怎麽可以就這樣離開呢?”

魯凡聽了笑得更是大聲了,道:“哈哈,若楓,這回我猜對了,你這家夥心裏一定有鬼。我魯凡怎麽可能就這樣離開呢,不過是探探你一下,看來你一定是看上這丫頭了。”

魯凡說完,眾人大笑起來。

李若楓也不理他們,隻看著林月燕和蕭青子交手,一心想看個究竟,至於心裏是不是魯凡說的那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他三十好幾了,一個蕭灑不羈的武當大弟子,當年不少女子都作為心儀的對象。但李若楓從來不把這事放在心上。白塵道人也多次提醒李若楓該娶妻了,無奈李若楓卻從未見到有令他心動的女子出現。後來又為武林的事操勞不斷,漸漸地也把這事放下來了。如今又被魯凡這麽一說,心裏總不是個滋味。但林月燕的出現,確實是令人眼前一亮。特別是剛才林月燕拉住李若楓的手,李若楓一個鐵的漢子,被一雙柔軟光滑的纖纖玉手拉住,心中不由得震動。隻是木棉教人一朝不滅,李若楓也不能為自己的事打算。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心裏直擔心著林月燕會被蕭青子所傷。他作好了隨時出手相助的準備。一陣風吹來,李若楓心裏像什麽聲音叫起來一樣:“李若楓呀李若楓,木棉教未滅,竟想起兒女私情來了。自己也三十好幾了,竟對一個剛相識的十幾歲的小姑娘動心了,自己可以做人家的叔父了,也不害羞的,真是厚臉皮的了。”

李若楓立即清醒過來,心裏也暗暗笑自己胡思亂想。

林月燕與蕭青子交手近一百五十招了,蕭青子忽然往後一躍,停下手來,說道:“林小姐,你的武功令青子佩服!劍法我們已比過了,算是扯平。青子有個提議,不知小姐能否接受。”

林月燕道:“你說來便是了,何必這麽客套的,我不習慣聽。”

“小姐的劍法高明,青子想與小姐比試輕功如何?”

“輕功?也好。不過不是今天。你口口聲聲說要和李大俠比試,連我你都勝不了,那根本就不是李大俠的對手,還要和李大俠交手嗎?”

“青子一直未曾說過是李大俠對手,小姐你誤會了。難得今天小姐有雅興,何妨再比試一下輕功呢?”(5)

“我才不和你這等人胡扯呢,算了,你還是走吧。剛才在這裏的事我已經看清楚了,由於出了叛徒,李大俠才會敗了這麽一次。要不然,說不定你們的副教主梁什麽的都已經死在李大俠的手上了,何況你區區一個蕭青子。”

“林小姐說的是,青子是僥幸而已。敢問林小姐的尊師是哪一位?”

“你這蕭青子真羅嗦,像個婆娘似的,剛才你不是問過了嗎?現在又要問?”

“真不好意思,都怪青子太佩服小姐的武功了,所以不由得對尊師也十分欽佩,才會情不自禁地問起來,請小姐勿怪。”

“你這蕭青子別假裝得像個君子一樣的,我最看不慣的就是你這種人了。表麵裝得那樣,心懷鬼胎。我才不吃你這一套呢。真正的君子就應該像李大俠那樣,光明磊落,豪氣萬丈。”

魯凡哈哈笑道:“林姑娘說得對,真正的君子就應該像若楓這樣的。蕭青子呀,你這非君子即小人也。我看今天算了,就這樣吧。來日見麵的機會多的是,若楓,我們得走了。”

蕭青子微微一笑,道:“青子從來沒有說過是個君子,是不是小人還有待確定。隻是彼此所走的路不同,青子受木棉教撫養長大,當然不能做個無情無義的人。李大俠,青子日後再討教。有空的話,青子一定親自約李大俠喝酒。到時請李大俠莫辭嫌。青子告辭!”說完,帶著眾木棉教人一行三十多人上了一艘豪華大船,緩緩地向東走了。

魯凡問道:“若楓,要不要派人跟著他們?”

李若楓搖頭道:“不必了,他會知道的,也不可能能知道他們的行蹤。”接著對林月燕道:“林姑娘,李某也要告辭了。”說完正要走,正在轉身時,卻又被林月燕一把把他的手拉住。

林月燕道:“李大俠,怎麽不問我是哪裏的就走了?”

李若楓心裏又是一震,忙掙脫林月燕的手,道:“姑娘是武林奇人,來去無蹤,李某問了也不方便。”說完又要走,林月燕卻攔在李若楓麵前:“李大俠,我們說不定是同路的呢,你是不是嫌我煩,不想和我一路走呢?”

李若楓道:“姑娘哪裏的話,我們一行全是魯莽之漢,同路有不便呀。姑娘還是請便吧。”

魯凡道:“若楓,人家可是舍不得你呀,你怎麽不讓人家跟著來呢?”

李若楓道:“魯兄,一個姑娘家和我們一起,總有不便的。林姑娘,你請便吧。”

林月燕大聲道:“哼,有什麽了不起的,反正我也是去嶺南第一樓。也好,本姑娘才不肯和你們這些粗魯的人一起呢。還是師父說得對,你們根本不會和我們一道的,自命是名門正派的人都是這樣的。不識好歹,李若楓也不過是如此而已。”

林月燕說完便走,李若楓卻反過來攔住林月燕道:“姑娘尊師何處,能否引李某一見?”

林月燕嚷道:“怎麽了?好狗不攔路,你堂堂李若楓大俠卻攔著一個小女子算是什麽道理了?”

“林姑娘留步,李某不是這個意思。如今武林正缺人之際,姑娘的武功如此了得,尊師一定是武林中的高人。李某想一見尊師,也好向尊師請教一些武林中事。”

林月燕道:“我和我師父都不理江湖中的事,我師父更是習慣閑雲野鶴的生活了,你向她請教什麽?”說時把頭歪一邊去,也不正眼看李若楓。

李若楓道:“姑娘難道不知木棉教人十多年前便有稱霸武林的野心了,他們集中了梁儀天、端木蒙、木蝴蝶等以前武林的高手,到處殺害武林人士,當年一代天書劍客祁天書大俠、武林小孟嚐君柳家莊莊主柳楊、摩天居士第二弟子開山排水神功唯一傳人餘騰等都慘遭毒手。他們還勾結一些門派的叛徒暗作安排,更加培養了像剛才蕭青子等後起之秀,教眾越來越多,日後必定會反撲武林,那時不知多少人要死在他們的刀下。像林姑娘尊師這樣的高手武功一定不在梁儀天等人之下的。麻煩姑娘引見尊師,好讓李某得尊師點化。”

林月燕道:“你說的是什麽時候的事呀?我聽不懂。剛才我要和你們一起走,你怎麽不讓我跟著來了?好像這條路是你家的一樣。哼!現在又突然說要見我師父,真讓我想不明白。”

“姑娘是個明白人,這些事當然會明白。剛才是李某不對,李某這就向你道歉了。得罪之處,萬望姑娘多多包涵!”

林月燕冷道:“哎呀,堂堂的李若楓大俠的道歉,真真是折殺小女子了。隻是今天我師父並不在這裏,也不知她老人家什麽時候會有時間見見你。”

“什麽時候都可,隻要尊師父肯見就行。”

“那你帶我走,到時我自然帶你見我師父的。”

“那……”李若楓猶豫一下,道:“如果姑娘不嫌棄的話,請和李某一同。”

魯凡笑道:“若楓,早應該這樣不好嗎?何必假正經呢?”

李若楓瞪了魯凡一眼,道:“你少說一點不行嗎?整天‘啊吱啊咗’的。”

魯凡笑道:“若楓你才來嶺南多久,竟然會說這廣州話了。什麽‘搞搞振’、‘啊吱啊咗’的,都讓你學會了。哈哈。”

林月燕卻好奇起來,問李若楓:“李大俠,這‘搞搞振’、‘啊吱啊咗’到底是什麽意思?我剛到時也聽到有人這樣說,我就是不明白。”

李若楓一笑,道:“‘搞搞振’、‘啊吱啊咗’的意思是經常搞亂和羅羅嗦嗦的意思。”

林月燕笑道:“我看‘啊吱啊咗’最多的是你呀!”

一句話說得眾人“哈哈”大笑,李若楓被說得怪不好意思的。他在江湖上名氣大,各門派中尊重他的人多,很少人這樣說他,這回被這個小丫頭說過來了,還真的有點不是滋味。

李若楓笑道:“看來的確是這樣。一直以來我的話最多,罵人的挖苦人的都有。嗬嗬,真的是經常‘啊吱啊咗’了。”

魯凡笑道:“若楓,我以前總在想,江湖中的那麽多人喜歡你到底是什麽原因。現在明白過來了,就因為你整天‘啊吱啊咗’的,別人就是喜歡你這嘴巴。”

李若楓竟也笑了起來,說道:“看來是這樣的了。”

他們一起來到河邊,上了船,向嶺南第一樓走去。

而林月燕的師父何夫人卻悄悄地隨在後麵。原來何夫人在岸邊把剛才的事看得清清楚楚,她有意讓林月燕和武當的李若楓一起,參與武林中的事,自己則暗中助林月燕一把。她扮成一個普通的一個富家夫人,假裝遊覽這美好春光。(6)

李若楓一行到了嶺南第一樓,孟長君下樓相迎,笑道:“李大俠怎麽說也不說一聲就走了,是不是我這裏的夥計服侍不周到呀?”

李若楓笑道:“孟老板,剛才有點小事。現在不是又回來了嗎?你想想,你孟老板的酒可是江湖中少有的上等好酒,我李若楓這酒鬼怎麽舍得不喝呀?你我還約好可以在這長年喝呢?我先在這住上三五個月,非把你這的酒喝光不可!”

孟長君道:“哈哈,好說,好說,這個自然不是問題。我把房價打五折給李大俠。”他見到林月燕也在一起,道:“原來姑娘和李大俠認得的,隻是,怎麽不見尊師何夫人了?”

林月燕道:“師父她老人家有事走了。”

李若楓問道:“林姑娘,尊師剛才還在怎麽不引見呢?”

林月燕道:“師父她去會一個十多年不見的朋友,我不喜歡去,所以跟著你們。我不習慣一個人,師父不在,我總得找個伴呀。”

李若楓道:“我們今天就住在這裏,孟老板這裏多的是房間,你就住下吧。房子的銀兩算李某的帳。”

林月燕喜道:“太好了,師父不在身邊,我就沒銀兩了,那多謝李大俠了。你的孟老板算五折,我的想必也是算五折,加起來才是一個人的錢呀。李大俠真夠麵子的,連孟老板也給你打五折的。這樣的話,李大俠,我一直跟著你算了,免得我師父老是在我旁邊‘啊吱啊咗’的,多不自在呀。”

魯凡道:“若楓,我看,這小姑娘跟定你啦。”

林月燕聽不出話中的意思,說:“是呀,是呀,李大俠,我跟定你了。”

李若楓道:“姑娘不嫌棄的話,請便。但我想早點見尊師,你若以為我是鬧玩的,李某不一定想見尊師,到時姑娘你還是回到令師身邊。”

林月燕道:“李大俠千萬不要趕我走呀,師父她早就說我不懂事,又惹事,更是辦不成事,老是嫌我煩著她,難得李大俠不嫌棄我,而且我知道李大俠是個超級大好人,我就跟定你了。而且師父說她見了她的朋友後會很快回來找我,我真不想見她了。李大俠你不也想想,我從小到大都被師父管得死死的,一點自由都沒有。”林月燕有意說她師父很快會回來找她,好讓李若楓願意讓她跟著。

孟長君道:“姑娘的房錢有李大俠在,自然也是半價了。諸位請進。”

李若楓等人步入裏麵,卻一張桌子旁蕭青子正一個人坐著,慢慢地喝著酒。

眾人一愣,都看著蕭青子。

蕭青子微笑道:“李大俠,你好呀。難得遇上你了,青子舍不得就這樣離去。日後恐怕沒有機會和李大俠喝酒了,所以今晚想和李大俠你一醉方休,不知李大俠是否賞臉呢?”

曹一峰見是隻有蕭青子一個人,正要拔劍。蕭青子笑道:“曹先生,這是孟老板的酒樓,在這動刀劍不好吧?”

孟長君問道:“剛才這位公子說是你們的朋友,怎麽要動刀劍了?”

李若楓道:“是老朋友來了,來了就來了,今天喝酒我李某奉陪到底。”對魯凡等人道:“你們上去,讓孟老板安排好房間,我喝喝再上去。”

魯凡等人看了看蕭青子,又看看李若楓,帶著眾人和孟長君上樓去了。

天色已晚,住宿的人一般由夥計把飯菜送到房裏去,這天下第一樓的客人也幾乎隻有李若楓和蕭青子兩人了。但見李若楓和蕭青子二人談笑風生,仿佛相見恨晚一樣,從辛時一直喝到酉時,二人均無醉意。

至於他們倆人說些什麽,旁人並未能聽個詳盡。在旁人眼裏,李若楓和蕭青子簡直是一對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一樣。誰知道他們正是死對頭,一個代表武林各門派,一個代表木棉教,今天才第一次交鋒。二人因為都是武林中難得的人才,各自對對方惺惺相惜,本是敵,卻都想和對方做朋友。

李若楓號稱千杯不醉,這回算是酒逢知己了,雖說蕭青子不是他的知己。等到他們把十壇酒都喝完後,李若楓道:“蕭青子,李某今天喝得特別痛快。”

蕭青子道:“不瞞李大俠,青子也是如此。在木棉裏,教規森嚴,青子喝酒多了副教主就會不高興,而且在教裏,隻有按副教主的吩咐做事,想找個人說話都不知道找誰。喝的都是悶酒。今天的酒是青子長這麽大以來喝得最痛快的一次。”

李若楓道:“我也是喝悶酒的多。老實說,自從你們木棉出現後,我都沒有喝上過一次安樂酒,十多年來喝的盡是悶酒。不管你我為的是什麽,總之喝的都是悶酒。喝酒的人再差的酒都可以喝,差的酒也有差的酒的味道,唯獨這悶酒喝得什麽滋味都沒有。”

“一點不錯。這也隻有會喝酒的人才能體會得到。想不到我教的出現竟令李大俠喝酒都不好喝了。幸好今天有青子陪著,要不然,李大俠你喝的還是悶酒呀。”

“對呀,所以我還得多謝你呢。”

“那青子也得多謝李大俠呀。我們彼此彼此。”

說完二人“哈哈”大笑起來。

李若楓道:“我李若楓什麽都不喜歡,就喜歡逍遙自在。因為酒能令我更加能逍遙自在,所以一直喜歡酒。”

蕭青子道:“青子身為木棉教天罡地煞殺手的頭目,整天有忙不完的事,唯獨酒能讓青子可以歇息,所以我也漸漸喜歡上酒了。”

“那梁儀天也夠開通的,竟能讓你喝一兩杯。”

“副教主他自己都不喝酒,很早他改喝茶了。他不喝酒,教中也沒有人喝酒了。他老人家誰都不許喝酒,就隻給青子喝。當中原因無人知道。”

“如此看來,梁儀天真的很喜歡你呀。但我看,他梁儀天就算允許你喝,可能不會讓你喝很多,所以你才會喝悶酒的。”(7)

“李大俠說中了,副教主說酒喝多了辦事就不是那麽好辦,還可能誤事呢。”

“那樣看來梁儀天真的不懂酒,他不知道喝酒的人越喝辦事越聰明的。我要是沒有酒我就什麽事都不想做,也做不好。日後見了梁儀天得跟他說說這些,好讓他也懂一點酒。”

“李大俠,你莫不是以後喝酒都不要我陪了嗎?和副教主說還不是讓副教主殺了青子?”

李若楓“嗬嗬”笑道:“我喝得糊塗了,那我不和梁儀天說了。話說過來,梁儀天還算個人物啊,能把木棉教人牢牢地控製著,就連一向自命不凡的端木蒙都不敢對他說半個不字,讓所人的木棉教人都忠於教主,聽命於他梁儀天。”

“副教主是青子從小就佩服的人,除了他的武功,還有他的謀略,他的智慧,他的見識,他的目光,他的風采,等等,青子這一輩子就隻聽命天他。”

“你說得讓我聽了覺得惡心,差點把剛才喝的酒給吐了。”

“青子知道李大俠不喜歡副教主,但他畢竟是青子的主子,一手把青子撫養成人,是青子的再生父母,自然覺得副教主是那麽偉大。”

“你少屁了,蕭青子。梁儀天在我眼中什麽都不是。”

“李大俠說錯了,你剛才還說副教主算個人物,現在怎麽反而罵他了?”

“他殺人太多了,當然要罵他。算了,不說了,免得喝酒也不香了。不過老實說,日後我們相見時,交手誰也不能對對方手下留情。”

“這個當然。我們除了喝酒外,隨時隨地都是敵人。”

李若楓一笑,道:“這樣說就對了,朋友是朋友,敵人是敵人,二者不可能統一的,永遠都是有距離的。我隻相信朋友可能變成敵人,敵人則不能變成朋友。像現在的你我,離開這桌子就是敵人了,或者原本就是敵人,不可能是朋友。”

“李大俠,在青子的眼裏卻相反。青子隻相信敵人可能就朋友,朋友則不可能變成敵人的。現在你我本是敵人,坐在酒桌前卻變成朋友了。”

“這不是朋友,你我不過是都對對方惺惺相惜而已。真正的朋友不可能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李大俠說得對,所以青子一直以來都沒有朋友。”

“是這樣的。很難想像你平時是怎麽過日子的。”

“很簡單,習慣成自然了。”

“而且梁儀天又不給你多喝兩杯,日子真的不好過。”

“李大俠真了解青子。”

“我不了解你,如果我了解你我們第一仗是不會輸的。”

“李大俠此言差矣,青子勝了純屬僥幸,李大俠輸在江湖人心不一之上,非在青子手上。”

李若楓點點頭,道:“這說得倒不錯。”

蕭青子微笑,長歎一聲道:“時候不早了,李大俠,青子隻是找人喝酒,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你,我也不知是為什麽。真希望以後我們都可以像現在這樣坐著慢慢喝一杯。好了,青子就此別過,不然愚弟鈴子放心不下的。”

李若楓道:“也好,就此別過吧。請便!”

“告辭!”蕭青子話完就走。

李若楓一個人又喝了幾杯,覺得蕭青子這次來絕非簡單得隻是為了喝酒,一定是有什麽目的。到底是什麽目的,一時又難以定奪。他一邊喝,一邊又想起今天所發生的一切。蕭青子早已和魯凡打過招呼了,言明要找他。蕭青子才出江湖,竟如寶劍一樣光芒四射,武功、智慧都有過人之處,木棉教有這樣的接班人,他們要與江湖為敵豈是難事?他不禁嘲笑武林中各大門派,常常說各大門派武功如何了得,每派都有不傳之秘。到頭來都沒有多少可以派上用場的。武林中難道真的沒有後繼之人了嗎?想到這裏,他想到了林月燕。這林月燕出身不知何處,武功不知是何派,師父不知是何等人物,一切都是那麽神秘,偏偏又是一個嬌豔可人的小姑娘,處處惹人喜愛。李若楓想起林月燕拉住他的手的那一刻,嘴角竟露出一絲微笑。

未知後事,且看下回。(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