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一百八十二章 洞...

他才出聲,情僧和尚突然揮手打斷他,低聲道:“二叔和二嬸從結發開始便一同修煉千心結,二人早已結成同心,彼此的一思一想對方都知道。看他們現在這舉動,應該是想借此檢驗小‘混’蛋和曼舞到底有沒有結成同心結!你先別急,耐心等著!”

風流聞言更是心‘亂’如麻,止不住胡思‘亂’想,一會想著如果曼舞和風逐明真的永結同心的話,那自己又該如何自處?一會又想著曼舞愛的是我,絕對不會和風逐明有任何糾葛的!

這般‘亂’想著,窗邊的雨‘花’鴿突然對曼舞輕聲說道:“小姑娘是叫曼舞是吧,你先別胡思‘亂’想,先跟‘奶’‘奶’說說你剛才聽到了什麽?”

一聽到雨‘花’鴿說話,所有人立刻將目光轉向雨‘花’鴿和曼舞。一轉頭,眾人正見雨‘花’鴿的右手把在曼舞的右手心脈‘穴’上。雨‘花’鴿此舉隻是想通過曼舞的脈象來檢驗曼舞說的話是否出自真心,情僧和尚與慧沁師太自然能一眼看懂,但風流等人卻不明白。

不明白也無所謂,反正風流等人現在關心的隻有曼舞剛才到底聽到了什麽!

可是,大出眾人意料的是,曼舞竟然傻愣愣站著,許久才帶著哭腔地說道:“‘奶’‘奶’···我···我什麽都沒有聽到···我···”說到後麵,曼舞已是泣不做聲。

風流等人沒想到曼舞竟然這樣,一時間都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好在雨‘花’鴿連聲寬慰曼舞,道:“傻孩子,快別哭了,沒聽到就沒聽到,沒聽到才好呢!”

“可···可是···”曼舞淚如雨下,連說話的聲音都帶著濃濃的淚水的味道,酸酸的、膩膩的,讓人聞之心傷。

風流聽到這裏,心裏越發心疼,幾步衝過去抱住曼舞,連聲道:“舞兒,不哭了,不哭了,你哭的我心裏好痛!”一邊說,風流自己卻一邊掉下淚來。

雨‘花’鴿沒奈何,也不再勸慰,隻是自顧自地說道:“孩子就孩子,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曼舞沒聽到中鶴剛才說話才好呢,沒聽到就說明曼舞和明兒沒有結成同心結,不然明兒聽到的話舞兒隻要心裏一想就知道了!”

雨‘花’鴿這話一出,當真比什麽安慰的話都管用。風流和曼舞聽後立馬止住哭腔,轉而滿含歡喜地看著雨‘花’鴿,風流更是急聲道:“‘奶’‘奶’···‘奶’‘奶’···你剛才說什麽,舞兒和風師兄沒有···沒有結同心結?”

雨‘花’鴿含笑點頭,望著風流和曼舞的眼神滿含柔和的慈祥光芒。

江水滔滔、如姣如嬈,城姬窕窕、似舞似蹈

萬裏,碧空如洗,一縷,青絲若絮,劃過天際,飄落‘洞’庭···

萬頃,碧‘波’無垠,三道,人影如蜓,足尖‘**’漣漪,飛揚若鴻鷹···

這三人,卻不正是雲中鶴、風流以及曼舞。三人一路追著斷落的一線牽而來,扶搖淩空之間,不覺已到‘洞’庭。

有詩曰:‘洞’庭八百裏、煙‘波’漫天地,如今看來,此言非虛!三人一到‘洞’庭水域,隻見滿湖都被煙靄籠著,‘迷’‘迷’‘蒙’‘蒙’,看不清周遭景物,當真有“煙籠寒水霧籠湖”的朦朧之境。

若是平日見了此景,風流和曼舞少不得‘迷’醉一番。可現在,原本就細若遊絲、幾近透明的一線牽落到了‘洞’庭煙‘波’中,十足是泥鰍掉入了泥湫裏——難分彼此!這樣一來,三人心頭隻是急切,哪裏還有閑情逸致欣賞美景!

“停下!”雲中鶴一揮手,停住身子,轉而踏著十方步浮在‘洞’庭湖麵上,眼睛灼灼有神地盯著一線牽消失的方向。

風流和曼舞依言停下,四下張望,想找找看一線牽的蹤影。看了一會,曼舞首先沉不住氣,小聲嘟噥道:“辛辛苦苦追了這麽遠,卻沒料到被這煙霧阻了視線,眼睜睜看著一線牽沒了蹤影,當真倒黴!”

風流聞言苦笑,伸手拍了拍曼舞的肩膀,正想安慰她幾句,一轉頭,餘光卻剛好瞥見雲中鶴的異動!隻見他一言不發地站在湖麵上,嘴‘唇’上下開合,似是在念誦咒語,雙手則頻頻捏出古怪的手印。

風流正看得出神,一旁的曼舞也發覺了雲中鶴的異動,突然出聲問道:“前輩,你做什麽···”

風流立馬捂住曼舞的嘴巴,小聲地在她耳旁囑道:“舞兒別說話,前輩這麽做一定有他的用意,我們千萬不能打擾了他!”

曼舞的嘴巴被捂住了,隻能眨巴著大眼睛瞪著風流,羞澀的眼神、微紅的臉蛋無不透‘露’出羞赧之意。風流被她這麽一看,立馬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太過親昵了,捂住曼舞嘴巴的手立時像觸電一般縮了回去。

“你這沒膽呆子!”曼舞看到風流的舉動,小嘴一嘟,低聲啐罵了一句。一邊罵,曼舞一邊挨近風流,同時雙手挽住風流的左臂,小鳥依人一般偎著風流!此時的曼舞,紅通的臉蛋除了害羞外,卻分明還有甜蜜和竊喜,彷佛一個當著大人的麵成功偷吃蜜餞的小‘女’孩一般!

風流被曼舞這麽一罵一挨一挽,心頭立時像有無數小螞蟻在爬,癢癢的、麻麻的,這種感覺,怎一個舒服了得!正在這時,二人旁邊突然傳來“嘶”的一聲,彷佛‘玉’帛被撕碎。

二人的身子都不禁一顫,轉頭一看,卻見雲中鶴的身邊不知何時竟然飄揚著無數光線,可謂是千絛萬縷光如雨、清薄剔透如蟬翼!

“這就是萬縷絲?”看到眼前景象,風流一眼便猜出雲中鶴施出的這招法術是萬縷絲,姻緣五術的最後一術!

“呼···”雲中鶴長出口氣,雙手揮舞、十指連撥,圍繞在他身邊的萬縷千絲立馬活了過來,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翻飛如葉、婀娜似‘女’,翩躚若風拂孤煙、飄動如雨打弱柳!

“去!”雲中鶴沒有看周身的萬縷千絲,而是目不轉睛地盯著一線牽消失的方向,看了一會後,他突然‘挺’身直立,雙手伸展開來。隨著雲中鶴這招白鶴亮翅,原本還圍繞著他飄飛的萬縷絲猛地向外麵蔓去,一時間,以雲中鶴為中心,天上地下、四麵八方,到處都是光絲。

原本就被煙‘波’水霧籠罩住的‘洞’庭湖,此刻彌漫著無數的光絲細線,這感覺,就好像‘洞’庭湖底當真有騰蛟噴霧、蜃龍吐絲一般!

“風流,你看那邊!”正當風流呆頭呆腦地東張西望時,曼舞突然指著遠處大喊一聲。

風流循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透過層層煙霧,隱約見一座青山矗立在白‘浪’翻騰的‘洞’庭湖上,而在青山之上,數不盡的光絲正圍簇著一根細薄的青絲。一眼看去,真好像是白銀盤裏一青螺、吹出光雲墟裏煙!

“是一線牽!”風流隻看了光絲簇擁下的青絲一眼,立馬便認出了它正是自己辛苦追尋的一線牽。

“帝君山?!”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剛說完,一道白影突然衝了過去,卻是雲中鶴!

“快,別再讓它丟了!”風流大喊著也朝青絲方向飛去,曼舞的速度不及他快,隻得全力追在他身後。

正當三人將要追到青絲時,突然,一道青‘色’身影閃電一般倏忽從青山中衝天而起,直直朝夾在中間的風流撞去!

“風流,小心!”曼舞綴在最後麵,第一個看到撞向風流的青‘色’身影,恍惚間,曼舞隻道青‘色’人影是柳青嵐。情急之下急忙大喊一聲提醒風流!

“鏗···”的一聲,金戈‘交’擊、聲若碎‘玉’。曼舞話音剛落,青‘色’人影已經和風流碰撞在了一起。

隻一個回合,風流便被重重地擊中,斷線的風箏一般倒飛出去!好在風流在最後關頭以手代筆,施出一招風卷殘雲書訣,這才成功躲過了來人的刺喉一劍,免受重傷!此時,最前麵的雲中鶴眼疾手快,及時掉轉身形接住了風流,避免風流被直接打入‘洞’庭湖水中!

“風流···”曼舞見風流受創,飛一般地衝了過去,也顧不得與已經停在半空中的青‘色’人影糾纏!可是,就在曼舞想要繞過青‘色’人影時,青‘色’人影突然橫身擋住曼舞的去路。

曼舞以為來人又想對付自己,急忙停住身子,看也沒看來人一眼,隻是飛快地舞動手臂、挎扭腰肢,正要施展舞技!這時,青‘色’人影突然大喊出聲,道:“舞兒,是你柳青冥伯伯我!”

曼舞聞聲一楞,動作不止,同時螓首微抬,用餘光掃過來人的臉龐。這一看,曼舞立馬驚咦一聲,道:“柳青冥伯伯,怎麽是你!”說話間,曼舞已停下舞技。

“舞兒,你怎麽又會跟這個孽障在一起?你可知道你失蹤以後,島主他老人家有多著急!”柳青冥一邊說,一邊湊近曼舞,動作自然合宜,十足便是長輩關護晚輩的舉動!

“舞兒小心!”可就在柳青冥湊近到隻離曼舞三步遠時,不遠處的雲中鶴突然抱著風流衝了過來,一把將曼舞拉退數丈。

“前輩你···”曼舞正不解,低頭卻看到風流臉‘色’蒼白,再顧不上說其他,隻是焦急地喊道:“風流,你怎麽樣了?”

“舞兒,我沒事,你別擔心!”風流生怕曼舞擔心,也顧不得自己‘胸’口還有些疼,一把便推開雲中鶴的攙扶,踏出飄雲步浮在水麵上。

雲中鶴一邊警惕著不遠處冷眼相對的柳青冥,一邊注意著風流的舉動。待看到風流並無大礙後,雲中鶴暫時鬆了口氣,‘交’代曼舞扶著風流,而後‘挺’身走了出去!

“閣下是何人,莫不是想挾持流雲宗主的親孫‘女’,以此來袒護這個孽障?”柳青冥直視著雲中鶴,沉聲說道。

雲中鶴似笑非笑地看著柳青冥,沉‘吟’許久後突然將目光轉移到柳青冥左手握著的那柄青光寶劍上。此劍通體鎏碧、‘色’如天青,劍身上紋路片片,看來倒真像是天風侵蝕造成的。不用想也知道,此劍便是劈風斷‘浪’天風劍了!

“左手持劍、劍名天風!”雲中鶴悠然說道:“想來你就是琅嬛五天仙之一的天風劍柳青冥了?不錯,難怪能在老夫眼皮子底下偷襲得手!”

柳青冥聞言微怔,但轉瞬便恢複常態,心頭卻嘀咕道:“方才舞兒喚我柳青冥伯伯,眼前這人既已聽到,能猜到我的身份卻也正常!”想通這點,柳青冥反倒輕鬆了許多,直言道:“閣下能一眼看出我的身份,想來閣下也絕非俗輩,不知該如何稱呼!”

雲中鶴淡淡應道:“馭獸齋雲中鶴!”

“馭獸齋···雲中鶴···”柳青冥聞言微驚,低喃數聲後,猛一抬頭,怔怔地看著雲中鶴,臉‘色’驚疑地說道:“你是彩雲國師——劍破蒼穹雲中鶴!”

“哈哈···”雲中鶴大笑幾聲,道:“天地浩劫後老夫便隱居瀟湘,數十年來從未顯‘露’身份,想不到這麽些年過去了,竟然還有外人能記全老夫的名頭!”

柳青冥聞言好不尷尬,按理說雲中鶴身為曾經挽救神州的前輩英豪,柳青冥就算不行禮,至少也應該恭敬地問候幾句。可是,眼下雲中鶴分明要袒護風流這個“孽障”,而且曼舞又“落入”了他手中,柳青冥若再恭敬問候,這豈不是平白墮了琅嬛嶼的麵子!

正當柳青冥局促無措時,曼舞扶著風流走了前來,出聲打破僵局,道:“柳青冥伯伯,你怎麽會在這裏,幹嘛一見麵就偷襲風流啊!”

柳青冥聞言心喜,急忙道:“你重傷失蹤,島主憂心無比,隻是九宗論道之日將近,島主‘抽’身不得,隻得委派我與龜鶴二老率一部分弟子找尋你的下落,他則帶其餘弟子先行前往巴蜀青城山!”頓了片刻,柳青冥接到:“對了,你龜爺爺此刻便在帝君山內!”

說了這麽多,柳青冥卻始終避開風流不談!

“帝君山?”曼舞疑‘惑’不解,柳青冥急忙解釋道:“便是眼前這座山!”

曼舞好奇地朝不遠處的那座青山看去,隻見青山如黛,巍然矗立在‘洞’庭湖中。一邊看,曼舞一邊疑‘惑’地說道:“龜爺爺也在這裏?他老人家一向比我還懶,按理說爺爺就算派人來尋我也不會派龜爺爺才對啊!”

曼舞這句看似無心的話一說出,柳青冥的臉‘色’卻不知為何變了變,雖然他很快便掩飾過去,但哪裏能躲過早已看破人心險惡的雲中鶴的眼睛!隻是,雲中鶴雖然覺得柳青冥的臉‘色’變化有些蹊蹺,但他也沒有說破,依舊是那副無動於衷的模樣!

柳青冥偷眼看了看雲中鶴,見他毫無所察,臉‘色’立時輕鬆了一些,開口道:“龜老之所以會在帝君山,卻主要是因為龜老的同胞兄弟就隱居在帝君山中!”

“啊?”不止是曼舞,連風流都驚訝出聲。二人都知道龜仙人乃是千年海龜修煉而成,便是有同胞兄弟也不應該會在這內陸湖泊中吧!

正當風流和曼舞疑‘惑’不解時,雲中鶴突然道:“你說的是‘洞’庭三仙之一的金龜仙吧!”

柳青冥點了點頭,道:“雲前輩當真是見多識廣、一語中的!”

雲中鶴淡然道:“老夫隱居瀟湘兩地數十年,若是連享譽瀟湘的‘洞’庭三仙都不知道,那才可笑呢!”

柳青冥聽後也不知該如何應答才合適,索‘性’幹站著,一言不發。這時,曼舞這急‘性’子卻嚷嚷道:“雲爺爺,什麽是‘洞’庭三仙啊?”

雲中鶴瞪了曼舞一眼,道:“待會你見了不就知道了!”曼舞雙肩一縮,吐了吐丁香小舌,再不敢多問。

場中沉默片刻,柳青冥突然長吸口氣,像是下定決心一般,沉聲說道:“雲前輩,天地浩劫時,您與乃妻神州、笑傲天下,殺得巫妖鬼三邪無不膽寒,一世威名如此,怎的如今卻一意袒護這個孽障?”

說完這話,柳青冥突然長長呼了口氣,看得出來,這話柳青冥早就想說了,隻是之前被曼舞糾纏,一直沒有說而已。現在話一說出,柳青冥立馬覺得全身輕鬆起來。

“孽障?你是說誰?”雲中鶴一點都沒有在意柳青冥的表情,隻是似笑非笑地看著風流。

柳青冥見雲中鶴這番舉動,隻道是雲中鶴不知道風流過去的所作所為,因此急忙解釋道:“此子先是在泰嶽封禪大典時勾結妖邪鬼魅,引出‘玉’皇頂之戰,該役死傷無數神州修士,甚至連岱書宗宗主都因此落入鬼魅手中,至今生死不明!”

“什麽···”風流大驚失‘色’道:“王師伯落入鬼魅手中了!”

“哼,此事你自己心裏清楚,休要再裝模作樣!”柳青冥冷眼盯著風流,眼神中滿含恨意。

“我···柳青冥伯伯···我···”風流感受著柳青冥眼神中的恨意,心頭隻覺得說不出的難受,可到底難受在哪,卻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這時,雲中鶴輕笑一聲,伸手拍了拍風流,示意讓他別慌,同時開口道:“封禪大典老夫也有耳聞。隻是老夫聽說的卻是風流在封禪比武時力挽狂瀾,全力保住了岱書宗五嶽獨尊的地位。至於‘玉’皇頂之戰,風流還不顧生死與群妖諸鬼惡鬥!”

“前輩你···”柳青冥聞言氣結,轉而說道:“‘玉’皇頂之戰且不說,隻說此子在聖城時,竟然趁文武二聖不備,偷偷潛入至聖神公的遺塚,企圖將封印在塚底的巫祖放出,最後更是將神塚毀為廢墟!舞兒也就是在那時遭了這孽障的毒手,不然也不會鬧出後來這許多事!”

“神塚被毀成了廢墟?”風流聽到這時,滿臉已寫滿了不可置信!

“不會的···不會的···我走的時候神塚分明還好好的,巫祖的封印更是好端端的!”風流低著頭,語無倫次地自言自語道。曼舞感受到了風流的糾結,急忙湊前去連聲安慰他。

“舞兒···”柳青冥見曼舞竟然幾次三番地安慰自己的“殺命仇人”,氣憤之下竟然大聲嗬斥道:“舞兒,這孽障險些殺了你,你怎的還理會他!”

曼舞見風流這般糾結,心頭早已‘亂’了。此刻又被柳青冥嗬斥,她心頭募得隻想到柳青嵐在神塚內的所作所為,以及他最後離開時對自己投出的那記“致命天狼槍”!一想到這,曼舞一邊為風流連番被冤枉而難受,一邊卻更是恨透了柳青嵐。

一念至此,曼舞也顧不得許多,張口便喊道:“要殺我的不是風流,而是青···”

就在曼舞將要破口說出柳青嵐時,風流突然飛快地捂住曼舞,同時一把將曼舞攬入懷中,低聲在她耳中說道:“舞兒,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們犯不著為這莫須有的罪責難受!”

曼舞原本心頭氣極,可現在被風流這麽攬住,耳中又感受著風流的嗬氣夢囈,心頭的氣立時便煙消雲散,再沒多說。

“你們···”柳青冥看著風流和曼舞的小情侶姿態,心裏想罵卻又不知道該罵什麽了。

反倒是雲中鶴看到此情此景,臉‘色’卻滿含笑意,看著風流二人的眼神中充滿慈愛的光芒,彷佛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孫子和孫媳‘婦’一般。

看了一會,雲中鶴才悠悠開口道:“柳青冥,你與幽含絮之間的愛恨糾纏,老夫也早有耳聞。遙想當年,你也曾經像他們一樣,為了自己的愛人出生入死,麵對世人非議而泰然處之。既然你也有過這般經曆,現在又何必為難這對小情人呢!”

“我···”柳青冥沒想到雲中鶴竟然會突然說出這些“塵年往事”,毫無防備下,他立刻被勾起了過去的記憶。曾經的年少輕狂、曾經的青澀愛戀,那個‘女’子的一顰一笑、那段歲月的或喜或憂,‘潮’水一般湧進心田,帶來淡淡的失落、淡淡的感傷!

柳青冥就這般愣在當場,臉‘色’時‘陰’時晴,想來應該是沉浸在那些喜憂參半的回憶中。過了半晌,柳青冥似乎才定住了神,艱難地說了句:“可此子為禍神州、實為孽障啊!”

雲中鶴也沒有做過多的解釋,隻是簡單地說了一句:“誰說他是孽障,至聖神公的傳人如何會是孽障!”

“什麽···”柳青冥大驚道:“至聖神公的傳人,前輩你說他是神公傳人?”

風流站在一旁靜靜地聽著雲中鶴與柳青冥的‘交’談,聽到這裏時,他適宜地祭出了天孤心魂劍!隻聽得“嗡”的一聲,寶劍出鞘、滿湖‘蒙’光,天孤心魂劍發出淡淡的白光,靜靜地被風流握在手中!

柳青冥目瞪口呆地看著風流手中的白光寶劍,心頭不自禁便對該劍生出了頂禮膜拜之意,甚至連自己手中的天風劍都微微顫動,似是懼怕風流手中的寶劍一般!

“天孤心魂劍···”柳青冥喃喃自語,言語中滿是震驚和‘豔’羨之意!天孤心魂神劍威、屠誅千妖摧萬鬼!如此盛名之下,天下還有何人見了此劍能無動於衷呢!

“老夫雖然年過耄耋,可還沒到眼盲心昏的地步。老夫既然說風流是神公傳人,他自然不會有假!”雲中鶴低聲說道。

柳青冥聽了這話,哪裏還敢懷疑風流冒充神公傳人!笑話,天下間若有人能在雲中鶴麵前冒充神公傳人的話,恐怕連雲遊太虛的至聖神公都會大笑三天三夜吧!

“雲前輩···我···”柳青冥支吾了半晌,最後歎了口氣,道:“我這柄天風劍乃是用滄海颶風淬煉深海青鐵而成,過去我還以為天風劍即便算不上神劍也相差不遠。可今日我先看斬雲劍、後看天孤劍,現在終於明白神劍終究是神劍,我這柄天風劍終究脫不了仙劍之列!”

柳青冥這些話不‘露’痕跡地擺脫了剛才的尷尬境地,而且還成功地勾起了雲中鶴三人的好奇。雲中鶴一聽到柳青冥說見過斬雲劍,立馬便問道:“你見過老夫的斬雲劍?”

柳青冥一邊搖頭歎氣,一邊低聲應道:“剛才我與龜老前往帝君山瀟湘竹林拜訪‘洞’庭三仙和瀟湘二妃,卻沒想到中途竟然遇到了失蹤已久的萬泉城主顏濟!當初在萬泉城,此子險些陷我們於萬劫不複之境,此番遇到,我與龜老自然不能放他跑了!”

“這與斬雲劍又有何幹!”雲中鶴不耐煩地說道。

柳青冥急忙解釋道:“雲前輩莫急,且聽我說完。當時我與龜老聯手去拿顏濟,原本以為定是手到擒來。誰料顏濟竟然祭出了斬雲神劍,斬雲一出,顏濟實力大漲,我與龜老聯手竟然難以奈何他。若非後來‘洞’庭三仙和瀟湘二妃聞聲前來,今日如何能拿住顏濟這廝!”

“斬雲劍不是落入了青···”曼舞聽後大為吃驚,心直口快的她脫口便說,好在風流及時打斷他,而後代她說道:“斬雲劍怎麽會落入顏濟的手中?”

柳青冥搖了搖頭,沒有理會風流,而是看著雲中鶴,道:“雲前輩,斬雲劍乃是您的成名神劍,它為何會落入外人手中,世間恐怕也隻有前輩您清楚了!”

雲中鶴聞言輕笑,並沒有回答柳青冥,反倒開起玩笑,道:“天地浩劫後,老夫便埋劍歸隱,現在斬雲落入他人手中,老夫哪裏會知道原因,或許是那人與斬雲有緣,不小心失足跌入老夫埋劍的山崖,然後就得到斬雲咯!”

開完這個玩笑,雲中鶴頓了片刻,接著說道:“好了,既然你已經拿住了那個什麽顏濟,那麽斬雲劍也有下落了,這樣老夫也不用再著急了!”

柳青冥“聰明”地沒有理會雲中鶴的玩笑話,隻是說道:“斬雲劍本是雲前輩之物,前輩若要取回,在下立刻便回去為前輩取來!”

“不用了···”雲中鶴擺了擺手,道:“老夫也多年沒見‘洞’庭三仙和瀟湘二妃了,今日既然已經到了帝君山,自然少不得去見見這些老朋友。走,我們一起去瀟湘竹林!”

說話間,雲中鶴便要和柳青冥一起前往帝君山,正在這時,風流借著曼舞的掩護,悄悄伸手拉了拉雲中鶴的衣袖。雲中鶴有了察覺,但卻沒有理會風流,而是自顧自地說道:“嬅兒怎麽還沒來?舞兒,你回去領他們過來!”

曼舞聞言不解,但轉念一想,雲夫人等人確實不知道這邊的事,也的確應該回去通知一聲,不然他們哪裏知道要來帝君山!想到這,曼舞也沒有拖拉,轉身便朝黃鶴樓方向飛去。

柳青冥眼看著曼舞往回飛,嘴角卻不知為何竟然微微上揚,似是在笑。

雲中鶴似乎沒有察覺到柳青冥的這個古怪舉動,隻是說道:“柳青冥,你先行前去告知瀟湘二妃,就說老夫來了,老夫在此等等發妻,稍後就到!”

“好,在下先行去了!”柳青冥也沒有多說,幾個翻轉便消失在帝君山的青林綠影間!

雲中鶴看著柳青冥消失不見,之後才疑‘惑’地對風流說道:“風流,你有什麽話要說?”

此時風流低著頭、皺著眉,似是在考慮些什麽事,頓了片刻後他才回應道:“雲前輩,有件事晚輩沒有及時跟您說,之前我們提及的手握斬雲劍的柳青嵐,其實就是柳青冥‘門’主的···親生兒子!”

雲中鶴乍一聽這話還有些驚訝,但過了一會後,他卻轉而問道:“那柳青冥說的顏濟又是何人?”

“關於顏濟,卻是說來話長!”風流道。

“無妨,你仔細說來聽聽,反正我們這麽幹等著也無事可做!”雲中鶴似乎對顏濟的興趣遠遠大於柳青嵐父子!

風流本是想提醒雲中鶴提防柳青嵐父子,可雲中鶴既然這麽說了,他也隻得將萬泉城發生的事簡要地說了一遍。

雲中鶴仔細聽完,沉‘吟’許久後才出聲問道:“風流,你說在明珠湖地的白‘玉’‘洞’中見過顏濟和青麵羅刹鬼?”

風流點了點頭,道:“是的,不僅是青麵羅刹鬼,連幽瓏鬼姬也在場。至於天狼槍,也是我在白‘玉’‘洞’中的伏筆塚得到的。”

“這倒古怪了!”雲中鶴皺著眉頭,低聲說道:“我剛才施展一線牽搜尋斬雲劍時,便是青麵羅刹鬼斬斷了一線牽。如果你在白‘玉’‘洞’就見過顏濟和青麵羅刹鬼在一起,那這麽說來,顏濟和青麵羅刹鬼倒很有可能都在帝君山!”

風流點了點頭,道:“前輩這麽說也沒錯,當初的‘玉’皇頂之戰,若非華嶽丹青宗臨陣倒戈,那些妖邪鬼魅也沒那麽容易攻上‘玉’皇頂!既然丹青宗投入了巫妖鬼三邪,那麽身為丹青宗弟子的顏濟和青麵羅刹鬼勾結在一起也說得過去,可是···”

“可是什麽?”雲中鶴笑問道。

“可是斬雲劍明明落入了柳青嵐手中,現在顏濟怎麽又會握有斬雲劍?”風流應道。

“這個···”雲中鶴也想不明白這些,索‘性’揮手道:“罷了,待會見了顏濟,問問他不就知道了。”

說話間,幾道人影突然飛落到風流二人身旁,卻正是曼舞帶著雨‘花’鴿、情僧等人趕了過來!他們剛一站定,情僧和尚立馬湊了上來,急聲道:“二叔,剛才曼舞已經跟我說了,我看那個什麽柳青冥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他引我們前往帝君山,裏麵必定會有陷進!”

“呔,你這‘混’小子,枉你在佛‘門’清修了二十年,怎麽到現在還這麽沉不住氣!”雲中鶴沒好氣地訓斥道。

情僧和尚被雲中鶴這麽一罵,原本就要脫口說出的話硬生生被吞回了肚子中。

這時,風流接了情僧和尚的話頭,道:“雲前輩,情僧前輩說的不錯,我也總覺得柳青冥伯伯有些古怪!”

“古怪?”雲中鶴笑著問道:“哪裏古怪了?”

“這···”風流聞言一滯,訥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時,情僧和尚適時幫他說道:“那個柳青嵐淪為鬼身,柳青冥是他老子,自然也脫不了嫌疑,說不定他們爺倆都已淪為惡鬼!”

“哼!”雲中鶴對情僧和尚總沒有好臉‘色’,一聽他說話,雲中鶴便用教訓人的語氣說道:“兒子是鬼,難道老子一定就是鬼了?二十年前瓏兒也淪為幽魂鬼魅,難道我們也要因此就認定風師兄和夢影嫂子也是鬼魅?若照這麽說,那你這‘混’小子也脫不了鬼身!”

“這···這···二叔你怎麽···怎麽這麽說!”情僧和尚像是被雲中鶴戳中了軟肋,立馬便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臉‘色’萎靡,說話的聲音越發小了!

這時,雨‘花’鴿有些看不下去地幫襯道:“中鶴,你少說兩句,事情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你別老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雨‘花’鴿既然已經開口求情了,雲中鶴不好再說,隻能轉移話題,道:“你們可知道老夫為什麽要為柳青冥說話?”

在場眾人聽了這話都搖了搖頭,顯然,所有人都很納悶雲中鶴為什麽這麽相信柳青冥。

雲中鶴笑了笑,道:“老夫也不瞞你們,其實我至始至終都沒有懷疑過柳青冥。至於原因,來,聽我給你們說些故事!”

說完這話,雲中鶴轉過身去,微微仰頭凝視遠方,似是在回憶,停頓片刻才說道:“詩曰: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此言道盡人間情愛的真諦,而除了這句詩外,天下間自然還有許多情詩愛句,而其中老夫獨喜三首!這三首詩說的是或是苦命鴛鴦,或是天作絕配,或是人鬼情仇,無不感天動地,便是老夫也好生羨慕!”

聽完這話,在場眾人神‘色’各異,風流等年輕人倒也隻是好奇而已,反倒是情僧和尚與慧沁師太神情複雜,似是被雲中鶴這幾句話勾起了傷心往事!

“前輩,你與雲‘奶’‘奶’琴瑟和鳴、羨煞旁人,可謂是神仙眷侶,神州內隻有別人羨慕你們的份,怎麽還會有連你都羨慕的情侶啊!”曼舞訝異地說道。

“嗬嗬···情之一字、得之便是福,並非真的要天長地久,若是彼此真心相愛,便是一刻也是萬載啊!”雲中鶴感歎了一句,接著道:“剛才老夫說了,天下情詩,老夫獨喜三首,其中一首說的便是這個柳青冥!”

“啊···是柳青冥伯伯!”風流、曼舞、輕歌都大為吃驚,幾乎是異口同聲地驚呼一句!

雲中鶴沒有理會他們三人,自顧自地‘吟’誦道:“青柳青冥冥情、泠泠音音心,淒淒靡靡離離意,道不盡相思幾縷!”

雲中鶴所‘吟’誦的這首詩平仄押韻、朗朗上口,而且疊詞湧動如疊嶂,既給人連珠貫‘玉’之感、又讓人有山外青山之歎。到最後,一句“道不盡相思幾縷”,可謂是“道盡了綿綿情意!”

在場之人聽了這首詩後,幾乎不用刻意去背便已能將全詩牢記。

“赫,這詩當真絕妙,便是比之李易安的‘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也不遑多讓,難怪連師叔祖您都對此詩誇讚不已!”風逐明品味片刻後,發現在場沒人出聲附和雲中鶴,生怕雲中鶴不樂意的他急忙出聲。

隻是,風逐明卻是不知,在場之人之所以沒有出聲附和,卻是因為在場之人都是情深之人。情深之人聽了此詩後,滿心滿腹都被字裏行間的離情別緒感染,哪裏還有心思說話附和?

“呼···”場中不知何人首先沉不住氣,長長呼出口濁氣後,眾人方才回過神來。

“雲前輩···”風流回神後,他一邊在心裏感受著詩句中的情意,一邊好奇地問道:“這首詩好生淒苦,隻是前輩之前說這首詩說的是柳青冥伯伯,那不知詩中說的另一人又是誰?”

雲中鶴勉強地笑了笑,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眼神玩味地看了曼舞和輕歌一眼後,他才悠悠開口,道:“流雲宗主膝下有一子一‘女’,此事你們應該知道吧!”

風流聞言一驚,暗暗‘亂’猜道:“雲前輩莫不是說柳青冥伯伯中意之人是流雲宗主的‘女’兒吧?”想著這些,風流也忍不住看了曼舞和輕歌一眼。

這一看,風流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古怪的念頭:流雲宗主有一子一‘女’,可是為何流雲宗主卻隻有曼舞和輕歌這兩個孫‘女’?莫非流雲宗主的外孫或者外孫‘女’早已遭了毒手?又或者···或者說曼舞和輕歌一個是流雲宗主的孫‘女’,另一個是他的外孫‘女’?

風流剛一冒出這個想法,他卻正好看到輕歌嬌軀微抖的模樣。這一看,風流似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胡思‘亂’想”,霎時間看向曼舞和輕歌的眼神都變得複雜起來。說不出是怎麽樣個複雜法,總之連風流自己的心都‘亂’糟糟的,眼神自然也‘亂’極了!

正當風流胡思‘亂’想之際,雲中鶴接過剛才的話,繼續說道:“流雲宗主的愛‘女’名為幽含絮,自小便修煉天音琴訣,修為之高,可謂當時年輕一代中的翹楚,因此世人都稱其為琳音仙姬,讚其琴技音訣琳麗如天籟!而琳音之稱,便是剛才詩中說的琳琳音音心了!”

“嗡···”雲中鶴的話一說完,風流的腦中便像炸了開來一般,一時間,他就好像喪失了思維能力一般,腦中唯有一個揮之不去想法:輕歌難道是柳青冥與琳音仙姬的‘女’兒,是柳青嵐的親姐姐?這個想法可謂荒誕不經,可是,風流卻怎麽也控製不住地這麽想。

正當風流胡思‘亂’想之際,雲中鶴卻喟然長歎,道:“隻可惜天不遂人願,他們二人濃情蜜意之時,偏偏是天地浩劫之際。當時三邪猖獗、正道勢弱,北濱扶桑霜雪城、西山昆侖天絕宮接連被惡鬼和妖獸的大軍攻破,南海琅嬛水晶宮勢單力薄,眼看也要步其後塵。幽宗主為保琅嬛,於是便與天涯海閣聯盟。”

“天涯海閣!”聽到這裏,風逐明驚呼一句,道:“師叔祖,你說的是坐落於歸墟海眼的天涯海閣,被譽為仙術武庫的天涯海閣?”說這話時,風逐明眼神熾烈、神情‘激’動,連聲音都有些發顫,好像他說的是什麽神聖而崇高的東西一般。

雲中鶴苦笑一聲,微微地點了點頭,道:“除了歸墟海眼內的天涯海閣,神州之內,怕是再沒有哪‘門’哪派敢起這個名字了吧!”

風逐明聞言一赧,暗罵自己“笨蛋”,接著道:“師叔祖說的極是,天涯海閣的威名,神州之內再無其他‘門’派能望其項背,更沒有哪個‘門’派敢冒用其威名。弟子剛才那樣說,是弟子愚鈍!”

“嗬···”情僧和尚突然輕笑一聲,道:“你小子不懂就別胡‘亂’‘插’嘴,想當年天地浩劫時,神州修行界的各大宗派幾乎都遭受了重創。南疆彩雲國和我們馭獸齋當初何等厲害,可兩宗聯盟,最後也是元氣大傷,數十年來未曾恢複。當初琅嬛嶼若非得到天涯海閣援助,結局恐怕會和扶桑和昆侖一樣,哪裏還能有現在的實力?”

風逐明也不是第一次被情僧訓斥了,情僧話一說完,他立馬連聲答應道:“是是是,師叔教訓的是,弟子一定謹記您的教誨!”

雲中鶴沒有理會他們二人,自顧自說道:“琅嬛嶼和天涯海閣結盟之時,幽宗主的長子幽涵清已成親半年有餘,唯剩其‘女’泠音待字閨中。幽宗主雖明知愛‘女’與柳青冥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但為讓兩宗齊心,他也隻能‘棒’打鴛鴦,促成了其‘女’與天涯海閣少閣主海源的婚事。”

曼舞、輕歌和風流還是第一次聽天地浩劫時的往事,而且雲中鶴現在說的又與輕歌和琅嬛嶼直接相關,因此他們三人聽得格外認真。起初三人認真之餘,心中隻是縈繞著一種異樣的感覺。可聽到這裏時,三人心中募地一陣灼痛,像是被無名火燒灼一般!

“‘逼’···婚···”輕歌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兩個字的。她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父母的婚姻竟然是在自己爺爺‘逼’迫下結成的。原本,原本母親應該和柳青冥伯伯白頭偕老的,可是最後卻落的如此結局。一想到這,輕歌心裏說不出有多酸楚,滿心滿腹都是委曲和不甘。

“被‘逼’著離開自己心愛的人與別人成親,當時母親肯定心痛無比吧。柳青冥伯伯眼睜睜看著自己深愛的‘女’人與別人成親,肯定也是萬念俱灰吧!”不知為何,輕歌的腦中募地生出這種想法,悲哀而無奈!

站在輕歌身旁的曼舞和風流聽完雲中鶴的話後,心中也充滿了驚愕。爾後二人又聽到輕歌自言自語般咬出的“‘逼’婚”二字後,二人更是大為難受。

“姐姐···姐姐···”曼舞神情尷尬,不知該如何勸慰輕歌,心一急,竟然啜泣起來,一把抱住輕歌,再不言語,隻是嚶嚶哭泣。

風流見她們二人這般模樣,也是大為局促,搜遍肚腸也找不到安慰的話,隻是一個勁地拍打他們的肩膀,動作僵硬但溫柔。曼舞被他這麽一拍,心裏立時有了依靠,一邊攬住輕歌,一邊將嬌軀偎在風流‘胸’口。

“風流···爺爺怎麽···怎麽可以···這樣對小姑···嗚嗚···””曼舞哽咽著,自言自語一般呢喃著,聲音帶著淚水的苦澀,斷斷續續、惹人疼惜。

聽著曼舞低低的啜泣聲,聞著她身上的淡淡‘女’兒香,不知為何,此時的他滿腦子都在想:“島主爺爺明知青泠相戀,甚至都已經認可了,可最後他們卻也沒能白頭偕老。如今我和舞兒兩情相悅,島主爺爺會同意嗎?”

“同意又能怎樣?青泠二人青梅竹馬,又同屬琅嬛,最後也淒涼分離。曼舞貴為琅嬛小公主,集萬千從寵愛於一身,而我呢,隻是一個借居琅嬛、受其庇護,無親無故、無德無能的傻小子,而且現在又背負了妖邪孽鬼的罵名,這般身份如何能得到島主爺爺的認可!”一想到這,風流的心霎時像墜入了冰窖,攙著曼舞肩膀的手也不禁顫動起來。

曼舞低聲哽咽,風流愁腸滿腹,本應最為難受的輕歌卻反倒沒有哭泣,也沒有埋怨,她隻是呆呆地站著,一動不動,眼睛呆滯地看了風流和曼舞許久,最後竟然輕笑了幾聲,似是感慨似是無奈地低喃道:“相愛便是姻緣,一刻也是永遠。”

“輕歌···”正當風流最為難受時,輕歌的話恰似暮鼓晨鍾一般敲醒了他。他低聲重複著輕歌的話,同時側頭去看輕歌。可他一轉頭,卻正好迎上了輕歌的眼神,幽怨而淒‘迷’,似是羨慕又似是祝福。

“············”不知為何,輕歌的眼神竟然讓風流想起了琴仙彈奏的那支《幽蘭曲》,以及曲子中傳唱的那朵開在天涯穀的幽蘭‘花’,唯美而孤單、憂鬱而無助!

從至聖神塚內琴仙彈奏《幽蘭曲》起,風流便覺得輕歌就是那朵開在天涯穀裏的幽蘭,唯美但孤單。她的心總是像籠著淡淡的愁雲慘霧,憂鬱而無助,令人心疼憐惜。此刻,輕歌的眼神,更是讓風流堅定了這種想法,甚至讓他萌生了一種保護她的衝動,就像是《幽蘭賦》裏守護在天涯穀的采嵇子。

“哈哈···輕歌娃娃,好一句相愛就是姻緣,一刻也是永遠!不愧是泠音仙子的‘女’兒,當真如乃母一般多情卻不癡戀!”在這微妙的時刻,雲中鶴豪邁一笑,而後恨恨地瞪了情僧一眼,道:“比你這‘混’小子出息多了,哼!”

說完這些,曼舞卻還是啜泣不止,輕歌和風流也依然一動不動,雲中鶴搖頭苦笑,嗬斥道:“好啦好啦,你們快別哭哭啼啼了,泠音和海源的婚事雖然是宗‘門’聯姻,但泠音卻不是被‘逼’婚的,幽劍鳴一生坦‘**’,如何會在這種事上‘逼’迫自己的愛‘女’!”

此言一出,原本還在幽幽嗚咽的曼舞猛一回頭,小鼻子一‘抽’,雙手抹了抹臉上的淚痕,嘟噥道:“雲爺爺,既然這樣,那你剛才幹嘛汙蔑我爺爺‘棒’打鴛鴦,害我難受了好一陣子!”

“這···”雲中鶴萬萬沒有想到曼舞變臉變的這麽快,一時間還真的有些無言以對,啞口許久才說道:“輕歌,你娘親泠音仙子當年蜚聲神州、美名遠揚,海月星輝琴、鯨鳴龍‘吟’曲,威名僅次琴仙,你既然師出琴宗,想來比我更清楚這些吧?”

輕歌適時地點了點頭,雲中鶴接著說道:“當年你娘親集美貌與仙技於一身,多少人愛慕她,其中海源便是一個,據說你娘親斬妖滅鬼時他曾一路尾隨,並多次出手救了你娘親的‘性’命。後來昆侖和扶桑接連淪陷,琅嬛嶼孤立無援,那時也是海源一手促成兩宗聯盟,否則天地浩劫時,天涯海閣恐怕也不會被卷進來,最後落了個滅宗的下場!”

說到最後,雲中鶴情不自禁地長歎口氣,卻不知他是感歎海源癡情,還是感慨天涯海閣的滅宗下場。風流等人之前多少還有點氣憤流雲宗主的‘逼’婚,可聽完這些,他們的心情反倒輕鬆了許多,可也複雜了許多。嗨,平生一入癡情網,縱是英雄也枉然!

“師叔祖···”風逐明見眾人久久沒有言語,耐不住心中好奇開口道:“那後來泠音仙子被感動了,於是就嫁給海源了?”

雲中鶴笑著點了點頭,道:“這麽說也差不多,當時兩宗聯盟,幽劍鳴隻是將聯姻之事對泠音提了提,至於嫁不嫁則任憑泠音自己抉擇。泠音最後決定嫁給海源,想來或多或少是被海源感動了。不過,若非琅嬛危難,我想泠音應該會和柳青冥喜結連理吧!”

言下之意,不言而明,泠音仙子揮別愛人、遠嫁天涯海閣,更多的恐怕是為琅嬛嶼考慮吧!畢竟她是流雲宗主的‘女’兒,琅嬛危難,她如何能冷眼旁觀?

“雲爺爺,那接下來呢?”曼舞現在臉‘色’好了許多,之前被淚水淌‘花’的臉蛋寫滿了好奇的表情。她的確很好奇,好奇自己的親姑姑接下來的故事。這些事流雲宗主是不會對她說的,以前沒有說過,以後也不會說,所以,她隻能從雲中鶴口中聽完這個故事。

“嗬嗬···接下來···”雲中鶴擺著手笑了笑,顯得很無奈,道:“接下來還能怎麽樣,喜結連理、‘洞’房‘花’燭唄。我至今還記得天涯海閣的那晚新婚酒宴,當時仙朋滿座、熱鬧非常,到場之人無一不是神州修行界響當當的人物,可是,幾乎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到天涯海閣。”

“雲前輩,您為何這麽說,據您說天涯海閣乃是神州數一數二的大宗派,為何你們卻從來沒有去過?”風流不解地問道。

“風流,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風逐明難得找到‘插’話表現的機會,迫不及待地說道:“我跟你說,天涯海閣位於歸墟海眼內,而歸墟海眼又是四海之心,海眼四周風‘浪’狂暴,就算你修為登仙,若是貿然衝入歸墟海眼也是九死一生。”

“嗡···”聽完風逐明這些話,風流的腦子突然一懵,整個人都楞住了。風逐明見他這模樣,還以為他被歸墟海眼的危險嚇住了,說話的時候越發得意起來,接著道:“其實,歸墟海眼最神秘的還不是這個,風流,你可知道滄海之中什麽東西最是變幻無常?”

風流呆呆地站著,腦子像是失控了一般,一個勁地在回想當初自己騎著小不點離開滄‘浪’島的情景。風流清楚地記得,他騎著小不點剛飛離滄‘浪’島不遠,之前還晴空萬裏的海上霎時間颶風不斷,卷起滔天巨‘浪’。

當時小不點馱著自己在風雨之中翻騰了一會,神州四害不知從哪裏衝了出來,追著小不點不放。可是神州四害穿行在颶風時總是左躲右閃,顯得很是小心,似乎很害怕颶風大‘浪’的衝打一般。而小不點卻不知道使了什麽法子,竟然很快就適應了颶風大‘浪’,一把將神州四害甩得遠遠的,馱著自己一直飛到琅嬛嶼。

過去風流不知道神州四害的厲害,等他長大了了解了,他也一直沒有心思去細想當初的事。按理說,以神州四害的修為,尋常颶風大‘浪’如何能奈何的了它們?此時風逐明突然提起歸墟海眼的事,風流略一細想,越發覺得怪異,甚至,他隱隱感覺滄‘浪’島外的海域就在歸墟海眼附近,否則怎會出現讓神州四害都懼怕的風‘浪’?

“喂,風流,你不知道就問我啊,幹嘛傻站著吭都不吭一聲!”風流正滿心疑‘惑’地回想往事,風逐明見他一聲不吭,心裏很是不樂意,因此出聲嘟噥了兩句!

風流略略回神,但他剛才哪有心思去聽風逐明問了什麽,因此隻能訥訥地說道:“風師兄,你要我問你什麽?”

“風流你····”風逐明大是無語,道:“就知道你不懂,聽好了,常言道江水無影、海水無形,說的就是海水變幻無常!歸墟海眼是四海之心,也就是海水的變幻之靈!這就是說,滄海之中最是變幻難測的就是歸墟海眼。常人都說大海撈針難,卻不知在滄海中尋覓歸墟海眼的蹤跡是難上之難!因為此刻它在這裏,說不定你一眨眼它卻已遠在千裏之外了!”

“嗬嗬,風兒倒有些見識,隻是你卻遺漏了最重要的一點!”雲中鶴讚賞了一句,接著說道:“歸墟海眼不僅是四海之心,更是滄海靈氣之源。據說在歸墟海眼中修煉,就算你資質愚鈍也能在二十年內達到登仙境界!天涯海閣之所以被公認為神州第一宗派,大半便是因為這個!”

滄海靈氣之源,二十年內修為登仙,雲中鶴這番話簡直像是晴天炸雷一般震撼著在場眾人的心神。神州之內,但凡修士,誰不想修為登仙、笑傲天下,可這談何容易?可歸墟海眼竟然有此神效,你讓風逐明等人如何不驚?

雲中鶴沒有理會風逐明等人的驚訝,自顧自說道:“當初赴宴的人裏,其實大半都是衝著歸墟海眼去的,連我也不例外。遙想當夜初見歸墟海眼的震撼,我至今也還無法忘懷。”

“雲爺爺,你快說說歸墟海眼到底有什麽特別啊,怎麽連您都大為震撼?”曼舞極為好奇,一聽雲中鶴那樣說,她便急不可耐地追問到底!

雲中鶴笑著看了看曼舞,爾後搖了搖頭,道:“其情其景,非言語能盡述,況且我想說的卻是另有其事,是關於柳青冥的。當夜的婚宴後,天涯海閣閣主領著大家去見識歸墟海眼。可大家剛到歸墟海眼上空,眾人之中突然衝出一道青影,竟然直直地朝著海眼衝去!”

“青影?雲爺爺你是說柳青冥伯伯嗎?”曼舞納悶地說道:“柳青冥伯伯為什麽要衝向歸墟海眼啊,是想靠近觀察嗎?”

“嗬···你這‘女’娃···”雲中鶴大感無奈,道:“歸墟海眼名為歸墟,意思就是說任何東西一旦陷進海眼內便會歸為虛無,你說柳青冥他為什麽要衝向歸墟海眼?”

“殉情?”雲中鶴這麽一解釋,風流等人幾乎是下意識地便這麽猜測。

雲中鶴似乎知道他們的心思一般,歎息道:“當時在場之人都以為他是尋死,可就在他堪堪陷入歸墟海眼時,海眼中突然出現罡風呼嘯,鬼魅一般刮割在柳青冥身上。眨眼間,柳青冥便已全身染血,甚至連右手都齊肩被罡風斬斷!”

“啊···柳青冥伯伯他···”曼舞驚呼一聲,這時一直沒有言語的輕歌突然攬住曼舞,聲音平靜地說道:“雲前輩,柳青冥伯伯右手被斬,可為什麽他現在···右手卻好端端的啊!”

雲中鶴點了點頭,道:“其實柳青冥現在的右手並不是手,而是···天風劍鞘!”

“天風劍鞘!”風流大為驚訝,愕然道:“可我見過柳青冥師伯的手,他的手分明和正常人的手一般無二啊!”

“風流,天孤心魂劍藏於你體內,隻要你心念一動它便會出現,你可知道為什麽?”雲中鶴反問了一句,爾後自問自答道:“因為你就是天孤心魂劍的劍鞘,也就是說,你就是劍,劍就是你,神劍認主之時,它便與你合為一體、無分彼此了!”

“我是劍,劍是我?”風流驚訝之極更是大‘惑’不解。

雲中鶴知道他一時半刻理解不了,也沒有多做解釋,繼續說道:“當時我們看到柳青冥斷臂,所有人都以為他轉瞬便要化為虛無,可誰曾想,柳青冥將死之際,左手竟然抓住斷臂,將其狠狠拋向歸墟海眼。當時海眼內罡風如網,可斷臂竟然未損分毫地被甩進了海眼內!”

“那柳青冥伯伯呢?”風流問道。

“斷臂被甩進海眼後,歸墟海眼內的罡風突然便止住了,就在所有人大‘惑’不解時,天涯海閣閣主突然喟然長歎,說了句:罡風煉體、歸墟鑄劍,此等心誌,當真後生可畏!”雲中鶴說這話時,眼神灼灼,似乎連他都觸動了!

“罡風煉體,歸墟鑄劍,這是何意?”風逐明大‘惑’不解。

雲中鶴頓了許久才接道:“歸墟海眼乃是萬物歸虛之處,據說海眼的另一頭便是九幽地獄的修羅血海。可是,物極必反,生之極是死,死之極是生。歸墟海眼雖然是萬物歸虛之地,可反過來說,卻也是萬物生長之源!”

說到這裏,雲中鶴頗為感歎地說了一句,道:“其實這個道理在場之人都懂,可除了柳青冥,誰都不敢拚死一搏。最後他算是賭對了,雖然受了罡風剜體之痛,可卻用歸墟海眼的罡風煉化出了堪比神劍的天風劍,而且修為高漲,一舉突破至登仙境界,成就了他現在琅嬛七仙之首的名望!”

“師叔祖,您的意思是說,柳青冥的天風劍就是罡風淬煉他的斷臂而成的?”風逐明滿臉都寫著不可置信!

雲中鶴沒有答話,但他的表情已經驗證了風逐明沒有說錯。

場中沉寂許久,最後雲中鶴悠然長歎,道:“我與柳青冥隻有數麵之緣,可我觀其風骨,卻十足是個至情至‘性’、至剛至硬的好漢。據說他修為大漲後,三番五次與三邪拚死惡鬥。後來瀟湘風雨夜,泠音仙子與海源雙雙命喪‘洞’庭,他更是為了完成泠音仙子的臨終囑托而孤身獨闖巫魔窟,血拚三天三夜後救出了泠音仙子剛出生三天的孤‘女’!”

“雲前輩···您說···您說輕歌的父母都是死在···死在這裏···”風流和曼舞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一邊喊,二人一邊四下張望,像是想從四周的‘洞’庭煙‘波’中搜尋出泠音仙子香消‘玉’殞的痕跡一般!

“幽劍鳴沒有對你們說過嗎?”雲中鶴低聲呢喃著,一邊說一邊望向輕歌,此時他的眼神已經充滿了悲涼。

輕歌耳中聽著恍如晴天霹靂般的消息,眼中望著雲中鶴充滿疼愛的目光,心中卻早已不知如何思量了!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父母竟然是死在‘洞’庭湖,她更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是被柳青冥拚死從巫族手中救出!

“輕歌···”雲中鶴見輕歌頹然站著,心中好生憐愛這個孫‘女’一般的孩子,道:“我之所以對你說出這些往事,一是想借此讓你們知道我為什麽相信柳青冥不會與三邪有勾結。更重要的卻是讓你知道,你的父母就長眠在對麵的帝君山浮黛莊下!瀟湘風雨夜,幽劍鳴痛喪至親,因此他一直不敢向你們說及此事,可如今你既然來了這裏,總是該前去祭奠一番的。”

“娘親···”輕歌低喃著,暈紅的雙眼呆呆地注視著不遠處被煙‘波’縈繞的帝君山,突然,她便像是聽到了母親的呼喚一般,飛一般朝帝君山飛去。

“輕歌(姐姐)···”眾人擔心地喊了一聲,說話間已追著輕歌飛入了‘洞’庭湖中央的那片青翠山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