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第一百八十五章 巴...

浮黛莊聞琴小築,曾經是琴仙的住所,自從琴仙殞命後,二十年來除了每日灑掃的丫鬟外,再沒有人進去過。可是今日,聞琴小築卻頗為嘈雜!

“銀針,輕歌她怎麽樣了?”銀針茶仙剛揭開連珠簾從內室走出,龜仙人便焦急地迎了上去。跟在她身後,還有淚流滿麵的曼舞。

輕歌在風雨堂跪了半天,之後她卻突然噴血暈厥,等龜仙人等人趕到察看時,竟然發覺她氣若遊絲、幾無生機。眾人大急,一邊喚來銀針茶仙施救,一邊將輕歌移到距離風雨堂最近的聞琴小築。

帝君銀針茶名列神州十大仙茶,素有“金鑲‘玉’茶人參果”之譽,這話說的便是銀針茶不僅茶香滿溢,而且還有堪比人參仙果的‘藥’效。銀針茶仙乃是一株生長了近千年的帝君山銀針茶樹修煉而成,自身不僅修為不俗,而且醫術高明、堪稱一絕!

隻是,此刻連醫仙銀針茶仙都眉頭緊皺,久久才說道:“輕歌她···她死不了···”

“死不了···”曼舞半天才反應過來,道:“就是說姐姐她沒事了?”

銀針茶仙怔怔地看著曼舞,囁嚅半晌後才接道:“可她也···也活不成啊!”

“死不了···活不成···”曼舞大‘惑’不解,焦急地問道:“嬸嬸,這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姐姐她成了鬼魅不成!”

“不是鬼魅,是···活死人!”說完這些,銀針茶仙臉‘色’變得極為嚴肅地問道:“曼舞,你仔細想想,當時你們在風雨堂中,真的沒發生什麽古怪情況?”

“銀針你這麽問,難道輕歌的傷有古怪?”龜仙人見多識廣,馬上鎮定下來。

“我感覺···輕歌不是受傷,而是被···奪了魄!”銀針茶仙說這話時顯得很是猶豫,似乎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奪魄?”不止是龜仙人,在場之人除了曼舞外,所有人都異口同聲地喃道:“奪魄劍,是鬼界七羅刹!?”

銀針茶仙點了點頭,道:“輕歌全身沒有傷痕,可卻重傷昏厥。而她的氣息雖然細若遊絲,但卻始終不斷,再觀其脈象,更是平穩無異,可是我探氣入體察看她的神智,卻發現她毫無反應。這般症狀,與當初泠音的幾乎一般無二,唯一不同的是···”

瀟湘風雨夜時,泠音仙姬大展神威,最後卻慘遭青麵煞偷襲。雖然最後其夫海源拚死將其救下,可最後也是不治而亡!當時救治她的也是銀針茶仙,龜仙人等人當時也在場,十分清楚泠音仙姬的情況。時隔二十年,在場之人乍聞泠音仙姬的遺‘女’竟然也被奪了魄,眾人既是驚愕又是感慨。可銀針茶仙說到後麵時,卻平白給了眾人一絲希望!

“銀針,有何異常,你快快說啊!”金龜仙催促著銀針茶仙。

銀針茶仙沉思一會後,道:“當年泠音給我的感覺就像她重歸‘混’沌,可是輕歌,卻讓我感覺她隻是一魄離體,並非七魄皆散!就好像打傷她的奪魄劍失去了大半鬼力一般!”

“這···”眾人聞言也是大‘惑’不已,許久後瀟妃才說道:“當時我、金龜仙以及龜仙人都在風雨堂外,七羅刹中任何一人出現都絕對不會讓我們毫無察覺的。再加上輕歌的症狀,我敢肯定輕歌並非傷於奪魄劍!我們先別‘亂’猜,還是叫來雲中鶴前輩再說,如何?”

“是極是極,血羅刹朱顏血當年便是死在雲中鶴的斬雲劍下,論對奪魄劍的了解,莊內無人能比他。”金龜仙一邊說一邊往外走。

未等金龜仙走出‘門’,曼舞便已祭出蹀躞‘玉’帶,舞步一動便飛了出去。在場人中,還有誰能比曼舞更擔心更著急?畢竟是姐妹情深啊!

“你們在這等等吧,我也跟過去,奪魄之事曼舞是說不清楚的!”銀針茶仙蓮足未等,卻已像陣風一般飄了出去,在其身後留下無數朦朧的幻影!

銀針茶仙留下的這些幻影都是假的,隻是,她留下的話卻是真的。輕歌的確是被奪了魄,不久後趕來的雲中鶴確診了她的這個判斷。

同時確定的還有銀針茶仙的另一個猜測,那就是打傷曼舞的奪魄劍的確喪失了大半鬼力,不然輕歌現在便不會是活死人,而是奪魄劍下又一縷亡魂。

確定這點的並不是雲中鶴,而是柳青冥。他說在萬泉城時,他與鶴仙人曾經遭遇了青麵煞,雙方拚鬥了一場,最後流雲宗主現身,親手打傷了青麵煞,同時用星漣仙劍震裂了青血奪魄劍!

此事龜仙人也曾目睹,但他並不記得流雲宗主曾用星漣仙劍震裂青血奪魄劍。不過他並沒有說出這點,因為他隻是不記得,而不是懷疑。也因為隻有這樣才能解釋輕歌的傷勢。隻是青麵煞何時、如何、為什麽打傷輕歌,眾人卻始終猜度不出!

“也罷···”眾人猜測了許久,最後雲中鶴蓋棺定論,道:“我們雖然不知道青麵煞為何針對輕歌,但是他既然出現在這裏,那他定然是衝著天煞劍來的。現在要救輕歌,則必須抓住青麵煞,要抓住青麵煞,則必須找到天煞劍。我想天煞劍一出,青麵煞也必然出現!”

“事到如今,也隻能這樣了!”龜仙人無奈道:“雲老,抓住青麵煞的事,全拜托你了!”

“龜老放心!”雲中鶴沒再多說,帶著眾人退出聞琴小築,隻留下龜仙人和銀針茶仙兩人照料輕歌。

巴丘,帝君山北麓的一片土丘,其上林深泉幽、風景宜人,可稱一處寶地!當初若非修羅蛇和吞天蟒在此地雙雙孵化,以至荼毒巴丘、貽害神州,巴丘也不會落得現在這幅鳥不拉屎、龜不上岸的景象。

巴丘之中,當屬巴林石峰為最高點,站在巴林石峰上可俯瞰整座巴丘的景‘色’。此刻,雲中鶴等人便齊聚巴林石峰上,大家放眼望去,隻見滿丘滿野除了柑橘、斑竹和銀針茶樹外,居然連飛鳥走獸都不見一隻。整座巴丘在初秋的黃昏中顯得愈發蕭瑟冷清。

餘輝、晚風、層林,原本該是幅美麗的畫卷,此刻卻被近乎詭異地平靜,渲染得讓人不寒而栗!

吞天蟒究竟是不是如顏濟所說的藏在巴丘的某個角落,靜靜等著它眼中的獵物靠近?這個問題沒人能回答!神公遺書、天煞劍,這兩樣東西事關重大,就算顏濟真的存心誆騙眾人來此,眾人也隻能冒險一試!

不過,好在巴丘上遍布柑橘和斑竹,有瀟湘二妃以及雲中鶴夫‘婦’在,便是吞天蟒真的在此,眾人也不會有‘性’命之憂。這一點也正是眾人冒險前來的最終原因!

“此處可一覽巴丘全貌,瀟湘二妃,你們就守在這裏接應我們!”雲中鶴一邊觀察巴丘的地形,一邊吩咐道:“嬅兒,你也留在這裏,以備不測。顏濟帶路,其他人跟我先去看看吞天蟒出現的地方!”

說話間,雲中鶴等人便已沒入重重林木中。巴林石峰上隻剩三抹俏麗的身影,一如西斜的餘輝,縱是日薄西山也依舊絢爛姣好!

“雲嬅公主,雖然我們還不知道吞天蟒究竟在不在巴丘上,但我心裏總有些不安,你看我們要不要先布置‘帝妃血淚陣’!”瀟妃高挑曼妙的身姿被夕陽印出了唯美的倩影,隻是被拉長的影子卻暗暗的,一如瀟妃憂心忡忡的心境!

雨‘花’鴿乃是南疆彩雲國的長公主,當年的封號便是雲嬅。此刻,早已看淡世事的她卻也感覺有些不對勁,可究竟哪裏不對勁,她也說不出。眾人既然已經來了,也隻好萬事小心了。念及此,雨‘花’鴿點了點頭,道:“辛苦二妃了!”

瀟湘二妃沒再說話,對視一眼後二人齊齊盤膝坐下,口中輕念法咒、手上慢撚印訣,施施然在布置著陣法。而雨‘花’鴿則橫身站在二人中間,神情戒備的環顧四周,顯得如臨大敵!

巴丘不大,方圓不過百裏,可卻非常狹長,從帝君山北崖開始遙遙蜿蜒出去,直撲入‘洞’庭湖中。人若站在帝君山巔北望,透過‘洞’庭湖泛起的煙‘波’去觀察巴丘,便會愕然發現巴丘的地形竟然像極了一條巨蛇。

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亦或是受了吞天蟒和修羅蛇的震懾,‘洞’庭湖上的漁民‘私’下裏都喊巴丘為蛇丘,並將其傳說為枕在‘洞’庭湖上的蛇神,一條睡著了但隨時會醒過來的蛇神!

對於這樣的傳說,隱居在帝君山無數年的二妃和三金仙從來不予理會,但是他們也不能否認一點,那就是鳥獸絕跡的巴丘上確實隻有蛇類的蹤跡,確切地說,巴丘上蛇如蟻居、遍布全丘,若真要說它是蛇丘,也不為過!

對於各展神通穿行在巴丘上的雲中鶴等人來說,突然從某處枝椏裏竄出來的毒蛇並不算麻煩,可是這些無處不在的毒蛇,卻讓他們本就繃緊的心弦顯得更加緊張,因為他們不知道下一條毒蛇會從哪裏竄出來,更不知道下一條竄出來的蛇會不會是吞天蟒!

“就是這裏了,吞天蟒就是在這裏竄出來卷走柳青嵐的!”當眾人來到一處幽暗樹林的上空時,顏濟突然停了下來。

“下去看看,大家小心戒備!”雲中鶴帶頭落向林中,下降時他還不忘小聲地吩咐道:“淩兒,你注意顏濟,以防他在下麵使詐!風流,你跟在我身邊!”

前來巴丘的人中,風流的修為是最低的,雖然他師出至聖神公,而且握有天孤心魂劍,但是如果吞天蟒真的在附近,那以風流的修為的確難以應付。

風流答應了一聲,腳踏飄雲步牢牢跟在雲中鶴身邊,待落入林中後,他隻覺周遭昏暗,外麵依舊光亮的夕陽竟然都被林子前麵的那座山嶴擋住了,照不進來,使得整片樹林顯得格外幽森!

“噝噝···”林子裏響著不安分的嘶鳴,那是棲居在林子裏的毒蛇被驚動後發出的抗議和威脅。

蛇的噝鳴聲從來都是低沉而刺耳的,帶著一股濃濃的冰冷,讓人聞之心寒!而此刻的蛇噝聲卻顯得響亮而且極有節奏,彷佛四周聚集著成百上千條大蛇!

借著昏暗的光華,眾人四下環顧,隱約可見四周的枝椏和落葉都在慢慢蠕動,猶如惡鬼的脈搏。大家都知道,那蠕動的不是枝椏也不是落葉,而是一條條躁動的毒蛇,若是凡夫俗子不慎‘迷’失在這片林子裏,等待他的隻有鋒利的毒牙和冰涼的蛇體!

“柔兒,祭出你的日照香爐,讓我們好好看看周遭的環境!”雲中鶴先後經曆了天地浩劫和瀟湘風雨夜,自然是不會像他身邊的風流那般緊張!

慧沁師太,曾經的彩雲國雲柔公主,現在的普陀山一介‘女’尼,嫻熟地捏動觀音印,呢喃出玄妙的梵音。

“咳···咳···”滿林的蛇噝聲依舊掩蓋不住慧沁師太手上傳出的輕微聲響,周遭的昏暗更是襯出了慧沁師太身上的熠熠金光。

日照香爐生紫煙、滌淨凡塵擾心怨!日照香爐乃是海天佛國普陀山的觀音三具足之一,與琉璃‘玉’淨瓶、紫竹驅魔燭一同供奉在觀音金身前。三者皆有驅除邪魔、滌塵靜心之奇效。現在慧沁師太祭起日照香爐,滿林的昏暗頓時被佛光驅散,剛才還噝鳴不止的蛇眾也刹那間安靜了下來!

“赫···”可是,當日照香爐照亮林子後,眾人四下一看,卻不禁倒‘抽’涼氣。眼前樹林哪裏還是樹林,這分明就是蛇‘穴’!

四下方圓不過百步的林子裏,放眼看去,除了蠕動的毒蛇便再無他物!滿林滿地都是蛇,長有七八丈的,短有二三尺的,粗略看去,成千上萬!甚至剛才眾人隱約看見的蠕動的枝椏和落葉,也根本不是枝葉,而是直‘挺’‘挺’掛在枝幹上的毒蛇,以及他們的蛇身上斑駁的蛇紋!

風流目瞪口呆地望著四周擠成一團的毒蛇,心裏突然惡心起來,彷佛在他眼裏,那些已經不再是毒蛇,而是一條條烏黑的腐‘肉’!

“嗤···”的一聲,正當風流楞神時,一道白光擦過他的小‘腿’,帶出一陣勁風,以及一條斷成了兩節的毒蛇,不是,那已經不再是蛇,而是一團烏黑的腐‘肉’!

“淩兒,驅龍曲!”雲中鶴朝情僧大喊了一句,同時順手打落了那條爬上風流小‘腿’的毒蛇!

風流被雲中鶴的喊話驚回了神,後怕之餘急忙祭出天孤心魂劍,全神戒備著四周,尤其是腳下,同時心裏暗暗說道:“這裏的蛇比青蛇妖君圈養惡心了千百倍不止,至少他的毒蛇長的五彩斑斕,好看多了!”

風流正胡思‘亂’想,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接著一聲的笛音,鏗鏘但不失悠揚,好生悅耳。風流一轉頭,正見情僧踏在一棵光禿禿的樹幹上,悠悠然橫笛吹奏。而他手中的那根短笛,‘色’青泛綠,正是情僧出發前向風逐明搶過來的馭獸齋至寶——青‘玉’馭龍笛

隨著他的笛音傳‘**’,四周原本集結成軍的毒蛇突然就像中了魔咒一般,紛紛掉頭鼠竄,原本還稍顯平靜的場麵瞬間就變得‘亂’糟糟的,到處都是橫衝直撞的毒蛇。而一些跑的慢的毒蛇為了奪路而逃,甚至不惜撕咬前麵的毒蛇。

踏足神州後,風流在萬泉城見識過金蟾滿湖,在泰山也見識過滿山惡鬼,若論蛇妖,修羅巴蛇、青蛇妖君、竹葉青蛇皇等等,他也見識過。可是,像眼前這般萬蛇奔逃、自相殘殺的景象,風流卻從未見過,甚至連想都沒有想過!

風流卻不知,情僧現在吹奏的這支曲子名叫驅龍曲,乃是馭獸齋青龍‘門’的絕技——馭龍四重奏之一。這馭龍四重奏分別為喚龍曲、驅龍曲、馭龍曲和控龍曲,四曲威能,僅聽名字便可知曉!想當初天地浩劫時,馭獸齋宗主、青龍‘門’‘門’主雲天以此四曲駕馭青龍神獸大戰妖皇,那是何等的壯舉啊!

蛇俗名地龍,修行百年能化蛟,修行千年才能化龍。而情僧吹奏的驅龍曲連真正的天龍都能驅趕,更別說眼前這些卑微的爬行蟲了!若是換成馭獸齋玄武‘門’的驅蛇四重奏的話,眼前這些蛇不僅能被震懾奔逃,便是要將他們收為己用也易如反掌!

“叮···”群蛇正被驅龍曲震懾地掉頭逃跑時,情僧的笛音卻突然戛然而止!而他本人也目瞪口呆地盯著群蛇逃跑後騰出的林子中心,其驚訝之餘竟然連‘唇’邊的青‘玉’馭龍笛都忘了放下!

不止是情僧,在場之人包括雲中鶴,無一不對眼前景象驚得目瞪口呆,半晌沒有回神!

“全神戒備!!!”呆若木‘雞’的風流被雲中鶴突然的大喊震醒,右手急忙橫握天孤劍,左右暗捏法訣,擺出了一幅迎戰姿勢!其他人也立馬戒備起來,同時仔細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眼前的蛇林,大半毒蛇已被驅趕,隻剩下數十條稀稀落落、重傷垂死的毒蛇,以及滿地褶皺的蛇皮和糜臭的蛇糞。‘混’在這些蛇皮、蛇糞中依稀可見一些泛白的腐‘肉’,以及一些尚未被熏黑的暗金‘色’鱗片。

落葉、蛇糞、腐‘肉’在‘潮’濕昏暗的蛇林裏‘混’雜出讓人作嘔的氣息,即便是在日照香爐燃出的清香紫煙的烘熏下,林中的氣息依舊讓人惡心。

風流恍然,剛才他那陣惡心,除了因為被滿地“腐蛇”刺‘激’外,更是因為這股彌漫在空氣中的惡臭。不同的是,剛才群蛇環繞,蛇的腥味蓋過了這股惡臭!而現在,群蛇奔逃,林中隻留下滿地狼籍,以及狼籍中間的那個地‘洞’!

地‘洞’位於蛇林的中心,‘洞’口之大,甚至能容一人快步前行。‘洞’外方圓五步內,堆積了最多蛇糞和腐‘肉’,顯然那個地‘洞’是個蛇‘洞’,是剛才那群毒蛇聚集在這片林子裏的原因。

風流怔怔地看著距離自己不過十數步的蛇‘洞’,鼻尖能清晰地感覺到從‘洞’裏吹出來的腥風,雙眼更彷佛能透過暗不見光的黑‘洞’看到裏麵的情況。

裏麵究竟是什麽,風流彷佛看到了,亦或是想到了——吞天蟒!

倘若真是蛇‘洞’,那麽世間唯有修羅蛇和吞天蟒能有這般巨大的蛇‘洞’!

眾人驚愕、戒備的,也正是這個蛇‘洞’,這個貌似吞天蟒療養的蛇‘洞’!

“風流,你退後,到柔兒身邊!”雲中鶴眼亮如星,目不轉睛地盯著蛇‘洞’,同時吩咐道:“淩兒,柳青冥,你們隨我前去探查!金龜仙、銅魚仙,你們戒備四周!”

“那這家夥呢?”情僧指著顏濟說道。

雲中鶴轉頭瞥了顏濟一眼,爾後很快又將注意力轉回蛇‘洞’,道:“不管他,他跑不了!”

說完這話,雲中鶴舉步便朝蛇‘洞’走去。情僧、柳青冥沒再猶豫,緊步跟上。可偏在這時,兩聲“等等”突然從東西兩個方向傳來。

同時出聲的一個是銅魚仙,他是帝君山仙之一,傳說是帝君山上流淌下來的流金泛翠溪裏生長的銅頭魚修煉而成,本身修為並不高,但一身青銅魚鱗如鎧甲,更兼頭硬如銅、仙器難傷,因此在登仙境界的修士中也算出列拔萃。

而另一個喊停的人,卻是顏濟!

銅魚仙喊停已讓眾人驚訝,顏濟居然也喊,這就更讓大家納悶了。按說顏濟若想逃跑,等雲中鶴等人進入蛇‘洞’後,他的機會才最大。可他竟然會跳出來阻止,這不是跟自己的小命過不去嘛!

銅魚仙和顏濟都驚訝地對視一眼,顏濟滿臉堆笑地伸手作出請的手勢,銅魚仙會意,轉頭對雲中鶴說道:“雲前輩,此‘洞’必定是吞天蟒藏身之地,前輩貿然進‘洞’,倘若遇險,我等以及巴林石峰上的雲嬅公主三人都無法施救,到時···”

剩下的話銅魚仙沒有再說,雲中鶴也明白他的意思。隻是此‘洞’雖然詭異,但究竟是不是吞天蟒的藏身之所,雲中鶴還存有疑慮。進一步說,顏濟‘交’代的話,雲中鶴都沒有盡信。因為照顏濟所說,吞天蟒曾在此出現,可這裏四周都是柑橘和斑竹,以瀟湘二妃的修為,吞天蟒若真在這裏出現,她們不可能毫無察覺!

瀟湘風雨夜時,瀟湘二妃凝聚帝君山的柑橘和斑竹施展的“帝妃血淚陣”,連睥睨神州的巫神都被困其中,其威其妙,可想而知!雲中鶴親眼見過當時的情景,因此對於瀟湘二妃‘操’控柑橘和斑竹的能力深信不疑!

正因此雲中鶴才將信將疑地想去探查,可此刻銅魚仙卻肯定說眼前蛇‘洞’是吞天蟒‘洞’,雲中鶴頗覺疑‘惑’,便問道:“銅魚仙,你何以肯定吞天蟒藏匿在‘洞’裏?”

“前輩你看···”銅魚仙指著蛇‘洞’後的溝渠,解釋道:“這是泛金流翠溪流到這裏後幹涸的河‘床’,而‘洞’口附近的腐‘肉’,我敢肯定是···是它吃完溪中的銅魚後留下的殘渣,因為這些暗金‘色’的鱗片就是銅魚特有的青銅魚鱗!”

“你的意思是···”雲中鶴不是很明白其中的意思。

銅頭魚停頓片刻,接著說道:“流金泛翠溪的溪水乃是從柳毅井流出來的龍宮泉,而銅魚又稱龍‘門’魚,因為銅魚就是傳說中能躍過龍‘門’化身為龍的魚。吞天蟒和修羅蛇雖然修行千年,可它們戾氣難除,所以至今沒有化龍。我之所以肯定吞天蟒在‘洞’中,便是因為世間隻有它們能一口氣飲盡流金泛翠溪,也隻有它們需要靠吞食龍宮水和龍‘門’魚來幫助自己化龍!”

“這···”雲中鶴恍然大悟,他一直覺得自己疏漏了一些關鍵細節,現在經銅魚仙一提醒,他當即明白過來!

這時顏濟突然拍起掌來,道:“銅魚仙分析的頭頭是道,不愧是天龍之姿的魚仙!雲前輩,我剛才喊住你,原本也是想解釋這些。有件事你們或許不知,我之所以會冒險潛入帝君山,為的便是捕捉山上的銅魚,用以‘誘’出吞天蟒,不然的話我也不會落入你們手中!”

“馬後炮···”不知是誰小聲嘀咕了一句。

顏濟耳尖,當即轉頭去看風流,道:“風流啊風流,你先後天狼槍,後得天孤劍,兩件神器在手,到頭來卻每每碰壁,最大的原因便是你不通世事,更連一些基本常識都不知道!你剛剛嘀咕,意思不就是說我捕獲了銅魚、‘誘’出了吞天蟒又如何嘛!我來跟你說說···”

頓了一會,顏濟才接著賣‘弄’道:“吞天蟒迫切需要化龍,因為一旦它修滿一千年還沒化龍,它便會遭天劫,最終雷劈電擊而死!此劫無解,而它與修羅蛇的千年之期將近,所以它必須盡快化龍。對於它們來說,唯一的辦法便是吞食具有天龍血脈的禽獸。天地浩劫後,天龍盡滅,到現在具有天龍血脈的禽獸也隻剩流金泛翠溪裏的龍‘門’魚了!所以吞天蟒隻要一聞到龍‘門’魚的氣息,立馬便會出來!”

風流被顏濟說的一愣一楞的,半晌後才回過神來,心中不忿的他使勁消化這些話,臨了突然靈光一閃,道:“就算你最後用龍‘門’魚‘誘’出了吞天蟒,那你又能拿他怎麽樣啊!你以為憑借斬雲劍你就能對付它?”

“哈哈···”顏濟看著風流氣急敗壞的模樣大覺快意,道:“說你不懂常識,還真是,吞天蟒吞食了足夠量的龍‘門’魚後,它便會一度陷入沉睡,為的是轉化龍‘門’魚體內的天龍血脈。連這你都不知道,你如何能在神州修行界立足?”

風流頓時啞口,隻能恨恨地瞪著顏濟!

那邊,風流和顏濟喋喋不休地爭吵著,雙方怨隙已深,可苦於不能當場廝殺,最後也隻能出出口舌之氣!而這邊,雲中鶴與銅魚仙也不斷在商量著!

“雲前輩,吞天蟒乃是蛇妖之皇,蠻力之大無可匹敵,更何況您此去還是深入蛇‘洞’,‘洞’內拚鬥,您更難占便宜。”銅魚仙道。

這些雲中鶴也在思量,起初眾人決定冒險前來,是因為巴丘中柑橘和斑竹遍布,憑借瀟湘二妃的“帝妃血淚陣”和雲中鶴夫‘婦’的修為,就算與吞天蟒正麵對抗也有勝無敗!可現在雲中鶴三人深入蛇‘洞’,天時不順、地利又失,甚至連人手都不夠,貿然進‘洞’實為不智!

念及此,雲中鶴沉‘吟’道:“進‘洞’自然危險,可我們如果隻是等在‘洞’口,那又能有什麽作為!”

“雲前輩,我們也不用幹巴巴等在‘洞’口,隻須用計引蛇出‘洞’,到時對付吞天蟒,自然是手到擒來!”銅魚仙答道。

“引蛇出‘洞’?如何引?”雲中鶴一邊低頭苦思,一邊自言自語!

他一低頭,銅魚仙便也不再說話,場中唯有顏濟和風流在爭吵,而這時正巧吵到顏濟想捕捉龍‘門’魚引‘誘’吞天蟒出來!

他們這可謂是一吵點醒夢中人,雲中鶴與銅魚仙當局者‘迷’,全然沒想過讓銅魚恢複龍‘門’魚身,從而以濃鬱的龍‘門’魚氣息將吞天蟒引出!

想通這點,雲中鶴與銅魚仙對視一笑,爾後雲中鶴卻沒有立即行動,反而猛然抬頭,眼神灼灼地盯著顏濟,心中暗暗納悶道:“這小人口中說不覬覦天煞劍,卻偏偏將似假還真的消息透‘露’出來,現在更出謀劃策,當真古怪,卻不知他究竟意‘欲’何為!”

顏濟不用想也知道雲中鶴現在滿心疑‘惑’,但他也沒解釋什麽,隻是佯裝笑臉,道:“雲前輩看我做甚!”

“哼哼···”雲中鶴冷冷一笑,轉頭對風流說道:“風流,你確實該長進長進了,神公傳人可不能隨隨便便就被人利用!”

顏濟聞言一怔,也沒做解釋,隻是一個勁地諂笑。風流聽後也是一怔,心中滿是不解。“不能隨隨便便被人利用?”我何時被人利用了?

風流卻不知,剛才顏濟故意與他爭吵,卻是要借機說出引蛇出‘洞’之法!不然為何情僧罵他,他卻偏找你爭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