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第329章 指掌

兩個老頭合起來奚落自己,風流氣道:“林老頭,你還笑,虧你自稱神醫招牌,吃了幾個月苦‘藥’,怎麽受傷還沒好?”

林‘藥’師笑道:“誰讓你是被雷劈了,庚金之氣過甚,五行缺水,老夫我這叫文火慢醫,要是碰上庸醫,嘿嘿,下兩帖猛‘藥’給你,不醫死也得殘廢了,就算醫好了,也得落下後遺症!”

“吹牛!”

風流心裏信服,口上可不得承認,暗想:“總不能讓這兩老頭太過得意!”

林‘藥’師笑道:“你們這些小家夥懂什麽,我這招牌可不是靠吹出來的,像今日,當今天下第一商賈的外孫‘女’莫小環,都得求我醫治!”

“顏麗?是不是顏明的外孫‘女’?”風流忙問道。

林‘藥’師得意笑道:“那還用說,除了他代家還有誰能稱第一?不過想不到你小子對哪家有閨‘女’都了如指掌,可別對咱們家‘玉’冰動心思!”

風流笑道:“放心吧,就你那五大三粗的孫‘女’兒,我看難咯!”

“哦,原來是你小子說她什麽又大又粗,我說小夕怎麽最近老跟我鬧別扭!”

“你們家小貓兒找你鬧,關我何事?你們倆老頭慢慢反省,我去去就回!”

說著,風流輕功躍起,獨自翻牆離開,留下兩老人幹瞪眼。

夜‘色’幽靜,一輪弧月撒下,落進水中,染得一塘銀閃斑斑。亭角小坐,倩影撚‘花’傷懷,獨憐年華孤老,如‘花’開‘花’落,離合聚散,緣分無期,隻歎由不得一己愛恨。手捧素釵,與銀月一般模樣,最恨若即若離之苦,倒是如快刀斬去,絕了思念,或許能開心半生。

伊人無淚,隻因淚已絕幹,寸心傷透。輕歌獨坐月下,捧著那人曾贈予的發簪,回想自己為他可以不顧一切,而換來的,可能隻是眾人嘲笑,是癡情,還是癡妄?輕輕地將發簪釵在雲髻,見水中倒影的自己,分不清誰更幸福,隻歎:愛恨兩茫茫,問君何思念?

直看得遠處的菲菲刷然淚下,輕輕地走到她身邊,喚道:“妹妹,這麽晚還不休息?”

輕歌收拾心情,道:“姐姐不也是沒有休息麽?”

菲菲輕輕一笑,指著輕歌雲髻發簪道:“這支銀月釵妹妹帶上真是漂亮。”

“大姐!”

輕歌又忍不住傷懷,隻把釵取了下來,緊緊握在手中。

菲菲輕輕抱住輕歌,讓她靠在自己身旁,輕聲道:“姐姐知道你這些時日從來都沒有開心過半點。隻是姐姐認為,我們‘女’兒家就算要去愛一個人,也要愛得有尊嚴,如果姐姐是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找到那個人,當麵問他清楚,無論對方如何想法,都要他親口說出來,那樣就算是死心,將來也不會後悔,總之不能讓男人看不起!”

“嗯!”

輕歌連連點頭,道:“姐姐說得對,隻怪輕歌優柔寡斷,每次都提不起勇氣麵對,輕歌以後再也不會有輕身的念頭了,咱們四姐妹還要一起闖江湖,揚名立萬呢!”

“嗬嗬,揚名立萬那是男人做的事,咱們姐妹隻求行俠仗義,如今天下紛‘亂’,咱們能幫得一個是一個!”菲菲笑道。

風流翻牆過院,也不知找了多久,才爬進這所別致地小院,隻見外麵多了家丁守夜,‘門’口有兩個‘侍’‘女’候著。輕輕地敲開後窗戶,正準備跳進去,忽然見到院落一席白衣飄飄,夜風‘弄’聲,嚇得風流亡魂大冒,連忙潛伏,不敢有任何動作,暗道:“這做賊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再仔細瞧那處,隻見一張四方桌,上麵放著一壺茶,月‘色’下還冒著煙,兩個杯子各置一方,對麵那張椅子空著,似乎還有人沒到。細細打量那白衣人,就覺得有些眼熟,奈何月光朦朧,看不清楚。

風流也不多想,辦正事要緊,隻見剛才窗戶口打開了少許,隻怕再引起響動,便將就著空隙,一手抓住窗掾,猛地提氣,身體如狸貓般就此投了進去,在地上滾一滾,就收住腳步,神不知鬼不覺,算是大功告成。

風流因修煉風流決,吸納劍內聚集的天地靈氣,內功‘精’深早過甲子年,缺的就是刀劍拳腳功夫,幾月下來,經過神策老道指點,進步一日千裏,再不可與當日渾渾噩噩相提並論。

輕輕掀起帳幔,借著月‘色’,就見少‘女’睡容恬靜,隻是眼角尚掛著淚痕未幹。風流不由得想起小時候點點滴滴的事,少‘女’練暗器,作自己為活靶,不過是改用黃豆仔做飛刀,少‘女’練劍法輕功,卻要自己守在一旁接住,滑倒了要讓自己墊背。少‘女’任‘性’,卻不刁蠻,或許那時,彼此之間隻是對方唯一的玩伴,所以才印像深刻。也是因為朝夕相對,肌膚相觸,才讓他知道什麽是‘女’人,才能體會年少時羞澀的美妙。

風流悄悄地坐下,替少‘女’擦拭淚痕,滿是憐愛。莫小環突然嚶嚀一聲,睜開了雙眸,頓時嚇得風流渾身一抖,要知道少‘女’隻要一叫喚,他自己可就成採‘花’賊了,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並未像想象中那般,少‘女’隻是直愣愣盯著自己,那如剪秋水似地雙眸,在漆黑夜裏,能看透人的心思。然而,少‘女’卻再次閉上眼睛,坐了起來,沒有任何征兆地撲在風流懷裏,將他抱了個結實,甜甜地喃語道:“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理我的,阿牛哥!你可知道小妹為了見你一麵,差點死在那幫壞蛋手裏,可是小妹一點都不後悔。”

嗅著少‘女’身上散發地慵懶香氣,風流真的不想‘抽’身離開。張開雙手抱住少‘女’柔軟嬌軀,輕輕撫‘弄’柔順地秀發,感受著懷中的心跳,還是那樣讓人牽掛,曾幾何時,令少年臉紅。

風流輕輕地耳語道:“阿牛哥的小環,還是那樣調皮!”

似乎感受少‘女’身體顫抖,仿如睡夢驚醒,風流早有準備,隻稍微地在少‘女’腦後‘玉’枕‘穴’一發力,少‘女’便再次軟軟地睡過去。

風流也不想這麽快就走,隻可惜閣樓有人上來,依然從窗戶口出去,回手一拂,‘欲’關上窗戶,不著痕跡。隻可惜心不在焉,用力稍大,便聽窗戶“哐嗒”一聲關上,就知道不好,無需著地,立刻使雙**替互點,乃是一氣提縱術的絕技武當梯雲縱,瞬間就竄離閣樓頂上幾丈高,身影數分,便挑了個方向逃去,三兩晃消失在夜‘色’裏。

代家人擔心莫小環夜裏再次醒來,所以安排顏離陪著楊雲飛揚一起守夜,也是楊雲飛揚舍不得這個風流的便宜妹妹,主動要求守護。顏離取了物件回來,便與楊雲飛揚上閣樓看看,正撞見風流‘摸’夜探親。顏離身在商賈之家,可也是一等一的武林老手,風吹草動都能察覺,何況風流‘弄’出那麽大動靜。

顏離沉聲叫道:“是誰?”

‘門’口兩個丫鬟昏昏‘欲’睡,二人立刻衝入房間,就見莫小環依舊熟睡,聽呼吸聲均勻,麵上還掛著幾分蜜意,元凶風流早就逃之夭夭。

顏離推開窗戶觀察,也瞧不出什麽名堂,隻好作罷。楊雲飛揚撈起帳幔想看看少‘女’平安才放心,但不小心觸到‘床’緣。

“溫熱,有人坐過!”楊雲飛揚差點驚呼出聲。

顏離道:“楊兄弟,怎麽樣?”

楊雲飛揚低聲道:“可能是聽錯了吧,晚上風大也說不定。”

心中不由得如鼓撞,暗想:“深夜到訪,卻不動少‘女’分毫,會是誰呢?莫非真的是他?不可能啊,柳小子的修為不可能高到如此地步,再說了,真是風流,看見自己,為什麽不下來相見?”

二人下樓,依然對坐聊天解悶,楊雲飛揚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再有什麽閃失。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

回到‘藥’鋪,月已偏東。風流心情煩悶,瑪祖港之約見是不見?回憶與自己過往的幾位少‘女’身影在腦海徘徊,舉棋不定,抉擇太難,此刻自己寧願沒得選擇好。

“誰?”

剛落進院子,風流就感覺有人在附近,或許是做賊心虛,太過緊張的緣故,對周圍一切特別地敏感。

“這個話好像是該由我來問你吧?”‘玉’冰答道,然小‘女’孩的注意力似乎並不在風流身上。

但見少‘女’正扶在一張凳子上,一手執筆墨,一手按著蠟紙,正借著月光練字。

風流上前一看,寫來寫去還是那句:“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哦!原來是半夜出來做賊,偷字啊!”風流笑道。

小姑娘依然不搭理他,繼續寫字,隨口道:“似乎做賊的,好像也不止我一個啊?”

風流頓時氣結,大聲叫道:“葉小貓,你半夜三更偷偷‘摸’‘摸’練情詩,莫不是思‘春’!”

“你叫吧,叫吧,反正爺爺已經睡著了,雷都打不醒,再怎麽叫他也聽不到!”‘玉’冰有幾分得意道。

風流終被這小姑娘敗北,再說也討不到好,何況自己的事還一塌糊塗,於是垂頭喪氣地進屋。

“慢!”‘玉’冰忽然叫道。

風流回頭道:“什麽事啊?我的大姐!”

“叫大姐也沒用,今天的‘藥’不可以留到明天,否則到時候發作了,要死不活,還不是得麻煩我!”

說著,‘玉’冰將一碗溫好的‘藥’遞到風流手裏。風流氣得直翻白眼,誰讓這丫頭人小鬼大。看著黑乎乎地一大碗,隻好閉緊雙眼,拽直了拳頭,仰著脖子一飲而盡,順手把碗遞還給‘玉’冰。

才走兩步,風流回頭道:“咦,今天的‘藥’怎麽是甜的?莫不是晚間埋怨了林老頭,這老家夥給我下重‘藥’了?好得太快,萬一留下後遺症可怎麽辦?”

‘玉’冰繼續寫字,一麵道:“放心吧,我隻是看你喝‘藥’像上吊,倒我胃口,影響本小姐心情,就給加了點甜絲草,無‘藥’‘性’相衝,死不了!”

“葉小貓你——”

風流簡直無言以對,無顏以對。

“別你呀我呀,嚐到甜頭了,也用不著那麽感‘激’,就當本小姐心情好,一巴掌賞你一個甜棗!”‘玉’冰繼續道。

聽了這話,風流反倒笑起來,道:“哦,我知道了,晚間那些話兒準是給某些小貓偷聽到了,想報複?嘿嘿,小爺我喝了甜湯,心情好了,睡覺去嘍,瞧你氣誰去!”

說著,風流自個進屋去,看不見‘玉’冰什麽表情,也不理會她什麽表情。大半夜,就見月影下,小姑娘收拾了熱‘藥’罐的爐火,以及練了大堆淩‘亂’的字紙,往屋裏,消失在月‘色’下。

依月含羞,鴉雀啼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