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第346章 糾纏

光明教收集神州萬物譜碎片是另有用途,而風流也要靠它來尋找身世之謎,若是讓風逐明與他見了麵,保管幾眼就瞧出他身上藏有此異寶。曼舞哪裏還敢說出口,左右為難,道:“大哥,我想你還是先回萬泉城等我吧,讓我獨自回光明頂見父親。”

風流大驚,忙道:“好茹兒,是我惹你生氣了嗎?為什麽不讓我見嶽父大人?”

曼舞有些不自然,不敢瞧他,支吾道:“這個,你知道的,瑾姨新喪,我爹他肯定心情很差,我是怕,怕——”

風流道:“你放心,就算為了你,我也會完全順著嶽父大人的話,不去頂撞他,也就不會觸怒他了。”

曼舞側過麵去,道:“大哥不是要尋找齊其餘的神州萬物譜碎片麽?不知道為什麽我最近老是心神不寧,隻盼你快些完成心願,早些離開這凶惡江湖,所以你還是回去吧,茹兒答應你,冬月十八之前一定趕到萬泉城與你會合!”

風流見她執意如此,突然起一直與他糾纏不清的輕歌姑娘,暗道自己何不趁此機會回去作個了斷,免得將來與妻子碰麵產生誤會。打定主意,便道:“那我怎麽放心你一個人上路呢?”

曼舞輕笑道:“我的修為你又不是不清楚,你就放心吧!”

兩人啟程,風流又送了幾日,直到渡了黃河,曼舞催促下,夫妻二人這才分道揚鑣,兩年朝夕相對,突然就分開了,各人都有些不知所措,曼舞苦心難與人道來,風流卻是另有打算。

當下便坐船返回對岸,月餘間便在南北奔‘波’了個來回,現下又剩孤家寡人一個,風流隻覺渾身自在,無拘無束,可惜兩匹千裏煙雲駒,其中之一贈給了幽魂作腳力,為了趕到江津村,另外一匹馬棄之不顧,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現在隻好又掏銀子買上一匹,時日尚早,風流被困崖底幾年,路上當然要好好享受一番。

這日,路過潼關,望著城樓關卡,暗道:“潼關?三關?這不又到了陝西地境了?”

風流忽然想起柳青嵐來,也不知這北綠林地盤是怎麽劃分的,上次是從西北方向過來,與神州境內接壤的邊陲地帶,乘坐馬車遊山玩水,也沒注意路向。這次送曼舞乃是直接北上,先渡黃河,如此一來,他還真就找不著柳青嵐那座山頭了。

正打算找個人問問,尋到他的地盤,好替莫小環出口氣。這時從官道上疾奔過來三匹快馬,為首者是個‘女’子裝扮,一身紫衣裙,腰間懸著口寶劍,頭戴紫紗鬥笠,看不清麵貌,那人與風流擦身而過,鬥笠微偏,似在打量他。不知怎地,風流突感惡寒,十分不自在。

那三人完全沒有停留的意思,衝出關卡,絕塵而去。風流問身旁老者道:“老人家,那邊是什麽方向?”

老者道:“小夥子,我見你才從那邊過來,你怎麽會不知道那邊是什麽地方,你想考老人家我哦?”

風流恍悟,笑道:“我那是瞎走,實不相瞞,在下‘迷’路了!”

老者道:“原來是這樣,那你可得記住咯,從這關過去可走洛陽、汴梁,就是京城啊,往那上邊的路過去就能上華山,從你現在的方向去就是西安、秦嶺,翻過秦嶺可以進入大巴山地境了,那裏匪徒可多嘍,我年輕的時候……”

見這老者犯嘴,喋喋不休,風流汗顏,忙道:“在下謝過!”

策馬回轉,往汴梁方向追去,因為他覺得那紫衣‘女’子好生麵熟。一口氣跑出幾裏路,起初還能遠遠看見三人影子,到後來轉過幾座山頭,哪裏還得蹤影。

風流歎了口氣,以他現在的修為,能讓他心寒的人,普天之下,難找出幾個來,看那姑娘身段打扮,還似很年輕的樣子,實在奇怪。隻恨這匹馬兒的腳程太慢,想在官道上施展輕功步法,又顯得驚世駭俗,何況幹的是追蹤別人的勾當。無奈,正想調轉馬頭返江南,隻見對麵又來了一行馬隊,原來是隊騎兵,風流不願招惹是非,忙讓道在旁。

那行騎兵路過,隻隨便瞟了風流兩眼,就聽其中一個兵頭兒埋怨道:“我說,你瞧這漫山遍野都是壯丁,卻要穆桂英一個‘女’流之輩掛帥出征,咱們男人可好,光會做些傳訊跑‘腿’兒的事情!”

另一人道:“你小聲點,這趙姓皇上最怕別人竊奪他皇位,聽說當年就在民間安置了不少密探,說話可得緊著點,要殺頭的!”

那兵頭兒憤道:“本來就是嘛,還真是靠著‘女’人撐起一片天下!想當初琅嬛嶼忠將被陷害,死的死,不死的被俘虜,我還聽說有個楊五郎跑到五台山出家去了,我要是他啊,非得去馭獸齋出家不可!”

“好了,好了,你就這樣憤世嫉俗,當心禍從口出,呃,你為什麽要去馭獸齋出家?”

“你苯啊,你沒聽過逢世不爽就得替自己找座大靠山這句至理名言麽?連當今武林盟主都出自馭獸齋,你看啊,原來中原馭獸齋、武當、峨眉金頂三大派並駕齊驅,現在……”

“師娘真的掛帥出征?”風流詫異道。

琅嬛島主幽劍鳴雖然並未正式收他為徒,且琅嬛嶼中人都當他是兄弟姊妹般看待,但風流最初決定入琅嬛嶼,完全是衝著琅嬛島主幽劍鳴的英雄豪情、卓絕槍法,掐指一算,竟然過去六七年了,當年的自己不過是個渾渾噩噩在世俗掙命的‘毛’頭小子,緣份真是奇妙,得到與失去就在一念,想想當初要是膽小點,留在英雄酒樓做一輩子的店小二,那又是別番光景了。

已經三年沒回琅嬛嶼了啊,想到初遇琅嬛嶼將,那為將要到來改變命運而‘激’動的心情,如今想起,風流‘激’情依舊,甚至暗地琢磨瘋癲書聖那些宿命說法。

舉起巴掌拍在馬‘臀’上,馬兒痛嘶,撒‘腿’狂奔而下,從未有過如此歸心似箭。

日落西山暮,月上樹梢頭。

披星戴月趕路,北方天氣早寒,沃野闊千裏,風霜吹鬢白。風流心裏卻越發暖陽,在他心中琅嬛嶼就等同他的家,有如穆桂英、楊洪等長輩督促教導,又有無微不至的曼舞,傳他武藝,教他習字,曼舞、雲飛揚相伴長大‘成’人,嬉戲玩耍,何等快活!

雲裏霧裏,終於看到琅嬛嶼‘門’庭,“天‘波’楊府”匾額依然高懸,曾是那樣熟悉,當年離開的時候是四個人站在下麵,老總管楊洪送行,少年不知愁滋味,為脫困出來而歡天喜地,現在卻隻有他一個人回來,心裏頓時涼下半截。

天‘色’剛麻麻亮,霧氣濃重,遠遠地風流就下了馬,將馬拴在樹林子裏,怕驚動其他人,便施展“魑魅離影步法”翻牆躍入,才走入前庭演武場,就聽見呼喝聲起,果然是老總管楊洪赤‘露’著一條胳膊在那裏練大刀,老總管是馭獸齋出身,十年如一日,真是一點都沒有變。

風流正考慮要不要現身相見,老總管忽然停下把式,往他藏身的方向望來,隻嚇得風流趕忙收斂心神,重新藏匿。老總管疑‘惑’了會兒,搖搖腦袋,又換一杆‘花’尖槍使了起來,霧氣障目,看不清他作何表情,風流趕忙離開,往裏行去。

如今的楊府竟然冷清至此,當年的這個時辰,內堂演武廳該有許多人練功才對,傳言非假,琅嬛嶼‘女’將以及眾家將全部出征,為收複幽雲十六州的失地去了。

進入一道月亮‘門’,往前走就是正廳,正廳後邊是老太君和幾位夫人的居所,左邊一道月亮‘門’是通往楊府的後‘花’園。右邊是一條長廊,風流知道,那裏麵是個小院子,曾經是曼舞和曼舞的閨居,自從風流到楊府後,就連同楊雲飛揚搬進這裏。

風流心神恍惚,信步穿過回廊,這裏的一草一木都伴隨著無數回憶,本打算回自己的小屋去看看,才進了小院,竟然發現對麵的屋子還亮著油燈。

“那不是曼舞的房間?”風流心裏‘激’‘**’莫名。

悄悄‘摸’‘摸’地潛到窗戶底下,聽聽屋裏沒有任何聲音,風流小心翼翼地捅破窗戶紙,見屋裏桌子上油燈亮著,一把‘精’巧的細劍靜靜地躺在桌旁,繡紋香‘花’幔帳被墜子懸在兩邊,並未放下,而‘床’上枕著的不是令他日夜思念的伊人是誰?

他不知曼舞是從峨眉金頂返回天‘波’楊府,不過是比他早到了幾日,每每想起風韻那質疑的眼神,便覺愧疚難當,青燈為伴,苦思徹夜難眠,直到清晨方才倦意。

風流從窗戶口翻入,試探幾下,隻聽得少‘女’吐吸均勻,睡得深沉,他才放下心來。便坐到桌邊,那是曼舞曾坐過的位置上,拿起她那柄細劍,輕輕地撫‘摸’著,回想當年,少‘女’就是用這柄劍手把手地教他,還記得練的第一套劍法叫做“越‘女’劍法”,每一招每一式都深深地烙在心頭。

他原本以為有了曼舞,就可以摒棄一切前塵舊事,荒唐的戀姐情節,直到又與她麵對麵前,才發現自己大錯特錯,原來在他心底的位置,曼舞永遠都是不可替代的。

風流足足靜坐了半個時辰,就那麽看著她熟睡,直到外邊有聲音傳來,聽出是丫鬟在送熱水給隔壁的曼舞梳洗,如果在平常,以他修煉的百年修為,丫鬟未進院子前就該被他發覺,接下來便是曼舞的房間了,他不得不離去。

歎息一聲,將劍放回原處,來到‘床’近前,似永遠都端詳不夠,與兩年前神農頂相見,少‘女’麵頰消瘦了太多,想她肯定過得很不快活,風流伸手顫微,難以克製地想去撫‘摸’她的麵頰,手伸到眼睫處,忽然想起她那明澈地雙眸,理智萌生,直嚇出個‘激’靈,心下大罵自己作為無恥。

原本撫‘摸’改為替她蓋上棉被,閉目強壓鎮定心神,才下定決心,緩緩地放下幔帳,轉過身去,這個動作直讓他的心老去十載,當發現對她的依戀依然如此強烈那一刻,就下定決心,今生今世再不會主動來尋她,因為曼舞已經是他妻子,他也曾有過誓言,尋齊神州萬物譜碎片解開身世謎團,即刻隱居。

這次,就當是作個了斷。

匆匆吹滅油燈,風流都不記得自己是怎樣倉惶逃離的,隻怕自己心稍軟,又要折身回轉。

不知不覺就跑到楊府後山,這裏最為廣闊,也是少年時最常待著的地處,冬天有寒梅聞香,夏日有林間納涼,有亭台休息,又有河畔繞著山腳流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