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香門第 第2卷 112 陰謀

“人走了,五爺還在路口看了半晌才離開。”晴霜說著,語氣裏就帶著酸味:“那樣子,奴婢瞧著……分明就是……”

她想著心裏便像是被什麽紮了一下,等她拿了披風過去,五爺剛剛還留戀的眼神,一瞬間就換成了滿滿的厭惡!

五夫人聽著眼睛就眯了起來:“你看清那丫頭是四房的?”

晴霜就很確認的點點頭:“奴婢沒有瞧錯,是四夫人房裏的大丫頭春雁。”以前四夫人沒嫁進府時,她就見過春雁,所以即便光線不明她也看的清清楚楚。

真是小門小戶出來的,連丫頭也這樣輕浮,大半夜的在園子晃,難不成以為這樣就能飛上枝頭,和她們主子學想成鳳凰?

“我倒要看看,她想做什麽。”說完,她轉頭看著晴霜,怒道:“你也沒有用,看到五爺在那邊怎麽不把人帶回來,竟是讓他去外院了!”

晴霜滿臉的委屈,她怎麽不想把五爺拉回來,可她不過一個沒抬了身份的通房,五爺又不看重她,尋常的話她怎麽敢說。

五夫人滿臉煩躁的揮揮手,她自己則端茶杯,靜靜坐在桌前,細細算了起來。

第二日一早,五夫人算準了五爺去太夫人房裏請安的時間,掐著時間便去了前院,果然在太夫人的院門口碰到五爺:“五爺,昨晚是妾身錯了!”她攔住五爺,精心打扮過的麵容,明豔俏麗:“您隨妾身回去吧,這長住在外院,沒的引起旁的人閑話。”

五爺側開臉不看她,顯然還在生氣,五夫人瞧在眼裏語氣就愈加的柔了:“五爺,妾身昨晚一夜未睡,親手給您燉了您最愛喝的湯……”

“別說了。”原本生硬的語氣,漸漸柔和,五爺看著五夫人嬌媚的表情心也軟了:“這是娘的院子,你收斂些!”

五夫人嘴角的笑容又擴大了一分,忙點點頭不再說話。

五爺看著就麵無表情的轉過頭去:“先去給娘請安,旁的話回去再說。”說完,轉身便要進院子,可緊接著他的腳步便停了下來。

就看到四嫂由丫頭婆子簇擁著跟蕭延箏兩人有說有笑的從另外一邊過來,五爺的目光不期然的就落在四嫂身後,穿著碧青色比甲的春雁身上,微垂著眉眼,長的不算出眾可勝在乖巧敦厚……

五夫人原是一愣,隨即就發現五爺正直勾勾的看著春雁,她心裏壓抑住的火騰的一下就躥了上來,在袖子底下用力掐了五爺,麵上卻擠出笑容迎過去:“四嫂,二妹妹,你們怎麽一起來了?!”

蕭延箏沒有說話,析秋則笑著回道:“五弟妹今兒來的真早!”

“是啊。”五夫人目光一閃,視線也落在春雁身上:長的不過如此,看著挺老實的,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學著人家用下三濫的伎倆動歪心思。

五爺也清醒過來,抱拳朝析秋行了禮:“四嫂!”

析秋笑著還了禮:“五弟。”這邊蕭延箏也和蕭延庭和五夫人行了禮。

析秋又道:“也別在這裏站著了,我們進去吧!”說著帶頭進了院子。

春雁跟在後麵,眼觀鼻鼻觀心。

二夫人和大夫人正在陪太夫人說話,二夫人笑著道:“我讓人把花園裏圍了起來,除了四弟妹進出有些不方便,其它的倒也不受影響。”

太夫人就點點頭:“回頭你和析秋說一聲,讓她院子裏的丫頭也警醒些。”

二夫人就應道:“我知道了。”說著,餘光就看到析秋和蕭延箏進來,二夫人就笑著道:“說曹操,曹操到!”

大夫人則側開眼慢條斯理的喝著茶,太夫人麵上含笑:“今兒來的到齊整,快坐吧!”

析秋則笑著給太夫人和大夫人,二夫人行了禮,就在二夫人的隔壁坐了下來,蕭延箏則攀到太夫人身邊坐著,太夫人笑著道:“昨晚怎麽又跑到你四嫂房裏去了,以後可不準這樣胡鬧!”

蕭延箏挽著太夫人,不依道:“我很久沒和四嫂說話了,想著趁四哥不在家去陪陪她,也免得二嫂人生地不熟的,又沒有人說話多無聊。”

太夫人失笑,二夫人則用帕子捂了嘴角笑道:“我瞧著可是你覺得無聊,跑去煩你四嫂才是。”

蕭延箏就嗬嗬笑著,露出傷心樣兒:“二嫂,我在你眼裏竟是這樣的胡鬧的。”

說著一屋子的人跟著笑了起來,析秋掩麵笑著目光就落在大夫人身上,她依舊是淡淡的,目光落在茶盅裏,仿佛房間發生的事與她無關一樣。

正說著,接著五夫人和五爺隨後進來,太夫人臉上笑容瞬間收了,根本不管他們,轉頭去和大夫人說話:“離你院子最近,隻怕這兩日你會吵的睡不安生,不如搬到我這裏來住些日子罷了。”

大夫人就笑著搖頭:“我白天也留在您這裏,晚上回去倒也沒有影響,若是搬來倒吵著您睡不好”

太夫人見她說的堅決,心裏歎了口氣也沒再說什麽。

“娘!”大夫人卻接了話道:“下個月大爺忌日,我想去廟裏住些日子。”太夫人一愣,就露出不悅的表情來:“好好的去廟裏做什麽,冷冷清清的,今年和去年一樣,請了師傅來府裏做三日道場,你若真想禮佛,不如請尊佛回來供在房裏,總比去廟裏好……我也不放心!”

“娘……”太夫人就擺擺手,示意她不要再說了:“我知道你心裏難過,我豈又不是,可是延炙不在了,我若是不能替她照顧好你,你讓我將來有什麽臉麵去見老爺,去見他!”

太夫人說著,眼睛也紅了起來,大夫人就也擦了擦眼角,握著太夫人的手,喃喃的沒有再提去廟裏的事。

蕭延箏看了眼尷尬的站在前麵的五爺和五夫人,又覺得房間裏的氣氛不對,就一手拉著太夫人,一手拉著大夫人道:“都別說了,大哥若是在,也不會願意看你們這樣傷心的。”

太夫人就擦了眼角,勉強笑著道:“不說了,不說了!”大夫人則側開臉去看一邊。

這邊五夫人和五爺見縫插針,雙雙行了禮喊道:“娘!”

太夫人冷哼一聲沒有應。

蕭延庭麵露尷尬的站在哪裏,二夫人目光一轉有意岔開話題,去吩咐紫薇:“給五爺和五夫人泡茶。”又笑著道:“這兩日要累著五爺忙進忙出的,辛苦了。”

蕭延庭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太夫人,低聲回道:“二嫂客氣了,二哥,四哥都忙著,這些事本該由我來做!”

二夫人聽著滿臉的笑,看了眼神情淡淡的大夫人一眼。

太夫人則麵色微霽,五夫人一看太夫人臉色好了點,就笑著正要說話,蕭延庭生怕五夫人又說出風水格局之類的話,就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開口。

五夫人抽開袖子,滿臉笑容的對二夫人道:“二嫂,這兩日府裏事情多,您那邊若是人手不夠,不如從我們各房抽調些人手給您吧,我們都是一家人,我也幫不上什麽忙,也想盡一盡心。”

蕭延庭聽著,就鬆了口氣。

“不用。”二夫人笑著回道:“也用不上多少人,工匠們上午進府,下午申正就出府了,便是中午一頓飯管一管,我也安排了婆子專門司理,多謝五弟妹好意了。”

五夫人訕笑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二夫人轉了頭,又看著析秋道:“這兩日院子裏進進出出的人多也雜,你囑咐院子裏的丫頭注意些!”

今天初六,看來進來施工的工匠該是要進府了,析秋想著就點頭回道:“勞二嫂費心了,我回去便交代下來。”

大夫人始終垂著頭,沒有說話。

太夫人看著析秋和二夫人和氣的說著話,麵色也微微緩和了一分。

析秋略坐了會兒,沒有看見鑫哥兒和敏哥兒,便帶著春雁回了自己院子,蕭延箏也和大夫人,五夫人蕭延庭也各自回去了。

房間裏隻剩下太夫人和二夫人兩人,太夫人握著二夫人的手,眉目溫和問道:“昨兒郡王府來人,是為了什麽事?”

二夫人就垂了頭,麵頰紅紅的低聲道:“說是聽到應天那邊有個大夫不錯,極是擅長婦科,哥哥便著人來和我一聲,他已經派了人去應天,想把大夫接到京城來給我瞧瞧。”

太夫人聽著一愣,隨即又歎了口氣,憐惜的握住二夫人的手,歎道:“委屈你了!”

二夫人就頭靠在太夫人的肩上,語氣有些哽咽:“娘,我進府兩年無所出,你依舊待我如己出,兒媳一直也把您當做母親,為蕭家開枝散葉,為侯爺綿延子嗣本就是我應盡之責,怎麽算得委屈!”

太夫人就微微點頭,目露讚賞:“你素來如此,處處為他人著想,卻是苦了自己!”

二夫人就嬌羞的回道:“娘可不能再誇了,否則我可真是輕飄飄的了。”太夫人就笑了起來。

吳媽媽站在一邊,笑容也自眼底裏露出來,二夫人雖貴為郡主,可性子卻極是綿柔,人也隨和從來不仗著身份欺壓旁人,一點郡主架子都沒有,連她看著都忍不住疼惜。

就是二爺……她想著也微微歎了口氣。

五夫人和蕭延庭出了太夫人的門,蕭延庭停下來道:“我去瞧瞧,這會兒怕是工匠已經到了。”五夫人看著正由丫頭婆子簇擁著的析秋,臉色一變就冷笑著道:“五爺也不用著急,這會兒有胡總管照應著,您便是晚點去也無妨的。”說完,聲音又柔了一分:“房裏的湯還給您熱著,您先回去喝了湯歇會兒再去吧。”

蕭延庭根本無心聽五夫人說話,擺著手道:“湯你自己喝吧,我先過去了。”

五夫人擰著眉頭,不依道:“五爺是不是還在生妾身的氣,妾身都給您道歉了,再說……晟哥這一上午沒見著您,正想您鬧著呢。”

蕭延庭目光一閃,眉眼溫和了一分,想了想就回道:“那你先溫著,我去去就來。”還是執意要去。

五夫人就慍怒的鬆了手,正要發怒之時蕭延庭卻已經腳步匆匆的拐了彎走了。

她氣的一個趔趄,晴霜眼捷手快的扶住她,五夫人就滿臉怒容的推開她:“去把秋姨娘找來!”晴霜點點頭,飛快的去了二房。

五夫人回到房裏不過一刻,藤秋娘就來了,穿著桃紅纏枝的褙子,比起從前瘦了許多,卻平添了幾分柔弱,她看著五夫人道:“姐姐,您找我有事?”

“還能有什麽事,今兒可就動工了,你快想想辦法。”五夫人氣呼呼的說著,心裏的火便怎麽也壓不住。

藤秋娘看出異樣來,就問道:“為了這事生這樣大的氣?”說著親自倒了杯茶給五夫人:“姐姐和我難道還瞞著不成!”

五夫人接了茶沒喝,就含怒將五爺的事和藤秋娘說了一遍,藤秋娘聽著就微微眯起眼睛來。

她一直沒有將當年的事告訴五夫人,那日去給她報信的就是春雁,沒想到兜兜轉轉大家竟然又走到一起了。

如今事情到了這個局麵,她不禁常常在想,她若是當時忍一時之氣,如今的承寧郡主還能不能嫁進侯府?!

若非佟析秋多事,她又怎麽會那麽衝動!

如今想來,她分明就成了她手裏的棒槌,被她利用了!

她想了想,目光一轉,就挨著五夫人耳邊道:“她是佟析華的妹妹,不管姐妹之間親不親的,但總歸是一家人,我們的事情她保不齊知道多少,如今她既然來了,我們就要想辦法把她擠出去,姐姐也別想著拉攏她來抗衡二夫人,她可不是當時的佟析華,她看著溫和可卻是綿裏藏針的人,你不如索性把她推到風頭浪尖去,讓她去和大夫人,和二夫人鬥一鬥,我們好坐收漁翁之利。”

五夫人冷哼一聲道,滿臉的不屑:“難道我還怕她不成,綿裏藏針?我看她就是膽小怕事!”說著一頓又道:“就是因為她姓佟,我才更不能放過她!”

“那姐姐打算怎麽做?”藤秋娘問道。

五夫人就冷笑著道:“既然我們五爺看中了那個丫頭,我自是要成全五爺才是!”藤秋娘就滿臉的疑惑,顯然沒有明白意思,五夫人就挨著她耳邊悄聲說了幾句……

藤秋娘臉色一變,擰著眉頭道:“姐姐這個辦法好是好,即讓佟析秋沒了臉,又能讓大夫人惡心,花房的事隻怕也要擱淺,算是一舉三得……可是……”五夫人眉梢一挑,看著藤秋娘,她就猶豫的接著道:“這樣一來,府裏出了這樣的,若是傳出去可怎麽是好!?”

關了門怎麽鬥都沒事,可如今府裏畢竟有工匠在,傳出去大家臉上都沒了麵子。

五夫人就滿臉的無所謂,指著藤秋娘的額頭道:“你滿口的豪言壯語,做起事來又這樣心軟,真是沒出息!”說著,她站了起來在房裏來回走著,慢慢道:“不過是個小丫頭而已,攆了還是殺了就是抬手之間的事,以太夫人的手段隻怕事情還沒出去就能壓下去,你怕什麽!”

藤秋娘納悶道:“那姐姐這樣做豈不是沒有預期的效果。”

五夫人就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她:“虧你在府裏待了兩年,這樣的道理都不懂?!我就是要惡心她們,太夫人本來就不喜歡佟析秋,如此一來隻怕會越加的厭惡,至於大夫人……哼哼……”

藤秋娘就笑了起來,點頭道:“那就聽姐姐的。”說完又問道:“二哥最近可來信了?娘她……還不原諒我麽?”

說到這件事,五夫人也歎了口氣:“再等等吧,這件事確實是傷了她老人家的心。”

秋娘就紅了眼睛,大哥接了內務府的生意,三弟今年秋闈時中了舉人,明年就會參加春闈,他們藤家眼見著就要東山再起,可是因為她……丟了全家人的臉。

“算了,都成這樣了,還提這些事做什麽,等娘消了氣一定會原諒你的。”說完,就端了茶眯著眼睛慢慢喝著。

藤秋娘在一邊默默的擦了眼淚。

“前麵工匠進進出出的,恐怕要些日子,你發了話下去,讓她們進出都注意些。”析秋拿了針繡花,頭也不抬的對春雁吩咐道:“等下午你去一趟外院,讓天益把四爺放在兩個書房的衣服都收拾出來送到這裏來。”蕭四郎的衣服看著很多,但平日穿的就那麽幾件,新的壓在底下還沒穿過就成了舊的,而常穿的幾件卻都已經舊了!

春雁點點頭回道:“奴婢記住了!”

析秋想了想,又道:“正好你也忙不過來,就讓紫陽跟著你吧,二夫人說今日會調兩個灶上的婆子來,讓紫陽去管廚房!”春雁聽著一愣,隨即明白析秋的意思:“夫人是想冷一冷寶珠?”

提拔了紫陽,卻冷落了寶珠,讓她們兩個之間生出嫌隙來,到時候寶珠或是紫陽是去是留也不用她們動手了。

析秋笑笑,點了春雁的額頭道:“就你聰明,我還沒說你就明白了。”

春雁也紅了臉,笑著道:“奴婢這可都是跟夫人學的。”說完,又想到蕭四郎:“四爺今天會不會回來?”

析秋也不知道,他說長則三天短則一天,看來恐怕要明天才能回府了。

春雁領了差事,就出去找了紫陽,當著寶珠的麵把析秋的話說了一遍,紫陽聽著一愣,臉上劃過喜色:“夫人讓奴婢管廚房?”廚房,不管是大廚房還是小廚房,都是府裏最有油水的地方,她能管廚房雖是不比房裏當差輕鬆,可她卻願意待在廚房裏。

寶珠聽著就冷了臉,冷哼一聲扭著身子就進了自己的房。

“寶珠!”紫陽看著春雁就有些尷尬的道:“她今兒身子有些不舒服,春雁姐姐別介意。”

春雁無所謂的笑著:“沒事!既然身體不適就讓她歇著吧,你隨我去書房,把四爺的衣服收拾出來。”紫陽回頭擔憂的看了眼寶珠的房間,就隨著春雁出了院子。

到了下午,春雁收拾外書房的東西留了紫陽在那邊帶婆子搬回來,她就自己回了院子,把內書房裏的衣物收拾出來,忽然門口有個小丫頭探了探頭:“誰是春雁姐姐?”

春雁一愣,放了手裏的東西,出門打量著小丫頭,穿著石青色的比甲未留頭,看著有些麵生她沒有見過,春雁疑惑道:“你哪個院子的,找我什麽事?”

“您就是春雁姐姐?”小丫頭笑著道:“奴婢是大夫人院子裏的紫鵑,大夫人那邊忙不過來,讓奴婢來和您借兩個人使使。”

春雁一愣,不解道:“大夫人來借人?”大夫人怎麽會到四夫人這邊來借人,難道是因為離的近?

紫鵑就點頭不迭:“是!要是春雁姐姐不信,就隨我去看看吧。”春雁回頭看了眼析秋的正房,想到大夫人對析秋的態度,或許這是個很好的能緩和她們妯娌關係的時機,她點頭道:“你等我下。”

春雁說完,就隨手在院子裏指了兩個婆子,又回頭對紫鵑道:“你帶她們去吧。”紫鵑聽著就嘻嘻笑著:“春雁姐姐和我一起去吧,您也好和大夫人領個功不是。”

領功她到是無所謂,隻是……她回頭看了眼收拾了一半的書房,恰巧寶珠和一個小丫頭從外麵回來,她就對寶珠吩咐道:“我去一趟大夫人那邊,若是夫人醒來問起來,你如實說就行。”

有好的差事就自己去辦,寶珠心裏冷哼一聲,臉上卻笑著點頭道:“春雁姐姐去吧,我記住了,回頭就和夫人說。”

春雁沒做他想,就帶著兩個婆子,隨著紫鵑出了門,寶珠看著她背影冷嗤一聲,就回了自己房間睡覺。

析秋睡了午覺起來,和春柳在房裏收拾衣服,正好碧槐提了晚飯的食盒進來,析秋看到吃食就想到碧梧來,隨口問道:“碧梧這兩日在府裏走動,還好吧?”

碧槐笑著道:“夫人不用擔心她,她無論到哪裏好不好不在意,隻要有吃的就行。”

析秋笑了起來,搖了搖頭又見紫陽抱了一堆衣服進來,幾個在房裏收拾了半天,春柳卻納悶一下午沒見到春雁,就拉著紫陽問道:“春雁去哪裏了?怎麽沒瞧見人。”

析秋也停了手裏的事回頭看著紫陽,紫陽也是一臉疑惑:“奴婢沒瞧見,春雁姐姐說回來收拾內書房,奴婢留在外院的。”

春柳挑眉,有絲不安的看向析秋,析秋也緊緊擰了眉頭,她沉吟了片刻道:“去問問,看看有沒有人知道。”春雁每次出去辦事,都會與人打了招呼!

“奴婢去瞧瞧。”說著就去了院子裏,喊了婆子和丫頭出來,寶珠也從房間裏睡眼惺忪的出來,咕噥道:“什麽事,這樣大動幹戈的。”

春柳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問道:“你們誰看到春雁了?”

有婆子回道:“下午大夫人院子裏來人,說大夫人那邊人手不夠,向四夫人借幾個人用一用,春雁姑娘就帶著張婆子和劉婆子去了大夫人那邊了。”

春柳聽著一愣,確認道:“你確定是大夫人房裏來的人?”

那婆子就很肯定的點點頭,又指著寶珠道:“春柳姑娘可以問一問寶珠姑娘,春雁姑娘走前和她說過的。”

春柳目光就看向寶珠,寶珠聽著一愣,剛剛的睡意頓時消散無蹤,春雁是和她打了招呼,可她轉了頭就忘了!

想了想,她無所謂道:“人是大夫人房裏的紫鵑,也不可能出什麽事,何必大驚小怪的,春柳姐姐派人去尋一尋罷了!”

春柳就緊緊的攥了拳頭,指著寶珠點點頭,一轉身就回了正房。

寶珠看著春柳暗含的怒意的麵容,滿臉的不屑回了自己房間。

春柳回了房間,就將婆子的話和析秋說了一遍:“說是午時出去了,可這都三個時辰了,怎麽還沒有回來,不如奴婢去瞧瞧吧。”

大夫人會到她房裏來借人?

析秋想也不用想也覺得不可能,那邊雖是在有工地,可來來往往的都是二夫人派去的婆子,大夫人根本不用插手,她又怎麽會人手不夠?!

她緊著眉頭,越想越覺得蹊蹺。

“你和碧槐兩個人去,不要聲張,若是人在大夫人那邊,就仔細看了她在做什麽,旁的也不要多說,若不在……”她擰了眉頭:“就去外院找天益,讓他去工地了看一看!”

“夫人,春雁姐姐會不會是……”這會兒進府來的工匠已經出府了,難道是有什麽歹人混了進來?

春柳也變了臉色,鄭重的點點頭,和碧槐兩人轉了身正要出門,碧梧匆匆從外麵進來,臉上煞白煞白的很難看:“四夫人,大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析秋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目光中寒意凜凜,她看著碧梧問道:“可說了什麽事?”

碧梧看了眼滿房間的人,也顧不得許多就回道:“奴婢去洗衣房回來,路過大夫人房裏,就見裏麵燈火通明,奴婢好奇就在門口看了眼,沒想到裏麵跑出來為媽媽,見到奴婢就說讓奴婢請了您過去……奴婢瞧著不……不像好事!”

析秋的心砰砰跳起來,她已經隱隱猜到可能發生了什麽事!

春雁跟了她五年,彼此親如姐妹她希望她能安安穩穩嫁人,無論是留在她身邊還是出去,都能幸福平安的過一生。

若是因為她,而讓春雁受了委屈,無論如何是誰她都不會答應!

她臉色冷沉如水揮了袖子便走了出去,春柳和碧梧,碧槐,紫陽小心翼翼跟在後麵一路去了大夫人的院子裏。

果然如碧梧所說,大夫人的院子的門雖是關著的,但裏麵卻是燈火通明宛若白晝,隻是與之成了鮮明對比的是,偌大的院子裏落針可聞靜謐的可怕,守在外麵的婆子見到析秋,眼中頓時露出怨憤的表情來,析秋眯了眯眼睛看也不看那婆子一眼,就大步走了進去。

大夫人坐在正廳中,也同樣是寒意滿麵,析秋進來她也不起身讓座,側著頭仿佛一眼都不願多看她。

她這樣,析秋也不客氣,便直接問道:“大嫂,不知道這麽晚,請我來有何事?”

大夫人這才緩緩轉過頭來,目光中有毫不掩飾的厭惡,她站起來直接往外走,邊走邊道:“隨我來!”說著,人已經出了正門。

析秋跟在她後麵,穿過抄手遊廊,便進了後排的耳房,一連三間房並排在一起,大夫人在最裏間的房門口停了下來,聲音冷冷的道:“弟妹自己看吧!”說完一揮袖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仿佛此刻極其的肮髒,讓她不願多做一分的停留。

析秋回頭看了眼春柳,春柳抖著手去推門。

房門就這樣緩緩打開……

隨即房間的情形就露在眾人眼前。

房間裏擺設很簡單,像是下人住的房間,一張不大的床,**躺著兩個人……並沒有蓋被子,所以兩人此刻的樣子一覽無餘!

外間躺著的男子**著上身,皮膚很黑垂在床沿的手還沾著泥巴,褲腳卷的高高的……而裏麵躺著的女子,隻穿著中衣,一隻手搭在男子身上,兩個人都不省人事,毫無知覺!

“春雁!”春柳撲了過去,一把將外間的男子推在地上,抱著春雁就拚命去搖她:“春雁,春雁你醒醒!”

隻是搖了許久,春雁還是依舊軟軟的靠在她懷裏,春柳害怕的去探的她的鼻息,隨即她回頭對門口站著的析秋道:“小姐……她暈過去了。”

析秋眼前模糊了一片,扶著門框的手不停的顫抖,碧梧臉色蒼白和碧槐兩人扶著析秋,紫陽則嚇坐地上,呆呆的看著房間裏麵。

“幫她把衣服穿起來!”析秋壓住眼底的淚水,呼出口氣道:“把人帶回去!”

春柳聽著,就擦了淚水去幫春雁穿衣服,碧梧和碧槐進去,兩個人就將春雁扶著趴在春柳背上,三個人跟在析秋身後就往院子外麵走。

院子門緊緊關著,有婆子守在門口。

“四夫人,人您不能這樣帶走!”婆子絲毫不退讓,攔在門口叉腰瞪著幾人!

析秋冷冷一笑,出聲道:“人是我房裏的,今兒看你們誰敢攔我!”說完,也不喊旁的人,就親自去開門。

婆子平日見的四夫人都是和和氣氣麵含微笑的樣子,此刻見她冷著臉甚至眼眸裏透露著一絲駭人的殺意,她嚇的頓時後退了一步:“四夫人……您也別為難奴婢,這件事在大夫人院子裏發生的,您怎麽也要給我們夫人一個交代才是!”

這麽齷齪的事,大夫人又向來是清高孤僻的性子,她怎麽能忍受這樣的事,在她的院子發生!

析秋緩緩轉過頭來,看著婆子冷笑道:“這樣的事還輪不到你來說,我自會給大嫂一個交代。”說著,她已經親自打開了門。

春柳背著春雁,就在婆子震驚的注視下大步出了院子。

析秋負手轉身,卻是直接走進了大夫人的正房裏。

大夫人依舊冷冷清清的坐在椅子上,見析秋進來眼皮都不抬,析秋走進去,就朝大夫人蹲身行了禮,緩緩道:“多謝大嫂!”

大夫人一愣,抬起頭來,析秋就微笑著道:“多謝大嫂沒有將事情鬧開來,所以析秋心裏感激不盡。”她可以請了太夫人或是二夫人來,甚至可以請胡總管來處置,這件事她有許多的處理的方式,但她卻隻是請了她一人過來。

析秋很真誠的道謝!

“我如此做不需要你感謝!”大夫人冷聲道:“這樣的事,若是傳了出去沒臉的不是你一人,四弟妹還是好好想一想,怎麽去和母親和交代吧!”說完轉開頭,不再看析秋。

析秋略作沉吟,回道:“我已經差人去喊天益進來,先把男子帶到外院看管起來,至於春雁……大嫂,恕我不敬,我正也有事想問一問您房裏的丫頭。”

大夫人聽著一愣,抬頭看著析秋問道:“我房裏的丫頭?”

析秋就點點頭:“下午是您房裏的紫鵑把春雁喊出來的,這是其一,其二便是,大嫂院子裏雖是人少,可各個房間都該有鑰匙或是婆子在院子裏走動吧,若不是熟悉的人,怎麽能把人藏在裏麵?還有,您也看到了,春雁和那男子至此都是昏迷不醒,顯然就是被人做了手腳,這幕後必然有人導演著這一切!”

大夫人不傻,她主持中饋十多年,什麽樣的事沒有經曆過,隻是這樣的事發生在她的院子裏,不管出於什麽原因,都讓她惡心!

“幕後有沒有人,四弟妹自己去查與我無關,但從今以後,不要再讓我看到那個丫頭即可,至於我房裏的丫頭,你也無權審問!”

析秋心中窩著火,可是她隻能忍,她冷笑著看著大夫人道:“大嫂也不用這樣高高在上,我的丫頭如何處置,我心中有數,至於這件事,想必大嫂想摘也摘不幹淨的吧?!”

“你!”大夫人一怔,怒看著析秋道:“你什麽意思?”

析秋就微笑著道:“那就請大嫂把紫鵑喊出來問一問就知道了。”

大夫人擰著眉頭,走到門口喊來婆子去找紫鵑,可是找了約莫半個多時辰,卻滿府裏找不到人,這個時候大夫人也露出疑惑的表情來,正巧這時天益帶著人進來,析秋就對天益吩咐道:“你用麻袋將人捆了帶出去,找個地方把人看管起來,明日等他醒了仔細問問,若是他什麽也不清楚也不要為難他,若是知道……”她頓了頓後麵的話有些不忍出口。

天益卻立即接了話道:“小的明白怎麽做,四夫人盡管放心。”

析秋斂了雙眸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天益就帶著幾個人,把房間裏依舊昏睡著的男子用麻袋捆住抬出了院子。

析秋就回頭看著變了臉色的大夫人,聲音比起方才要溫和許多:“大嫂,不管你對我有什麽意見,但現在這件事很明顯,就是有人蓄意為之,針對的是你我二人,春雁我必須保住,所以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她說著一頓,看著大夫人道:“紫鵑找不到,以我所見隻怕已經凶多吉少,這件事想瞞隻怕也瞞不住,但不管如何總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所以明日一早我便讓人去找,等找到了紫鵑事情就會隨之明朗了。”

若是紫鵑死了,那麽這個線索就徹底斷了,如果春雁記得還好,若是不記得隻怕對方也不會留下什麽線索讓她去順藤摸瓜!

但不管如何,她絕不會任由人拿捏!

大夫人顯然也氣的不行,她在府裏這麽多年,從來都是與世無爭的,如今不過動工修了個花房,就有人這樣看她不順眼!

她怒容滿麵的坐在椅子上,手指握著茶杯極快的抖著,析秋看著她,忽然想到蕭延炙遺體回府的那一日,大夫人也是這樣,靜靜的坐著不哭也不說話,仿佛是具沒有靈魂的軀體。

她緊緊攥了拳頭,對大夫人道:“大嫂早點休息吧,若是有消息我派人來告訴你的。”說著,就出了正房的門。

紫陽傻傻的站在院子中間,看見析秋出來就沒了方向的跟在析秋身後出了院子。

析秋看也不看她,就快步回了院子。

等析秋離開,大夫人就喊來身邊的媽媽,冷冷的吩咐道:“把院子裏的人都喊過來,我要一個一個的審!”說著一頓又道:“帶我去紫鵑的房間!”

這邊析秋進了春雁的房門,春雁已經醒過來靠在**,見到析秋她要下床來給她行禮,析秋按著她看著她麵無異色,就知道她恐怕現在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果然,春雁就滿臉迷霧的指著春柳和碧槐,碧梧問道:“小姐,他們一個個都怎麽了,怎麽哭喪個臉?”說著,又看著自己身上:“奴婢怎麽在房裏躺著的?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析秋給她掖了掖被子,笑著道:“沒什麽,你可能是累了自己也不記得了,等天亮了再說吧!”

春雁將信將疑,努力去想下午的事情,她隻記得進了大夫人的院子裏,紫鵑倒了杯茶給她喝,剩下的事情她就全都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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