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寒凱呆在家裏有些無聊,每天吃了飯沒什麽事可做,隻得和姐姐妹妹說一下話。這天,程母見他一個人閑得慌,對他道:“你有時間就去看一下你堂嫂吧,你堂哥不成器,她一個人很苦。”這個堂嫂程寒凱回來曾見過一次,那是她得知他回來上門來道喜,隻看她身上穿的,就知很苦,不過人卻很好,這時聽母親說後,答應著出門向堂嫂屋走去。堂嫂屋離他家不遠,大概就二十米的距離,走路一會兒就到了。

來到堂嫂屋前,發現大門緊鎖著,知堂哥又去賭場了,而堂嫂十有八九是去賭場找他了。程寒凱這個堂哥叫程伍,長他三歲,已娶妻有一女。開始他還勤奮顧家,後來迷上了賭博,這一賭下去就沉迷頹廢了。家裏省吃儉用存下的一點積蓄被他拿去輸光了,屋裏值錢的東西也都拿去變當輸了,還借了一屁股債,至今仍執迷不悟,成天混跡於賭場,夢想著有朝一日運氣回轉能贏回來。可想而知,他堂嫂跟著一個嗜賭如命的人能有什麽好日子過,可吵過、鬧過、打過,都無濟於事,想走,又舍不下女兒,娘家也苦,隻得認自己命苦。

這天,程伍正是變賣了家裏僅剩值錢的一點東西,又拿到賭場來賭,他老婆許秀聞知後,將孩子鎖在家裏,趕來了。他逢賭十賭九輸,又勸不動,為避免他將錢輸光,許秀隻得想到了這樣一個辦法:他賭她也跟著賭,他下“大”她就下“小”,反之,他下“小”她就下“大”,這樣總有一方贏,錢就不會輸出去了。這錢還是許秀回娘家想辦法借的,用心良苦,為的是能讓程伍迷途知返,浪子回頭,可程伍已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一開始程伍見自己輸許秀贏,沒有作聲,可賭場浮沉不定,接下來他連贏幾注,因許秀跟他對著下,他贏許秀輸,等於他贏的是許秀的錢,相當於一分錢沒贏到,這時他開始發作了,大罵許秀是個掃帚星,盡損他的財。許秀不管,她寧可不讓他贏,也不要讓他輸。幾番下來程伍惱怒了,當許秀再次下注時,他就在賭桌上搶過了她的錢。許秀自然從他手上搶不回來,隻得對賭場荷官道:“我的錢是在你們賭桌上被搶的,你們管不管?”

賭場有個規矩:“賭場無父子。”不管你們是什麽關係,進到賭場上到賭桌,一視同仁。許秀進來賭,就是他們的賭客,賭客下在賭桌上的錢當場被搶,賭場完全有這個責任和義務給她要回來,這就相當於是在他們賭場搶錢,砸他們場子。荷官知道他們是什麽關係,但略一思索,立即對程伍喝道:“把錢還給她!”程伍道:“他是我老婆!”荷官道:“賭場無父子!我不管你們是什麽關係,在我們賭場就得遵照規矩,在我們賭桌上搶錢,你活得不耐煩了?”程伍這才明白過來,連忙將錢還給許秀了。

程伍自然不甘心這好不容易時來運轉的贏錢機會讓許秀給失掉,可又不能搶她的錢,他氣得直跺腳。忽然,他想到了辦法,當著許秀的麵走了出去,許秀知道他不會離開,隻是想騙她離開,轉身再折回來,故不上他的當,依舊呆在賭場,隻是他走了她不再下注了。不想一會兒程伍急匆匆跑來衝她吼道:“你還呆在這裏,孩子都快病死了,你還不快回去看看!”許秀被

他這麽一詐唬,又聽說是孩子病了,當下三魂丟了七魄,也沒意識分辨真假,急忙朝外跑去,剛一出到外麵,就被後麵追出來的程伍撕扯住了。許秀猛然明白了,大聲怒罵道:“你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拿孩子的安危來騙我,你還是人嗎?”程伍不管這些,把她按在地上動手搶她的錢,許秀死抓著不給,程伍怒了,照著她一頓拳打腳踢,許秀最終挨不住,被他強搶了去。

程伍搶到錢後心滿意足地又進了賭場,許秀在地上心如死灰,想想自跟他以來沒過上幾天好日子,稍不順意就遭其毒打,如今外債高築,他卻依然執迷不悟,這樣何時是個頭,人活著還有什麽意思?不覺心灰意冷,產生了死的念頭,照著外麵的牆一頭撞去。就在這時,程寒凱趕上來將她拉住了,他尋到這裏剛好看到了堂哥那令人不恥的一幕。許秀抬頭見是他,道:“阿凱,你讓嫂子死吧,嫂子活著已沒意思了。”程寒凱道:“不管怎樣,活著總比死了好,你不為自己,也要為孩子想想,你死了,她怎麽辦?”許秀聽程寒凱說到孩子,想到自己死了她靠程伍靠不住,還不知會怎樣,這才打消了死的念頭。末了,她在地上傷心哭泣道:“可我已經……活不下去了。”

程寒凱道:“沒有爬不過的坎,隻要你有勇氣,我們都會伸手來幫你。”許秀再次抬起了頭,程寒凱道:“你相不相信我?”許秀望著他一臉真誠,點了點頭。程寒凱道:“你身上還有錢嗎?”許秀道:“錢剛才都被他搶去了,那還是我從娘家借的。”又傷心哭泣起來。程寒凱突地想起姐姐回來曾給過他一些,這時摸了出來,遞給堂嫂道:“這錢我先借你,你現在跟我一起進去賭,我就站在你身邊,我捏你的大拇指,你就下大,我捏你的小拇指,你就下小,每次有多少下多少,聽明白了嗎?”許秀望著他點了點頭,程寒凱將她扶起,兩人一起進去了。

進到裏麵,許秀又站到了那張賭桌,程寒凱緊挨她身旁,對麵就是她丈夫程伍,正押得雙眼通紅,手中剛搶的她那點錢這時也快輸光了。程寒凱看準暗中捏堂嫂的大拇指了,許秀會意立即將錢朝“大”下了注,程伍下的是小,見她下大,忍不住又罵開了,可荷官開開後他立即不作聲了,許秀贏了。接下來許秀又連贏了幾注,程伍剛開始以為她又是跟自己對著下,可後來漸漸發現不是,有幾次她也和自己下相同的,但不管相同還是不同,她每把都是贏。

許秀一連贏了十幾把,錢也成倍地在往上遞增,轉眼桌上已堆成了一個小山,而程伍早已輸得精光,他看著桌上贏滿錢的許秀,驚得瞪大了雙眼,這時也再不罵她了。許秀在程寒凱的暗示下繼續贏,桌上的錢也繼續成倍遞增,這時賭場吃不消了,再這樣繼續下去,那還得了!因程寒凱事先交待堂嫂每次有多少下多少,故到後麵許秀的錢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賭場也越賠越多,每次都是在上一次的基礎上成倍地賠,更有一旁那些賭客見許秀每把必中,這時也全跟著她下,賭場把把全賠,自然受不了了。

荷官的額頭早開始冒汗了,到後來硬是不敢再開了,因為明知一開又是賠,但又不能不開,此種危急情況馬上反映到了上麵,很快

,一個中年男子過來了。程寒凱知道來的必是高手,起碼有些本事,他自出師以來還沒試過身手,今天正好借機試試。許秀在程寒凱的暗示下下的是“大”,一旁賭客也全跟著下的大,裏麵的骰子也正是“四五六——大”,這也正是荷官不敢開的原因,現在就看這個中年男子怎麽開了。

中年男子踏著穩步走了過來,向在場的賭客拱手賠笑道:“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這把由我來開。”說完,凝神聚氣,突地大手一拍桌子,伸手就要開起。程寒凱看得真切,他剛才大手用力在桌上一拍,將裏麵的骰子震動了,原來的“四五六——大”立即變成了“一二三——小”,可見真是個老手,這一開就讓他們之前所贏的錢全部輸掉,而賭場則扭轉了乾坤。程寒凱也不是善類,發現後搶在中年男子前麵捏住了他的手,隨後手指在罩杯上一輕打,骰子立即又恢複了原來的點數。中年男子也發覺了,就在他望著程寒凱驚詫那一刹那,程寒凱已抓著他的手開起,依舊是“四五六——大”。

一旁賭客全都喜笑顏開,中年男子卻瞪著程寒凱動怒了,惡狠狠地道:“你是來找茬的?”程寒凱道:“怎麽,你們隻贏得起,輸不起?”中年男子厲聲道:“看來你是存心來砸場子的!”言畢,七八個大汗凶著圍了過來,眼看就要一發不可收拾,這時,一個年輕姑娘從樓上下來喝止住了,這幫人看後忙恭敬地對她道:“大小姐。”姑娘問道:“怎麽回事?”中年男子指程寒凱道:“這小子來砸場子。”程寒凱冷笑一聲,道:“在這裏贏錢就叫‘砸場子’,你們賭場隻準人輸,不準人贏?既然輸不起,那開什麽賭場?”

年輕姑娘輕笑一聲,道:“口氣倒不小。”從樓上輕盈慢步走了下來:“我來跟你賭,看你有多大本事。”程寒凱道:“可以,不過要先答應我一件事。”姑娘道:“你說。”程寒凱指桌上剛贏的那一堆錢道:“這些都是我們剛才在這裏光明正大贏的,”又指堂嫂許秀:“你讓她先把這些錢拿走,我就跟你賭。”姑娘道:“你讓她把錢都拿走了,那你還拿什麽跟我賭?”程寒凱道:“你想賭什麽都行。”姑娘看著程寒凱思索一瞬,道:“好,我答應你。”中年男子和那幫人見她答應了,不敢再阻攔。

程寒凱回身對堂嫂道:“嫂子,你先把這些錢拿回去,我一會兒就出來找你。”許秀放心不下,程寒凱道:“沒事的,我一會兒就出來。”向他們賭場要了一個袋子,開始裝錢,他堂哥程伍這時急忙跑了過來,三兩下將那一大堆錢裝好了,背起袋子拉著許秀道:“我們先走吧,他不會有事的。”許秀見他這般沒情義,忍不住大罵起來,程寒凱在後抓住堂哥道:“這些錢讓嫂子一個人拿回去,你就留在這裏陪我。”程伍剛想開口,程寒凱已奪下了他肩上的錢袋,用力將他推了回去,將錢袋轉交給了嫂子。程伍急道:“我不會功夫,到時幫不了你。”程寒凱笑道:“誰要你幫我,你陪在這裏給我壓陣就行了。”程伍又道:“她一個人拿回去我不放心……”程寒凱道:“你拿,我更不放心。”程伍耷拉著腦袋再不作聲了。程寒凱回身對堂嫂遞了個眼色,許秀會意,背著錢急忙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