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誌見王文安到來,吐出一口煙霧來,不無敵意地道:“你大哥叫你來的?”王文安道:“是我自己來的,畢竟,兄弟一場。”向天誌聽這話,道:“那我問你,我和你大哥幹起來,你幫誰?”王文安道:“我和你,是兄弟;和他,是親兄弟。”向天誌道:“那你是幫他了?”王文安道:“那得首先看誰有理。如果他有理,我自是幫他;如果他沒理,我看到他吃虧了,依舊是幫他,這就是親兄弟!”

向天誌道:“爽快!那你還來幹什麽?”王文安道:“我不想看到你白白送死。”向天誌臉色陰沉下來:“什麽意思?”王文安道:“這個意思還不明顯嗎?單打獨鬥也好,論勢力也罷,你都不是他的對手,況且他還有我們這親生的五兄弟。不用說他,就我們這五兄弟,除了我兄弟文龍,其他四個你任意挑一個,你依舊不是對手,你這樣跟他對著幹,不是找死嗎?”向天誌道:“你以為我怕嗎?”王文安道:“我知道你不怕,但你這樣又有什麽意義呢?論實力,你輸了,論理,你也輸了……”

向天誌道:“我輸理了嗎?”王文安道:“願聞其詳。”向天誌似乎很委屈:“我一向做的就是白粉和軍火生意,手下這麽多弟兄都指靠它吃飯,如今他王文空突然一句話就讓我不做了,什麽意思?我手下弟兄還吃不吃飯?”王文安道:“上海有很多賺錢的生意做,你為什麽偏要做這個呢?”向天誌道:“我們是黑幫。”王文安道:“我們是黑幫,但黑幫也有起碼的良心和準則,這種黑心錢,不賺也罷!”

向天誌聽後似乎感到自己理虧了,但依舊不服,王文安道:“這樣,如果你答應不再做這兩項生意,我願意將我旗下的兩間賭場和兩間夜總會送給你,算是對你的補償,你看怎麽樣?”向天誌一下來了興趣,這兩樣做下來的錢也不比他白粉和軍火賺的少,他也早有意轉一下行,道:“此話當真?”王文安道:“我說話向來算數。”向天誌也是個爽快人,一口答應了。就這樣,王文安將這場危機平安化解了。

王文安一走,張良達就進來了,他一直在外聽著,向天誌看著王文安遠去的身影,感觸地對張良達道:“他與他大哥有些不一樣。”張良達苦笑一聲:“認識了解他們兄弟的人,都是這句話。”末了,張良達麵色暗了下來,對向天誌道:“你以後不要再跟王文空對著幹了。”向天誌依舊是那副狂傲的神情,叼著煙別過頭來,看著張良達,張良達知道他依舊不服氣,道:“我隻能這樣對你說,這次是王文安救了你一命,連我都無能為力,我如果敢插手,他連我都要幹掉,你應該明白了吧?”向天誌聽到這裏,也與前麵的馬玉衝三人反應一樣,全身一顫,那震驚的表情竟有些不寒而栗。一向狂傲的向天誌終於被王文空震懾住了。

王文安和程彩霞結婚後,恩愛倍加,互相體貼之至,兩個人經曆了太多的磨難才終於走到一起,彼此都非常珍惜,這也讓之前還有些許疑慮的程劍徹底放了心。程彩霞閑不住,王文安就將她帶回原來的公司來上班。那個之前賊喊捉賊的張釗現在還在,令人好笑的是,他還並不知道程彩霞已嫁給了王文安,如今已是董事太太,故當他再次在公司裏看到程彩霞時,竟顯出十分驚詫的神情

:“你怎麽又來了?”程彩霞道:“你偷錢的人都還在這裏,我沒偷錢的人為什麽不能來呢?”

張釗惱羞成怒,想再動手打她,卻發現董事長王文安在場,遂連忙上來對王文安道:“董事長,她上次偷錢被我發現趕出去了,這次竟然又來了。”張釗原以為王文安聽後會幫著他來趕程彩霞的,不想王文安指程彩霞道:“她是我妻子,也是這裏的老板娘,她拿錢我都沒意見,你有意見嗎?”張釗隻感到大腦“嗡”的一聲,像進了一群蜜蜂,直嗡嗡作響,再看其他人,都拿眼在偷偷笑他,這才明白過來,頓時傻了眼。程彩霞笑道:“這次惡人先告狀告不出去了?”張釗當即癱軟在了地上。

這日,程彩霞突然想起對王文安道:“這次結婚我們忘了請一個人。”王文安道:“誰?”程彩霞道:“紅梅大姐。”王文安這才驀地想起,怎麽把她給忘了,說起來她還是他們的媒人呢。感到心中有愧,他一刻也不耽誤,連忙買好了禮品,立即同程彩霞一同前去拜會她。一起走上熟悉的樓閣,王文安敲響了門,門開了,出來的正是紅梅大姐。見是他們兩個,紅梅一陣驚喜,高興熱情地將他們迎了進去。

待進屋坐下閑談時,紅梅終於知道他們已結婚了,不免不悅道:“如今發達了,瞧不起我了,結婚也不請我。”王文安知道會落她說,也確實是自己錯了,羞愧地賠道:“這是我的疏忽。”程彩霞也跟著賠不是。紅梅也隻是圖一時嘴快,並非當真,他們倆今日能同來看她,說明他們還是在意她的,可能真是一時疏忽了,這時見他們不好意思了,忙笑道:“看在你們今日拿來這麽多禮品的份上,就不和你們計較了。”

過後,王文安問起了阿雲,紅梅黯然說了出來。上次為救程彩霞,阿雲被他們打成了重傷,又無錢沒有根治,落下了病根,二十歲的小夥如今竟不能出力,已近是一個廢人。王文安和程彩霞聽後內心很是難過,待從紅梅這出來後,兩人一同找到了阿雲的住處。來到阿雲住的地方,他們兩人看第一眼後就心酸落淚了,他的住處破舊不堪,如同乞丐睡的地方,阿雲本人也是佝僂著腰,二十歲本該年輕力壯的小夥,看上去竟像一個四十多歲的小老頭。

阿雲見到王文安,隻一聲“安哥”後,就哽咽著再也說不出話來,在王文安和程彩霞看來,隻他的聲音依舊沒變。王文安和程彩霞淚流滿麵,在心裏責怪為什麽沒早來,兩人一同將他帶走了。王文安將阿雲送到了市內最好的醫院,給他好好治療調養。一段時日過後,阿雲的傷根治了,又恢複了活力,看上去又像一個小夥了,王文安讓他跟隨在了自己左右。

從阿雲身上程彩霞又想到了兩個人,胡子昭和呂沛,他們兩個對她有情也有恩。程彩霞知道他們對她的情,但她真心喜歡的是王文安,且如今也已嫁給王文安,但他們兩個對她的恩,卻是她不能忘記的。他們都是苦力,賺的都是極辛苦的錢,但在她有困難需要幫助時,他們都毫不猶豫地傾囊相助,如今,她要回報他們。當初他們兩個幫了自己不少,這個時候應該加倍償還給他們。在征得王文安同意後,程彩霞拿了一大筆錢,去償還給他們兩個。

程彩霞首先找到了呂沛,當呂沛看著程彩霞今

日的衣著打扮,和她拿來償還的大筆錢時,知道她已今時不同往日,問了起來,程彩霞不想騙他,如實告訴他她已結婚。呂沛聽後心頓時涼了半截,隨後心有不甘地問起她嫁給了誰,程彩霞再次如實說了,她嫁給了王文安。這個名字呂沛自不會陌生,他雖身為碼頭一介苦力,但上海灘皇帝安哥這個如雷貫耳的大名他還是聽過,這時不由從心底發出一聲冷笑,那笑明顯帶著些許輕蔑。程彩霞知道他心裏的想法,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呂沛又是一聲冷笑,沒有說一句話,轉身走了。

程彩霞知道呂沛是不會相信她和王文安是真心相愛的,他在心裏已認定她是那種貪慕虛榮的女人,既然他要這麽想,她也無法。接著她又找到了胡子昭,同樣加倍償還了他的錢。胡子昭也同樣猜到了,並像呂沛一樣問起了,雖然前麵呂沛誤解了她,胡子昭也可能同樣會,但清者自清,程彩霞還是如實告訴了他,她結婚了。胡子昭聽後心同樣涼了半截,不同的是,他並沒有像呂沛一樣心有不甘地接著問她嫁給了誰,而是黯然地轉身離去了。

晚上,呂沛和胡子昭這兩個傷心的人碰到了一塊,同樣都喝了很多酒,他們一看對方,就知他們都是為了同一個女人,同一件事。此時呂沛半醉半醒地對胡子昭道:“你我為她掏心掏肝,爭風吃醋,結果別人卻不費吹灰之力將她得到了,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胡子昭還不知,不由問道:“為什麽?”呂沛高聲道:“還不是人家有錢!”胡子昭不信,爭辯道:“她不是那種人。”呂沛又是一聲仰天長笑,道:“你看到她今天的衣著打扮和加倍還給我們的錢了嗎?她夫婚夫當初窮得連看病的錢都沒有,還找你我借,如今隻幾天功夫就飛黃騰達了?”

呂沛之意是指程彩霞現在嫁的人並非她當初借錢治病所說的未婚夫,是她後來又攀到了王文安。胡子昭仔細想想,確實有道理,不由信了。聽信了呂沛的話,對胡子昭的打擊很大,或者說讓他對人生世態又有了另一種重新的看法,用呂沛的話說,這世間什麽都是假的,也沒有什麽所謂的真愛情,女人都是貪慕虛榮的,有了錢和地位,就有了一切。這晚,他們兩個大醉。

第二天一早,他們就分道揚鑣了,抱著昨晚理解來的同一個想法,呂沛投靠了天龍家族,胡子昭則投靠了王文安。呂沛好理解,出於嫉妒,他自不會投靠王文安,他本就心胸狹隘,投靠天龍家族就是為了要和王文安作對。胡子昭按常理就有些難理解了,其實不難,他並不知道程彩霞嫁的是王文安,如果知道,不敢說他會像呂沛一樣去投靠天龍家族,但敢說他絕對不會來投靠王文安。等他投靠了王文安後才發現知道,原來程彩霞嫁的人正是王文安。

此時胡子昭的尷尬可想而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這時他又開始相信呂沛的話了,不然她嫁的為什麽是王文安?正因為這個想法,最終使他下定決心留了下來,他想看看程彩霞到底是不是一個貪慕虛榮的女人?如果真正是,對於這樣一個女人,他麵對她也沒有必要再感到尷尬。另外,他發現雙子、何作友、王世化、吳來、瀟灑這些還強勝過他的人,竟然都跟了王文安,他也著實想看看,這個上海灘皇帝安哥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