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及此言,李謖如反而氣定神閑起來。

她這般神態更讓張先為她捏了把冷汗,心裏琢磨不透她到底為何要激怒皇上,更奇怪皇上為何還要下令去抓桑白芨,桑神醫不是已病故了麽?

他心中狐疑,忐忑的領命正要下去,李謖如卻陡然攔住他,“張公公,且慢!”

繼而,她朝麵色難看的趙璟明媚一笑,“皇上,我隻有一問相詢,趙蘊為何會專程向桑神醫討了此解毒之法?”難道她身中五色草毒的事已是天下悉知?連趙蘊也會知曉,故而還特意討要此方來與趙璟交換?

趙璟怒一拂袖,朝張先冷視一眼,張先微打個寒顫,趕緊退了出去。趙璟漆眸一眯,大步上前,一把攫住李謖如的胳膊,扣住她玉潤的下顎,滿含慍怒的朝她低吼道:“桑白芨受過趙蘊救命之恩,三日前,他派徒弟送了這解毒之法至皇覺寺,讓其得保一命。你倒好,幹脆地燒了那藥箋!”

想及桑白芨那隻老狐狸,趙璟愈發火冒三丈。月前他派人至跂踵山向他詢解毒之法,他卻言之吱唔,隻道要好好研究。而他暗地裏卻派徒弟送解藥回京,蹲守京畿,一心以解藥換趙蘊性命。桑白芨也早知他這明一套暗一套的作法定會招來趙璟的盛怒,故而隨後服毒身亡。這個消息讓趙璟心底的火是無處可發,而李謖如這會還疑神疑鬼的一把火燒了解藥之法,讓他更是怒不可竭。

李謖如微訝,沒想到桑白芨與趙蘊還有這等淵源。

“你就這麽不想孕育朕的孩子?”趙璟捏住她下巴的手使了七分勁道,眼眸中襲卷著狂怒的風暴。

李謖如吃痛,皺緊眉:“皇上,您可是忘了,我已被您廢了!”

趙璟咬牙道:“朕也說過,可廢了你,也可再立你!”不識好歹定然說的就是李謖如這種人!

“為何要再立我?”李謖如緊步追問。

“為何?”趙璟怒及反笑,驟然覆上她柔軟的唇瓣,狠狠地吮吸著,不待李謖

如反抗,他毫不客氣的齧她一口,方鬆開滿麵紅雲的她,心中怒氣消減了幾分,他哼聲道,“明白了?”

李謖如唇瓣一陣刺痛,心底卻是劇跳難抑。她佯自鎮靜的點頭,正經八百的道:“明白了,您是為了欺負我!”話是如此說,但趙璟的所言所行她此刻縱是再傻也不會不明白了!

趙璟霎時有些哭笑不得,大掌拂過她微微紅腫的嫣唇,歎聲道:“別再故作無所謂,別再自做聰明,你的心朕明白,朕的心你又何時能明白?”

他的話讓李謖如心底升起一股無法言喻的酸澀,她與他兩相凝望,她在他眼底看到了一絲無奈的苦笑:“朕也說不上何時對你生出這種感情,隻不過你要相信朕,朕對你的感情不為利用、不為懲治!”

李謖如張唇欲語,卻無以言繼,心尖隨著他深沉的目光與低沉的話語而跳動難捺。

夜已闌珊,星光幾點,靜謐的會寧宮內燭燈挑動,一抹纖影倚於幾旁,手中持著一卷文書,正仔細端讀。

不甚明亮的殿內,一麵額高闊、相貌奇傳的青衣人跪在地上,等候著殿上清麗秀絕的雍雅女子下令。

蕭惜筠秋眸漸漸掀起,唇畔逸出一絲冷徹冰肌的笑意:“你做的很好,但我還需你做一事!”

青衣人瞌首道:“娘娘有何吩咐?”

蕭惜筠合上手中的文書,遞給身側的紫波,紫波捧至那青衣人身前。

“我要你將此文書獻給珍順容!”蕭惜筠聲色輕輕雅雅,像是帶著溫和的笑。

那青衣人微愣,但立即應聲:“謹遵娘娘令!”

話落,他起身接過紫波手中的文書,揣入懷中,抱拳迅速離去。

青衣人一走,紫波當即滿含不解的道:“娘娘,為何將這文書交予珍順容?她與李謖如交情甚厚,得了此文書必然會毀去!”

蕭惜筠幽眸含著冷意,她嘲弄一笑:“你道楊妙珍真是那般仁善?她當年在李謖如的地位難

保時,站在她那邊,不過是為博得皇上的另眼相待。”

別人或不知道,她卻從來都清楚。皇上當年並無休棄李謖如的念頭。廢李謖如、讓她前往霸陵,隻不過是給朝廷百官一個交待。待得三五年,李謖如回宮是必然之事。楊妙珍亦是看準了皇上的這點心思,明麵上她在逆其麟,實則卻是在順其意。

所有人都以為皇上不滿李謖如,惱於李謖如的所為,也隻有時刻伴在皇上身側的她清楚,或許連皇上也未察覺的,他對李謖如的感情!從始至終,她對李謖如的恨,三分隻為家族利益,七分卻是為皇上對她的念念不忘!

她能得到皇上的寵愛、得到如今的地位靠的是有被利用的價值,縱然她明白如今她的價值已趨漸沒,但她絕不會屈服如此。

楊妙珍與她是同一路人,皇上讓她們賢淑,她們就賢淑,讓她們大度,她們便大度。隻不過,她們是一者站在李謖如的明麵,一者則站在她的暗處。

李謖如的日子在太平安穩中度過了幾日,很快就迎來了羯羊使臣覲見的日子。

錦瑤不知是因趙璟有令,亦或是整日纏著夏侯謹去了,並未來騷擾她。溫如薏昨日突被梁嶽將帶出了宮,隻不過這次未將澤兒帶走。

她每日的事情仍是清洗趙璟的衣物,爾後便聚了三五個小太監小宮女,一邊逗弄澤一邊講些野誌趣事,日子竟然過得悠閑無比。

隻不過這悠閑的日子反而讓她有些無精打采,她不想承認這是因為趙璟已有數日未召見她。

今日趙璟在大慶殿接見羯羊使臣,聽聞使臣願割地相賠,承諾不敢再犯,隻求趙璟放了曲律渥與數萬眾羯羊將士。

李謖如耳邊聽著小太監興致勃勃的講著小道消息,有些了然無趣的道:“曲律渥雖是羯羊國親王及兵馬元帥,然與羯羊國君關係一直不睦,他大敗被俘,羯羊國君盡管會顏麵無光,但不見得會不高興。否則,他們也不會隔了數月方派使臣求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