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采秋沒什麽好氣的道:“皇上,幸好我家娘娘命大,您那一劍竟刺中了娘娘身上的香囊!”

她的話並未讓趙璟驚愕,他淡定的接過杜采秋手中已破的香囊,一塊斷成兩截的玉鑰突地落在了他掌中。望著斷開的玉鑰,趙璟緊緊的合上了手掌。

若非他知道李謖如胸前係著這隻香囊,斷不會輕易出劍。趙璟眼前浮現李謖如先前坦然的目光,心底漸漸溢出一絲柔情。原來,她對他是如此信任!

一個時辰後,趙璟離開寢殿。

寢殿外,蕭惜筠深覆其首,她手中高高端舉著一束白綾。

“臣妾死罪!”蕭惜筠清音平和。

趙璟在她麵前頓步,聲音冷冷的傳入蕭惜筠耳裏:“這條白綾還是交給爾父吧!”

蕭惜筠依然平穩的說道:“家父已引鳩自盡!”

趙璟略怔,旋即冷笑:“是嗎?他想以一死保得蕭家安穩?”

“臣妾自知家父勾結壽王乃是謀逆之罪,臣妾無顏見皇上,臣妾隻求皇上能看在柏兒與寄陽的麵上,能饒過臣妾的族人,臣妾甘願以死替罪!”蕭惜筠語意堅定且懇求。

趙璟一字一字道:“朕曾許諾過,不會要你死!”

蕭惜筠眼底浮起哀婉,她苦笑道:“臣妾自知在害死李謖如腹中骨肉的那一刻起,皇上心中已無法容納下一個我。臣妾蒙您憐寵,此生已了然無憾,然而,往後皇上若再不願看臣妾一眼,再不願與臣妾說與一言,臣妾定會生不如死!”

“你要求死,也得看我願不願答應!”倏地,李謖如虛弱的聲音傳來。

趙璟立即轉身,一眼望見李謖如正由杜采秋與縈陰攙扶著立在殿門間。

蕭惜筠臉色一變,冷聲道:“與你何幹?”

李謖如鬆開杜采秋與縈陰的手,趙璟伸臂扶住她,將她柔弱的身子攬入了懷裏。

“你欠我孩兒一條命,豈會與我無關?爾父害我族人,豈會與我無關?”李謖如冷冰冰的俯視她。

蕭惜筠頓時語塞。

趙璟感覺到懷中李謖如的身子在瑟瑟顫抖,他憐愛的抱緊她,對漸漸頹唐的蕭惜筠道:“朕確實恨你害死朕的骨肉,然朕卻不能讓柏兒與寄陽沒有母親!”

蕭惜筠手中白綾飄然散落,她跌座在地,掩麵泣道:“柏兒,寄陽!”

李謖如牢牢握住趙璟的手,她一字一字道:“你欠我的,就用你的下半輩子來償還!”

澄澈如洗的碧空,大朵大朵的潔白雲絮輕盈舒卷,靜靜地俯瞰著世間萬千。

宴春閣外有一處泉眼,湖上架著一道九曲梁,與湖心的飛華亭相接。湖邊嘉花名木瀲灩澱芳,一派詩情畫卷。

蘇沛嵐攜著眾位皆較低的妃嬪走上九曲梁,湖風吹來她們的話語。

但聽得蘇沛嵐右側身著粉翠華服的桐貴人猶帶怨忿的嬌嗔道:“皇上倒真是仁慈大度,楊妙珍夥同壽王犯了那般大逆不道的罪行,皇上竟還許她在宮中安胎。”

她身後的凝美人附和道:“可不是!皇上恩準她誕子後再發配邊陲,可真是便宜了她!”

蘇沛嵐左側的蕙婕妤歎道:“她腹中懷著的是皇家的子嗣,是皇上的骨血,皇上豈有不要骨肉之理?”

“蕙姐姐,你這話說的在理。那蕭貴妃又當如何說?蕭鑄乃是壽王同黨,他畏罪自盡,皇上不僅未追其責,連蕭家人也毫無責難,蕭貴妃仍當著她的蕭貴妃,這可著實讓眾姐妹們不解不平!”

“這……”蕙婕妤遲疑一下,也不知如何解釋。

蘇沛嵐一直未言,直至走到飛華亭前,她方緩緩揚開笑:“你們說,日後咱們是到會寧宮請安,還是去青陽宮問禮?”

眾妃嬪一愣,蕙婕妤道:“後宮庶務皇上仍交由蕭貴妃,按理後宮中仍以她為尊!”

“不過,皇上雖隻將李謖如封為如妃,卻將青陽宮騰出來給她住,這其中意味可不能不好好琢磨!”

青陽宮雖處於未穹宮外,但除非持有皇上手諭,否則任何人等一律不得入內。

李謖如入主青陽宮,這般尊榮,似乎又比蕭惜筠更高一籌!

眾妃正琢磨的這會,李謖如正往清仁殿而去。

雖說三日前她已被趙璟冊為如妃,但太後仍指名讓她為其診脈。故而,她每日還需從青陽宮趕至未穹宮。而在為太後請脈後,張先就一定佇在殿外恭候她,等著她去為趙璟請脈。

李謖如想及日前去禦藥房時,一眾禦醫對她的怨憤表情,頓覺無奈。

並非她要搶他們“生意”,實在是趙璟與太後尊意難為。她小小一介妃嬪,如何能抗?

李謖如未至清仁殿內,已聽殿內傳來一記嬌滴滴的女音:“母後,如薏就快要嫁入夏侯家了,您何時候將兒臣指給夏侯謹?”

太後笑罵道:“不害臊的丫頭,有你這樣巴巴的想嫁人的女兒家麽?”

李謖如莞爾一笑,想及溫如薏還有三日就要出嫁,心間湧起一股暖意。她踏入殿中,正巧看見錦瑤在太後懷裏撒嬌不已。

“兒臣是想著,如薏是多好的姑娘呀,嫁給夏侯徹那塊石頭,指不定被怎麽欺負呢!所以兒臣得快些去幫一幫她!”錦瑤說的義憤填膺,似乎真看見夏侯徹欺負了溫如薏。

太後已看見含笑不語的李謖如,朝她招了招手,“夏侯徹是怎麽樣的人,如薏的這位金蘭姐妹最是清楚!”

“參見太後!”李謖如福身為禮。

“起來吧!”太後拍了拍身邊的軟榻,“哀家被這丫頭鬧得煩,你替我診完脈後,將她給帶走吧!”

錦瑤一聽太後要趕她走,登時鼓起臉頰,“哼,母後不願搭理兒臣,兒臣去找皇兄,讓他給兒臣指婚!”

說著,她朝李謖如白了一眼,起身扭頭就走。

李謖如淡笑上前,坐在太後身側,笑道:“錦瑤待退心切,太後何不為她指了那門親事?”

太後伸腕,鳳目透出無奈:“這丫頭的心思,哀家豈會不明白?隻是夏侯謹那孩子似乎心思不在她的身上,哀家還得再觀察個一年半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