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睚眥必報

部長發怒了。

他被董晉軒全家氣得半死,覺得董家耍了他們。

董銘是犯罪了,罪該萬死的,董晉軒卻非要翻案。

到目前為止,督軍府這對年輕夫妻,看上去毫無嫌疑。

董晉軒全家與司慕夫妻,被南京的副官們,分別送到了飯店的房間裏,暫時不準離開。

“部長要調查取證,親自動手,你們不許外出。”

房間位於五樓,門口守了六名副官,等於軟禁。

“好。”顧輕舟和司慕態度平靜。

董家那邊又鬧了,可惜南京的人才不管他們。

接下來,南京方麵取證、再調查、再打電話回南京,在各方麵運籌。

顧輕舟與司慕,被關在飯店的房間,一關就是兩天三夜。

這段日子裏,司慕睡地板。

顧輕舟看著他自覺抱著被子,鋪到地板上,就想起前不久,他才頤指氣使讓顧輕舟睡地板,不免微笑。

“怎麽了?”司慕問。

顧輕舟道:“你還是挺懂得感恩的。”

司慕沒理會。

其實,這個機會不錯,他可以趁機與顧輕舟同床。

然而,司慕沒那麽厚的臉皮,他有自尊。

軍法部的人,不眠不休查了兩天。

所有的人證、物證,全部指向了董銘。

顧輕舟說,董銘綁架她、誣陷她;董晉軒說,顧輕舟蠱惑董銘,司慕因戴了綠帽子而嫉妒槍殺董銘。

最後,軍法部拿到了鐵證,顧輕舟的證詞屬實:手表的記錄是董銘偽造的;董晉軒綁架了鍾表行的馮老板,反而是不打自招,幫了倒忙;董銘的隨從偷了軍政府的副官軍裝,偽裝成軍政府的人,方便綁架了顧輕舟,已經被擊斃。

“手表不是嶽城的,也絕非少夫人的,馮老板在妻兒被綁架之下指認董銘,此事屬實。”

“如果是少夫人自己跟董銘跑,豈會帶副官?”

“董銘罪行成立!”

董銘綁架顧輕舟,殺了四名隨從,他被判了槍決。雖然他去世了,無需再斃一回,但罪行書還是發了下來。

司慕錯認副官,為了救妻子而自衛殺人,無罪。

顧輕舟被綁架,予以安撫。

事情落定。

董夫人當場吐血。

殷紅的血,從她的唇角滑落。

從五國飯店離開,顧輕舟唇角含笑,上了自家的汽車。

董夫人看到了,越發怒不可遏。

“你這個毒婦!”她攀附著顧輕舟的汽車,歇斯底裏的咆哮。

顧輕舟一腳踹開了她。

乘車回新宅,司慕見顧輕舟一言不發,輕輕握住了她的手:“你沒有錯!”

顧輕舟立馬抽回手。

司慕身子僵了下。

“我當然沒錯。”顧輕舟道,“是董銘想要害死我。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對他仁慈,我就是對自己殘忍。”

董銘可沒想過放顧輕舟一馬。

唯一的區別就是,董銘失敗了,而顧輕舟成功了。

“.......董夫人現在知道哭了,當初她放狼想要咬死洛水的時候,她怎麽不哭?她那時候,可沒有想到洛水也是一條命!”顧輕舟冷冷道。

顧輕舟永遠無法釋懷。她對董夫人,始終心存芥蒂。

謀殺未遂,當然不可以在律法上定罪,但是在個人心中呢?

車廂裏陡然安靜了下來。

顧輕舟繼續道:“司慕,以前別人害我,處處用殺招。隻要我中招,我就是萬劫不複,或死,或無葬身之地。

我拆穿了他們,沒有反過來報複,任由事情輕描淡寫的過去,可最後的結果,仍是他們再三撲過來,想要害死我,直到他們自己把自己作死才罷休。

一時的仁慈,換不來對方的體諒,反而是更凶殘的報複。我的乳娘總是跟我說,手不能沾血,要不然將來落個聲名狼藉,無法服眾。

我一直不明白,卻牢牢記住。現在,乳娘沒了,我也沒想過去統帥誰,更不想保持好名聲。誰在害我,我就要以其人之道還他!”

顧輕舟決定做個睚眥必報的人。

從前的事,給了她太多的教訓。

放過想要害她卻未遂的人,隻是讓自己至於險地。

就像董夫人,當初她要用狼要死顏洛水,挑撥顏家與司慕、顧輕舟的關係,顧輕舟沒有反過來弄死她,她現在感激嗎,收斂嗎,謹慎嗎?

不,她在尋找下一次的機會,再次弄死顧輕舟。

假如這次放過董銘,董銘會醒悟嗎?

不會,他更會瘋狂的報複,直到無可救藥時死去,顧輕舟才安全。

“我不想再放任害過我的人,給他們第二次機會來害我!”顧輕舟道,“我是個屠夫,同時我也救濟生病的人,這不矛盾。”

司慕沉默聽著。

沉吟片刻,司慕問她:“你的乳娘,讓你服眾?為何要統帥眾人?”

顧輕舟搖搖頭。

“不是,她不是讓我統帥誰,她是讓我保持名聲,手不沾血。”顧輕舟道,“乳娘說,一個人爬得越高,聲望越是重要。聲名狼藉的人,永遠無法做君主。她在比喻。”

若顧輕舟是個男人,司慕會覺得這番話別有深意,可她是女人。

她又不能做武則天。

“我認同這話。”司慕道,“一無所有的人,才會不顧一切。好名聲是用道德換來的,一個有德的人,頂天立地,問心無愧。”

顧輕舟笑了笑。

她覺得自己跟司慕,全是理想主義者。

司行霈就絕不會在意道德,所以他走得更遠。

盛世才講道德,當前亂世,拳頭與實力才是根本。

回到了新宅,顧輕舟梳洗更衣,帶著幾名副官,準備出門。

“去哪裏?”司慕問。

顧輕舟笑道:“去送送馮老板。”

那個鍾表行的老板。

“嗯。”司慕不再說什麽,他去了趟軍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