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他有的,我沒有

顧輕舟想多了,司督軍並沒有生氣。

張辛眉這一手,讓司督軍震撼。

“好小子,你從哪裏學的?”司督軍問。

張辛眉也糊塗了。

這家人真奇怪。

別人被他搶了槍,都是氣得半死,上次顧輕舟的丈夫也是很生氣的,怎麽這個人不惱怒呢?

張辛眉好奇看著司督軍,他墨色寶石一樣的眸子很濃鬱,越發顯得他可愛,不諳世事。

看到這孩子,司督軍瞥了眼站在旁邊的長子:怎麽都感覺,張辛眉性格很像司行霈呢?

“假如阿霈能早點結婚,現在兒子也該這麽大了。”司督軍想。

算算時間,司行霈今年都二十七了。

如此想著,司督軍的心猛然沉了下去:不能再拖了,讓老太太做主,怎麽也要給司行霈弄一房媳婦。

像司督軍這麽大的人,多半都抱孫子了!

“過來。”司督軍衝張辛眉招招手。

張辛眉不情不願。

顧輕舟悄聲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麽,張辛眉的戒備之色消除,這才起身走到了司督軍麵前去。

司督軍問他:“幾歲了?”

“爺......我十歲了。”張辛眉一臉傲嬌,對上司督軍也沒半分怯意。

張辛眉口齒非常清楚,說話頭頭是道,甚至很機靈。

司督軍不喜歡男孩子唯唯諾諾,故而很滿意張辛眉這骨子機靈勁兒。

“你阿爸叫什麽?”司督軍又問。

張辛眉道:“張庚。”

張庚?

司督軍頓時就知道這是誰家的孩子了。

張庚在南京有關係,而且軍政商三界都有來往,這樣的人能結交上自然不錯了。

司夫人卻蹙眉,低聲問顧輕舟:“你怎麽什麽亂七八糟的人都來往?”

顧輕舟沉默。

後來,司督軍就把張辛眉帶在身邊。

顧輕舟也跟著眾人,來往寒暄。

這一忙,就是一整天。

午飯之後,有的客人離開,有的客人過來,忙得絡繹不絕。

直到晚上九點,重要的客人才送走,顧輕舟空閑下來。

“阿爸,您和姆媽今晚住在司公館,還是住飯店?”顧輕舟問。

她訂好了飯店,也吩咐督軍府的姨太太們打掃好了房間,二嬸這邊更是安排了客房,一切都隨司督軍的意願。

“住在這裏吧,很久沒回來了。”司督軍道。

他要跟老太太聊天。

顧輕舟道是。

二嬸就進來,請司夫人去休息。

司夫人喊了顧輕舟:“輕舟,你過來。”

顧輕舟起身,陪著司夫人和司瓊枝走了。

司芳菲和司行霈兄妹倆,一見麵就很親熱,這會兒已經不見了蹤跡。

司夫人也發現了,問:“芳菲呢?”

“她跟阿霈有話說,兩個人出去了。”老太太開口。

司夫人立馬噤聲,不再說什麽。

顧輕舟心中,有羽翼輕輕滑過,心湖有一點細微的漣漪,又很快歸於平靜。

那是司行霈的妹妹。

顧輕舟覺得,自己一旦確定了心意,占有欲真是太霸道了。

可能是因為她沒有親人,沒有兄弟姊妹的緣故吧。

她跟著司夫人,送她去休息。

一進門,司夫人就讓二嬸和司瓊枝先走,留下顧輕舟說話。

“你怎樣了?”司夫人努力想要親近,可態度情不自禁的高高在上。

顧輕舟疑惑:“我挺好的。”

司夫人卻指了指她的肚子:“你都沒動靜?”

顧輕舟沉默。

司夫人看著她,低垂著羽睫,一副小媳婦的模樣,當即氣不打一處來:“姨太太都有了,你怎麽回事?”

顧輕舟道:“姆媽,此事還是要靠天意。”

司夫人冷哼。

她又問顧輕舟:“慕兒去留學,到底是怎麽回事?”

顧輕舟道:“他一直想學習的啊。”

司夫人又冷哼:“是嗎?真奇怪了,他打了你一槍,你還沒好他就走了,豈不是湊巧?是不是你用計,逼迫他離開了?”

顧輕舟的秀眉,微微凝起。

一瞬,她又鬆開。

“姆媽,您也知道他打了我一槍?”顧輕舟微笑,笑容裏有嫵媚繾綣,她頓時添了風情,卻又有種說不出的凜冽。

司夫人被她這模樣一震。

她笑著呢,你又不能指責她忤逆;可偏偏她這笑容,嫵媚中淩厲,氣勢奪人,一下子就壓了司夫人一頭。

“我是您的兒媳婦,您也沒問我,傷情如何了呀。”顧輕舟繼續道。

司夫人啞口。

這槍是司慕打的,司夫人不問,的確是欠妥。

她哪怕是驕傲的人,此刻也說不出話來。

顧輕舟就不再說什麽,起身道:“姆媽,天色不早了,您早些歇息吧,我先告辭了。”

說罷,她就要離開。

司夫人滿心的教訓,都被堵住了。

幸好她們不住一起,要不然這婆媳倆早就撕破了臉。

顧輕舟身姿婀娜,站起來的動作也利落,沒給司夫人說話的機會,她已經走了出去。

司夫人衝著她的背影冷哼了聲:“怎麽沒打死你?”

不過,要是真打死了,這件事就大了。

司慕肯定會聲譽掃地,不管是在社會上還是在軍中,都毫無尊嚴了。

殺妻,是很惡劣的行徑。

顧輕舟出了客房,深深吸了口氣。

這段路沒有月色,亦無路燈,黢黑得叫人毛骨悚然。

空氣微涼,有淡淡木樨的清香。

風過,樹葉簌簌。

顧輕舟被槍打過的傷口,在司夫人的那席話之後,莫名隱隱作痛。

醫生說過,她可能會有心理創傷。

可她克服了。

然而,司夫人的話,叫她很惱火,情不自禁想起當時挨槍的情景來。

顧輕舟越想,情緒波動越大,那“砰”的一聲槍響,頓時就在她耳邊炸開。

她腦子裏嗡嗡的。

顧輕舟實在受不了,她沒有照原路返回,而是往更黑暗的地方走。

她似乎想找個地方藏起來,越黑暗的地方,越能給她安全感。

她知道,這種感覺很快會過去的,她不能叫人擔心。

她要藏一下,冷靜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