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二選一
一直到了忘川河上遊的深處，凝藝這才終於是鬆了口氣。雖然之前的態度表現得很強勢，可是如今在小舟之上的凝藝，卻是這才發覺背後的衣衫都已經汗濕。
至於，王母娘娘和玉帝為什麽會出現在地府之中，凝藝已經無暇去顧及了。經過之前的快速思考之後，此時的凝藝，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呆坐在小舟之上，好半晌都沒有動靜。
也不知道如此過去了有多久，凝藝才終於是聽到了耳邊出現的一道聲音。
“你的傷雖然不算嚴重，可不治好終究是不好。”隨著這道聲音的響起，凝藝回頭看去，便看見了地藏王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她的小舟之上。
可是，即便是麵對著地藏王所伸出的手時，凝藝還是不禁一縮，躲閃了過去。對於地藏王，在此時此刻，凝藝竟然也開始覺得不信任了。畢竟，王母娘娘當初讓她來地府思過，所選的卻是忘川河，並且還是由地藏王將她從天界接走。若非是出於對地藏王的信任，又怎麽會這樣做。如此一來，凝藝對於地藏王也顯然是不太能夠相信了。
看著凝藝躲閃了過去，地藏王也是不由得一愣，顯然是沒有想到竟然會出現這樣的局麵。不過，地藏王的神情很快便恢複如常，看著凝藝微笑著，伸出的手也一直沒有收回。
“我隻是幫你治傷，至於你是如何受傷，我不會查探，更不會去告訴王母或是玉帝。”地藏王輕聲開口，卻是在勸說著凝藝。
“你確定不會查探我如何受了傷？”可是，凝藝對此卻仍舊是持有懷疑的態度。
地藏王點了點頭，眼神之中滿是堅定。如此，凝藝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鬆了一些，不過之前閃躲開的身體，卻是並未接近地藏王。
對此，地藏王也不甚在意，自己上前了一步。凝藝這一次倒是並沒有躲開，任由地藏王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之上。一股暖流湧入經脈之中，之前被山石砸到後背，疼痛感竟然如同奇跡一般，迅速消失了。
這段治療並沒有持續多長的時間，便結束了。隨著地藏王搭在凝藝肩膀之上的手拿開，那股暖流便消失而去了。可是，凝藝之前的傷勢也是完全消失不見，更不要說是之前就一直存在著的疼痛感了，也隨之消失而去。
“謝謝！”凝藝轉向了身邊的地藏王，神色之上卻是帶著幾分的歉意：“還有，剛才，對不起。”
“沒關係。”地藏王笑了笑，一副對於剛才凝藝閃躲的事情，早已不在意的模樣。
不過，在這句話之後，兩人之間，卻是一句話都沒有再說。彼此沉默著，氣氛也顯得有幾分尷尬。甚至，到了後來，凝藝都已然將視線移開，並沒有再落在地藏王的身上。
也不知如此過去了有多久，在兩人腳下的小舟，卻是由靜止狀態，緩緩朝著奈何橋所在的位置漂泊而去。然而，凝藝卻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一時之間，並沒有察覺到。
等到小舟到了奈何橋旁，在奈何橋上的王母娘娘呼喚她時，凝藝才終於是意識到了，她此時的位置究竟在何處。
一瞬間，凝藝並沒有立即看向奈何橋上的王母和玉帝，而是以不可思議的目光，望向了身邊的地藏王。能夠讓這小舟漂動的，除了在小舟之上的她自己以外，就隻有身邊的地藏王能夠做到了。在她自己完全沒有操控小舟的情況之下，小舟漂向了奈何橋，就隻有可能是地藏王所為。
因為剛才地藏王幫忙療傷的事情，凝藝對於地藏王已經有了幾分的信任。可是，凝藝沒有想到的是，地藏王竟然會如此之快，便打破了這份信任。
下意識的，凝藝不由得向著小舟的一旁挪去，並不想要和地藏王之間有太近的距離。若非此時是在小舟之上，而四周都是忘川河水，凝藝恐怕早就離開小舟了。
“對不起，王母讓我將你帶過來。”被凝藝如此疏離，地藏王也是不禁苦笑，看著凝藝的目光之中，也不禁帶上了幾分無奈。
這樣的神情和目光，凝藝因為早已經轉過了頭去，所以並沒有看見。不過，即便是看見了，以她剛剛才被地藏王出賣的事情來看，恐怕凝藝也不會再輕易的相信地藏王。
對於地藏王的這句道歉，凝藝就像是並沒有聽見一般，目光已經看向了奈何橋上的玉帝和王母。甚至，在兩人的身邊，凝藝還看見了很多的熟人，像是閻王，此時就恭敬地站在玉帝的側後方。而在閻王之後，十位殿主也赫然在列。
凝藝的目光在這些人的身上一一掃過，隻不過，視線卻是在祁殿主的身上多停留上了一刻。祁殿依舊是沒有神情，眼神冰冷的看著如今凝藝所在的小舟。這樣的目光，凝藝雖說是早已經習慣了，還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傷治好了就好。”王母娘娘的視線從凝藝的身上掃視而過，不禁呢喃了一句。語氣之中，帶著強烈的欣慰之意。
即便是在一旁的玉帝，雖然眉頭還是輕微皺起，可是眼神之中，卻也多了一份如釋重負的感覺。兩人對於凝藝，終究還是關心的。可也正是這份關心，看在凝藝的眼中，卻隻會覺得更加的難過罷了。
“凝藝，地府思過，我也並未想過真讓你在地府千年，隻不過兩三年的工夫，我便會讓你回到天界之中去。”看著凝藝，王母娘娘輕聲說道，“你要強留地府也不是不可以，但最多一年的時間，一年之後，你必須回到天界來！”
“娘娘是天界之後，又豈能朝令夕改？說好千年便是千年，怎麽能隨意便改成了兩三年，這之間未免也相差太多了！”可是，在聽到回天界之後，凝藝卻是不禁皺眉，本能地在排斥著回天界的事情。
凝藝拒絕的話語，已然對王母娘娘不敬。雖然，凝藝自己也不願如此，可是在抗拒之下，說出口的話語，便自然變了味道。
“朝令夕改？好一個朝令夕改！你當真想在地府待上千年不成？”一旁，玉帝的眉頭又深深皺起，眼神之中已然閃爍著惱怒的情緒。雖然剛才凝藝不敬的僅僅隻是王母，但如此，便已然讓玉帝感覺到了不能接受。
“自然當真！”凝藝像是完全看不見玉帝眼中的惱怒一般，神色堅定地點了點頭。對於要留在地府一事，凝藝如今倒是格外的執著。
玉帝的眉頭皺得更深，一副隨時都會怒氣爆發的模樣。可是，在一旁的王母娘娘，卻是伸手拉了下玉帝，止住了玉帝接下來想要說出的話。
“凝藝，你要留在地府，也並非是不可。隻不過，若隻是一兩年的時間，便沒有任何的其他要求。可若是千年，那麽擇日，你需與地藏王舉行婚禮，日後，你願意留在地府，便隨你意願。”王母娘娘再開口之時，說出的事情，卻是讓周圍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連在王母娘娘身邊的玉帝，也完全沒有意料到王母娘娘竟然會做出這麽個決定來，都是以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了王母。更不要說是其他人了，有不少人在聽到了這句話之後，都倒吸了口涼氣。
做為當事人的凝藝更是震驚，下意識便看向了身邊的地藏王。誰知，地藏王也是一副驚訝的神情，此時正不可思議地看著王母娘娘所在的方向。如此一來，凝藝的心情才好了一些，至少地藏王也是不知情的。如此一來，被背叛的感覺倒是減輕了很多。
“王母，這件事還需三思，萬不可如此草率的決定！”在凝藝尚未反駁之時，一旁的地藏王便已經搶先了一步出聲道。
聽著地藏王的聲音，凝藝也不禁點了點頭，對此表示了讚同。就連一旁，玉帝也不知和王母娘娘說了些什麽，聲音很輕，但是玉帝的神情，卻一直都顯得很是嚴肅。
“這件事情，就這麽定下了！”但是，王母娘娘依舊是堅持己見，甚至就連思考都沒有，便再次出聲：“凝藝，你自己決定，是隻在地府一年時間便回到天界去，還是嫁於地藏王，永留地府。”
在聽到王母娘娘的這句話之後，就連玉帝，都不禁皺眉，顯然之前玉帝對王母所言，是不同意此事。可是，王母娘娘卻是對玉帝的話都沒有聽從，一意孤行。
“若是一定要嫁予地府中人，那麽凝藝可以自己選擇一人嗎？”眼見著王母娘娘的決定不容更改，但兩個選擇都不願意選的凝藝，卻是一副豁出去的神情。但是，在和王母娘娘商議之時，凝藝的目光，卻是看向了距離王母娘娘並不算遙遠的祁殿。
即便是祁殿對她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態度，可凝藝此時唯獨能夠反抗的，還是隻有選擇人這一點。即便是，在凝藝說出口之際，她自己便已然猜測到，王母定然是不會答應。
“你自己選？選七殿殿主嗎？”對於凝藝內心之中的想法，王母娘娘即便是沒有注意到凝藝所看向祁殿的眼神，便已然猜測到了。
隨著王母娘娘的這句話說出來，原本就因為王母娘娘竟然要凝藝嫁給地藏王這件事情感到震驚的眾人，卻是比剛才還要驚訝上幾分。畢竟，凝藝喜歡著祁殿這件事情，在地府之中，知曉的人也不過隻有閻王和幽殿罷了。至於地藏王，或許也是知道了。畢竟，凝藝從來就沒有表示過什麽，這幾人即便是知道，還是靠自己的猜測。
大家的目光，都因為王母娘娘的這句話，從凝藝和地藏王的身上，轉移到了一旁的祁殿身上。不過，還是有些人的目光依舊落在地藏王的身上，帶著幾許同情的意味。
“你和七殿殿主之間沒有可能，即便是要嫁，也隻能是地藏王！”王母娘娘對於周圍人的反應，就像是並沒有注意到一般。再開口之時，語氣之中滿是威嚴，帶著不容反駁的意味。
“一年就一年！這一年之內，你們不能反悔！”之前的提議被拒絕，凝藝甚至就連猶豫都不曾有，便直接選擇了王母娘娘想要得到的答案。
看著凝藝，王母娘娘不禁微笑起來。可是在看向地藏王時，王母娘娘的眼中卻是帶上了幾分的歉意。而地藏王，卻僅僅隻是對著王母娘娘點了點頭，臉色並不算好。
選擇已然做出，凝藝並沒有在這裏有過多的停留，便控製著小舟離開了這裏。地藏王這次並沒有再去掌控者小舟，而是隨著凝藝的掌控，一同離開了這裏。
即便是在奈何橋上，玉帝和王母看著凝藝的離開，也並沒有出聲阻攔，隻是沉默著，一直看著凝藝的身影徹底消失而去。
王母和玉帝並沒有在地府之中停留多長的時間，便離開了此處。地府之中，一直充斥著的壓迫感，也隨著兩人的離去而消失了。隻不過，在地府之中，卻是因為之前的事情而炸開了鍋。
而這一切，在忘川河上遊的凝藝，卻是全然不知情了。在小舟漂泊到了上遊處之後，地藏王便離開了小舟，回到了他的蓮花座上。
“對不起！”看著凝藝，地藏王滿懷歉意地說了一句，可是很快也就離開了此處，甚至都沒有等凝藝的回應。
看著地藏王身影消失的地方，凝藝的神情一直都有些呆，好半晌過去之後，都沒有開口的意思。而且，凝藝的眼瞳並沒有聚焦，可能對於地藏王的離開，都沒有看在眼中。
此時此刻，在凝藝的腦海之中，還在想著剛才的事情。對於凝藝而言，剛才做出的一年的選擇，隻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之下，不得已的選擇罷了。但是對於天界，即便是此時，凝藝都能肯定的是，即便是在一年之後，她也並不想要回到天界去。
隻不過，凝藝卻不知道，她該如何才能反抗王母娘娘的意願，在不嫁地藏王的情況下，還能不回去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