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生死由你
“一切都是因為我，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如若不是我，奶奶就不會死，如若不死我，部落就不會滅，如若不是我……”
無盡的黑暗中，道道自責般的懺悔聲不斷響起，可以聽得出，這聲音中攜著無盡的恨意，悔意，悲意，還有……死意！此聲並非實質之聲，而是一種心靈之聲，能夠聽到此聲音的，唯有此心靈的主人。
可就在這時，一道極為陌生，更為冰冷的聲音響起。
“是你麽？”
“是我！當然是我！除了我還能有誰？！”聽到這聲音，身處黑暗中的李穆反射般地仰天咆哮，但下一刻，他卻愣住了，雙目驟然向著前方那無盡的黑暗處凝望而去，低喝道：“你是誰？！”
“我是誰？”冰冷的聲音再次傳來，似是在輕笑：“對於將死的你，我是誰有那麽重要麽？我隻想問你一句，你真的很想死？不想去複活那些因你而死去的人？”
“將死……複活……”李穆一怔，立刻回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他下意識地看了看四周那無盡的黑暗，心中猛地一驚，內心暗道：“我怎麽會在這裏？”
李穆清楚記得自己之前正在神界的第九座神峰之上，遇到了秋風宗宗主，更是被對方的幾句言語輕易弄得失去了自我，發狂般的向對方發動了進攻。
但可笑的是，自己全力的一擊，對方卻根本不用動一根手指頭就可輕易擋下，切還能直接將自己攻擊的力量給反彈回來，讓自己瞬間重傷！
強！非常強！難以想象的強！
李穆又忽然記起，之前的自己已經失去了生的信念，由內之外的向往著死……
想到這裏，李穆忍不住自嘲一笑，沒想到自己竟是這般脆弱，對方僅憑幾句言語。居然可以讓自己不再求生。可是……求生？自己真的還有活下去的意義麽？還要苟且偷生麽？
這一瞬，李穆再次沉默了。
他已清楚之前的自己無比可笑，可哪怕眼下有第二次選擇的機會，難道真的就要去選擇‘生’麽？我還有什麽臉麵活著？打著複活奶奶、族人的招牌活著？
借口！那都是借口而已！我不需要借口！
李穆內心咆哮，他很清楚自身內心深處的想法，其實很怕死，所以才不斷想著要變強。要複活奶奶，要為了死去的族人而活。
可這些，都隻不過是想要活下去，不想死的借口罷了！可笑！無比的可笑了！
李穆雙拳緩緩握緊，身軀再一次出現了顫抖，平靜的神色也湧現出了一抹瘋狂。心中對死的渴求再次增強。仿佛此刻的他，唯有一死才能證明他不是在苟且偷生，才能對得起死去的奶奶、族人。
“回答我的問題，你難道不想複活你死去的奶奶、族人麽？”冰冷的聲音傳來，此聲音比之於方才明顯沉悶了不少，仿佛在因李穆的變化而變化。
“想！我當然想！但就因為我想，所以就要怕死，就要偷生麽？！”聞言。李穆猛地抬頭。直視前方的黑暗之處，怒聲咆哮起來。
“所以你選擇死？覺得隻有一死才算的得起他們？才能證明你自己？你不是覺得你的這一想法未免太可笑了點麽？”黑暗深處。冰冷聲音再次問道，口吻中充斥著一股無盡嘲諷。
“是的，我選擇了死！好笑麽？的確有些好笑，但若我還活下去，那才更好笑！你不是我，你不懂我的心情！”李穆雙目赤紅，聽聞對方的言語後，悲憤無比的他隻能慘然一笑，根本沒有在意那黑暗深處聲音的嘲笑。
他仿佛心意已決，再說過多的好話也無濟於事。
“我不是你？”突然，黑暗深處的聲音輕笑了起來。
緊接著，道道細微的腳步聲響起。
聽到這腳步聲，李穆忍不住的一怔，下意識地向著那黑暗深處望去，他隱約看到了一道黑影浮現，正不斷朝著這方走了過來，且在走來間，那黑影的身形與模樣開始逐漸變得清晰，直至當看清那黑影的穿著打扮與模樣之後，他整個人愣住了。
因那人……和他一模一樣！
“不……不可能！你到底是誰？！”看著眼前這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男子，李穆神色驟然一變，怒聲咆哮道。
“我是誰你難道還不知道麽？我就是你。”對麵的‘李穆’神色平靜，麵無表情地道。
“你現在還認為，我不懂你此刻的感受麽？”沒等李穆說話，對麵的‘李穆’再次出言，神色無限冰冷著道：“我告訴你，你的感受我都懂，隻有你根本不懂我的感受，你是一個自私的人，自私到連我都有著厭惡你，也就是我！”
“自私……”李穆怔住了，旋即忍不住大笑起來：“是啊，我自私，正因為我自私，所以我還活著！”
“放屁！”忽的，對麵的‘李穆’驟然出現在李穆麵前，一手直接將李穆給提起，麵色冰寒到了極致，冷怒聲道：“你的自私是你竟敢選擇死，而不是苟延殘喘的活下去。如果你真想的得起奶奶，的得起死去的族人，就該一直這樣苟延殘喘的活著，然後擁有能力之後複活他們，跪在他們麵前向他們謝罪，而不是這樣撒手死去，一了百了！”
“是！死的確很可怕，幾乎沒有任何人有勇氣去死，我也一樣，你也是。可如今你卻竟然有了死的勇氣，我很佩服。可你的死根本沒有任何意義，隻不過是你的自私而做的錯誤決定！我不想多說什麽，我隻給你看兩個圖片，是生是死，你自己決定，我不再有任何阻擾！”冷怒聲中，對麵的‘李穆’左手一揮。
頓時，在這無盡的黑暗中陡的出現了兩幅畫麵。
第一副是李穆死亡，千萬年後，青陽星經過無數變遷，但卻沒有了秋風國，沒有了中峰部落，沒有了奶奶，沒有了族人，沒有劉雲前輩，所有有關於秋風國的事和人皆不存在……
看到這一畫麵，李穆瞳孔一陣緊縮，內心悲然一片，他不由下意識地看相第二幅畫麵。
第二幅是他李穆還活著，千萬年後，他李穆站在了青陽星之巔，甚至是整個人王星域的巔峰，揮手間複活了奶奶、族人、秋風國子民、劉雲前輩。
秋風國成為了整個青陽星的掌控國度，勢力之強，遍布整個青陽星，甚至在他的改造之下整個青陽星變得沒有戰爭，沒有廝殺，所有人都其樂融融，還有奶奶那開心的笑容。
兩幅畫麵憑空出現，也同樣憑空消失，來得快去得更快。
甚至隨著這兩幅畫麵的消失，另一個‘李穆’也轉身離去了，唯有那冰冷的聲音，傳遍這無盡的黑暗。
“生死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