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記憶
他正站在一座玉砌的欄杆邊，視線的盡頭是一望無際的城郭，籠在淡淡的霧氣裏麵，那些熙熙攘攘的聲響傳到耳裏，隻剩下了淡淡的嗡嗡聲。
“不喜歡麽?”
他轉頭，麵前的人在陽光裏的白發是銀灰色，臉上布滿了皺紋，透過那張臉的輪廓，依稀可以看出這張蒼老的麵容在壯年時的英俊偉岸與意氣風發，但是，現在時光在這張臉上留下的，隻有被雕刻後的蒼老。
這個場景他非常熟悉，在他剛進入寒武學院的時候，和張黃的比試之中，他來到過這個地方，當時像是觀看電影一般，經曆了這些。
“還行啊。”他口中冒出了這麽句話。
他被自己嚇了一跳，按照他的記憶的話，這時候自己不應該說一句，“幾日後，剩下的隻有廢墟了。”這種也文縐縐的話麽。
他旋即接上了一句，“幾日後，剩下的隻有廢墟了。”
“拚死，總比懦夫來得強，不是麽？應龍。”老頭轉過了頭來，說出了這麽一段話，李穆心下道，“看來自己多說了兩個字，在這個記憶之中，這個老頭也相應地多說了一個名字啊。”
“為何不留下些骨血？”他直接說出了這句，李穆的記性一向都不錯，這句話他按照原封不動地背了下來，如果沒有錯誤的話應當是如此，他不敢說些別的什麽，如果這裏真的是回到了過去的話，他現在的一言一語都會改變關於未來的走向，這種可能會改變整個人類社會文明進程的事情，他可不敢做。
“即使我們躲進了雪國最隱秘的暗穴，潛到了墨海的最深處，我們還是會一個都不剩地。滅亡。”
“都知曉了麽。烈，還有青陽。”他背下了這段話，想著這裏應當是會結束了。
麵前的老者不再說話，抬頭看向下方。
從太陽穴突然傳來的疼痛像是要把整個軀體撕裂一般，李穆已經做好了準備，他的整個身體往順著老者的方向看過去。
漫天的火雨。和傳出的憤怒的嘶吼。
遍地狼煙。
但是這回，他看清楚了一些，在那些狼煙下麵，除了奮戰著的人類之外，還有漫天飛舞的翼龍，地上匍匐爬行著如同醜惡地行蟲一般的事物。
還沒等他看得更清楚一些，意識又轟然間被瞬間擊碎。
一片混沌裏，他又睜開了雙眼。
體內的真氣沿著四肢百骸在遊走，他看向四周。這是一片虛空的地方，周圍隻有白雲在飄**，而他穿著一襲白衣，盤腿坐在一塊石盤上。
空氣間的波動也隱隱可見，九天之外，有雷聲傳來。
李穆試著轉動了下頭顱，和上次不太一樣，他這回已經可以自如地旋轉頭顱了。
片刻後。體內的真氣四處洶湧。李穆可以清晰地感知到這股真氣的清澈，和自己原先體內無意間流出的那股使自己綻放出黑白色火焰的真氣一模一樣。
有雷聲傳來。這幅身體突然全身牢牢地緊繃。
哧！
一道細弱的閃電劈下，擊打自己的天靈蓋上，渾身真氣竄動了一下。
也是和上次一樣。
九天雷劫。。
二重！三重！
接連兩道劈在了李穆的身上。
第六重！
劈下的雷柱越來越龐大，每一道後來的雷柱都加上了前一道的力道，第六道時，李穆整個人都沐浴在了雷光裏。原地盤坐的地方已經成了粉末。
第七重！
四肢百骸傳來直達骸骨的痛楚，李穆感覺到身體調動起全身的真氣，一柄刀從背後飛出，瞬間散出二十餘柄，在頭頂不住盤旋。形成了一個太極陣圖。
第八重！
李穆將真氣調動而出，準備迎接這最後的一擊，這次和之前不同，他已經能完全地操控住這種力量的流動了。同時如果記憶沒有出錯的話，待會就會有人暗算他了。
哧！
後背傳來一陣風聲，李穆早有準備，一個翻身便跳了過去，遠處的男子震驚無比，李穆正高興著自己能躲過這一擊，一道細微的雷電從天靈蓋上透入，
轟的一聲，李穆的身軀整個被擊得粉碎。
在意識消失前的一瞬，李穆心下暗道，這就是時空法則麽。怎麽著自己的這一世還是會掛掉。
在一片虛空之中，李穆又重新睜開了雙眼，這片虛空是一望無際的混沌，沒有任何的邊界，沒有任何的氣息，李穆旋即大聲道，“這回又是什麽地方。”
旋即他突然明白了，這個空間他感受過，那個少年，一直喊著奶奶的地方。
在虛空的眼前，突然展開了無數的顯示屏，像是走馬燈一般，放著一些畫麵。
“手背代表過去，手心代表未來，中間便是仙則，這，就是宿命。是你，也是我的宿命。我期待，我們還有見麵的機會……”
女子。
“即使我們躲進了雪國最隱秘的暗穴，潛到了墨海的最深處，我們還是會一個都不剩地，滅亡。”
“都知曉了麽。烈，還有青陽。”
老者。
【若有來世 我必化身猛虎 食汝血肉 噬汝之魂】
一個清秀的青年，在漫天的雷電之下，胸口不斷地滲出了鮮血。
九重驚雷！
全身在一瞬間被擊碎，連著那意識都消散。
重歸混沌。
轟！”
驚天的雷鳴聲炸響，隻見那暗紅的天空中，陡的劃過一道血色閃電，猶如天之痕般，顯得猙獰與恐怖。
視線的盡頭，一名身穿黑色皮袍，看不清模樣的年輕男子。此男子的身段近似乎完美比例，雙臂暴露在空氣之中，古銅色的皮膚，還有那紋起的肌肉，無不令人清楚感受到他那擁有著爆炸性的體魄力量。
此刻，這名黑衣男子正虛立於暗紅的天空之下，他左手持著一柄通體漆黑，長三尺、寬三指左右，看上去頗為扁長，隻有刀尖處有著四分之一弧度的普通長刀。而他的右手，則緊捏著一根血色發帶，仰望著那暗紅色天空發出一道無聲的怒吼。
李穆將那些畫麵盡數地收進了眼底，他明白這些畫麵都是自己在這個地方的一世又一世，而那個老者的應該就是屬於應龍的那一世了吧。
空氣裏，突然響起一個聲音，“最終，你還是到這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