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上了鎖。

窗戶也被完全封死。

這裏沒有手機和任何的通訊工具。

這間屋子, 除了有窗戶,就像一座高級監獄。

林喻在**縮成了一團,身體因為深深的恐懼依然沒有停下顫抖。

他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 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

眼看到了日暮黃昏,天也馬上就要黑了。

這時, 門外突然傳來“哢噠”一道聲響。

林喻身體一僵,剛放鬆一些的神經又立馬緊繃了起來,聽到有人進屋,更加害怕的不敢轉身。

賀東隅進門就望見一道消瘦的身影背對著他。

他知道, 對方一旦翻過身,自己便能看到一張淚流滿麵的臉。

他將手中餐盤放到床頭櫃上,想要攬過林喻的肩膀, 將他抱坐起來。

然而指尖還沒碰到他,那人便像受驚的小獸一般,一下子跳起之後爬到床尾, 把自己縮成一團。

賀東隅伸出去的手臂僵在了半空, 半晌才將它放下。

對林喻這般抗拒自己的行為深感痛心,卻也隻是淡淡的望著他道:“一小時後我會再來,如果你沒有吃飯, 我會用自己的方式喂你。”

說完, 沒有再作出任何勉強他的舉動, 從**起身之後, 不久便離開了房間。

關門聲響起。

林喻慢慢爬回了原來的位置。

剛才,他又確認了一遍對方的仇恨值——

隻差最後的1%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

自己明明什麽也沒有做……

係統消失很久了。

難道是仇恨值一直在漲的原因?

認為他沒有消極怠工?

可它但凡出現一次提醒下自己,也不至於讓他深陷在對方的甜言蜜語中無法自拔, 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林喻轉過頭望著床頭櫃上的食物, 都是自己愛吃的東西, 卻連一點胃口也沒有。

想到賀東隅離開前的話,勉強自己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米粥,之後,便再也吃不下去。

他重新躺下,把整個人蒙進了被子裏。

盡管目前看來,賀東隅並沒有像書中寫的對待假少爺那樣折磨自己,也口口聲聲說絕不會傷害他。

可是仇恨值又做不了假。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該相信什麽?

林喻陷入了無止盡的糾結,哭了一天的身體也愈發疲憊。

就這樣,在內心反複的掙紮中陷入了沉睡。

深夜,當賀東隅進屋的時候,林喻早已經睡著多時。

然而,當來人想為他蓋上被子的時候,因為先天的警覺性立馬驚醒了過來。

這次,賀東隅在人還沒有逃離之前就摁住了他,手掌穿過他的腋下將人抱坐起來之後,看了眼床頭未動一口的飯菜。

“看來你是希望我喂你。”

聲音依然溫柔,可在林喻聽來卻有些毛骨悚然。

也許是下意識感覺到了危機感,他立馬掙脫開想要翻身爬到床鋪的另一邊。

這時,卻被一雙大手捉住他纖細的腳踝,將他一下子拽了回來。

賀東隅半隻膝蓋抵在**,將人壓在自己身下,單手握住他的兩隻手腕舉過頭頂,用另一隻手撫上他又開始默默流淚的臉。

曾幾何時,自己信誓旦旦的說過定要保護好眼前這個人。

雖然他正在履行著承諾,可如今對方的眼淚就像是刀子一樣深深紮在他心裏,疼得他久久都緩不過來。

終究還是不忍心看到他這副樣子,賀東隅輕歎口氣,妥協道:“把飯吃了,我可以考慮送你回去。”

說完,沒等一臉震驚的人回過神,便把他抱回了原來的位置,卻並不打算給他太多自由,又立馬將人攬到自己身前。

林喻在他懷裏掙紮了幾下,可能是因為許久沒吃東西,根本沒有力氣,軟綿綿的推拒動作對於對方來說根本不痛不癢。

賀東隅端起桌上盛著白粥的碗,舀了一勺遞到他嘴邊。

林喻聞到食物散發的味道,莫名覺得惡心,下意識的轉過頭避開。

賀東隅的手臂依然舉在半空,維持著這個姿勢過了許久,才慢慢將手臂放下。

“砰”的一聲。

瓷碗碰到木質桌麵發出一道清脆的聲響,在鴉雀無聲的房間內顯得異常清晰。

林喻雖然麵無表情,但實際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賀東隅生氣了嗎?

雖然對方幾乎從沒有對自己發過火,但是他見過賀東隅打人時候的樣子。

那樣硬的拳頭招呼到自己身上,林喻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抗住一下。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賀東隅此時雖然因為內心的苦悶即將到達崩潰的邊緣,可他寧願自己默默受傷難過,也絕不會忍心傷他一根手指。

賀東隅將碗放下之後,默默拿出自己的手機。

已經一天一夜沒有跟外界聯絡過的林喻,空洞的眼神中突然有了一抹亮色,神情立馬變得激動起來。

然沒等他將手機搶走,賀東隅便當著他的麵,撥通了某個電話——

“賀東隅!你小子終於肯接我電話了!”

雖然沒有開免提,但對方的聲音很大,林喻一下子就聽出是管家。

他連忙想要出聲呼救,然而下一秒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唔唔——!”

電話那端的人仿佛聽到了什麽動靜,立馬緊張的問:“賀東隅!我家少爺是不是在你那裏?”

賀東隅依然沒有說話,任由電Y.UXI話那端的管家破口大罵——

“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狗東西!居然敢綁架我們少爺!你、你說!你到底想要什麽?隻要你不傷害他,我什麽條件都能答應你!”

林喻在這邊聽得啪嗒啪嗒掉眼淚,好想對管家大喊一聲快救他出去。

可惜嘴巴被人捂住,隻能發出“嗚嗚”的低鳴。

管家找了林喻一天一夜,早已經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小少爺的電話打不通,夫人早就回了國外,他無計可施,隻能打電話給老爺。

然而,老爺隻是冷冷的回了他一句:“別為這種小事煩我”,便掛了電話。

管家對此也能理解,天生愛玩的少爺以前經常跟朋友夜不歸宿。

可少爺最近明顯收了性子,別說是夜不歸宿了,就是晚些下班回家,都會事先給自己打電話知會一聲。

遲遲打探不到林喻的下落,管家走投無路之下終於想到要聯係賀東隅。

誰知,對方根本不接。

如今對方主動打電話過來,管家敢確定少爺一定就在他那裏,在懷疑他動機的同時,更是擔心他會對少爺不利。

“賀東隅,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動我們家少爺一根汗毛,我就是拚了這把老骨頭也要讓你償命!”

話音落了許久。

半晌,對麵終於傳來一道冷冷的聲音:“以你們林家的本事,想找到我在哪裏還不容易嗎?”

“除非是根本不想找,因為他這個林家少爺,對於林家來說根本不重要。”賀東隅冷著聲音一語道破真相。

管家聞言臉色一白,聽得一身冷汗,卻也無法反駁。

老爺對待小少爺的態度,的確有時連他都覺得過分了些。

但少爺畢竟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林喻失蹤,他比誰都要著急。

見對方遲遲不肯透露少爺下落,心急如焚的怒道:“賀東隅,你少給我廢話,識相的趕緊告訴我少爺在哪裏!否則我……”

管家還未說完,手機裏便響起了“嘟嘟”的提示音。

電話這端的林喻臉色發白,嘴唇也微微顫抖。

想要開口卻又不能,隻能嗚咽著看著賀東隅掛掉了電話。

眼淚順著臉頰留下,因為無法理解對方的舉動,一時怒火攻心,狠狠張開嘴巴在賀東隅手上重重咬了一下。

林喻咬的很重,如同暴怒的小獸一般,將他虎口的位置咬出了一片牙印,甚至隱隱滲出一絲鮮血。

賀東隅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因為他經曆過比這還要嚴重百倍千倍的痛苦,這點痛對他來講,根本不算什麽。

賀東隅非但沒有勸林喻放手,反而任由他咬著自己不放,抬起另一隻手摸上他的頭發,從發梢處漸漸滑向他雪白的後頸,托住他的後腦勺。

林喻渾身一顫,立馬鬆開了牙齒,卻在下一秒,賀東隅冰涼的唇便覆了上來。

不顧他的掙紮,用舌頭將他口中的血腥味細細舐盡之後,才緩緩退出。

林喻憤懣的將臉轉向一邊,無聲抗拒著對方想要繼續親吻他的動作。

賀東隅伸手撫上他的臉頰,沉著聲音再次向他確認:“你想回林家嗎?”

林喻聞言倏地轉過頭來,不可思議的望著他。

賀東隅目光掃過他泛紅的眼尾,輕吐鼻息,對他道:“如果你想,我可以現在就送你回去,但這之後你要麵對的事,可能會讓你接受不了。”

林喻聽不懂他話中的含義,眼下一心隻想離開這個限製自己人身自由的地方。

所以,毫不猶豫的開口道:“我想回家。”聲音沙啞,像是許久沒說過話。

賀東隅輕聲歎息:“好,我會送你走。”

“但是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再在林家待下去,我的懷抱隨時都為你敞開。”

賀東隅說完了自己想說的話,起身走到門前,解開指紋鎖,為他打開了房門。

見林喻沒有反應,轉過身問:“還是你想多住一晚,明天再走?”

林喻愕然的望著他,一時分不清他說的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然而對自由的渴望讓他顧不上那麽多,立馬翻身下床奔向門口。

出門前又抬頭望了賀東隅一眼,見他完全沒有阻攔的意思,當即飛快的從他的身邊跑了出去。

-

淩晨。

林家祖宅。

管家接到賀東隅要將少爺送回家的短信之後,早早便站在門口翹首以待。

見有車子停在門前,立馬冒著小雨撐傘跑了過來。

“少爺!少爺您沒事吧?賀東隅那小子把你帶去哪裏了?有沒有欺負你啊!”

容貌憔悴的管家問個不停,在雨中把自家少爺全身上下都細細檢查了一遍。

確認了他除了身形有些消瘦,看起來並無大礙,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林喻低著頭一聲不吭,管家剛要再問幾句,突然瞧見有人從車上走了下來。

管家立馬將林喻護到自己身後,衝他怒道:“賀東隅!你個臭不要臉的狗東西!你看你把我們家少爺折磨成什麽樣了!”

賀東隅繞過車身,邁著長腿兩三步走到他們主仆二人麵前。

先是淡淡的望了林喻一眼,又將目光投向他身前的管家。

眼神冷冷清清,對林家下了最後通牒:“告訴你家老爺,最近老實待在國內,因為很快會有大事將要發生。”

作者有話要說:

小賀要有大動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