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房屋狹小,粗略估計大概四十平左右,一間臥室一張床,楚毅更加印證了心中所想。他鬆了口氣,為他老婆那種不著調的想法鬆了口氣。

醫生囑咐臥床靜養,剛到家,室友就逼著劉陽去**躺著,劉陽覺得這樣待客不禮貌,逞能想去客廳坐,楚毅打量了一圈屋子,回過身,“沒關係,怎麽舒服怎麽來吧。”

劉陽老實巴交地笑,喊他室友去泡茶。

楚毅拉來一把椅子坐到床邊,“不用麻煩。”

“那行。”劉陽衝著室友挑挑下巴,“你去外麵,我跟楚醫生有幾句話要說。”

劉陽躺著,動作略顯艱難,楚毅幫忙抬高了枕頭墊在他背後,劉陽道了聲“謝謝”,心情漸漸放鬆。

“我那時候在我們省城開出租,有天晚上,小鬆就坐的我的車,他一直哭,我以為是遇到了什麽難處,就問他咋啦,他不肯說,我看他大包小包地背身上,怪不容易的,就讓他先去我那兒住,房租兩個人平攤。過了挺久,我問他怎麽不去找個活兒幹,他說身體不好,要多休息。”

“後來,他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我當時是真嚇了一跳,以為是生了什麽怪病,還勸他去醫院看看。”劉陽笑了笑,“沒想到,是懷孕了。”

楚毅心情複雜,嗓子裏有些幹澀:“謝謝。”

“應該的,出門在外誰沒有難處,幫了別人就是幫自己。”劉陽又說,“小鬆他人很老實的,手腳也勤快,大著肚子還能幹不少活兒,就是一開始不愛說話,經常一個人悶自己屋裏,好像有點……可能有點抑鬱,我也不太懂這個,不過,慢慢的就開朗了,他性格好,大大咧咧的,不是那種愛記仇的人。以前我們住的那房子樓底下有好多野貓,他心腸好,老拿些剩飯剩菜去喂那些貓。”

“他家裏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我後來聽他說,他是被他爸媽趕出來的,老家在安城的鎮子上。”

“唉,不提了。小鬆吃了挺多苦,老實說,我一直以為平平的爸爸是個賭棍或是酒鬼,沒想到是……是這樣的。我和他就是朋友,楚醫生,你千萬別誤會。”

男人一心想將當年的恨事彌補,覺得總能補償回來,原來過去的終歸過去——那些年,鬆鬆是個活生生的鬆鬆,有血有肉,疼了會哭。

不該被糟蹋的。

林小鬆一早便守在小區門口,跟看門的保安大爺都快嘮熟了,遠遠瞅見自家的車,屁顛顛迎上去,湊到窗戶邊。

男人降下車窗,側頭看他,“哪兒風大往哪兒躥,趕緊上車。”

“你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啊?”林小鬆拉副駕的門沒拉開,轉而聽男人說:“坐後麵去。”

“哎。”林小鬆坐到後麵。

汽車開進地下車庫,林小鬆扒著座椅問男人:“你還沒說,你今天咋回來這麽早。”

楚毅說:“下午沒排手術。”

“你那烏龜今天一天沒動,我戳它龜殼它也不動。”

“它在睡覺,換水了嗎?”

“換了。”

車子停到C區的車位裏,林小鬆率先推開車門出來,站一邊等男人。楚毅從副駕上拿了一大捧紅玫瑰,下了車,遞給林小鬆:“拿著。”

林小鬆傻愣了會兒,笑眯眯地張手接住,“幹嘛送我花啊。”

“我買回去淨化空氣的。”

“你還不如送我幾本學習資料。”林小鬆挽上老公胳膊,口是心非道:“整這玩意兒幹嘛啊,麻煩,回去還得找個瓶子給它插上。”

“不要還給我,我明天送給我們科室的小護士。”

“我要我要,誰說我不要呢。”

第100章 (一)

晚上九點多的時候,林小鬆還在埋頭啃書,就是專注不足,幾次偷跑到書房門口偷看楚毅,想想讀到博士真不容易,這得看多少書啊。

他悄無聲音地窺視男人,再悄無聲息地走回臥室,像一場自娛自樂的暗戀遊戲。這情景,約莫是又回到多年以前,隻不過,那時候他們租的房子太小,看書睡覺共用一個地兒,壓根沒有多餘的空間安置書房。

林小鬆想起以前,想起自己當時的夢想不過是和愛人相依為命,然後開一家甜品店,兜了一大圈,現在什麽都有了,要是他當年一直呆在省城,或者他沒回到北市,沒和男人擦肩重遇,現在肯定是另一番樣子。

餐桌正中的玫瑰開得嬌豔欲滴,有一股很濃鬱的香味,林小鬆像對待活物一般悉心伺候。剛才數了數,一共三十六枝,他還特地上網搜索36的含義,百度上解釋為“我的愛隻留給你”,一長串解釋拉下來看,反正甭管送幾枝,背後都能跟愛情掛上鉤。

以他對楚毅耐性的了解,那人肯定是隨便買的,走到人家店裏,隨手一指,“就這個,多少錢?”

真是難為他了,居然能幹出送花這麽矯情的事。林小鬆得意一笑,抱著花瓶一顛一顛地走到書房,把那盆嬌滴滴的玫瑰擺到電腦旁邊。

楚毅摘下眼鏡,不緊不慢地抬頭看他,眼神戲謔,“又坐不住了?”

林小鬆的兩根食指對對碰,歪頭瞅瞅男人的電腦界麵,天書一樣,什麽亂七八糟的,“馬上都十點了,明天再弄吧。”

楚毅笑笑,二話不說關了電腦,攔腰攬著林小鬆站起來,打算回臥室去,盯著玫瑰看了幾秒,微擰著眉:“就一束花,你說你倒騰了多少地方。”

“好看唄,好看就得多換幾個地方擺,而且,放在你這兒,你聞著心情好,指不定思路就拓開了。”

楚毅如今漸漸習慣林小鬆的這些歪道理,任其耍賴,任其嬌縱,他盡管悉數全收,某種程度上,甚至還非常享用。新房裝修完畢,他一直沒得空過去,上周三,林小鬆從淘寶買來的活性炭到貨,指派他送到新房去吸收甲醛,他這才抽空去了一趟。果然是美式鄉村風,淺綠色的布藝沙發和窗簾,裝飾品也十分小清新,另外,家裏麵還零零碎碎擺了許多花草。最令他錯愕的是——主臥門打開,連**用品四件套都是走的少女風,灰粉色碎花係列。

……開心就好。

還沒到房間,林小鬆等不及地發起猛烈攻勢,勾著男人的脖子吻上去,楚毅被磨得起了反應,他卻錯開去,狡黠地笑笑:“老公,我技術怎麽樣?”

“還得再練練。”楚毅托著tun將他抱上了床。

孩子不在家的日子,小兩口過得比較自由,興致來了,不必顧慮聲音會傳到兒童房,也不必時時刻刻記得鎖門,偶爾偷懶不想做飯,隨便下點餛飩或是喊外賣。

五一假期,他們把平平接來小住幾天,聽她養父母說,最近丫頭在忙著小小主持人的選拔賽,早晚朗誦勤加練習,吊著嗓子讀課文,讀得聲情並茂。她媽媽教她不能用力過猛,平平骨子裏跟林小鬆一樣倔,並不聽大人的話,依然會在朗誦時,感情充沛過頭。

在北市的幾天,她也是早晚堅持不懈地練習,楚毅聽這腔調跟唱大戲似的,笑了,回頭跟林小鬆說:“咱這女兒啊,不像我,像你,有點傻乎乎的。”林小鬆沒心情跟他說笑,想到孩子之前因為沒選上大隊長鬱悶了好久,這回要是再不被選上,估計得鬱悶到懷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