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大約八點半左右,楚毅回來了,客廳裏免不了一陣動靜,小家夥瞧見爸爸也高興,咿咿呀呀地不知所雲。

林小鬆被外頭的聲音吵醒了,拔高音量喊了男人一聲,楚毅抱著孩子進了臥室,一邊踱來踱去地逗著小家夥,一邊說:“孩子的名字我想了想,還是起兩個字的,把中間那煒字去了,就叫楚燁,怎麽樣?”

林小鬆被吵得鬧心,語氣不善:“‘楚燁’聽著像‘**’,難聽死了。”

說起來,“楚煒燁”這個名字還是楚母求大師合八字算出來的,因這孩子命裏缺火,於是乎大師賜了“煒燁”二字,“煒”釋為光明,“燁”有光輝璀璨之意,都是好意向。

楚毅沾著床邊坐下,直接把孩子塞給了林小鬆,自己挨著靠枕歇了歇,像是累極了,說話聲略微有點啞:“好像是不太好聽。”

林小鬆瞧他眼窩下一片淤黑,放下孩子側過身子來替他捏了捏右側的肩,心疼道:“你趴著,我給你捶捶背。”

楚毅扭頭看他,眼神裏故作玩味,執起那隻手放到自己唇邊吻了吻:“怎麽有股奶香味兒啊。”

林小鬆羞赧,瞪他了一眼,摟著孩子逗弄著。

楚毅閉眼小憩了會兒,半晌後忽而開口:“晚上把孩子扔我媽那邊去。”

林小鬆以為他要幹壞事,狠狠對著男人肩膀的位置掐了一把:“你就是個禽獸。”

楚毅笑,側過臉去看著他:“無緣無故罵我幹嘛。”

“你說呢。”

“我不知道。”

林小鬆嘟噥:“鬼才信你。”

楚毅笑著湊近他,附在耳朵說:“我真的不知道。”

林小鬆覺著耳朵裏一陣酥-癢,還有點熱熱的,他也是正當年,這些日子又是生產又是做月子,確實憋了許久,不過他還是冷了臉,嚴肅道:“總得再等等吧,我切口這兒還疼呢,沒見過像你這樣猴急的。”

楚毅聽樂了,伸手點點林小鬆的頭:“我明天兩台半手術,晚上這小子待這兒搗亂,我沒法睡。”然後好笑地盯著他,“你以為我要幹什麽。”

林小鬆忽覺自己丟人丟大發了,憋紅了臉不聲不響。

楚毅本就是逗逗他,見他這樣心裏更是舒坦,拿起床頭櫃上的一本手賬本看了看,林小鬆作勢就要過來搶,“不準你看。”

楚毅輕輕鬆鬆高舉過頭頂,隨便翻了兩頁——上頭龍飛鳳舞地寫了許多生僻字。

“這什麽啊?”楚毅揚著手問。

林小鬆夠不著,隻得放棄,悶聲悶氣道:“要你管。”

楚毅往後繼續翻了翻,再一瞥那本厚厚的新華字典,心裏漸漸有了數,他扭頭瞧著林小鬆,指著上頭的一個字問:“這字念什麽?”

林小鬆凶巴巴道:“旁邊有拚音,不會自己看啊。”

“哦,看見了,讀yín,楚籽烎,這個‘籽’我認識,這不魯花菜籽油的‘籽’嘛,咱們家做菜用的那個。”

林小鬆掄拳頭捶他:“討厭,你不準看了。”

楚毅樂得不行,卻一本正經道:“‘楚烎’還行,這個‘楚籽烎’不好聽,現在滿大街都是什麽子軒子皓的,跟風也就算了,還弄個‘菜籽油’的‘籽’,你兒子以後識字了肯定得嚷嚷著去改名。我看要不就叫‘楚烎’吧。”

林小鬆左右手齊開工,趁著他鬆懈一把奪回手賬本,然後塞進了床頭櫃的抽屜裏,小聲咕噥:“你媽不是找人給他算好了。”

“不聽她的就是了。”楚毅長臂一伸,直接把人攬進懷中,“我拍板了,就叫‘楚烎’,主要還是我這姓好聽,給名字加了不少分。”

林小鬆心裏開心,麵子上還卻裝得若無其事:“隨便吧,叫什麽不是叫。”

楚毅低頭瞧他,忍不住又笑了:“真隨便叫啊?那我可叫他‘楚燁’了。”

“滾開,你一回來就沒好事。”林小鬆裝裝樣子打了他幾拳,無關痛癢的。

隔天,楚毅抱著孩子去派出所上戶口,大戳一蓋——“楚煒烎”。

兩丫頭喜歡喊他“小團子”,寶寶但凡哭鬧,樂樂就喜歡逗她弟弟,“小團子,你怎麽又哭了。”平平到底大了些,時常笑話她:“笨蛋,小孩子都會哭的。”

坐月子的人容易感性,林小鬆隻要見到那兩丫頭扒著繈褓看,眼眶總會無端地為之一熱。

第105章 番外四

林小鬆八歲的時候,隨他母親來過一趟北市,當時是為了走親戚。

林母出了火車站尋不著路,拉著兒子一路走一路問,林小鬆發育遲緩,瞧著隻有五六歲的樣子,走累了,隨他媽坐在公交站台的椅子上歇腳。

“媽媽去前麵看看,你乖乖在這兒等我。”

林小鬆點頭,心裏怯得很:“那你快點回來。”

林母顧不上兒子,捏著寫有地址的紙條逢人就打聽,背影越來越遠,直至拐個彎,消失在林小鬆的視線中。

五月的晌午,北市還是有些熱的,林小鬆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抱在懷裏,對麵馬路上,走來一對夫妻模樣的中年男女,站了一會兒,女的低頭問林小鬆:“小朋友,你怎麽一個人坐在這兒啊?”

林小鬆抬起眼睛,裏麵盡是沒見過世麵的天真與膽怯:“我在等我媽媽。”

女人衝身旁的男人使了一下眼色,兩人立時換了殷勤笑容,女的說:“我知道你媽媽在哪兒,跟我們走吧。”

“她在哪兒?”

男的揚脖子隨意指著前麵的一家超市,說:“就在那家超市裏給你買東西呢,她讓我們來接你。”

林小鬆信了,從椅子上站起來,背好小書包打算跟他們走。

一個穿校服的中學生突然走了過來,越過那對中年男女,直接問林小鬆:“你認識他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