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顧旭陽心有不甘,還是說出了憋在心裏很多年的話:“我以為我們一畢業就會結婚的。”

他抬頭,男人正看著他。

顧旭陽湊近了親上去,雖然隻是蜻蜓點水。

兩人都有些虛晃,一麵沉溺其中,一麵也知道鴻溝難越,過去的終將過去。

顧旭陽給自己找了台階下,笑笑道:“你跟以前比,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

“怎麽講?”

“男人隻會變老,永遠不會成熟。”

楚毅看著他笑:“你不是男的?”

顧旭陽也笑了,語調高高揚起:“我跟你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

顧旭陽笑罵:“流氓。”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兩更喲!

第11章

楚毅打車回去,他沒喝多少酒,意識尚清明,雨漸漸停了,能看見地麵低窪處折射出的水光。

到家那會兒,九點剛過半,林小鬆一直守在客廳裏等他,見他回來,忙起身去廚房熱飯菜。

楚毅掃一眼茶幾上的那一攤瓜子殼,神色冷清:“不用熱了,我吃過了。”然後再沒多說,直接進了臥室。

林小鬆被晾在原地,心裏自卑難當,他隱約預感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但除了默默承受以外,他沒有任何挽回的立場。

哪有醫生跟飯店裏的打工仔混一起的?說出去別人都要笑話。

楚毅正在房間裏收拾東西,仿佛要卷鋪蓋走人一般,動作隨便而潦草,隻把幾件衣服、筆記本、充電器之類的裝進了箱,那些亂七八糟的日常用品他一概沒碰。

林小鬆明知故問:“楚毅哥,咱們是要搬家嗎?”

楚毅頓了一頓,側過頭去看那孩子——林小鬆站在房門口,眼睛紅紅的,為了掩飾,他刻意將頭低了低,伸手摳著自己的衣服邊兒。

楚毅收回視線,心下了然:“工作地方遠,先回家住一陣子。”

林小鬆聽著男人的話,心裏想著,他還不算太壞,沒說太難聽的話。

楚毅繼續收拾東西,書桌上壘了一大摞專業書,緊挨在旁邊的是幾本名著小說和詩集,他把自己的專業書壘放整齊,一齊裝進箱子裏。

“我幫你吧,你看看還要帶哪些東西。”林小鬆壓下那股酸澀,好不容易把話說利索了。

楚毅直說:“不用了。”

林小鬆摳了摳指甲蓋,神情裏很是受傷,他走回客廳,沒再繼續獻殷勤。

過了會,男人收拾停當,拖著箱子走出臥室。

林小鬆坐在沙發上一粒一粒地磕著瓜子,他用門牙去咬瓜子的尖端,“哢”的一聲,瓜子殼輕輕爆破。屋子裏太靜了,以至於連這樣的微小響動聽得也是一清二楚。

楚毅走到他跟前,略一彎腰將鑰匙擱在茶幾上,“我走了,這房子你留著住,房租我付過了,到今年八月底。”

林小鬆醞釀好情緒,強擠出一抹笑,還像從前那般天真:“楚毅哥,他們都說你辭職了,你怎麽也沒跟我說啊?”

楚毅看著他說:“我找著工作了,餐廳那邊以後就不去了。”

“是不是考上醫院了?”

楚毅淡淡“嗯”了聲。

林小鬆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他心裏的大樹忽然倒下了,他撿起一粒瓜子放在唇瓣間慢慢咬吸。“哦,那你走吧。”他說。

楚毅最後環顧了一圈,叮囑林小鬆:“鑰匙收好。”

男人轉身,走幾步到玄關位置換鞋,林小鬆忽然開了口:“楚毅哥,我幫你拿東西。”

不等男人換完鞋,林小鬆趿著拖鞋,一手還拎著個大箱子,吧嗒吧嗒地走下樓去。他向來如此,拿十分真心去換別人的一二分好,嘴巴笨,不善表達,往往隻能落在行動上,任勞任怨。

站在樓道口,林小鬆把箱子遞給了楚毅,最後留戀幾眼,小聲跟他說了句“再見”。

楚毅這會兒隻想著從這段莫名其妙的關係裏抽身開來,然後按照自己設想的路朝前走,或許男人的本質都是這樣,一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他承認自己對待林小鬆確實狠了點,可往後餘生,這些小傷小痛總有一天會結疤的。

楚毅低頭瞧他:“我走了。”

林小鬆一直低著頭,沒說話。淺黃的燈光打在他臉上,過於單薄了,他是有點嬰兒肥的,那張臉本該圓圓潤潤,用手戳一下它能立刻給你彈回來,可現在,它確實可憐得像是營養不良。

直到男人走出去很遠,林小鬆才敢慢慢抬了頭,正大光明地看過去——那人的背影十足的決絕,沒有再回頭。

林小鬆幾乎是認命的態度,他依然每天上班下班,閑時還會給自己做可口的飯菜,就是晚上睡覺的時候,總覺得被窩裏空****的,不踏實。

他是個窮苦出身的孩子,骨子裏有吃苦耐勞的狠勁兒,凡事稍微忍一忍,總覺得事情會過去。一星期過下來,他覺得肯定能熬過去,兩星期過下來,天氣轉暖了,厚外套洗一洗暫時收進衣櫃裏。

劉誌豪如今見著林小鬆,就問他楚毅去哪兒呢,言辭間眉飛色舞。林小鬆不像以前那樣跟他斤斤計較,可能是最近太累了,腦袋總暈乎乎的,還聞不得半點葷腥味。

林小鬆想請幾天假回家好好歇歇,經理不肯放人,說是餐廳人手太缺,一個蘿卜一個坑,今時不同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