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鬆鬆,把這盤送到7號桌。”是主廚的聲音。

林小鬆跟隻木雞似的,幹杵著,估計是被劉誌豪剛才的話中傷到了。

許胖子提點他:“還不快去。”

林小鬆垂了垂眼,自我消化了一會,然後才跑到主廚那邊去,穩當當地端起盤子。走到廚房門口,他停在了男人跟前。

楚毅收了手機,抬眼,神色淡淡。

“晚上我給你看個好玩的。”林小鬆討好地說。

楚毅明白林小鬆的意思,嘴角輕輕一扯,算是同意了。

那種“事情”上,他不算敷衍,但也沒林小鬆這麽上心。

九點半左右,一天的生計結束,大家夥兒閑扯著去更衣室換衣服。

偌大的餐廳裏,冷色係工業風,光影虛晃,放眼過去缺少那麽點人情味。

林小鬆照例跟在楚毅後邊,洗手,換衣服,搭乘S3號線回家。

他們住的地方在城郊,老式小區的頂樓,一室一廳五十平左右,除了租金便宜,裏頭的配套設施基本處於老舊化狀態,每逢陰天天花板就嘀嗒漏雨,隔音也不好,左鄰右舍在深夜裏幾乎沒有任何秘密。

到家差不多十點一刻,林小鬆給楚毅學了個“好玩”的,從電影裏學來的,半青不熟,隻能模仿個七成像。

半個多小時後,男人赤腳走進衛生間。

林小鬆趴在**,像一條紅彤彤的醉蝦,小身板看著有些單薄可憐。他傻乎乎地樂著,腦子裏幻想了一小會以後的生活。

也是仗著年輕,什麽都敢想,房子,車,自己家的店……還有他倆的小日子。

花灑聲停了,楚毅赤腳出來,下身隻裹了件浴巾。

林小鬆一下子跪坐了起來,抱住男人,仰著腦袋問:“你老實說,剛才舒服嗎?”

楚毅用手點點他的額頭:“去洗澡。”

“我腳麻了。”林小鬆搖搖頭,心裏頭甜滋滋的,“你抱我過去。”

楚毅沒吭聲,拂開了林小鬆繞在他後背上的手,彎身一件一件地撿起地板上的零碎衣物,通通丟進了洗衣機裏。

忙完後,他習慣性地倚在床頭抽煙,像是有心事。可能性格使然,他一向陰鬱,旁人永遠猜不透他在想什麽,即便林小鬆死皮賴臉地跟他上了床,而且上了一年多,那孩子也從來不曾真正了解過他。

林小鬆洗完澡擦著頭發出來,男人還是剛才的姿勢,手上的煙積了半截子煙灰,施施然快要落下。

屋內太安靜了,林小鬆心領神會一般,沒去刻意破壞這樣的氛圍,他安安靜靜地坐在床邊剪指甲。

“哢噔”、“哢噔”……大約修剪了十來下,他自己突然“嘶”了一聲。

不大不小的動靜,楚毅隨之淡淡瞥過去。

林小鬆挺不好意思:“剪到肉了。”

楚毅屈指撚滅煙蒂,輕咳了一聲,朝他伸過去手:“我看看。”

“沒事兒,又不疼。”林小鬆把手背到身後,親昵地湊上去,“快睡快睡,明天還要起早呢。”

說著,把他那邊的台燈給熄了,很快房間裏就是林小鬆的小呼嚕聲。

楚毅沒有睡著,這一年裏他大多淺眠,精神永遠處於緊繃狀態,一閉眼滿腦子都是自己在醫院的最後幾天光景——病人術後大出血,家屬拉橫幅鬧事,以及醫院裏的待崗處分。

他那時候真的是煩心透了,檢討寫了若幹,醫務科三天兩頭地找談話,堅持不到半月,最終選擇了辭職。

小學課文裏總提到夢想,那時候懵懂而無知,這些年忙著畢業忙著課題,長久地處在枯燥的學術圈子裏,擰著一股幹勁朝前衝,其實到了,什麽都沒抓住。

後半夜的時候,林小鬆迷迷瞪瞪地被尿給憋醒了,屋子裏沒開燈,靜悄悄的,等他稍稍適應了周遭的黑暗,才勉強能看到那人的背影。

林小鬆開了燈,喊了聲“楚毅哥”。

無人回應。

男人不做聲地在抽煙,煙灰缸裏是厚厚壘起的煙蒂渣滓。

“楚毅哥,你怎麽還不睡?”林小鬆走過去,上半身沒穿睡衣,他揉揉眼睛說,“明天你在家歇一歇吧,我去跟經理請假。”

楚毅終於有了點反應,抬眼看了看,然後把林小鬆圈進懷裏,廝磨片刻嗓子裏隱隱出了點聲:“故意的?”

由於是深夜的緣故,男人的聲音此時啞得不像話,聽著有些曖昧。

林小鬆裝腔作勢地扭動了幾下,趴在男人肩膀上,笑嘻嘻地說:“我是被尿憋醒的,看你這邊燈亮了,就……就過來了。”

男人被勾得心癢,壓抑著呼吸,直接攔腰抱著林小鬆進了衛生間。

“我撒完尿就去睡了,明天還得上班呢。”林小鬆又歡喜又著急,總不能縱欲過度明天兩人都起不來吧。

楚毅的喉結滾動了動,眼神似淬火的利刃。

林小鬆眯著眼開始合計明天該幾點起床,下一秒身子就被放進了浴缸裏,缸壁的冰涼讓他本能地哆嗦起來。

雖已過暮春,夜裏還是有點涼。

“我、我先上個廁所,有點尿急。”林小鬆羞赧道。

這話總有些敗興,男人稍不耐煩,視線掃過去,“算了。”

林小鬆略覺委屈,跨下浴缸站到馬桶前噓噓,氣鼓鼓地嘟囔:“我本來就是要起來撒尿的,又沒想幹嘛,算了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