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街之上(1/3)
陸其聲環顧左右笑道：“夫人所托，其聲不敢有辱使命。”可惜他的說笑沒引起一個人發笑，大家好象沒聽見一般沉默著，使得他的說笑好象炸響在空氣裏的鞭炮，沉重而壓抑。
因為天氣炎熱，鎮上行人寥寥，隻有幾個賣西瓜水果的攤鋪前有人站著，所有的店鋪門都無精打采開著，店內冷冷清清，除了昏昏欲睡的店員，難再有一個人影。
陳生和陸其聲帶了禮物去方執中的診所，魯恩一個人在街上走，當他走過一家叫“好運來”旅館門前時，正好有一人從旅館裏出來，這人身材高大，年齡在四十上下，不怕熱地穿著一件不合身的灰色長衫，衣服象從別人手裏借來的，又象是倉促間從估衣鋪估來的，頭發是鎮上男子最普遍的發型。旅店的小哥殷勤送他出來，向前方指著什麽。
魯恩隻覺此人麵熟，以他的記憶力，應立即能回想到在那裏見過此人，但他的大腦仿佛是被帷布遮住了，他想不起在那裏見過此人。至到那人走遠，他才猛然想起，這人不是昨天下午鬆庭房後的流浪漢嗎？昨晚陳夫人好心給他錢讓他來鎮上住旅店，看來他不僅住了店，還修理梳洗了一番，麵貌一新成了另外一個人，無怪認不出他來。
魯恩問小哥道：“這位先生是你們的常客？”
小哥道：“不是，他今早才來住店。”
魯恩笑道：“出手很大方嘛。”
小哥是個老實人，見他的殷勤被揭穿，嘿嘿笑道：“是個好人。”
魯恩給了小哥幾角錢，查看旅客登記簿上的名字，小哥指著“吳應實”的名字道：“就是他。”問吳應實付了幾天的房錢？小哥道：“我們這兒都是付一天的房錢，第二天還住再續，這位吳客人很大方
，付了三天的房錢。”
魯恩走出好運來，恰好陳生和陸其聲也過來了，兩人滿麵輕鬆，好象已說動了方執中。
陳生不斷感慨：“方執中真是個好人，方執中真是個好人，姑母喜歡他有道理，他對鬆庭，真是仁義，如今象他這樣的人，不多了。”
陸其聲笑道：“鬆庭是咱月浦第一豪門，他分得清楚。”
“以前也許是，現在不能這麽說了。”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人們心裏都明白，對你陳生，也羨慕得不得了。”
陳生無可奈何地笑：“我有什麽好讓人羨慕的，我的人生，是徹頭徹尾的失敗。”
“隻能當做是富家公子矯情，你們吃了飯再回去吧，雇輛黃包車，魯先生走遠路行嗎？”目光有些同情，看著魯恩壯碩的肚子。
魯恩說無妨，請陸其聲自便，陸其聲笑著走了。這裏陳生忙和魯恩說了見方執中的過程，方執中診所裏有病人，他在忙碌中仍對他們很客氣，原來不答應去鬆庭吃晚飯，陳生說了一陣好話，說到姑母的風濕病，在方執中醫治下，已好了許多，方醫生這時放棄，等於前功盡棄，並且在月浦，有誰的醫術要好過方醫生？
“就這麽說動他了？”
“總之是個好人，佩顏那丫頭，不知是怎麽想的？”
魯恩道：“婚姻的事，不會因為是好人就多一分幸福，還是得看佩顏的意願，她是不是有別的意中人？”
“沒有吧。”陳生狐疑地說：“從來沒聽她說過，也沒見她和異性有什麽書信來往。”
“佩顏的心思，恐怕有意中人也不會讓別人知道，她對方執中拒絕得那麽決絕，沒有一絲兒的猶豫，一個待嫁的女子，若是沒有意中人，態度不會那麽決絕。”
“佩顏就是非常情緒
化，此前她對方執中也很好，姑母很高興，說再過一段時間，就可以給他們訂婚了，後來發生的事……”
“陳夫人說有鬼到她房間裏，人的腦部病變、服用治療時間的藥品、醉酒、疲勞、精神緊張，都會出幻覺，正常人睡覺時偶爾也會出現幻覺，如果持續時間長的話，就屬疾病，方醫生都給夫人開了什麽藥？”
“你認為姑母看到是幻覺？”
“我不確定，陳生，我從來沒有象現在這樣不確定過，也許真的鬼，世事不斷改變我對世界的看法，我傾向於不可知，而不是無神，就是說，什麽現象都會發生。”
陳生笑道：“和沒說一樣。”
說說笑笑中，兩人已走到鬆庭大門前，看著青苔遍布的白牆，陳生歎道：“平靜掩蓋的生活下，也有許多事發生。”
魯恩道：“沒有發生罪惡，已是最好的生活，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很多時候，人做出來的事情，會超過想像的極限。”
陳夫人聽了陳生的匯報，道：“多好的一個人，不能由著佩顏的性子，晚上方執中來了以後，就和他商量訂婚，盡快把這樁事給辦了。”
魯恩道：“佩顏若是反對，方醫生不會同意訂婚吧？”
陳夫人道：“這個我來和他說，我們年輕那時候，別說見麵，婚前連婆家姓什麽都不知道，不也過了一輩子。”
魯恩搖頭，受過醫科高等教育的方執中，即便再愛佩顏，恐怕也不會接受這種強迫女方訂婚的方式吧。
下午四點鍾的時候，魯恩從看見鬆庭半掩的大門前，有個人探頭探腦往裏邊張望，他走過去一看，原來是送菜的小海，十七八歲年紀，眼睛機靈地閃著，小海道：“周嫂子讓送的菜，老戚也不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