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奪取窮人羊羔的富戶(1/3)

不到中午時,沈子白麵色蒼白來到的飯店,他是個高身材、寬肩膀的年輕人,長著一雙十分動人的眼睛,黑黑的頭發,方下巴,看得出來,趙心潔的死帶給他的悲痛是真心的,他一到飯店就撲進浴室,揭開蓋著趙心潔屍體的被單,久久地看著趙心潔的臉,眼睛裏的淚水大滴大滴地往下落。

馬修琳沒有過來,葉尚德勸他節哀順變,但一直到午後,午飯時間早就過了,沈子白才走出浴室,他神色憔悴,好象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魯恩勸他道:“沈先生,目前抓住凶手才是最主要的。”

“有什麽線索沒有?”

“這個需要沈先生的幫助。”

“我有什麽能做的?”

“你隻需回答我幾個問題。”

“什麽問題?”

魯恩沉思道:“趙小姐的左手受了傷,沈先生知道嗎?”

沈子白的臉上現出愕然之色:“你們怎麽知道?心潔非常責己,不願給別人帶來不便,她左手受傷除了我,沒有人知道。”

魯恩微笑:“你是否喜歡馬修琳小姐?”

“她對我有很大的幫助,我很感極她。”

“那麽馬修琳小姐,她喜歡你嗎?”

沈子白猶豫道:“她是個很幸運的女子,我都不知道這世上有沒有第二個人象她一樣走運,一般她想要什麽都能得到,做什麽事也能做成,她的心性變化很快,今天喜歡一樣東西,到明天可能就不喜歡了,有一陣子她對我很好,我不可能不動心,但我是個有責任的人,心潔她不隻是我的女朋友這麽簡單,實際上她就和我的妻子一樣。”

“好了,我明白了,沈先生不要太過悲痛,殺害趙小姐的凶手很快就會拿到。”

但隨後跟著沈子白一起來到飯店的,是一波又一波洶湧而至的記者們,這些記者圍到華運的大廳裏,遇見人都要詢問幾句,趁人不備還要衝到二樓,幸好鐵索在一樓留了警察,才攔截住他們。整個一天時間,華運沒有一個客人,人頭攢動的都是記者們。孟長然無可奈何,隻好來找魯恩。魯恩道:“到案子真相大白的時候了,你去通知客人們都到大廳裏來吧。”

飯店經理羅長然、六名作家和葉尚德、沈子白以及安格斯小姐、鐵索和他的幾個手下,都到了華運的大廳,坐在圓桌前,趙心潔小姐被殺的事情已經人人皆知,作家們皆交換著猶疑不定的眼神,葉尚德則把眼睛看向走進大廳的魯恩和鐵索。

魯恩道:“昨晚趙心潔小姐在本店203房間被槍殺,死在插銷從裏麵插上的浴室內,浴室的窗子也是從裏麵鎖上的,所以說開始看,趙小姐若不是自殺,很難有人從四麵密閉的房間裏逃走,但手槍雖然是在趙小姐右手,子彈卻是從她左側頭部射進去的,從這一點看,趙小姐絕非是自殺,自殺的人,不會找這麽一個別扭的姿勢,那麽是誰殺了她呢?昨晚七點鍾的時候,餐會開始,葉尚德先生來203接馬修琳小姐,證實趙心潔還在浴室洗浴,同時來203送衣服的侍應生小昌也聽到了趙小姐在浴室裏說話,到七點半飯店經理羅長然受馬修琳小姐之托,來203叫趙小姐下樓,沒有聲音,羅長然用備用鑰匙推動房門,房間裏也不見趙小姐,浴室裏的門從內插著,裏麵毫無動靜,羅長然叫來兩個人,撞開浴室的門,發現趙小姐被殺,也就是說從七點到七點半之間,有人進到203,拿到馬修琳小姐床頭櫃內放的手槍,開槍打死了趙小姐,又偷偷溜走了,後來我們發現在七點過後,羅騰到過203,照他的說法是,他錯會了趙心潔小姐的意,以為趙小姐對他動了情,他要找一個馬修琳小姐不在的時間,和趙小姐單獨會麵,但他到了203後,發現203的門並沒有上鎖,他進到203後,並沒有看見趙小姐,於是他坐下抽了支煙等待,等待的過程他看見浴室的門是關著的,於是

他敲了敲門,發現門是從裏插上的,而且裏麵毫無動靜,他一無所獲後隻好離開203,回一樓大廳,剛好碰見安格斯小姐,便邀她一起參加晚會。”

人們聽到這裏,皆把眼睛看向羅騰,心內疑惑是否他就是殺死趙心潔的凶手,為了開脫編出一套說辭來。

魯恩道:“我問過安格斯小姐,她在一樓大廳遇見羅騰是七點二十分,他們談了一陣話才一起走進餐室,如果羅騰說的話是真的,那麽從七點到七點五分之間,有人溜進203,開槍打死了趙小姐,布置密室,然後離開,五分鍾時間,緊張得很,如果假設成立,那麽凶手不但預謀許久而且運氣極好,第一他要瞅準時機,第二他要行動迅速,這樣的人隻有兩個,一個是葉尚德,另一人是孟長然,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能瞅準那麽好的時機,迅速殺人後又離開。”

人們象炸開了鍋一樣,紛紛看向葉尚德和孟長然兩人,葉尚德一言不發,悠然而冷靜地看著魯恩,帶點厭惡冷淡地說:“真是胡說。”而孟長然則著急地說:“那個時間我在一樓試音響,這麽多人看著。”

魯恩道:“確實是這樣,葉尚德從七點開始,便和馬修琳小姐一起來到一樓餐室,而孟長然,在一樓調試音響,他們並沒有分身術,離開眾人的視線去作案,那麽會不會有另外一種可能,就是葉尚德和馬修琳小姐下樓之前,趙心潔小姐已經死了呢?”

此言一出,人們又象是炸開了鍋。馬修琳則帶著一貫的表情問魯恩道:“怎麽可能,魯恩先生?我們下樓之前,還清清楚楚聽見心潔說話。”

魯恩看著馬修琳道:“馬小姐興趣廣泛,學識出眾,想必也聽說奪取窮人最後一個羔羊的故事?”

“你說什麽?”

“馬小姐,這真是一個悲哀的故事,以色列國強盛時代,大衛王為了撥示巴,殺死她的丈夫烏利亞,先知對他說,有一個富戶和窮人,富戶有許多牛群和羊群,窮人隻有一隻小母羊羔,富戶卻取了窮人的小母羊羔,為自己所有,大衛王甚惱怒,卻不知道先知說的正是自己,馬修琳小姐,你和大衛王一樣,比那個富戶更甚,你為了得到那隻小母羊羔,不惜殺死了那個窮人。”

“你真會編故事,我看你不必再做偵探,去寫書好了,保管賣的好。”馬修琳輕蔑地說。

“馬小姐聰明至極,興趣廣泛,曾在劇團作過演員,表演起來騙騙身邊的人,那是小事一樁,其實在沒來華運飯店以前,你已經在密謀除掉趙心潔小姐,不然你不會一定帶她來華運,並且把羅騰也找來,找羅騰來就是為了給趙心潔之死再罩上一層迷霧。”

“馬小姐之邀羅騰,是預謀好了的,來華運以後,你對趙心潔說為著沈子白作品的緣故,要對羅騰假以辭色,所以趙心潔對羅騰客氣,甚至說是討好他,以至於羅騰誤會趙心潔對自己有意思,隻是礙著馬小姐,你知道羅騰必會趁著你不在的機會,去尋找趙心潔,所以昨晚你離開203,並沒有鎖上203的門,你留著203的房門,就是要讓羅騰走進去,那時趙心潔已經死了,如果她自殺的現象被推翻,羅騰在這個時間走進過203,可以嫁禍給羅騰,可惜馬小姐用盡心計,還是留下了破綻。”

“第一馬小姐一聽說趙小姐死,便認為是她思想壓力大,不堪重負而自殺,很奇怪,這是第一個我對馬小姐起疑的地方;第二趙心潔的左手受了傷,不會用左手開槍擊打自己左側太陽穴,趙小姐左手受傷自然是瞞著她的恩人了,這個沈先生做了證實;第三趙心潔臉色平靜,她並不知道自己將麵臨死亡,可見凶手是出其不意開槍殺死了她,並且這個凶手,是她熟識且不防備的人,想一想,住在華運裏的人,哪一個會是她信任且不防備的;第四一樓從晚間六點開始一直在調試音

響,音響的聲音遮住了槍聲,坐在外麵的侍應生小昌並沒有聽到槍響,趙心潔死了以後,你開始布置現場,按照你的設想,你調好淋浴頭,把彈簧掛在淋浴上,另一側勾住開關,這樣淋浴的開關按著時間走,等到了一定時間,你用力敲門,彈簧蹦出,開關自然關上了,這便是葉尚德和小昌聽到浴室內嘩嘩流水聲停住了的原因,然後你便學著趙心潔的口音,說出讓你們先下樓的話,你在劇團做過演員,學趙心潔說話是小事,難得的是你學得惟妙惟肖,聽起來就象是趙心潔從浴室內說話一樣,其實葉尚德和小昌聽到說話時,趙心潔已經死了,並且浴室的插銷也從內插上了,我是在看到插銷的插棍上那個線圈時,才明白過來,趙心潔怎麽會被殺死在密室內,因為馬小姐你綁了一根結實的線在插銷上,然後把線從門框內拉出,拉動線,便拉動插棍落入插銷內,然後你拽出線,這樣看起來,就象是趙小姐在浴室內插好門,然後自殺一樣,不幸的是,線圈還留在插銷上。”

馬修琳臉色煞白,仍然鎮靜說:“真能胡說,我為什麽要殺死趙心潔,我不遺餘力、花錢出力幫助她,就為了殺死她嗎?”

魯恩歎氣道:“這正應了那句老話,人的欲壑難填,馬修琳小姐擁有一切,不管做什麽事都能成功,馬小姐卻獨獨缺少一樣,就是窮人的小母羊羔,趙心潔所擁有的幸福,是馬小姐無法擁有的,是的,剛開始的時候,你是在幫助趙心潔,但在見到沈子白以後,你的心理便發生了變化,原因是:你愛上了沈子白,這種情感是你以前從沒有經曆過的,強烈到使你極其嫉妒趙心潔,其後你在幫助這一對患難情侶,就不在是幫助趙心潔,而是幫助你所愛的人了,所以你花錢出力,不惜和同行鬧翻,其實在剛回到上海,聽說馬小姐為了沈子白和羅騰鬧得很不愉快,我就懷疑,這不象是幫助朋友,而象是幫助自己愛人,後來你又拿錢為沈子白出書,送他到環境好的地方寫作,又找同行為沈子白的書保駕,這一切所做,早超過了為朋友所做的界限,況且你和趙心潔,已經有好幾年沒有見過麵了。”

“你和沈子白認識以後,你不斷向他表示好感,但沈先生是個好品行的人,他既和趙心潔在一起,便不能接受你的表白,同時沈子白先生也是個善良的人,他總是以趙心潔為由委婉地拒絕你,以至於使你認為,隻要趙心潔不存在,便沒有什麽阻擋在你們中間,其實就算沒有趙心潔,沈子白也不可能接受你,是不是,沈先生?”

沈子白的雙眼迷惘地一會兒望望魯恩,一會兒又望望馬修琳,仿佛是他還沒有明白魯恩說的話是什麽意思。最後他好象忽然明白了,他跳了起來,看著馬修琳道咬牙切齒說道:“你這個心腸歹毒的女人,我怎麽可能接受你,就是沒有心潔,我也不會接受你,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你。”馬修琳跳起來向沈子白撲去,但是被鐵索老鷹一樣的雙手緊緊鉗住,她動彈不得。“我要殺了你。”隻聽見她尖利的叫聲。

“其實就算你不承認是你殺了趙心潔,我們也有證據,趙心潔的手並沒有握緊手槍,那把槍上,遍滿的是你的指紋,這就是我叫鐵索來的原因,和他一起來的,是剛回國的指紋專家喬先生,馬小姐,你不會否認取得你的指紋很容易吧。”

但屢被打擊之下的馬修琳很快恢複了鎮靜,她極力站直身體,以淡然的表情掩飾內心的恐懼,說道:“我不得不佩服魯恩先生,你有著魔鬼似的推理能力,你所說的,都是事實經過,敗在你手上,我沒什麽可說的,隻是我的一生,就這樣被我自己毀了,我真是不甘心。”說著兩行亮晶晶的眼淚從她的眼框內流出。

魯恩歎口氣,掃視房內,走出了華運的大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