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過後,醫院的空床位多了三個人。

崩潰而迷的簡越,精神錯亂的嚴竟,還有中了一槍、斷了一截腿的傅開。

鎮定劑,鎮痛劑,一天幾管的打,好像事情在這一晚暴風雨過後,永遠成了死結。

三天後,嚴竟被警察帶走了,原因是有人舉報他多次勾結邊境亂黨、違規購入非法船隻。

嚴竟被通知帶走的那個早上,嚴策帶著帶著小嚴毅來醫院看了他。

兩兄弟在多年前那一次“決裂”後,終於迎來了一次正式的談話。

嚴竟本以為自己有很多話要說,可真要說時,隻能憋出一句:“哥,對不起。”

“你覺得對不起什麽。”嚴策臉色灰沉,看不到一絲健康的氣血。

嚴竟虛力的望著醫院的天花板,長歎道:“如果不是我設計這一切,就不會發生這些事……”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簡越應該沒有招惹過你吧。”嚴策眼睛直盯著窗外,也不肯看病**的人一眼。

嚴竟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他搶走了哥。”

“如果,我是說如果,簡越因為你的行為被!”嚴策話到嘴邊實在說不下去,“我一定要你付出應有的代價,包括你對我做的那些事也一樣。”

嚴竟苦笑了一下,“我真是天真,我想著,要是把他給弄髒了,他會不會自己離開哥了。”

“你真覺得這是天真嗎。”

“哥,我根本沒有辦法接受沒有你的人生。”

嚴策心裏積壓的情緒全部寫在了臉上,他冷冷的回頭看了嚴竟一眼,“你因為想要成全自己理想化的人生,而去奪取別人的人生來試圖圓滿自己,嚴竟,你怎麽會是這樣的?”

“那我想知道,哥為什麽就不能愛上我!為什麽就不能在心裏給我一個位置!除了家人以外的位置!”

“我有自己的思想和情感,我能判斷自己會愛上什麽人,這件事沒有什麽該為什麽的。”

“可是,你是我哥啊。”

“我想了很久,身為兄長我沒有教導好你,這是我的過失,但我無法接受並且原諒你對我和簡越做的那些事,從以後起,我不再是你哥。”

嚴竟無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哥,你別這樣說,你不可以這樣說!”

“與其揪著我不放,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嚴策腦海裏這會閃過很多事,“還有孩子。”

嚴竟痛苦的揪了揪頭發,“哥,我完了,毅毅還那麽小,我該怎麽辦。”

“我不知道。”嚴策眼神瞟向病房外,小嚴毅正扒著門跟隔壁病房的孩子聊天。

嚴竟有氣無力的笑了笑,酸楚道:“希望他長大以後,不要成為我這樣的人。”

隨後嚴竟和自己兒子在醫院吃了一個愉快的午飯後,當天下午嚴竟就被警察帶走了。

法律給嚴竟的判決是一個月後才出來的,由於他多次在邊境活動並且有非法經濟來往行為,最終被判決七年有期徒刑。

嚴家上下除了震驚,剩下的多是無可奈何,嚴竟的父母在征得老爺子的同意後,帶著小嚴毅出國了。

…………

傅開在醫院裏躺了四天後,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陳政坐在病床邊,臉色是少見的難看,“你要我說你什麽好。”

“那就,不說。”傅開一說話,整個左手上肢都在疼,被土彈穿過的地方險些碰到了骨頭,他喘氣都在發疼。

“傅開,你他媽是有病是吧?非要把命搭進去了你才停手是吧?”陳政無奈的捶了一下櫃子,“你他媽要是斷的是頭,你是不是特別高興?”

“都是我,活該的。”傅開嘴唇發白而幹裂,兩眼裏看不到一點精神。

“算了。”陳政站起來在原地徘徊了兩圈,“你就說接下來要怎麽辦吧。”

“什麽怎麽辦。”

陳政扶額,不願麵對道:“你想要什麽樣的腿,老子去給你弄!”

“再看吧。”

傅開稍微動了動自己的左腿,隨之感覺到的是一種無力的空**,那扁了一截的褲管是真真正正存在的悲哀。

“傅開,我他媽真想弄死你。”陳政氣得想把人揪下來打一頓。

“對了。”傅開瞳孔縮了縮,“簡越怎麽樣了,他人呢。”

陳政真是打心底被對方氣麻了,“我不知道,不過今早,那個姓嚴的來過。”

“誰?”

“還有誰,人家的相好唄。”

“哦。”傅開想想也是,畢竟嚴竟都進去了,“陳政,幫我個忙。”

“說。”

“你去,把姓嚴的找來,我想見他一麵。”

…………

其實嚴策這幾天少說也來看過傅開有三五次,隻是每次傅開都是閉著眼睛的。

嚴策挺正著腰身坐在病床邊,問:“傅先生見我,想說什麽。”

“簡越,怎麽樣了……”傅開不由自主緊張了起來,“他還,還好嗎。”

嚴策臉上掠過一絲悲哀,“醒了,但是不太好。”

“什麽意思。”

“他……”嚴策低頭苦笑,“總之就是,很不好。”

“你,說清楚。”傅開一個激動,渾身都抽捅了起來。

“傅開,我無法原諒你對簡越做得一切,他從頭到尾都是無辜的。”嚴策咽了一口氣,“我不否認這件事跟我弟弟牽扯的關係最大,所以……我沒有立場指責你,我也沒有辦法為自己脫罪。”

這幾天嚴策想了很多,如果他在知道嚴竟對自己的心思以後,多費勁去改變對方的心思,事情會不會就是另一種局麵了。

“是啊,簡越是無辜的。”傅開此時真想痛哭一場,“你能讓我見見他嗎。”

“不能。”嚴策斬釘截鐵道,“除非,如果他哪天,想來看你了,我不會攔著他。”

傅開就知道對方不會同意,“你他媽,真是小氣。”

“他是我的妻子,我沒有心胸寬廣到帶過來給情敵垂涎。”嚴策十指並攏,冷麵道,“畢竟不像傅先生,直接把他讓給了我,真是大方。”

“姓嚴的,你最好提防著點,哪天……別讓我給搶回來了。”傅開短暫的閉上了眼睛。

嚴策眼神漸漸暗淡,心裏的話他猶豫了片刻才問出口:“簡越那晚上,有沒有被……”

“不是,這他媽敢嫌棄他?”傅開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你那傻逼弟弟的人說沒有,最好是沒有。”

“不是嫌不嫌棄的事,而是。”

嚴策短籲了一口氣,臉上的痛苦越來越清晰。

“簡越在那晚上受到的精神刺激和情緒積壓太大,患了情緒死亡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