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嚴策一幹就是一周多了,顯然簡越還沒有知道這一切,但院子裏多了好幾個竹匾,上麵鋪曬著密密麻麻的紅色花幹。

下午的陽光到了沒有那麽熱時,嚴策就會讓簡越自己動手去收那些花幹,他就坐在一邊看些中醫藥學書。

嚴策這陣子忙了起來,除了要采夜香子,他還經常帶著簡越在附近采些其他的輔藥草,整天不是在曬草就是磨藥,要麽就是在自學的路上。

“越越,給嚴策拿小鏟子過來!”嚴策半跪在一個小坡的草地上,朝著不遠處正在蹲身看窪地的簡越喊。

簡越聽到後,興衝衝的就從他們的簍子裏拿了一把短鏟跑過去。

“謝謝越越。”嚴策接過鏟子對著一棵來著白花的植株就開始刨,並對蹲在他身側的人問:“池子裏有青蛙嗎?”

簡越回頭看了一下剛剛那個窪地,嚴謹回道:“沒有。”

“有烏龜嗎?”嚴策又問。

“沒有。”簡越猛揪起一根草放到嚴策頭頂。

嚴策小心翼翼護著植株的根挖著,“那越越剛剛看到了什麽?”

簡越肆無忌憚的又放了一根草上去,“越越。”

“哇,那一定很好看。”嚴策失笑,原來簡越是在對著水麵照鏡子。

簡越受誇了,他就理直氣壯“嗯”了一聲。

“來,我們把東西放進去。”嚴策把連著草根的植株放進手邊的簍子裏,“今天采得差不多了,可以回家了。”

但兩人往回走沒幾分鍾,簡越突然就不幹了,直接就地而坐。

嚴策也不問,放下東西也坐了下來,隨手摘了腳邊的一朵蒲公英放到簡越麵前,簡越默契地用一口氣把蒲公英吹散了。

“越越累不累。”嚴策伸展開手臂攬住對方的肩往自己懷裏帶。

簡越刻意踢了嚴策的腳一下,“嚴策累。”

“那越越以後每天晚上聽話喝藥嚴策就不累了。”

簡越明顯對這個提議不滿意,他捶了嚴策胸口兩下,把人撲到在了草地上。

簡越總是格外抗拒喝這個夜香子衝的湯藥,一來是苦,二來熏,每天睡前嚴策就要花了很長時間才能去勸下簡越喝完。

“不聽話還打我啊。”嚴策一個翻身把人欺壓在身下,並用手護住對方的後頸以防被草尖刺到,“這麽淘。”

簡越盯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忽然情不自禁的撅起嘴在對方唇上碰了一下。

“知道疼我就給親啊。”嚴策輕捏了捏對方的後頸,“看到山那邊的羊沒有。”

簡越用餘光瞥了一眼對麵坡麵上的羊群,疑惑回道:“七隻。”

“越越知道羊怎麽叫嗎。”

簡越吸了吸鼻子,嘴唇一張一合擬音道:“咩。”

“嗯……哼哈哈哈。”嚴策額頭抵在對方肩上笑了起來,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笨蛋老婆。”

簡越後知後覺的才理解到自己被耍了,對著嚴策的胸口又是兩拳,“王八蛋。”

“嗯,是啊,嚴策是王八蛋,明天嚴策去水池子呆著,越越記得去看。”嚴策還是笑聲不止,對著簡越的臉皮就是亂親。

兩人打打鬧鬧累了,就一起仰躺在草地上眯著眼睛看上空的飛鳥,討論著山坡上的羊。

簡越半俯在嚴策身上,嚴策嗅著對方身上因為草藥而帶著的木草香發迷,他偶爾也說些書裏的情詩文句逗逗對方,盡力把每一秒過到最珍貴。

“越越,你還記得昨天唱片裏放的那首歌是什麽嗎。”

簡越俯在嚴策胸膛上的腦袋動了一下,抬頭回道:“《傳奇》。”

“嗯,對。”嚴策習慣性的順了順對方頭頂的呆毛,“還會唱嗎。”

“不唱。”

嚴策笑了笑,從褲子口袋夾層裏撚出一張發黃的紙條交給對方,“打開看看。”

簡越打開紙條,那是一張隻有三分之一巴掌大的黃色草紙,簡越摸著就知道這是嚴策平日用來記錄中藥配方的手寫紙本,看紙張形狀應該是從紙頁上撕下來的一角。

而紙條上的鋼筆字雋秀飄逸,工整端正的寫著一句歌詞:

“寧願用一生等你發現,我一直在你身旁,從未走遠。”

…………

皇天不負有心人,在給簡越堅持用藥有近兩周後,他明顯感覺得到對方睡眠有改善,至少夜裏醒來後很快又會睡過去了,日常情緒也穩定了很多。

但對嚴策來說,這隻是一個良好的開端,該做的還是要繼續做。

這晚簡越很興奮,一直重壓在嚴策身上不肯睡覺,一會抓著一會蹭那的,好像在暗示著什麽。

嚴策雖然有點對性事的想法,但事發後迄今為止都沒有做過,他也不敢輕易試,總得要等到簡越好起來再考慮。

“乖,很晚了,要睡覺了。”嚴策把人反壓下去,“天亮了再玩。”

簡越有些失望的閉上了眼睛,嚴策察覺到了對方的不高興,隻好一直在對方耳邊說著安撫的話,直到對方淺淺的憩息聲從鼻腔裏哼出來。

嚴策看了看時間,已經十點了,他還得上北山去,他下床換了衣服準備出去,可簡越卻翻了個身手抱了個空。

嚴策心慌之餘,打算拿了個枕頭往簡越懷裏放,結果睡夢中的簡越一直拽著他的外套,他又隻好把外套脫下來蓋在對方枕頭上讓簡越抱著。

看到簡越很快平息了狀態,嚴策才放心的出門去了。

今晚是一個圓月之夜,入秋的暮靄在月光的陳鋪下,整個北坡林子看起來格外清冷,再過一周,就連夜香子也要過花期了,嚴策得趁此之前多摘一些。

上山路上,嚴策偶然看見一個發光的東西,他過去屈膝一看,原來是一朵熒光草菇。

嚴策心裏誇了句真可愛,準備拿出手機拍下來發到簡越的微信,結果翻遍了全身也沒摸著手機。

他回憶了一下,才想起來手機落在先前那件外套裏了。

“可惜了。”嚴策對著熒光草菇歎了口氣,起身又往山上去。

而另一邊,簡越短暫的隻睡了兩個小時就因為想喝水醒了過來,這才發現自己懷裏抱的是一個枕頭。

他立馬蹦下床,滿屋子找嚴策,卻半個人影也沒找到,他又急匆匆去找自己的手機。

當他找到那已經好久沒用過的手機打開一看,桌麵上的微信圖標上跳動著99+的紅色消息提示數字,他頓了一下,點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