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大腿的敏感區域,腳心腳趾,蘇寧可謂盡心盡力不厭其煩,可結果還是一個,眼球沒有半點轉動。眼睛之一是心靈的窗戶,隻有打開那扇窗,才能窺全豹,才能驚豔生命的神奇。呆滯的眼神意味著特製蘆葦魚湯不算真正失效,但治療結果差強人意。

其實藍敬之不必感到懊惱,能有這份成績已經是相當不錯,醫院不能改善的事,他已經做到。換句專業術語就是已經改善病人的生活質量。

蘇寧搖搖頭,表示沒啥希望,安慰道:“敬之,生命科學本是個世界難題,連專家學者都無法做得更好,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人力不可違的事有很多,免強不來的,還是麵對現實吧。”

她試圖安慰某人。一看他的小樣兒自責得好像天要塌下來,以為自己是哪路大神似的,手到病除。人最可怕的是不能麵對現實,雖然這個世界有很多執著的人做到了某種突破,完成某些創舉,但是更多的是失敗的案例。也許成功的隻有萬分之一,或者更少。

藍敬之並非不知這些道理,隻是覺得非常遺憾。他們婚紗攝影照片中是如此的男才女貎,是天設地造的一對,如果能治好蘭鳳枝,那麽等於拯救這個家庭。

他有時想,如果蘇寧擁有這個空間是否能做到更好?空間中的西廂書房其實有許多養生及醫學書籍,比如《本草綱目》。他寧願買書店內的白話文的《本草綱目》回來看,也不願意看古文的。現代人古文的底子相對較弱,繁體字習慣了倒無所謂,可每次翻一頁便看得頭昏眼花,心中煩悶抑鬱。一個字一個字首先弄懂意思,再理解整句話的所指,往往閱讀不能連貫,看了前麵,忘了後麵。再說既然有白話文這樣的東東,也不必非要弄懂古書籍。自己找罪受。

張所盡管心係愛人的健康蘇醒,不過,人家藍敬之也是盡力而為了。前幾年,他沒少尋醫問藥,幾乎北京上海

的專家都問遍了沒有絲毫結果。現在愛人總算出現奇跡,隻是咫尺之遙,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失望的同時,他是個明白事理的人,藍敬之與他無親無故,卻傾盡全力幫他,單就這份情,已是一輩子感恩戴德。半個多月的風風雨雨從未間斷,而且都是無償,有幾個人能做到呢?

“藍兄弟,不必太難過,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盡力就行。兄弟我非常感激,也許沒有這麽快,還需要時間等她自我修複。你看,現在已經好多了,我也該滿足了。”

藍敬之的確沒想到會這樣,以為如杜老或耿老或老藍,湯到病除。至少蘭鳳枝哪怕有一點點變好的跡象也行。哪怕眼神略微轉動一點點,能認出張所,或者能點點頭,以示明白等等。

他深知張所的困苦,換作其他人,有幾個接受得了。

一路上默默無語,蘇寧真替他難過。這小子同初中、高中判若倆人,在廣州已經是小有名氣,在圈子裏典定了無所不能的高大形象。

看不懂呀看不懂。蘇寧很想借給他一個柔弱的肩膀,讓他有個小小的依靠,不必沉倫在失敗的陰影裏不能自拔。她也深深地明白,無論什麽人,對自己期望過高,往往適得其反。藍敬之就是如此,盡管在成功的道路上有這樣那樣的坎坷曲折,但比起獲得的成果,投入明顯小很多,以小搏大,那是運氣。無所不能才造成他的黯然更巨。換作是其他人,特別是三甲醫院那些教授級的人物,馬上會理直氣壯的告訴你,這是個體差異,此是世界性難題,小小起色是他的水平忒高,是遇人有淑,是你的運氣夠好,是你的上輩積的陰德夠多。沒有起色實屬正常,不會有挫折感。

而蘇寧理解現在的藍敬之。連身高都可以產生巨大變化的主,連身手都可以從柔弱不堪到戰無不勝,連廚藝都可以從外行到獲國家總廚協的金獎,連醫學都可以莫名其妙的妙手回春,一係列

的偉大變化,造就了他自信爆棚。

其實蘇寧並非真正理解他。他的沉默不是自怨自艾,而是深刻的思考。以蘇寧的專業判斷,是腦神經的受挫尚未修複,那用什麽方法可以幫助她呢?用什麽可以激活腦神經?一路上他思考的是這個問題,並非失落和失敗的頹廢無力感。

天已察察黑。

“敬之,我來了這麽久,你好像從來沒有請我吃過飯哩?要不,擇日不如撞日,咱們找個西餐廳?”蘇寧並非真的要某人請吃飯。剛剛找了一個公寓幾天,藍敬之還沒去過,她又不好意思單獨邀請某人上去小坐。雖然是老朋友老同學,她可不想引起小姐妹趙琦的不快。女人都是敏感的,話裏話外,彼此心照不宣。

今晚趙琦與特警隊的副中隊以上的幹部去珠海考察,蘇寧又擔心藍敬之的心理比較沉悶,無人可安慰他,所以邀請他一道共進晚餐,以開解他的情緒。

當然,也是難得單獨相處的機會。

美食可以改善人的情緒,果不其然,在貴族西餐廳內,藍敬之與蘇寧相談甚歡,從小學到初中到高中到大學,各自的有趣事多如泥沙,數不勝數。

蘇寧好像又回到少女時代,那個朦朦朧朧的花季雨季,飛揚而又內斂的情感歲月。想起課間活動的時候,有個瘦弱的身影鬼鬼祟祟躡手躡腳裝作若無其事的將一封信夾入自己的書本裏,然後一臉的道貎岸然就想開懷大笑。那時候,班級已經出現好幾對,各自尋找或品嚐著初戀的甜美和苦澀。蘇寧是刻苦用功的好孩子,天生的嬌子,不僅是出色的美人坯,學習總是全年級的數一數二的角色,大部分同學的夢中情人。書包裏有過無數的求愛信,全部給她付之一炬。

無論是誰的。她永遠記住臨終母親的話,“孩子,學習才能考上醫科大,做醫生才不會被病魔折騰。”母親被晚期乳腺癌奪取了生命。那年是初一,沒有同學知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