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背上鐵鍋的藍敬之被保安在身後推推搡搡。

不知為何?藍敬之不搭調地想起小時候電影裏看到的那些還鄉團---日偽軍的器張。

差點抽自己的嘴巴。哪能把與那些漢奸聯係在一起呢?他們可是人民的衛士,社會治安的保護神。沒有他們,哪有千千萬萬市民,包含他這種外來人員的福祉。

覺悟還是老高。

下樓梯的當口,他忽然想到這也是離去的最好機會。麵對麵的請辭,有點兒抹不開麵子,萬一還來個執手相看淚眼,無語凝咽的話。自己還能義無反顧斬釘截鐵地遠走高飛嗎?

隻可惜了二千來塊錢。這個月的小店生意還在節節攀高,蘭姐曾暗示過他,獎金會比上月高不少。掐掐手指,敬之估摸著也有三千來塊的收入。刨開未開工的七天,最少二千多塊。

二千多塊呀。

對於一個月花費至少三千元的老爸來說,是多麽的重要。

想想也不然。蘭姐這個月在他身上沒少花費,從裏到外,從耐克運動裝到杉杉西服,雖然不是頂級牌子,但花費也不老少。

從來不習慣欠人人情的某人,終於平衡了心理。

很坦然,很鎮定,微帶笑容。與附近被抓的三無人員的哭天搶地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也算好奇好學的青年,對傳說中拘押所有一份新奇。看看到底什麽樣子?某人不合時宜的心想。

左右胳膊被鉗子般的有力大手挽住的敬之昂首挺胸,穿過人群的他竟有閑暇打量周圍的一切。

阿雄是個十九歲的大男孩,有點衝動。見敬之被押解,爆發性的衝向他,勇猛無畏地推開保安。想要棍下救人,膽子也忒大了點。

被推開的保安惱羞成怒,拔出腰間的電棍戳向不知好歹的阿雄。

瞬間發生脈衝高壓的電棍“茲茲”地響,不幸被電到,人短時間會全身扭曲,甚至於休克。那取決於主人調的檔位。

年青力壯的阿雄哪想過如此的後果?隻想著平時對自己關照有加,手把手教藝的恩情,麵對電棍的囂張嚇傻了。

救人如救火,坦然的敬之不能再坦然,飛起一腳。

所有的人,包含八、九個保安,也包括在小店指揮的一個民警驚呆了。

準確無誤。

腳尖瞄準電棍的把手,絲毫無差。飛上十來米空中的電棍掉下來摔得休克,沒有了“茲茲”嚇人的聲響。

這還了得,襲警之罪。

保安不算是警察,是臨時聘用人員。但是與警察一樣出來執行公務,身份也就相同,無可爭議。

緩過勁來

的保安蜂擁而上,阿雄還想上去拉扯,被旁邊的大廚,他的師傅一把揪住。

“對不起,對不起。”冷靜的敬之反應還是夠快,舉起雙手作投降狀。

他是有文化的人,平時對法律知識也曾有過熱心,讀過一些。與國家機器作對,可大可小,判你個十年八年小兒科,連翻案的可能都沒有。

悲哀嗎?悲也。

做英雄總歸得付出代價。也許英雄就是先烈的代名詞。

對不起有啥用?誰叫你飛腳如此準確,或許踢偏了倒沒事了。大不了,被人扯住,暴揍一頓。

某人對法律有些了解,對老家的幹警也比較了解。他有幾個同學在公檢法,在特警中也有。老家的警察或許不夠陽剛之氣,執行辦案比較文明輕聲細語的。強烈手段,他長這麽大也沒見過。

那也是怪他閱曆不夠。閱曆不夠不是他的錯,錯的閱力不夠還學人家出來打工。出來打工也並沒有錯,問題是出來打工的你運氣不能太好。運氣太好不是你的錯,錯就錯在擁有空間後拳腳太有力。拳腳太有力不是你的錯,錯就錯在踢得太精準。踢得太精準也不是錯,錯在選錯對像,連公人也敢惹。你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對不起有什麽用?踢掉公人幾百元大鈔的警棍法律難容。對不起有啥作用?踢掉別人的麵子,以後何以立威?以後何以震懾像他一樣的刁民。

所以,不管他如何舉手投降,八條警棍爭先恐後戳上他的身體。藍敬之沒有躲閃,更不敢反抗。萬伏電壓的警棍發揮巨大的效用,產品質量世界一流,功能絕對強大完美。

“躺下,躺下。”有個保安一邊戳一邊叫,“一、二、三。。。。。。”

他在數藍敬之躺倒的時間。一般調到最大檔的高電壓警棍可以使人短暫休克。

藍敬之被電得嘴歪眼斜,混身顫抖不止。可能短暫的失聰,保安數數躺下的話充耳不聽,依然屹立著。耳鼻嘴的血絲漸漸地流淌。

圍觀的群眾,時髦的男年青,不約而同的齊聲叫好。電影裏的情節哪有如此真實。

上了年紀的看似有點文化的,麵容陰晴不定,同情的有之,義憤填膺的有之。

部分婦女和孩童被親眼目睹恐怖的場麵嚇得失聲痛苦。

嘈雜的環境沒有衝淡八個保安與犯罪分子鬥爭的強大鬥誌,忘了撥到最高檔開關的人忙又調整。那個被踢掉電棍的保安在危險麵前不退縮,依靠大頭軍靴強大的絕緣功能,對著藍敬之的小腿彎連續猛踹,嘴裏含糊不清的念道:“我踹,我踹,踹踹踹。跪低,跪低,跪跪跪。”

對仗還算工整,應該有點文化,肚裏有點墨水。

踹到保安氣喘噓噓,還是沒有結果。某人的脾氣的確有點倔,強牛一個。

沒有反應。徒手的保安惡恨恨地撿起掉入地上的電棍,不由分說,拎起就是幾悶棍,額頭可是肉長的,三幾下血肉模糊。鮮血染紅了他的前襟。

齊聲叫好的男青年沒了聲音,好幾個瞪大雙目。

血腥呐,絕對血腥。

哭聲更是震天響。

扒開人群,衝出一位姑娘,“撲通”一聲雙膝跪地,止不住的淚水嘩嘩直流,“求求你們,別打啦!別打啦!”

人群中終於也有人喊道:“再打,會出人命的。”

又有幾個人跪倒在地。

第一個是小梅。

不用看,藍敬之也會感應到,心與心的交融。世界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沒有無緣無故的勇敢,沒有無緣無故喪失尊嚴代人求情。

男兒膝下有黃金,女孩也是。都是爹媽生的養的。隻能上跪列祖列宗,隻能下跪生養父母。

在她的影響下,張記小炒除了大廚黃誌強外,全都一溜排跪在地上,乞求威武雄壯的保安手下留情。

沒有保安正眼瞧他們。

與犯罪分子作鬥爭是保安義不容辭的責任。在槍林彈雨中都毫不退縮,何況區區幾人的哀求?

群眾可能出於保護人民保安的名譽著想,也可能害怕弄出人命,影響他們的轉正仕途(據說表現特別優秀者可以轉為正式的民警),紛紛出言阻止。

巨大的謾罵聲逐漸成為主流,逐漸匯聚成洪流。

人群有一人幸災若禍的奸笑著。藍敬之似乎有了感應,扭頭看了眼。奸笑的麵容突然之間僵硬定格,露出駭然的神情。那天夜晚的殺伐之氣又再重現,可怕的黑洞,可怕的冷冽。

禁不住打了個激靈的大廚黃誌強有些後悔,有一些恐懼,具體是什麽原因,他也說不清楚。

人做了虧心事,真的會招到天打雷劈嗎?如果這樣,這個社會人人都是善人,大善人。

我們的主角藍敬之也不會遭到無情的折磨。生與死的折磨。

效果不比想象的明顯,我們英勇的保安有點失望。寄於無限希望的震懾犯罪分子的利器,竟然連區區一介打工仔都沒辦法擊倒,何談產品質量?何談把民族產品打入國際市場?何談揚我國威、愛我中華?

九個保安不予理會,聰明的小梅馬上起身跪在那個暫任總指揮的警察的麵前。拉著後者的褲腳痛哭流涕,“別打啦!別打啦!他是大學生。”

或者,找對正主。也或者所謂大學生的稱謂,警察大手一揮。

大將軍的風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