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地窖內僅點一支三瓦的小日光燈,光線比較昏暗。當拎出鐵鍋的一霎那,整個地窖好似亮堂了許多。

藍敬之顧不及感歎研究,拎起鐵鍋回到廚房,倒了少許的洗潔精清洗幹淨,爆炒了改良的宮爆雞丁,急匆匆到了醫院。

好在敬之的手腳麻利,他媽看見兒子的行色匆匆,愛憐的嗔了他一眼,你看你,跑得氣喘噓噓的,急啥呢?

敬之麻利的掀開病床的架子板,將一盆青菜、一碗香菇雞湯放好,然後又將宮爆雞丁從保溫壺裏端出。

剛揭開蓋子,頓時香氣四溢,滿屋飄香。

“嗯,兒子,這下又翻了啥花樣?味道真香啊!”知子莫若母,兒子在菜道上不斷翻新,花樣百出。以前總覺得他不務正業,今天不知受什麽影響,竟然破天荒地稱讚起來。

老藍所在的病房是三人間,其它兩位病屬也正在吃飯,嗅嗅鼻子的她們引頸端瞧道:“敬之媽,你兒子又給你做啥好吃的啦?”羨慕的眼神閃爍著渴望的光芒。

“來吧,一起吃。”

嚐了一口的她們大呼小叫,“太好吃嘍,太好吃嘍。敬之媽,你太有福氣了。”

嘿嘿。

敬之看看掛著幸福笑容的媽媽,馬上領會她為什麽第一次讚揚他的做菜?原來在別人麵前還可以憑著菜香牛皮一把。

他一邊喂老爸喝粥,一邊思考著宮爆雞丁為什麽如此之香。經常做的菜,也沒有加任何香料,為什麽和原來不一樣了呢?要說他原來的水準,吃過的人都知道味道好,賽過那些所謂的大酒店,可也沒有如此特別。

“媽,味道很好嗎?我來嚐一口。”敬之接母親的筷子夾起一口菜,慢慢地咀嚼,蹙緊了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兒子,怎麽啦?”敬之媽見兒子眉頭緊鎖的樣子,以為出了什麽大事,關心地問道。

“哦,沒什麽,沒什麽,你們吃。”

“哇,藍敬之,好香耶。又給阿姨做什麽好吃的啦?”女醫生蘇寧推門而入。

“敬之媽,不如讓我的閨女嫁給你兒子得啦,怎麽樣?”15號病床的阿姨笑眯眯地道。

藍敬之剛想答蘇寧的腔,被那個大嬸的話嚇得尷尬起來,訕訕地與蘇寧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別著,吃別人的嘴軟,連十八的女兒都想送人呐,還是養幾年再說吧。我那侄女倒是與敬之挺般配,長得有模有樣,去年到東方航空應聘空姐錄取後,她媽媽我的妯娌宣傳部的副部長硬是不

讓。侄女兒沒辦法,隻好老實地待在稅務局上班。”16號床鋪的胖胖的阿姨接話道。

“真的嗎?你不早說?”敬之媽來了精神。心想,攀上這樣的有權有勢的親家,敬之的工作自然手到擒來。

“噗”,蘇寧送入嘴裏的第二塊雞脯丁吐了出來,所有的人莫名其妙的盯著她。然後相視一笑,“哦。。。。。。”。

把蘇寧臊得不行。

老藍住院的十幾天,她與敬之混得忒熟,有事沒事往他們的病房竄,偶爾嚐過他的廚藝後,一發不可收拾。隻要她阿姨吃飯,她就蹭過來嚐兩口。

好在她的腦袋好使,轉得快,“敬之,今天的宮爆雞丁怎麽這麽好吃?加了什麽香料吧?”

未等敬之開口,15號床的阿姨嗬嗬直樂,“我說大侄子,這下你可吃香了。如果咱們國家男人可三妻四妾,阿姨的女兒給你做老三都可以(那時候還沒有小三的說法)。”

四十來歲的女人說話講藝術,卻把敬之、蘇寧窘得不行。

藍敬之本是木訥之人,腦筋轉得飛快,可惜嘴皮速度太慢。敬之媽樂嗬還來不及,根本沒打算為寶貝兒子解圍,而是目不轉睛的觀察蘇寧的動靜。人老可以成精,說的就是像她這種人。

打岔的本事還是年輕女孩比較在行,倆人成了風暴的漩渦,立即轉移話題,“阿姨,敬之,伯伯後天可以出院了。你們想去哪兒進行康複治療?周圍兩家可以選擇,上海的工人療養院水平要高一些,但醫療費和其它費用較高,每天至少一百五十至二百元。而本地的五山療養院便宜些,每天一百元左右。兩邊都有我的同學,我可以和他們打招呼,好有個照應。”

高昂的費用沒有嚇著敬之媽,她心想,老藍算是工傷,那麽費用都有單位負責。當然,雜費類是自個兒的事。倆人的工資有不到一千四百元,還不算太大的負擔。

“嗬嗬,小蘇,老是麻煩你,真不好意思。咱們商量商量後再決定,以後可少不了依靠你。”

“阿姨,您別客氣,我和敬之是老同學,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對啊,對啊,都是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另兩個沒事偷著樂的主兒調侃地道。

藍敬之掛念鐵鍋的神奇,無心與他們瞎扯,告聲不好意思,找個借口回家。

“敬之等等。”剛推出輕騎發動,蘇寧氣喘噓噓地追了出來。

“什麽事?”他對老同學和顏悅色。初戀呐,人生增長的開始,永遠不能忘懷的悲喜曆程。

“以我們的經驗,很少有單位會承擔物理治療的費用。”

“哦。”他沒放心上,黃總的承諾讓他吃了定心丸。

“謝謝你!我先走啦。”

“我。。。。。。”蘇寧欲言又止。藍敬之不在意,全副身心放在趕快回家弄明白鐵鍋的奧妙上,對她的反常不以為意。

他著急要走的樣子令蘇寧沒有了說下去的勇氣,立即綻開迷死人不償命的笑臉道再見。

藍敬之拿起鐵鍋反複研究,工藝沒得說,絕對是上上之品,是他這個不算十分內行的內行都詫異的做工質量,幾乎連一點瑕疵都無法找出來。入手非常沉重,想要做拋鍋的動作,依他細胳膊細腿的力量,絕對力有未逮。連接鐵鍋的是根黝黑的木柄,相嵌的工藝妙到毫巔,如同整體鑄造的一般。就算現在的技術,也難達到。看不懂啊,看不懂,某人哀歎。

木柄有個開口圓環,很巧妙地將鍋鏟扣在其上。鍋鏟與鐵鍋相同的質地顏色,操起墜手,份量不輕。

鐵的比重是7.8克每立方厘米,而金屬中最有可能用作做鍋的最高比重的鎢也僅是19.3克每立方厘米。無論如何,就算是鎢鍋也不可能,重量也沒有如此之重。何況鎢的熔點三千多度,現代的鑄造技術也未能達到。

思來想去,敬之毫無頭緒,木柄的材質也是無法清楚。

怪了,他想。作為祖爺爺曾經的用具,他聽老爸講過。清末皇室崩潰,祖爺爺背著一口鐵鍋走南闖北,最後落在本市生根發芽。

古董,絕對值大錢的古董。他想拿去文物中心去鑒定,想想也不妥,萬一被他們覬覦成目標,變著法兒也能讓你交出來,乖乖地讓你“自願”送到博物館去。到時哭著喊著找誰去?

唉,啥事兒,敬之哀歎。《材料學》學得也是馬馬虎虎,竟然分析不出個中因由,真是失敗啊失敗。

研究不出也就算了,人不能老鑽牛角尖。再仔細翻來複去察看,他突然發現在木柄的握手反麵,掌心包住的地方有一絲血色樣的條紋,鮮豔奪目,周邊似乎有淡淡的綠色。用軟布輕輕擦拭,竟然嵌著一塊微形辣椒狀的玉塊,綠色的玉塊已經斑駁,顏色比較暗淡,但中間的血絲紅色擦靜後更加光彩奪目。

為了解開宮爆雞丁的超級噴香口味,敬之又清炒油菜試試,油入鐵鍋等了很久,他始終未見熱煙升起。油菜倒入鍋中,隻聽“嘶嘶”響,同樣沒有熱氣飛騰,放少許鹽起鍋,沒有用任何的調料,比如薑、蒜等,可是香味嫋嫋,入口清脆香甜。

(本章完)